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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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楚秋帆横劈面来。
楚秋帆被他一口一声骂着“淫贼”,心头不禁火起,左手一挥,剑鞘“嗒”的一声,又压住了对方钢刀。他这下存心让对方吃些苦头,剑鞘在压住钢刀之际,功运左腕向外引出,口中大声喝道:“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结伙抢劫,还敢诬蔑小爷,你再叫一声淫贼,休怪我出手无情。”
为首汉子钢刀堪堪劈出,陡觉刀上猛烈剧震,整条右臂立时麻上肩胛,一个人跟着刀势,踉跄跌撞出去。
他心知自己不是这淫贼的对手,匆忙之间,接连斜冲出去三步之多才刹住身子,手中钢刀几乎掌握不住。但他是个倔强脾气,宁死不屈,站停身子,就破口大骂道:“你夜入宋家庄,劫持我家大小姐,难道还不是淫贼?你若是怕人家骂你淫贼,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楚秋帆听得心头微微一怔,一个箭步掠到为首汉子面前,沉喝道:“你胡说什么?你们结伙打家劫舍,还敢诬蔑我么?”
就在一步跨到为首汉子面前之际,耳中突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分明已有敌人欺近,同时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宋义,你退下。”
那为首汉子听到声音,心头不禁不喜,急忙叫道:“老庄主,这淫贼……”
楚秋帆回身看去,朦胧月色之下,但见自己右首并肩站定三人。
中间一个是蓝袍老者,胸前飘着几绺疏朗朗的花白长须,双目炯炯,手中不带兵刃,但自有一股严肃之气。
左右两人则是两个劲装青年,年在二十开外,手中各持一柄雁翎刀,望着楚秋帆,一脸俱是激愤之色,大有出手之意。
蓝袍老者没让宋义再说下去,一摆手道:“你快去看看,庄丁们还有救么?”
宋义应了声“是”,向旁退下。
蓝袍老者目注楚秋帆,沉声道:“年轻人,你劫掳小女,还杀伤多人,究竟和我来家庄有何过节?小女现在何处?”
楚秋帆大感惊异,望望蓝袍老者,看他一脸正气,不似强徒,一面略为抱拳道:“老丈说在下劫掳令爱,此话从何说起?”
左首青年雁翎刀一指,厉喝道:“你夜入宋家庄,劫掳我妹子,难道还想赖么?”
他刚说到这里,那宋义已经检查了几个倒在地下的庄丁,直起身来,悲愤的道:“回……回老庄主……,他……他们都被歹毒暗器打中,毒发身死。”
右首青年一跃而出,说道:“伯父,侄儿去把他擒下。”雁翎刀一抡,朝楚秋帆直欺过来。
左首青年正待跟踪掠出,蓝袍老者回首道:“瞻儿,你和宋义到林中附近去找找看,可有你妹子下落?”
左首青年答应一声,和宋义一同往树林中找去。
楚秋帆暗道:“糟糕,今晚之事,虽是一场误会,但如何才能解释得清呢?”
右首汉子却一下欺到他身前,喝道:“小贼,你亮剑!”
楚秋帆手中长剑仍未出鞘,只是后退了一步,喝道:“且慢,我要向这位老丈说几句话。”
右首青年哪里还容他说话,口中冷笑道:“等我把你拿下了,自会要你从实招供。”雁翎刀“唰”的一声,分心进招。
楚秋帆身子一侧,避了一刀,怒声道:“你们宋家庄的人讲不讲理?”
右首青年哼道:“和你这种江湖败类,还有什么道理好讲?”口中喝着,手中突然一紧,接连又是两刀,疾劈而出。
这两记刀招,一记比一记凌厉,刀刃劈风,嘶然有声!
