翡翠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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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麻日休一脸俱是厉色,嘿然道:“你答应婚事,便是老夫东床快婿,不答应婚事,就休想活着走出我横云山庄。”
他话声甫落,只听有人轻笑道:“挑选东床快婿,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干么生这么大的气?”
麻日休一怔,回头沉喝道:“什么人?”
“是区区在下。”这人口齿清朗,已经随声举步走入。那是一个身穿青纱长衫,手持摺扇的读书相公,生得玉面朱唇,剑眉高挑,朗目如星,好个俊俏的人品!
青衫相公跨进东厢,就含笑抱着拳道:“小生路过贵庄,正值老先生谈论婚嫁之事,小生不才,倒很想做个现成媒人呢!”
楚秋帆看清来人面貌,不觉大喜过望,口中叫道:“荀贤弟。”原来那青衫相公正是他已有许久未见面的口盟兄弟荀兰荪。
荀兰荪含笑朝他走来,拱拱手道:“几月不见,大哥可好么?”
楚秋帆一把拉住了荀贤弟的手,问道:“贤弟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麻日休沉哼一声道:“很好,你们原来是约好来的,但老夫的横云山庄,可不是你们的叙旧之所……”
老先生何必动怒?”荀兰荪朝他淡淡一笑,说道:“他是我大哥,我们已有数月不见,叙旧也是应该的呀。何况作媒本须熟人才行,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生前来作伐,又有哪里不对了?”
麻日休嘿然道:“你真是作伐来的?”
荀兰荪一手摇着摺扇,含笑道:“不是前来作伐,小生到这里来作甚?只是婚姻大事,须得双方情愿,若是有一方不同意,这伐恐怕是很难作得成了。”
麻日休双目炯炯,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洪笑一声道:“很好,你作不成伐,那也不用离开横云山庄了……”
突然目光一抬,喝道:“还有什么人躲在外面?”
“阿弥陀佛。”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门口已经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黄衣高僧——少林寺知客堂心善大师。
他身后则是戒律院慈善大师,药王殿苦善大师,稍后,则是铜脚、白鹤二位道长和宋秋云。
楚秋帆心中暗暗惊异,慈善大师和铜脚道人等四人,身中“天麻散”,虽已获得解药,但仍须有半天时间调息运功,功力才得恢复,他们离开大龙寺,也不过半个多时辰,难道已经完全恢复了?
麻日休神色微微一变,一手拈着花白长须,目注心善大师,缓声问道:“大和尚是少林寺高僧?”
“高僧二字,贫衲愧不敢当。”心善大师双手合十,缓步走入,接着道:“贫衲心善,正是少林寺来的。”
他入屋之后,慈善大师和苦善大师也相继走入,合十道:“贫衲慈善。”“贫衲苦善。”
接着则是铜脚道人、白鹤道长和宋秋云三人。宋秋云一下闪到了楚秋帆身旁,叫道:“楚大哥,我们都已复原了。”
她看了大哥身边的荀兰荪一眼,悄悄的问道:“他是谁呢?”
楚秋帆笑了笑道:“他就是你一直挂在嘴上,想见他一面的荀二哥了。”
“啊,他就是荀二哥!”宋秋云目光用力的盯着荀兰荪打量,心中暗暗忖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女子穿了男装,唔,她虽是男装,果然很美!”
心中想着,已经一下伸手过去,握住了荀兰荪的手,娇声道:“荀二哥,我听楚大哥说起你,一直想见见你,今晚总算见到你了。”
她故意抢着去握他的手,心中却哼道:“你果然是女的了,这可瞒不过我,因为你的手比我还要柔软,大男人哪来这么柔腻?”
荀兰荪也互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含笑道:“小妹子,你叫宋秋云,对不,我早就知道了。”
楚秋帆低声道:“妹子,你们这么快就复原了?”
宋秋云嫣然一笑道:“大哥忘了苦善大师是少林寺药王殿的住持了?”
药王殿住持精研药理,中了“天麻散”的四人毒性已解,剩下的只是功力尚未恢复,有苦善大师在,自可很快让四人恢复体力了。
麻日休沉笑一声道:“好哇,少林寺五院长老,今晚居然来了三位,唔,这二位道友呢?如何称呼?”
铜脚道人稽首道:“善哉,善哉,贫道铜脚道人。”
白鹤道人道:“贫道白云子。”
“很好。”麻日休目光落到正在和楚秋帆说话的宋秋云身上,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云里观音桑无垢门下了?”
