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风霜-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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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发生一样。
列云枫伸出手来,澹台梦作势打去,却打了一个空。
列云枫笑道:“姑姑他们在哪儿等着呢,我们走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了。”
澹台梦扭过头:“你不给我打两下,我就不去了。”
她忽然撒娇使性起来,翘着樱唇,仰着头,一副娇蛮任性的样子。列云枫的心就不知不觉地柔软下来,这个坚韧隐忍的女子,也会如此烂漫娇嗔。
情之为物,甜时赛蜜糖,苦时胜黄莲,辣如秦椒,毒过鸩酒。
澹台梦一手握住列云枫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的掌心重重地打了两下,一边拍打,一边咯咯地笑。
掌心微微泛红了,列云枫笑道:“好啊,你也占尽了风头,走吧,长得再丑,该见的人还是要见,你躲也躲不开。”
啪。
澹台梦又用力地拍了一下:“你还取笑我。”
终于触到列云枫的脉搏了,澹台梦心中又担忧又着急,还不能流露出来,如果让列云枫有所觉察,就没有办法帮到他了。
列云枫反手一握,拉着澹台梦的手,两个人一起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列云枫又折转回身,用手帕拭净了镜子上边的血痕,这才拉着澹台梦,一路到了后园。
后园乃是长春帮图苏分舵的禁地,所以园子里边恬然宁静,酒宴设在听涛阁,他们两个来到听涛阁的时候,秦谦和栾汨罗已经到了,两个人没有坐在桌子边,而是倚窗而望,窃窃私语。
尽管在前厅已经见过了礼,列云枫还是一本正经地跪下给兄嫂叩头,栾汨罗眼波慢转,淡淡笑道:“枫儿,你真是天资聪颖,悟性奇佳,学过的东西过目不忘。”
她的口气淡淡,列云枫听出来她话里的埋怨之意,是怪他暗中下药,只是栾汨罗性情温婉淡泊,不会挖苦讽刺,她心中固有不满,也不肯轻易流露出来,还有秦谦一向对列云枫异常严厉,她凭直觉,对自己用迷药,一定是列云枫自己的主意,如果说出来,保不准秦谦会不会发脾气。
列云枫何等聪明,自然听出栾汨罗话外之音,抱拳道:“姐姐也不用委屈了,实在是姐姐为人心地纯良,如果和姐姐明说了,姐姐断然不会同意如此摆布醉红泪,醉家的人根本不讲道理,只有向卫姐姐说的,对付这样的人,必须快刀斩乱麻才行。”
栾汨罗轻叹一声:“结仇如生病,彼时不觉如何,岂不知病根已经种下,等到发作之时,来势汹汹,药石纵然有效,也得慢慢将养,才能痊愈,这个仇也是如此,现在醉红泪衔恨而去,仇恨结下,她岂能善罢甘休?”
列云枫笑道:“姐姐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江湖恩仇江湖了,畏首畏尾也不会平安无事。”
栾汨罗摇头:“我是担心卫离,在我快晕倒的时候,她已经把事情始末告诉了我,最后她还说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坏人的角色不能或缺,就让小离做这个坏人好了。”她说着话,有些怅然“你们兄弟,都是忒糊涂了,怎么让卫离为我们结下这样的梁子?现在醉红泪只恨卫离一个人,小离是长春帮帮主,本来就琐事繁多,再添上这样一个仇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能安心坦然?”