楚秋帆回眼看去,但见那蓝袍老者只是袖手旁观,听了自己的话,并未喝阻右首青年,显然把自己看作了劫掳他女儿之人,有把自己擒回去之意了。
此人虽然站着不动,但气度沉稳,一望而知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楚秋帆自小就由三湘大侠裴元钧一手调教,今年不过弱冠年纪,在武功上却已有十几年的苦练之功,哪会把右首青年放在眼里。
对方刀招虽然凌厉,但每一刀都被他避了过去,口中朗声道:“阁下再不住手,莫怪在下要出手了。”
右首青年眼看自己接连三招都伤他不得,心中更是怒恼,厉喝道:“要我住手,除非你立即束手就缚。”手腕翻动,又是一刀斜劈过去。
楚秋帆冷笑道:“好!”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刀剑相交,发出叮然轻震,把右首青年的雁翎刀震开了数尺。
右手青年疾步一退,但一退即进,刀光平削,左掌随刀正击而出,右足又紧随掌势,陡然上踢,正是少林“刀掌腿连环式”。
楚秋帆对八大门派的武功,自然是常听师父谈起,耳熟能详,口中冷笑一声,长剑倏然收回,紧贴肘后,食、中二指一骈,朝对方手掌格出,同时左手握着的剑鞘当作点穴鉴使用,朝对方踢来的右脚“公孙穴”上点去。
这“公孙穴”在足踝内侧,正面对敌,原不易被敌人点到,但右首青年这一记踢出来的正是“怀心腿”,抬足踢向楚秋帆头部,自可轻取“公孙穴”了。
右首青年没想到他有此一招,心头一惊,匆忙中赶紧趁势一个翻身,倒退出去寻丈远近。
这时那左首青年和宋义二人,已从林中扶着一个用披风紧裹身子的姑娘走了出来。
蓝袍老者急忙问道:“珍儿可曾受到伤害么?”
左首青年答应:“爹,妹子被这厮掳来林间,点住穴道,差幸宋义率人赶到,总算没事。”
“如此就好。”蓝袍老者缓缓吁了口气,突然回过身来,神情极为震怒,瞋目喝道:“淫贼,你还有何话说?”挥手一掌,朝楚秋帆迎面劈来,他在盛怒之下,这一记“劈空掌”威势十分强大。
楚秋帆眼看双方相距还有丈许远近,但拍到时风势逼人,心知厉害,不敢正面和他硬接,右手长剑与左手剑鞘护住身前要害,急忙跃开数尺,口中叫道:“老丈住手,这是一场误会,老丈可否听在下一言?”
蓝袍老者一击未中,嘿然道:“你劫掳小女,又以歹毒暗器杀害我八名庄丁,老夫岂能轻易放过了你?”身形一晃,已然纵到了楚秋帆身前,右掌一收,左掌如铁,当胸按来!
“住手!”楚秋帆急急后退,一面抗声道:“你就是要在下偿命,也该先听在下把话说完了,再动手不迟。”
此时远处正有一条人影朝场中飘然行来,口中叫道:“宋老施主掌下留情,听贫道一言。”
相距尚远,但话声清朗,宛如对面说话一般。
蓝袍老者一怔,抬目道:“来的可是清尘道兄么?”
“哈哈,宋老施主果然目力过人,贫道正是武当清尘子。”
第七章 蛇鹤相争
话声传来,一个宽袍大袖的老道人已经到了面前,朝蓝袍老者稽首一礼,说道:“贫道来的突兀,还请宋老施主见宥。”他,正是武当三子中的清尘道长!
楚秋帆看到清尘道长赶到,心头大喜,急忙趋了上去,拱手一礼道:“道长来的正好,晚辈被这位宋老丈发生误会,竟然不容晚辈有剖白的机会。”
蓝袍老者面有讶容,望着清尘道长,问道:“道长,此子究是…………”
他“何人”二字还未出口,清尘道长已然含笑道:“这位小施主,乃是裴盟主门下,姓楚,名秋帆。只不知和老施主如何起的冲突?”
左首青年愤然道:“就算他是盟主门下,劫掳我妹子,还用歹毒暗器杀死了敝庄八名庄丁,也不能和他善罢甘休。”
蓝袍老者脸色一沉,喝道:“瞻儿,在道长面前不得无礼。”
清尘道长含笑看了两个劲装青年一眼,问道:“这二位施主是宋老施主的公子么?”
蓝袍老者一指左首青年说道:“这是犬子子瞻。”接着又指指右首青年说道:“这是老朽的侄子子祥。”然后朝两人喝道:“你们还不上前去见过清尘道长。”
宋子瞻、宋子祥一齐上前见过了礼。
清尘道长才向楚秋帆含笑道:“楚小施主,这位宋老施主和盟主也是素识,磐安宋家,以铁掌、雁翎刀驰名武林,尊师自然也和小施主说过,你如何忘了?”
经他一提,楚秋帆登时想起师父曾和自己说过,磐安宋家,乃是少林嫡传,老底主宋仰高,昔年以一柄雁翎刀,一双铁掌,力战河朔五雄,名动江湖,无怪刚才那一记劈空掌,刀道之猛,凌厉无匹。心中想着,连忙抱抱拳道:“在下曾听家师说过老前辈的盛名,方才多有得罪……”
宋仰高嘿然道:“少侠使用歹毒暗器,杀死敝庄八条人命,岂是得罪二字就可以交代得过去么?”