宋秋云听他直呼师父的名讳,不觉披嘴道:“我师父的名讳,也是你直呼的?”
麻日休洪笑一声道:“小女娃,老夫比你师父还痴长十岁,叫你师父名字,有何不可?”接着一摆手道:“诸位夜莅横云山庄,请坐了好说。”
心善大师合十一礼道:“老施主不用客气,贫衲兄弟夤夜造访,只是有一件事想和老施主相商……”
麻日休呵呵一笑道:“你们说的可是《大乘正觉降魔法轮》么?”他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阿弥陀佛。”心善大师合十一礼,说道:“贫衲师兄弟正是为此而来,老施主……”
麻日休没待他说下去,洪笑一声道:“你们可知老夫为什么要小儿到贵寺去把《降魔法轮》取来么?”
到少林寺去盗经的,原来只是他儿子麻天锡!
心善大师听得不期一怔!
要知少林五院长老之中,武功最高的要数戒律院住持慈善大师,其次就是藏经阁住持玄善大师了。因为戒律院执行的是寺中戒律清规,遇有叛徒不守清规,均得由戒律院惩处,所以凡是住持戒律院的长老,均须在接事前面壁三年,静修几种极为深奥的武功。他练的是什么武功,就是少林寺的人,也并不知道,但不外乎是专门克制少林寺传给门下弟子的武功的功夫,因些少林寺每一位戒律院住持,在武功上,就名列五院之首。
其次藏经阁住持,因为藏经阁中不仅收藏了许多佛教经典,也收藏了少林寺七十二艺的秘笈,这是武林中人人向往的宝藏,也经常有身手极高的人潜入少林寺,意图盗取武功秘笈。因此主持藏经阁的长老,也得修练几种较高深的武功,藉以防范江湖不肖之徒潜入藏经阁盗经。
此次盗走《降魔法轮》之人,虽然是在玄善大师毫无戒备之际,打出一记“玄溟掌”,但以玄善大师的功力,竟然伤得不轻,此人武功之深,可想而知。如今听麻日休的口气盗经伤人的竟然只是他的儿子麻天锡,那么他的武功,岂非更高不可测了?
心善大师合十道:“贫衲正想请教。”
麻日休一手拈着长须,徐徐说道:“老夫久闻宝刹藏有一部《大乘正觉降魔法轮》,其中载有几种武学,对魔教武功,具有克制之功,老夫颇想印证印证。哈哈,其实老夫不信普天之下,真有克制老夫武功的武学,老夫只是想瞧瞧而已,所以命小儿前去宝刹,赐借《降魔法轮》一阅。”
慈善大师心头不禁一动,合十道:“听老施主的口气,想必是魔教高人了?不知老施主如何称谓呢?”
“哈哈!”麻日休大声笑道:“大和尚好说。老夫昔年虽是魔教中人,但与魔教断绝关系,快有四十年了。老夫麻日休,三位大和尚也许听说过吧?”
“麻日休”三字钻进三位大师的耳中,不由得心头猛然一震,各自忖道:“这老魔头还在人世啊?”
要知他们虽然已知麻天锡兄弟姓的是麻,但因麻天锡兄妹年事甚轻,料想可能是老魔头之后,却不料竟会是麻日休的子女。
麻日休眼看三位大师脸有惊愕之色,微微一笑道:“老夫方才说的,只是其一,还有其二,那就是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宝刹藏经阁中,有一部《降魔法轮》,他志在必得,如若此经让他得去,只怕更难收拾了,所以老夫必须在他之前,取到此经。”
目光一抬,看了三位大师一眼,又道:“三位大和尚大概是要向老夫索取此经来的了?”他把话抢着说在三位大师前面。
心善大师合掌道:“敝寺遗失此经,自然希望能把失物找回。老施主如能赐还,贫衲师兄弟感激不尽。”
“很好。”麻日休颔首道:“老夫不过心存好奇,暂借一阅,终当归还宝刹,三位大和尚来得正巧……”
口气微顿,接着道:“老夫没想到小儿取来的这部《降魔法轮》,竟是梵文原著,无人能识。三位是少林高僧,自然识得梵文的了,老夫只想瞧瞧其中所载武学,是否对老夫的武功,具有克制之能,这是老夫毕生唯一心愿。老夫可以保证,只须求得这个答案,便于愿已足,绝无他意,不知三位大和尚可否赐予译解。老夫看过之后,自当由三位携回宝刹珍藏,三位意下如何?”
