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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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平面色庄重,又自恭身一礼,朗声道:“各位前辈对家师如此,晚辈实是五内铭感,但是——”他目光四扫一下,挺胸道:“家师实在并未死去——”话声未落,四下已立刻响起一片惊呼诧异之声,威猛老人再次一拍桌子,目中发出厉电般的光芒,一字一字他说道:“神——龙——未——死——?”突地转过身去,大喝道:“李胜、王本广,过来!”
南宫平抬目望处,只见这威猛老人身后,畏缩地走出两个人来,乌中黑衫,身躯彪壮,竟是“上郊山庄”门下的抬棺大汉!
原来自从南宫平追踪那高髻道人而去,龙飞、石沉,郭玉霞、古倚虹,再上山巅去寻师踪后,这两个大汉等了许久,便觅路下山。
他两人走的是下山正道,哪知他向人还未落到山脚,便已见到在山脚下竟已拥立着一群武林豪士,有的在低声言笑,有的在皱眉企望,也有的神情急躁,不断地负手踱着方步。
这些武林豪士俱都是听得“不死神龙”在华山比剑之约后,不远千里,跟踪而来,此刻正在等待着“神龙”与“丹凤”比剑的消息,只因他们深知“不死神龙”的脾气,是以没有人敢妄自上山。
于是这两个抬棺大汉所带下的消息,便使得这些武林豪士大为震惊!
“丹凤”已死,“不死神龙”也被“丹凤”门下的诡计所伤!并且留下了遗言!此刻“神龙”门下,已各自散去了!
这既不确实、又嫌夸张的消息,却立刻像野火燃烧着野草一般,在华山四周县城的武林豪士口中燃烧起来。
一个时辰之内,快马飞驰,在各县城之间往来不绝。
坐镇西安的西北大豪,在武林中素有“西北神龙”之称的“飞环”韦奇,韦七太爷,虽然被江湖中人半带讥嘲地称为“伪龙”,但却丝毫不以为仵,反而对“不死神龙”有着更深的敬佩,听得这不幸而不确的消息后,便立刻召集武林群豪,来举行这次“古城大祭”。
听到消息,能够赶到的武林中人,俱都飞骑赶来了。
更令这大祭生色的,是“玉门关”外,声名显赫,但行踪却极飘忽的神奇人物,“万里流香”任风萍,也随着“崆峒”剑客、“岷山二友”匆匆赶来!
此刻,这神态气度均有几分酷似“不死神龙”的西北神龙,“伪龙”韦奇,满面怒容,唤过了那两个抬棺大汉——李胜、王本广。
南宫平目光动处,心中亦自(炫)恍(书)然(网):“难怪他得知了师傅的死讯,难怪他忽然知道了我的姓名…”
只听“飞环伪龙”韦奇厉喝一声,道:“不死神龙的死讯,可是你们说出的么?”
李胜、王本广一起垂首称是!
韦奇浓眉一扬,道:“但你家五公子,怎地又说神龙未死?”
李胜、王本广对望一眼,谁也不敢说出话来。
韦奇道:“你们是否当真看见了‘神龙’已死?”
李胜、王本广,头垂得更低,只听李胜惊栗着讷讷道:“小人……小人没……有……”
韦奇目光一凛,大怒道:“好大胆的奴才,既未眼见,便胡乱说话,教老夫弄出这天大的笑话。”
他盛怒之下,右掌一扬,竟将面前灵案上的香烛,震得四散飞落!
李胜、王本广垂手低头,面上已无人色。
南宫平朗声道:“老前辈暂且息怒,这也怪不得他们……”
韦奇怒道:“不怪他们,难道怪我么,不死神龙若是来了,岂非以为我这条伪龙咒他快死!”
这老人虽然须发半白,却仍然性如烈火,南宫平暗叹一声:“原来此人便是‘飞环’韦奇……”仔细瞧了他几眼,只觉他神态之间,虽有几分与师傅相似,但却少了师傅那种熙和之息。
他心念数转,对这老人却仍是非常恭敬,因为他虽然比不得师傅,却已无愧为武林的前辈英雄,身躯一挺,朗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晚辈心里却非但没有觉得老前辈此事不当,反而觉得老前辈行事之可佩。”
目光四扫一眼:“我相信各位英雄朋友,武林前辈,心里定也与晚辈有所同感!”