楚秋帆道:“贵庄八位庄丁,并非在下杀的……”
宋仰高冷然道:“那是什么人杀的?”
楚秋帆道:“这个在下也并不清楚,但方才在下走出林来之时,贵庄宋义和在下面对着面,在下若是使用暗器,宋义应当首当其冲。而且在下有没有抬手发出暗器,他应该看得清楚。”
宋义大声道:“你出来之时,骤下杀手,时在黑夜,我如何看得清楚?何况那时这林中,除了你,并无第二个人,你说不是你,有谁能信?”
清尘道长微微皱了下眉,说道:“二位且莫争执,此事经过如何,贫道想先听听宋老施主的意见。”
宋仰高道:“事情是这样。今日是小女珍姑十八的生辰,白天有几个舍亲前来,晚上家人欢聚。老朽多喝了几杯,刚回到静室,就听到后宅似有叱喝之声,老朽也并未在意,后来听犬子来报,说是小女被一个青衣蒙面人掳去,才大吃一惊,率同犬子和侄儿匆匆赶出。无奈贼人似有同党,老朽三人追出不远,就听到有人高呼捉贼,又见一人一路狂奔。老朽还以为就是劫掳小女之人,追上那人,问明方向,一路追了下去,竟是上了贼人的当,一无所获,才回头追来。这位少侠正和敝庄管事宋义在林前动手,八名庄丁早已身中暗器死去……”
他回头看了楚秋帆一眼,续道:“后来经犬子在林内寻到小女,一身衣衫竟被贼子撕破,差幸宋义等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女已许配金华薛老哥天游的令郎薛少游为室,若是有损清白,教老朽这张脸,如何见人?兄弟一向尊敬裴盟主,没想到他门人竟会作出这等下流勾当,实在令人切齿!”他说到最后,已是怒容满面,咬牙切齿,十分气恼。
楚秋帆接口道:“道长,今晚之事,幸有道长赶来。晚辈为人,谅是道长素谂,这……实在是莫大的误会……”
清尘道长因有仁山庄当晚所发生的事,心中不禁起了一阵犹豫,暗道:“难道盟主说的果然不假,此子年事渐长,真有着千手郎君江上云遗传的孽根不成?”
他深深望了楚秋帆一眼,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蔼然笑容,微微点头道:“楚小施主,方才宋老施主说的你大概也听清楚了,事情如何,贫道不敢遽下断语。现在就听听小施主的说法了。”
他这话,虽未明言,但语气之间,已然认为宋仰高说的是实情了。
楚秋帆哪会听不出来,心头暗暗一怔,但想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己问心无愧,也就毫不放在心上,坦然道:“晚辈今晚落脚老招商客栈,也是听到呼救之声才赶来的。”
当下就把自己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清尘道长等他说完,略为沉思,问道:“小施主在林中所见父女二人,说是遇上强人,他指的强人自然是宋义等人了。那老者向你求援之时,你可曾看清他的面貌?”
楚秋帆道:“那位老丈年约五旬左右,身材矮小,因他伏地叩头,晚辈并未看得清楚。”
清尘道长又道:“那么那位姑娘,可是宋姑娘么?小施主曾听她在林中叫了一声爹,后来可曾说话?”
“没有。”楚秋帆道:“那位姑娘斜倚在树根上,好似受了极大惊吓,一直不曾开口。”
宋子瞻冷笑道:“我妹子被你点了穴道,自然不会开口说话了。”
清尘道长又道:“小施主说那老者听到林外有人赶来,他曾有一包东西,托小施主代为保管,那是何物?”
楚秋帆道:“这包东西,还在晚辈袖中。”说着,探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黑布小包,朝清尘道长面前递了过去,说道:“那位老丈塞入晚辈袖中,晚辈并未动过,请道长过目。”
清尘道长接到手中,低头一看,清癯的脸上不禁变了颜色,两道目光注视着楚秋帆,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楚秋帆看他目光之中,隐含严厉之色,心中方自一奇。
宋仰高站在一旁,嘿然道:“这方黑布,应该是蒙脸之物了。”
他说得没错,这方黑布,略呈长方,上面还有两个眼孔,分明正是蒙面之用。
清尘道长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黑黝黝的圆筒,神情显得异常凝重,缓缓说道: “小施主,这东西哪里来的?”
楚秋帆道:“晚辈方才已经奉告,是那位老丈塞入晚辈袖中的。”
宋仰高厉声道:“你这话有谁能信?”
楚秋帆听得心中有气,大声道:“老丈纵或未信,道长和家师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