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宫-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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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子冷笑一声道:“楚少侠何妨说出来听听?”
白衣罗刹冷然道:“人家不愿说的事,三位何用相强?太真道长,难道你们崆峒派上代,不曾发生过事情么?”
崆峒派远在六十年前,曾被千面教的人假冒掌门人,几乎一门尽覆。
太真道人听得心头一凛,急忙道:“二位师弟,楚少侠既有难言之隐,咱们也不用在此多待了。”说罢,率同两个师弟打了个稽首,飘然而去。
自从白衣罗刹出现之后,茅山道士、崆峒三真相继离去,如今仍然留在场中的,已只剩下龙游大侠薛天游父子两人和站在大路右侧、跟着薛天游来的几名庄丁了!
白衣罗刹冷厉的目光,透过面纱,现在就落到了薛天游父子身上,冷冷问道:“你就是龙游大侠薛天游?”
薛天游道:“正是薛某。”
白衣罗刹道:“你是为了金华刘树棠一家七口命案,找楚秋帆来的了?”
薛天游道:“不错。刘树棠的女儿刘秀娇,是薛某未过门的儿媳,薛某该不该过问?”
“该!”白衣罗刹口中吐出一个“该”字,但接着冷冷一笑道:“为了江湖上种种传说,我在金华附近,还和楚秋帆动过手。”
薛天游脸上飞过一丝奇异之色,问道:“这么说,姑娘也是找楚秋帆来的了?”他还不知道她是宋秋云的师姐。
白衣罗刹道:“不,我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来的。”说到这里,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小瓶、一枝毛笔和一卷白纸,往大石上一放,回身朝唐宝琦道:“你过来。”
唐宝琦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白衣罗刹一指石上,说道:“笔墨都已好了,你来写几个字。”
唐宝琦不敢违拗,走到大石前,展开白纸,取起毛笔,打开小瓶,抬目问道:“请问姑娘,不知要在下写什么字?”
白衣罗刹这一举动,连楚秋帆,宋秋云两人都深感不解。
白衣罗刹冷然道:“你用这瓶中猪血,写‘杀人者裴门逐徒’七字。”
唐宝琦听得神色微微一变,脚下微现踟蹰。
白衣罗刹冷然道:“你写不写?”
唐宝琦敢情吃过她的苦头,哪敢违拗,连声应道:“写……写……”手中毛笔立即蘸着小瓶中的猪血,在白纸上写了“杀人者裴门逐徒”七个字。
这七个字,正是金华刘树棠一家七口遇害之后,凶手在墙上题的血字!
薛天游听了白衣罗刹的话,自然要走上前去看看,这一看,他一张清瘦的脸上,登时面色大变,沉喝道:“我那亲家墙上的字,是你写的……”白纸上那七个血淋淋的字,竟和留在金华刘家粉壁上的,果像出于一个人的手笔!
唯有笔迹,是无法模仿的,就算你存心规避,故意把字迹写得和平日不一样,但在笔划和结构上,仍能看得出来,无法遁形的。
白衣罗刹冷冷一哼,说道:“唐宝琦,你做了些什么害人勾当,还不从头说来?”
楚秋帆心头一阵激动,他明白白衣罗刹此举是替自己洗刷冤情,找出了真凶。但兀自有些不信,暗暗忖道:“会是唐宝琦?这实在太出人意外了!”
唐宝琦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道:“在下……在下……”
宋秋云催道:“你还不快说?”
唐宝琦望望楚秋帆,嗫嚅的道:“是……是在下假冒了楚秋帆的名字……”
薛天游一下欺到他身前,一把抓住唐宝琦胸口衣衫,瞋目喝道:“刘树棠一家七口,都是你杀的?”
“是……是……”唐宝琦话声未落,薛天游怒喝一声:“你这该死的东西!”挥手一掌,朝他脸上掴去。这一掌直掴得唐宝琦脸上登时绽起五个指印,口角也流出血来!
白衣罗刹一抬手道:“薛大侠请放手,让他好好的说出来。”
薛天游只得放开了手。
宋秋云气鼓鼓的道:“你为什么要假冒楚大哥的名?”
楚秋帆跨前一步,问道:“在仁山庄假扮在下,闯进乐姑娘闺房的,可是你么?”
唐宝琦点头道:“不错,是在下剥光了乐姑娘的衣服。”
宋秋云想起自己差点也被他剥光衣服,不禁粉脸一红,啐道:“你真该死!”
楚秋帆心头十分气愤,接着问道:“劫持磐安宋家姑娘的,也是你么?”
