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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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只听那小道童在门口大声哭叫:“师兄们,不好啦,观主被人害死啦!”
他这一喊,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疾快奔来,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但这群人到了观主静室外面,都止步不进。
有人问道:“小师弟,观主怎么了?”
小道童的声音道:“观主被人害死了,你们快进去呀!”
又有人问道:“观主被谁害死了?”
小道童哭道:“他们还在里面,你们快进去呀!”
人声哄乱之际,又有人喊道:“好了,好了,监观来了。”
接着只听门外响起一个凝重的声音喝道:“你们聚集在这里作甚?”
接着有人七嘴八舌的道:“回监观,是小师弟说的,观主被人害死了。”
监观惊异的道:“有这等事?人在哪里?”
小道童道:“就在里面。”
监观道人不再作声,首先疾步掀帘而入,十几个道人一齐跟着走入。
楚秋帆心头甚是紊乱,和宋秋云怔怔的站在榻前一旁。
监观道人年在六旬左右,颏前留一部花白长髯,急步抢到榻前,目睹白鹤道长倒卧在云床之上,目中已然隐含泪光,打量了楚秋帆二人一眼,沉声问道:“二位施主是什么人?”
小道童跟在他身后,哭道:“监观,害死观主的就是他们。”
楚秋帆朝监观道人行了一礼,说道:“道长,在下楚秋帆,是专程叩谒老道长来的。在下正在和道长说话之时,老道长突然仙去。在下和老道长无怨无仇,岂会害死老道长?”
监观道人目中精芒陡射,注视着楚秋帆,沉声道:“施主叫做楚秋帆,可是裴盟主的门下?”
楚秋帆躬身道:“在下正是六合门下。”
监观道人脸色一变,突然低哼一声道:“裴盟主行文通知各大门派,已将施主逐出门墙。施主到灵禽观来作甚?”
白鹤道长不问观务,灵禽观大小事情都由监观道人作主,是以裴盟主把楚秋帆逐出门墙之事,监观道人已经知道了,白鹤道长前天才行回观,并未知悉。
楚秋帆听得一怔,那恶贼果然先发制人,把自己逐出门墙,还行文通知了各大门派。一面躬身道:“在下被逐出门墙之事,另有隐情。在下赶来叩谒老道长,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而来……”
监观道人道:“你是求证你的身世来的?”
楚秋帆道:“正是。”
监观道人冷冷的道:“观主证实了你是千手郎君江上云的后人,你一怒之下,就害死了观主?”
楚秋帆道:“不,老道长在说话之时,突然‘呃’了一声,就歪身倒下,在下怎会害死老道长呢?”
监观道人回头朝身后跟进来的道人吩咐道:“你们看住他们,师叔先要检视观主致死之由,也好让凶手无法狡赖。”说完,举步朝云床走近过去。
跟随他进来的一些年轻道士,听了监观师叔的吩咐,立时响起一片锵锵拔剑之声,朝楚秋帆、宋秋云二人围了上来。
宋秋云眼看对方人多势众,右手一抬,要待拔剑,楚秋帆连忙摇手道:“妹子不可造次。我们若是拔剑,老道长岂非真是我们害死的了?”
监观道人在白鹤道长尸体上仔细观察一阵,右掌按在心窝“中庭穴”上,缓缓取出一支寸许长,细如牛毛的喂毒钢针。他目光一注,不由得脸色剧变,须发飘动,颤声道:“好个楚秋帆!你……你还有何说?”
楚秋帆诧异的道:“道长找到了什么?”
监观道人手掌一摊,厉声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楚秋帆看到他掌心那还带着血丝的喂毒钢针,不由怔得一怔,问道:“莫非会是‘青蜂针’?”
监观道人怒哼道:“你知道就好。”
楚秋帆道:“在下从不使用暗器。”
监观道人狂笑一声道:“你使用‘青蜂针’已非一次。难道在磐安宋家庄举手之间连杀八人,使的不是‘青蜂针’么?”
楚秋帆道:“道长明察。宋家庄一事,乃是有人在暗中陷害在下……“
“住口!”监观道人喝道:“当日有武当清尘道长在场,还会冤枉了你不成?白鹤门下不问江湖是非,但你找上灵禽观,害死观主之仇,白鹤门非报不可。楚秋帆,你束手就缚呢,还是意图顽抗?”