“飞环”韦奇一捋长须,望了望南宫平,又望了望那两个抬棺大汉,挥手道:“走、走、走……”
这两人躬身一礼,抱头走了,南宫平暗中一笑,只听身后突地响起一阵朗笑,道:“兄台原来竟是‘神龙’门下,兄弟我初入玉门,便能见到如此少年英雄,确是可喜,‘不死神龙’英雄盖世,死讯只是误传,让兄弟我仍有机会瞻仰前辈风采,更是可喜……”
南宫平转头望去,心头突地一惊,只见那玄衫人自怀中取出一柄描金折扇,轻摇而来,与他并肩而行的,竟不是那“岷山二友”,而是一男一女,男的长身玉立,面目沉静,女的风姿绝世,秋波流转,赫然竟是自己的大嫂郭玉霞,以及自己的三师兄——石沉!
那玄衫人轻摇折扇,朗笑着又道:“更令我任风萍欢喜的是,兄弟我竟在无意中又遇着了两位‘神龙’门下的高弟…喏喏喏,各位可认得,这两位是谁么?哈哈,想必各位是知道的!”
郭玉霞、石沉一现行踪,四下群豪便又响起了一阵骚动。
只听一人悄俏道:“人道‘铁汉夫人’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目光便也离不开郭玉霞身上。
“飞环”韦奇目光一转,哈哈笑道:“好好,想不到任大侠又带来了两位神龙子弟一”微一抱拳道:“两位想必就是近年来武林盛传,联袂上黄山,双剑诛群丑的‘止郊双剑’了!”
石沉面色微变,垂下头去,郭玉霞轻轻一笑道:“晚辈……”
南宫平却已一步掠来,截口道:“这位是晚辈大嫂,这位却是晚辈的三师兄,也就是‘止郊双剑’中,人称‘静石剑客’的石沉!”
“伪龙”韦奇诧异地向他两人望了几眼:“大嫂……”他突叉捋须大笑起来,道:“这位难道便是‘铁汉夫人’么?好好,老夫虽然僻处西北,却也听过江湖人语:‘百炼钢化绕指柔,铁汉子配美妇人!’当真是男的是吕布,女的是貂蝉……“话声未了,四下已响起一片笑声。南宫平亦不禁暗中一笑,忖道:“这老人虽已年近古稀,想不到言语间仍是这般鲁莽。”
却见那任风萍微微一笑,朗声道:“江湖之中,虽多名实不符之辈,但神龙子弟却是名下无虚,这位石大侠人称‘静石剑客’,当真是人静如石……”他口中虽在称赞着石沉,两道眼神,却瞬也不瞬盯在南宫平面上,含笑道:“这位兄台年轻英发,深藏不露,既是‘神龙’门下,大名想必更已远播,不知可否见告?”
南宫平见了石沉、郭玉霞同行而来,却不见龙飞之面,心里早有了许多话想要询问,却听这任凤萍殷勤相询,此人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武功虽未显露,但必然极有来历,不觉动了相惜之意,微微一笑道:“小可南宫平,初入师门,怎比得我大嫂、二哥……”
郭玉霞轻轻一笑,道:“我这位五弟初入师门,可比我们都强得多!”
韦奇哈哈笑道:“神龙子弟,俱是好汉,你们也毋庸互相谦虚了,我且问你。‘神龙’既未死,此刻在哪里?”
南宫平微一沉吟,方在措词答复,郭玉霞已幽幽叹道:“师傅他老人家虽然可能还在人间,只是他老人家的行踪,晚辈们却不知道!”
韦奇双目一张,面露惊愕,郭玉霞又道:“晚辈们昨夜在荒山中寻找师傅,又担心五弟的下落!”
韦奇浓眉微轩,道:“他难道不曾与你们在一起?”
郭玉霞幽幽一叹,道:“不曾!”
韦奇目光一凛,惊问南宫平,道:“你师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不去寻找,却在这里办别人的丧事……哼哼!这算是什么子弟?”南宫平呆了一呆,虽想解说,但他这一日之间所遇之事,不但错综复杂,而且有许多还关系着他师傅的声名,又岂是一时间解说得清。
郭玉霞轻轻叹道:“五弟到底年轻些,又……”悠悠一叹,戛然不语。
韦奇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南宫平,捋须又道:“那‘铁汉’龙飞,老夫亦是闻名久了,此刻怎地也不见前来?”
南宫平心怀坦荡,听了郭玉霞这般言语,见了韦奇这般神态,心中却又不以为意,暗道:“我正要询问大哥的行踪,他先问了也好。”
这其间只有那来自玉门关外的异士“万里流香”任风萍,冷眼旁观,心中暗忖,“这‘神龙’门下的弟子之间,莫非有着什么矛盾?”嘴角突地泛起一阵难测的微笑。
只见郭玉霞秋波一转,似乎欲言又止,韦奇皱眉忖道:“那龙飞的去处,难道也有不可告人之处?”沉声又道:“龙世兄哪里去了?”