秦谦微微一笑:“兄弟之间,有通财之谊,有过命之交,汨罗,你考虑的事情我也想过,我要去一趟浣花醉家,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化解这段恩怨。”
栾汨罗点头:“好,大哥,我们一起去吧。”她也知道,当时那个情况,如果不是卫离设下这个局,还真的不好对付醉红泪这个人。秦谦曾经和她说过,他为了给列云枫打造一件兵刃,而远去浣花醉家去求醉红泪,醉红泪一口答应,连价钱都没有讲,秦谦还以为醉红泪和卫离一样,虽然身为女子,却是豁达豪爽,亦如男儿,也没做他想,没想到醉红泪不但没要酬金,知道秦谦闲时四下搜寻孤本医书,就将家中珍藏传世的一部分医学书籍也送给了秦谦,到最后才提出以身相许。
秦谦在江湖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无论好坏,都没有隐瞒过栾汨罗,所以栾汨罗虽然不在秦谦身边,可是秦谦遭遇到什么,她都了若指掌,而她所经所历,秦谦从来不会过问。
秦谦笑着摇头:“你在家里陪着娘吧,一路风尘颠簸,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栾汨罗知道秦谦的意思,醉红泪固然恨着卫离,不过心中也绝对不会喜欢自己,有自己在旁边,只怕能谈成化解的事情,反而背道而驰。她相信秦谦既然肯去,一定也会化解此事,醉红泪既然是个性情高傲之人,如今使君有妇,她应该知难而退。但是醉红泪是个女人,栾汨罗也是女人,她了解女人如何要因爱成恨的话,性情激变,未必能讲得通道理。秦谦此去,她有些担心。
栾汨罗道:“大哥,我可以不露面。”
秦谦笑道:“明珠之光,焉能掩却?醉家远处域外,民风剽悍,不同中原,哪里的人要是看到你这样丽质天生的美人,还不生吞活剥了,到时候我是去化解恩怨,还是英雄救美啊?”
栾汨罗脸一红:“大哥,”她本来还有些话要说,但是眼前还有列云枫和澹台梦,就咽了下去,等到和秦谦独处的时候才说也不迟。
秦谦道:“我可没有骗你,枫儿巧舌如簧那一套,打死我都学不来,别说那里的民风了,就是醉家铸剑,也有用美人祭炉的时候,他们那里的人认为,美人是上苍遗爱,非属人间,所以对美貌的女子视为天仙谪世,凡是绝色的女子,不是弄来炼丹,就是弄去祭炉,为了逃过死劫,那里很多美貌的女子都不得不出家落发。不信你到寺庙禅观去看,好多国色天香的绝色丽人。”
哼。
有人哼了一声,然后听到有人道:“什么见鬼的混账规矩?世上还有这么个地方?”
随着声音,秦思思先进来,她身后跟着海无言,海无言低垂着头,脸上尚有淤痕,走路也慢吞吞的,秦思思说着话,一转手把他推搡到前边:“走个路也踩蚂蚁似的,列龙川怎么教出你这样一个盐水不进的滚刀肉来?开个家宴要你来,比杀了你还难,你矫情什么?还等着我们八抬大轿去抬你?”
海无言不敢多言,知道秦思思要是来了脾气,才不管你有没有面子,他是列龙川收养的孩子,和同来的好几个孤儿一样,都是跟着列龙川长大,当时在王府里边,沐紫珊是王爷正妃,岑依露是大家闺秀,她们行为做事,都要守着规矩分寸,秦思思来自江湖,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乐意照顾这些孩子们,这几个孩子和她也很亲近,尤其后来海无言离开了列家,差一点送了性命,是秦思思救了他,他和秦谦又是情同兄弟,海无言对秦思思既有敬畏,又有仰慕。
今日秦思思要他去参加家宴,而且列龙川会来,海无言哪里肯去,自从离开列家后,他就一直不敢见列龙川,最后惹得秦思思发脾气,并且勾起他和叶眉儿之间的事情,海无言被秦思思打了一顿,也不敢还手躲避,只能硬挨着。
最后还是被秦思思逼着前来,此时秦思思一怒,海无言不敢多说,列云枫忙笑道:“姑姑,方才大哥说的地方,想想实在好笑,如果那些漂亮的美人被逼着出家避祸,能娶进门的不知道会长得怎样青面獠牙,这样繁衍下去,真是一蟹不如一蟹了。”
秦思思冷笑道:“那也是活该报应,谦儿,过两天我们都去,我倒要会一会那个醉家是什么东西,敢到我儿子媳妇的婚礼上捣乱?要是我在哪儿,就让那个丫头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秦谦和列云枫心里都暗自庆幸,幸亏调开了秦思思,不然能不喜堂搅得天翻地覆,那个醉红泪也未必有命出去,真要出了人命,还是不好收场,而且就是江湖人没有太多顾忌,婚姻大事,还是讨个吉利为好。
有人笑道:“是啊,秦女侠疾恶如仇,只怕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竖着进来,横着出来。所以上天有好生之德,让秦女侠错过了这场热闹。”
随着说话的声音,列龙川走进来,身后只跟着侍卫章岳路。
秦思思瞪了他一眼:“你就笑我吧,我知道你这个王爷诡计多端,不过比别人聪明一点儿也不是什么本事,笑人不如人,你知不知道?”