唐宝琦道:“是的,你在树林中遇上的老者,就是在下扮的。”
楚秋帆道:“你谎称有强盗追你,把一包东西塞入我袖中,那是存心在我身上栽赃了?”
唐宝琦垂首道:“是的。”
楚秋帆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在仁山庄、磐安宋家,一再劫持女子,嫁祸于我,为什么又在金华城中,杀害刘树棠一家七口呢?”
唐宝琦道:“金华刘家世代相传有一颗避毒珠,能避诸毒,乃是稀世之宝,我要刘树棠交出此珠,他誓死不肯,我才杀了他全家。”
楚秋帆怒声道:“你见宝起意,又奸杀他闺女,把这笔帐都记到我头上了。”
唐宝琦道:“你已经被江湖上目为淫贼,再多上一笔,也不在乎了。何况刘树棠乃是龙游薛大侠的儿女亲家,自有薛大侠找你算帐……”
薛天游气得目皆欲裂,大喝道:“你这丧心病狂,灭绝天良的东西,原来都是你做的好事,嫁祸于楚少侠,今天薛某饶你不得!”举手一掌,朝唐宝琦当头劈落!
楚秋帆举手一格,架住了薛天游的掌,说道:“薛大侠且慢,他一再嫁祸于我,势必有主使之人,让他说出这主使之人是谁来?”
薛天游脸上一红,迅快收手,歉然道:“楚少侠说得极是。”
楚秋帆厉声道:“唐宝琦,你说,你一再冒我之名,嫁祸于我,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唐宝琦神色痛苦,双手蒙脸,嘶声道:“都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好了。”
楚秋帆道:“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指使你的人来?”
唐宝琦嗫嚅的道:“我……我……”
白衣罗刹冷笑一声道:“唐宝琦,你不肯实话实说,莫非还要我动手,尝尝‘五阴搜魂’的滋味不成?”
话声未落,只见大路上,正有一行人飘然走来。
这一行人的出现,使得楚秋帆蓦然大吃一惊!不,他心头立时感到无比的激动!
因为这一行人,正是武林盟主裴元钧,裴盟主的至友皮刀孟真和他新婚太太乐春云,东海双雄乐怀仁、乐友仁,少林罗汉堂住持智善大师,宋家庄庄主宋仰高、儿子宋子瞻、侄子宋子详。
薛天游骤睹来人,不禁一怔,急忙迎前几步,抱拳为礼道:“兄弟不知盟主驾到,多有失敬。”
裴元钧步履从容,神光焕发,脸含微笑,还礼道:“薛兄久违了。”
第十五章 奇案难明
薛天游和皮刀孟不假、东海双雄(乐氏兄弟)、智善大师,宋仰高等人均是旧识,一一拱手为礼,一面说道:“盟主,二位乐兄,宋兄来得正好,盟主高徒楚少侠……”
裴元钧没待他说下去,一摆手道:“薛兄,孽徒早经兄弟逐出门墙,并经通告各大门派。裴某门下无此不肖之徒,薛兄不用再提了。”
宋秋云不识得裴盟主,走近楚秋帆身边,悄悄问道:“大哥,他就是裴盟主么?”
楚秋帆铁青着脸,说道:“他是假的。”
宋秋云道:“谁说他是真的来着?”
薛天游道:“盟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少侠只是被人嫁祸陷害,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可以还他清白了。”
裴元钧一手捻着他拂胸黑须,口中“哦”了一声。
薛天游一指白衣罗刹,陪笑道:“方才兄弟还把楚少侠当作杀害金华刘家庄一家七口的凶手,差点引起一场误会,幸经这位姑娘押着唐门逐徒唐宝琦前来。如今他已全部招供了,是他假冒楚少侠之名,所有奸杀案件全系他一人所为……”
裴元钧深沉一笑,徐徐说道:“薛兄相信了?”
薛天游道:“唐宝琦亲口承认,这自然是千真万确的事。”
乐友仁大笑一声道:“薛兄盛名久著,江湖阅历何等丰硕,怎会如此轻信人言?”
薛天游一怔,接着笑道:“乐二兄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唐宝琦。”
“这还用问?”乐友仁冷冷一笑道:“自古以来,买人顶罪之事,何处无之,薛兄总该听说过吧?”
薛天游望望白衣罗刹,迟疑道:“这个不至于吧?”
裴元钧深邃的目光同时朝白衣罗刹看了一眼,问道:“薛兄可知此女来历么?”
薛天游方才虽听茅山道士说出白衣罗刹之名,但却故作不知道:“兄弟并不清楚。”
裴元钧大笑一声道:“兄弟知道此女出手狠毒,在江湖上搏得‘白衣罗刹’之名,据说她师傅是云里观音。魔教门徒说的话,岂可足信?”