郭玉霞轻叹一声,道:“我大哥……唉!我大哥陪着我四妹走在后面,不知怎地还未前来!”又自一叹,以手掩面,垂下头去,她言语平常,但神态语气之间,却似有许多委曲,又似真的有许多不可告人的隐秘。
南宫平剑眉微皱,心中大是疑诧,只听“伪龙”韦奇道:“他怎地不陪着你,却去陪别的女子。”
郭玉霞幽然道:“晚……辈不知道!”
韦奇浓眉一挑,忽见风砂之中,一辆白帘素车,款款而来,车形甚小,拉车的亦是一匹幼马,远看似乎无人驾驶,行近一看,只见那深深垂下的布幔中,竟伸出了一只春葱般的纤纤王手,挽着缰绳,车幔虽是纯白,但这只手掌,却更是莹白如玉。
南宫平目光动处,面色微变,郭玉霞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他说道:“这辆车里坐的是谁家妹子,五弟你可认得么?”
言犹未了,只见那素车的白幔往上一掀,一个秀发如云、秋波如水的绝色美人,不胜娇慵地斜斜倚在车篷边,如水的秋波四下一转,然后凝注着南宫平道:“喂,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四下本已因着郭玉霞的言语而纷纷私议着的武林群豪,此刻语声俱都一顿,数千道目光,一起转到了这绝色女子身上,方才他们见了郭玉霞,已认做是天下绝色,哪知这女子更比郭王霞美上几分,郭玉霞之美,犹可以言语形容,这女子却美得超尘绝俗,仿佛是降滴人衰的天上仙子。
此时此刻,梅吟雪此地现身,南宫平虽然心怀坦荡,却也说不出话来。
郭玉霞道:“我只当五弟到哪里去了,原来……”轻轻一笑,转口道:“这位妹子好美,五弟,你真有办法,短短一口之内,就结交了这一。位美人儿,又对你这般亲热!”
“伪龙”韦奇冷“哼”一声,沉声道:“任大侠,石世兄,老夫下处便在西安城里,大雁塔畔,稍候千请前来一叙!”转身过去,望也不望南宫平一眼,抱拳向四下的武林群豪朗声道:“各位远来辛苦,且随老夫一起入城,喝几杯淡酒。”袍袖一拂,分开人丛,踏着大步去了。
群豪一阵哄乱,抛下了满地香火,纷纷四散,南宫平心头一阵堵塞,他心高气傲,怎受得了这种冤屈、曲辱,却是苦干无法解释。
郭玉霞一面向韦奇检袄为礼,面上却不禁泛起了得意的笑容,直到韦奇去远,她缓缓转身,走到车前,含笑道:“这位妹子,尊姓大名,你要找我们五弟,有什么事么?”
梅吟雪动也不动,仍然斜斜地倚在车上,秋水般的目光,淡淡地望着她,春葱般的玉手,轻轻地播弄缰绳,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南宫平暗叹一声,走过去道:“这位便是我的大嫂,这位梅姑娘,是……是……”他怎能将梅吟雪的来历说出。
“梅姑娘,”郭玉霞神色不变,微笑着道,“我们五弟能认得你,我做大嫂的也高兴得很。”
梅吟雪冷冷一笑,斜瞟着她道:“老头子拂袖走了,只怕你心里更高兴吧?”
郭玉霞呆了一呆,面色突变。
南宫平心怀仁厚,对他的大嫂,始终存着尊重之心,但他却也深知梅吟雪的脾气,此刻他站在当地,当真是左右为难,只得乱以他语,赔笑道:“大嫂,大哥到底到哪里去了?”
郭玉霞目光瞪着梅吟雪,突地转过身来,道:“你去问你的四妹!”
南宫平心头一震,暗道:“这是什么话?”回头一望,只见石沉木然站在那里,对四周的一切,都像是不闻不问,任风萍负手而立,面含微笑,四下的武林群豪,虽也大多散去,但却还有许多人,立在远处,遥遥观望,又有一些黑衣大仅,忙乱地收拾着祭台,目光也不时膘向这里。
他缓缓垂下眼帘,突地瞥见两条人影闪电般掠来,戛然停在车前,竟是那成名河西道上的崆峒剑客“岷山二友”l此刻这兄弟二人的四道眼神,仿佛刀剑遇着磁铁似的,凝注着梅吟雪,良久良久,长孙空喃喃道:“十年一别,想不到今日又在此地见着这张面目。”目光之中,满含怨毒之意。
长孙空却沉声道:“姑娘可是姓梅?”
南宫平心头一懔:“难道他们已认出了她!”却见梅吟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