终于见到了父亲,列云枫掩却不了满眼的笑意:“爹爹,想死枫儿了,我早知道你也来了,可是你不肯露面,我也不敢冒然去见你。”
列龙川一笑:“枫儿,为父没有急着见你,是给你一段时间自省,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看样子你还真的没有这个闲暇。”
列云枫依然笑嘻嘻地:“如果枫儿能想得明白,还用得着爹爹教训吗?”
列龙川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秦谦,秦谦低着头,栾汨罗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和拜见公婆,可是秦谦就是不动,秦思思眉头一皱,沉声喝道:“谦儿,见到你爹爹,也不行个礼吗?”
秦谦淡淡地:“娘,在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人说过,这个孩子,我只知道他娘是谁,却不能肯定他爹是谁!想来秦谦是个胡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啪。
秦思思狠狠地一记掴到秦谦的脸上:“小畜生,你在说什么?”
秦谦面无表情:“我没说什么,不过是重复某个人当年说过的话而已,我不信娘居然会不再记得!”
秦思思怒目眉立,扬手又要打去,被列龙川一把抓住手腕:“思思,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很多事情,需要时间,不要急着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谦儿”
秦谦冷冷地:“王爷,谦儿乃是秦某的小名儿,家母常常呼之,不敢玷污了王爷的尊口。”
列龙川淡然一笑:“这么说,是老夫唐突了?秦公子,这样称呼,可没辱了公子?”
没想到列龙川不温不火,叫做一句秦公子来,秦谦心中固然恨意难消,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如何当得了这个称呼。
他还没搭话,秦思思已然大怒:“龙川,你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目无尊长的混帐东西。”
她说着话,带着十分的怒气,扬手就向秦谦的脸上掴去。
天怜人心惜俪影
秦思思的脾气,雷火流星一样,话到手就到,狠狠地一巴掌掴过去。
秦谦的目光,空洞而远阔,没有一丝一毫惧意,因为这个问题,他和母亲激发的矛盾冲突不是一次两次,秦谦就是不明白,既然当初列龙川那般冷酷绝情,为什么母亲还要原谅他?
离开列家的时候,秦谦已经懂事了,他记得列龙川和秦思思打的那场架,很少酗酒的列龙川已然大醉,和母亲秦思思争吵起来,他当时躲在屏风后边,吓得不敢出来,后来列龙川忽然就说了那几句话。
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可是当时的情形历历在目,犹如昨日。
秦思思当时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直直地站在那里,指着列龙川:“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列龙川冷冷地:“你觉得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好{炫&书&网}久,秦思思咬牙道:“你想知道什么?不错,我是又去见过他了,因为我已经决定彻底忘记他,既然他有了妻子,我也嫁了丈夫,从今以后,就各自珍重吧。列龙川,我嫁给你的时候,就带着他的女儿,你也应该知道,我心中始终没有放下过他,如果谦儿是他的儿子,我绝对不会瞒着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英雄气魄的男人,你容得下怜儿,就容得下谦儿,可是,你居然如此想我,我看错了你。”
在秦谦的印象中,母亲还没有那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当时的母亲一定是失望之极,列龙川哈哈大笑:“人生一世,总有看错的时候,及时回头,还不算太蠢,你失望了?伤心了?列家的大门就在哪儿,没有人拦着你出去!何必委屈自己留在这儿?”
秦思思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然后疾步过去,一脚踹飞了屏风,夹着秦谦就离开了靖边王府,开始那两三年,提都不许提列龙川三个字,列云枫会偷偷地来看秦谦,只要让秦思思发现了,就会轰他出去。秦思思自己动手,盖了那间无奈何庐,这一住下,就是很多年,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里,秦谦发现母亲的情绪变化,竟然会主动提到列龙川,还要他去见列龙川。
今天的家宴,秦谦并不知道列龙川会来,这个被他恨了快二十年的父亲,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秦谦情绪一时失控,有些不能自己了。
离开了列家以后,其实秦谦心中还是盼望父亲会来,然后接自己和母亲回去,父母亲争吵时说的那些话,当时的秦谦似懂非懂,并未了解其中的含义。他会悄悄地向列云枫打听父亲的事情,但是不敢回去看望父亲,怕惹得秦思思伤心。
等到长大以后,秦谦已经明白父母当日的纷争,对于父亲已经不是单纯的衔恨,那种感觉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