楚秋帆攒攒眉,望着监观道人,说道:“道长认定在下是杀害老道长的凶手了?”
监观道人厉声道:“不是你,还会有谁?证据确实,岂容你狡辩?”说到这里,突然一挥手道:“给我拿下了。”他喝声出口,就有四五名道士一拥而上,朝楚秋帆欺来。
此时已无法解释,楚秋帆右手臂朝前一挥,喝道:“且慢!”
他自从练成“太虚玄功”之后,武功精进,虽然这一挥手不成招式,但要把这拥上来的四五个道士一齐震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哪知此刻这一挥手,突觉自己竟然连半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你既不能把人家格开出去,人家就一拥而上,四五支长剑,迅快的交叉拦上了楚秋帆头颈四周。
其中为首一个道士沉喝道:“楚秋帆,你只要动一动,就格杀勿论。”
宋秋云眼看他竟然束手就擒,毫无反抗,不觉心头大急,失色道:“大哥,老道长不是你害死的,你为什么要背黑锅?”
楚秋帆苦笑道:“咱们中了计,有人在茶水之中下了散功毒药,我一身功力若废……”
宋秋云脸色一变,一手摸着剑柄,目光朝监观道人投去,冷峻的道:“臭道士,原来你们早有安排,算计我大哥,在茶水之中下了散功毒药。现在我从一数到三,你们若是不放开我大哥,就叫你们灵禽观鸡犬不留……好,我现在就开始数了,一……”
监观道人怒哼道:“女施主好狂的口气!”
宋秋云忽然“格”的娇笑出声,说道:“臭道士,你不相信?那我就念一句话给你听听!”她说到这里,忽然双手当胸合掌,肃容念道:“紫竹林中观自在……”
她刚念宛一句,监观道人已经听得面如土色,全身一阵震颤。但瞬息之间,又神情凛肃,毅然道:“姑娘,就算杀尽灵禽观门人,贫道也要先替观主报了仇再说。”
宋秋云气道:“好哇!臭道士,你听到了大士金音,还敢违抗,当真不要命了?”
监观道人神色激动,说道:“贫道已经说过,白鹤门纵然万劫不复,观主之仇,也非报不可。”
宋秋云道:“但你们观主若然真的不是楚大哥害死的,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你不肯听信,一意孤行,不但毁了白鹤门,观主大仇依然没报,你岂不成了白鹤门的罪人了?”
“这个……”监观道人一呆,但又坚决的道:“这不可能,难道这是贫道一意孤行么?”
“好!”宋秋云看他坚决不肯先放楚秋帆,自己人单势孤,一时心里暗暗着急,口中却沉重的说了声“好”,接着道:“那么我要问你,你们白鹤门也算得是名门正派,为何暗在茶中施下散功毒药?再说那时你们观主尚未被害,何以要先下毒手,作出不齿于江湖的下五门勾当?你倒说说看,这究竟是何道理?”
监观道人愤然道:“姑娘,白鹤门门派虽小,但也不是江湖下五门之流,岂会在茶中暗下毒药?”
“这就要问你们了!”宋秋云道:“我大哥若不是被你们先下了散功毒药,就算再加上十个二十个白鹤门人,也休想制得住他。事实俱在,你抵赖又有何用?不信,这两盏茶还在几上,你自己去喝一口试试?”
监观道人被她说得疑信参半,回头问道:“松风,这茶可是你沏的?”
那小道童一直站在一旁,闻言连忙赶前—步,躬身道:“回监观,是弟子沏的。只是……只是……”
监观道人喝道:“只是什么?”
小道童吓得连声应“是”,说道:“这两盏茶的茶叶,是……是观主交给弟子的……”
监观道人不信道:“观主如何会交给你茶叶的?”
小道童道:“观主吩咐弟子,午后有二位客人前来,要弟子把两包茶叶沏了奉客。”
宋秋云心下犯疑,沉吟道:“会是白鹤道长……”她回头望了直挺挺躺在云床上的白鹤道长一眼,自言自语的道:“白鹤道长为人正派,他怎会……”
监观道人稽首道:“姑娘说得极是。观主创立白鹤门,身为一代宗师,岂会在茶中下毒?”
“莫非有诈?”宋秋云突然想到,以白鹤道长的武功,岂会中人暗算?心念一动,急忙举步朝云床前面走去。
监观道人侧身抢到前面,神色凝重的道:“姑娘要做什么?”