白衣罗刹自从这一行人行近之后,始终冷眼旁观,没有出声。此时听他辱及师尊,不觉柳眉一挑,倏地转过身去,冷然道:“魔教行善除恶,替天行道,有什么不好?”
裴元钧双目如炬,射出棱棱精光,沉声道:“魔教立教宗旨,本来并无不好之处,只是二十年前,魔教勾结黑道匪类,到处兴风作浪,无恶不作,各大门派才有围剿之举。时因尔师尚知自爱,门人弟子从不在江湖走动,并无踪迹,故而扫荡魔教,不及尔师。”他口气微顿,续道:“焉知二十年后,江湖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白衣罗刹。据称见过姑娘之人,从无活口,经老夫调查的结果,竟是尔师云里观音调教出来的门徒。老夫正想派人给尔师送一封信去,要你师父对门人弟子严加管束。今天既在这里遇上姑娘,那就正好,姑娘给老夫带个口信,转告尔师,魔教门徒一律不得再在江湖走动。”他果然有着武林盟主的气概,说出来的话,极为威重!
普天之下,大概除了裴盟主,再也没有人敢对白衣罗刹这样说话了。
白衣罗刹听得不禁一呆,从她出道以来,从未有人对她这般说过话,别人听到“魔教”二字,早就吓黄了脸,夹着尾巴逃都来不及,他居然声言禁止魔教门徒在江湖走动!她一双秋水般的眼神,透过蒙面轻纱,盯着裴盟主,冷声道:“裴盟主凭什么不许魔教门徒在江湖走动?”
裴元钧道:“就凭老夫是裴元钧。”
宋秋云哼道:“要是我师父不答应呢?”
裴元钧深沉目光转到宋秋云身上,问道:“小姑娘,你也是云里观音的徒弟么?”
宋秋云听他一口叫出自己是女扮男装,不禁脸上一红,紧绷着脸道:“是又怎样?”
裴元钧还未开口,只听智善大师低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除魔就是卫道,尊师如果不听裴盟主劝告,二十午前魔教中人的收场,即是前车之鉴!”他身为少林寺罗汉堂住持,身份极高,说出来的话,自有他的份量。
这番话,也隐含警告之意。二十年前,魔教倡乱,声势猖獗,八大门派领衔围剿,经数年之久,才把魔教扑灭,魔教中人也伤亡殆尽,只有云里观音平素独善其身,从未和他们同流合污,也并未遭到各大门派的围剿。
这是当年裴盟主力主只诛魔教败类,云里观音才得幸免于难。
裴元钧在智善大师说话之时,棱棱如电的目光,一下落到楚秋帆身上,沉哼一声道:“孽障,老夫把你逐出门墙,原是意在警诫,俾使你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还有重返师门之日。不想你竟然劣性不改,更为变本加厉,和唐门淫恶逐徒、魔教凶残门徒为伍,无怪淫恶滔天,杀孽深重了。你今日还有何说?”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冠冕堂皇,但说到最后一句,似是痛心疾首已极,竟然声色惧厉,双目圆瞪,一个高大人影,大有作势而起之势!
楚秋帆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朗朗长笑,笑声清越,如同龙吟!
裴元钧听到他的这声朗朗长笑,心头暗自一惊,忖道:“这小子不过三月工夫,内功如何会有这等神速精进?”他本已作势欲起的人,硬自煞住身形,瞋目喝道:“孽障,你在老夫面前,还敢如此狂笑?”
“在下如何不敢?”楚秋帆凛然而立,双目神光湛然,清朗的道:“阁下假冒先师,瞒得过天下人耳目,却瞒不过楚某。你怕楚某向天下武林揭发你的阴谋,故而先发制人,捏造事实,伪称我是千手郎君江上云的孽种,把我逐出门墙。可惜的是这项罪状,我亲上白鹤峰,业已证明血书是假,如今逮到唐宝琦,又证明了一路上好杀无辜都是他所为。楚某正要问你,你还有何说?”
“反了!反了!”裴元钧听得怒气冲天,沉喝一声:“孽畜,你淫惑滔天,还敢诬蔑老夫!”高大身形,突然纵身飞扑过去。
楚秋帆没和这老贼交过手,但从他害死师父,害死智善大师看来,武功定然极为高强,因此一见对方飞扑过来,立即身形闪动,轻逸的飘闪出去。
裴元钧盛怒扑来,岂会因你闪开便尔罢休,身形在空中一个飞旋,忽然看到唐宝琦呆若木鸡,站在一边,心头更是恼怒,口中大喝一声:“尔这淫贼,也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