练武之人,听到有克制他的武功,谁都会起好奇之心,这原是人情之常,他的意思,是想请三位大师替他译释梵文了。
这话听得三位大师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未奉掌门人的交代,岂能擅作主张?就是掌门人吧,对镇寺宝经,也不能作主给魔教中人翻译和借阅呀!
心善大师合掌道:“老施主心向武学,只是此经乃敝寺历代珍藏梵文经典,非经方丈特准,即使身为敝寺长老,亦不得取阅,还望老施主赐予归还。至于替老施主译解一节,老衲三人,万万不能,还望老施主谅察。”
麻日休点头道:“三位大和尚既有困难,老夫也不便相强,三位可以请了,等老夫有暇,自当亲自携经送交贵寺方丈,并向贵寺方丈当面请教。”
他这话的意思,是亲自送还《降魔法轮》,并和少林方丈当面研究经中梵文。但江湖上人口中说出“当面请教”这四个字,就大大的不同,所谓“当面请教”,就含有向你们方丈伸量武功之意了。
他此言一出,心善、慈善、苦善三位大师可会错了意一时脸色为之大变!
“阿弥陀佛!”苦善大师低宣一声佛号,仰首道:“老施主以为少林寺已经没有人能使‘多罗叶手’了吗?”
麻日休一生之中,只在四十年前败在慧光大师“多罗叶手”之下,他气愤之余,就摒弃了魔教法王的尊号,归隐秦岭山,潜心武学,立誓要破解“多罗叶手”。
这是他毕生唯一的一次落败,数十年来,无人敢提。苦善大师这句话听到他耳中,无异揭他的疮疤,自然激起了他积压胸头四十年的怒火。
“哈哈!”麻日休双目精光暴射,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说道:“这么说,大和尚想必已经练成了‘多罗叶手’,老夫正想好好领教领教……”
他刚说到这里,只见麻天锡匆匆从外走入,趋近乃父身边,俯耳低低说了两句。
麻日休沉哼一声,回头道:“你去叫他进来。”本书由。。提供下载
坐在他身旁的绿衣夫人问道:“锡儿有什么事吗?”
麻日休哼了一声道:“是姓江的派人来见老夫。”
绿衣夫人轻咦道:“深夜求见,想必有什么急事了?”
麻日休冷哂道:“他有什么好事?”一面朝他儿子挥了挥手。
麻天锡躬身领命,匆匆退出。
不多一会儿,麻天锡领着一个身穿黄衫的老者走了进来。这黄衫老者,楚秋帆、宋秋云全都认得,他就是百草门的赛韩康俞景岳。
俞景岳随着麻天锡身后,跨进这间客厅,他可不敢乱看,低着头,一副恭敬神色,走到麻日休面前,忙不迭甩甩衣袖,一躬到地,口中说道:“教下属晚俞景岳叩见老神仙。”
这“老神仙”三字,不由听得麻日休呵呵大笑起来,一摆手道:“你不用多礼,到了横云山庄,远来是客。老夫听小儿来报,你是奉江左使之命,来见老夫的。”
楚秋帆心中暗自忖道:“原来赛韩康也是魔教中人,只不知他口中的江左使,又是何人?”
只见俞景岳连声应“是”,直起身,恭敬的道:“左使有亲笔函一封,要属晚亲呈老神仙。”说完,探怀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麻天锡接过,送到老父身边。
麻日休随手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看了一遍,就把信收起,点头道:“老夫知道了,你回去吧。”
赛韩康一怔,躬着身,抬目望望麻日休,嚅嗫的道:“左使……”
麻天锡道:“家父已经告诉你知道了,就是已经知道了,你请吧……”
赛韩康不敢多说,口中应了两声“是”,才朝麻日休躬身道:“那么属晚告辞。”
他这一直起身,才看到客室一边还站着不少人,有僧有道有俗,就中他认识的只有楚秋帆、宋秋云二人,脸上不禁飞过一丝异色,偷偷的多看了两人一眼,才随着麻天锡往外行去。
麻日休目光一抬,直逼心善大师等三人,洪声道:“三位大和尚,你们琢磨好了没有?是否要在老夫面前展露一手‘多罗叶手’?”
心善大师合掌道:“老施主言重了。贫衲师兄弟微末之技,怎敢和老施主动手?只是敝寺遗失藏经,贫衲师兄弟身为少林僧人,就有追回失经之责。老施主如能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