宋秋云道:“我只是想看看白鹤道长是否在我们未来之前,先已中了贼人暗算。”
监观道人想想也是有理,只得侧身让开,说道:“既是如此,请姑娘仔细查看吧!”
宋秋云行近榻前,伸出两个手指,翻起白鹤道长的眼睛,看了一会。忽然,她手指接触到白鹤道人眼皮之时,似乎有些异样,再用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按动了一下,当下已经料到了几分,口中不觉冷哼一声,回头问道:“白鹤道长是几时回观的?”
监观道人道:“观主此次下山,已经三月有余,是前天傍晚才回来的。”
宋秋云问道:“你是灵禽观监观道长,和白鹤道长如何称呼?”
监观道人道:“贫道云鹤,观主长贫道二十岁,乃是贫道的大师兄。”
宋秋云道:“你们既是同门师兄弟,平日自然十分熟悉的了。只不知白鹤道长前天回观之后,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监观云鹤道人道:“观主前天傍晚回观,贫道是昨天一早才晋见的。观主垂询了一些观中事务,贫道就行辞出,看来并无异状。”
宋秋云冷笑一声道:“你连自己的大师兄都认不得,真是愧对你大师兄了!”话声出口,三个指头在白鹤道长下颏轻轻一按,“嘶”的一声,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哼道:“监观道长,你再仔细看看,此人可是白鹤道长么?”
白鹤道长当然不会在脸上戴一张人皮面具。
云鹤道人看得悚然变色,惊诧的道:“他……不是观主!”
宋秋云冷笑的道:“现在你总该明白楚大哥不是杀害你们观主的凶手了?”
云鹤道人回身朝几名弟子一拱手道:“你们放开楚施主。”
白鹤门人眼看死的不是观主,悲愤之心,也立即消解,闻言纷纷收回长剑,往后退下。
楚秋帆这阵工夫,身中散功毒药,正在逐渐发作,全身起了轻微的颤抖,双目微闭,站着的人,已是支持不住!
宋秋云急忙走到他身边,一手扶着他席地坐下,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倾了一粒朱红药丸,纳入他口中,一面说道:“大哥,快把药丸吞了。”
云鹤道人也在此时朝十几个弟子吩咐道:“你们出去,速依平日指定值岗,加强戒备,观中发生之事,不准传扬出去,知道么?”
众弟子同声应道:“弟子省得。”纷纷退出屋去。
楚秋帆服下解药,不过盏茶工夫,就缓缓舒了口气,睁开眼来。
宋秋云一直站在他边上,一双秋波只是紧注着他,这时看他睁开眼来,连忙问道:“楚大哥,你是否觉得好些了?”
楚秋帆感激的点点头,站起身道:“谢谢你,在下已经好了。”
宋秋云嫣然一笑道:“一粒解药,也要谢么?”
楚秋帆道:“我谢的是你替我洗刷了冤屈,也揭开了贼人的奸计。”
云鹤道人遣出门人,也一直守在一旁。他因宋秋云只是关注着楚秋帆,没和他说话,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这时才走上一步,朝楚秋帆稽首一礼,歉然说道:“楚施主,贫道方才多有误会,冒犯之处,贫道深感歉意。”
楚秋帆还礼道:“道长言重,差幸误会已经过去了,贼党奸计未逞,尚是托天之福。”
云鹤道人道:“楚施主究竟和什么人结了仇,他们竟然要假冒观主,来陷害施主呢?”
楚秋帆苦笑道:“贵门不是也接到在下被逐出门墙的通知了么?”
云鹤道人怔然道:“那是裴盟主……”
楚秋帆切齿道:“他不是在下师父,先师已在三月前遇害了。”
云鹤道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露惊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好。
宋秋云问道:“楚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楚秋帆深深叹了口气,才道:“这一连串的是非,都是那老贼一手所造成的,他要把在下弄得声名狼藉,天下武林,没有人再相信我的话,他才能立得住足……”
宋秋云道:“这人是谁呢?”
楚秋帆惨笑说道:“他就是把我逐出门墙,假冒先师的老贼!”
云鹤道人骇然道:“楚施主说他是假冒的?”
“不错。”楚秋帆就从江湖上谣传有人在天台山发现翡翠宫,师父亲自赶去天台山说起,自己和孟师伯(皮刀孟不假)如何中毒被救,如何深入谷底,发现师父和少林智善大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