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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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儿子咬紧下颌,满脸不甘,齐太傅不禁幽道:“看来你不了解她,为父到是对她有些了解,她虽为女子,但是性格却有先帝遗风……”
齐太傅突然消声,斟酌片刻又道:“成家立业,这些年你母亲百般威逼你,但为父从未表态。那是因为为父在观望,看皇上到底什么态度?如果皇上真会为了你们,破釜沉舟。我们,自然再等也值得;可是而今形势已无比明朗,该死心的就该埋了葬了。”
身着玄服的齐鉴依旧不说话,只膝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齐太傅花白的胡须淡淡的挂在下颌,有种饱经岁月的沉着和冷寂的漠然,像是沉浮史书的几段冷句子。
“从你受伤归来,一直修养在家。现在皇上归来,该是时机好好筹划。”齐太傅看着垂头沉眉的儿子,直接转到了婚事:
“那崔家,听你母亲说女儿才貌出众;但还是要慎重,如今崔家势起,如果我们联姻,皇上未必会喜。”
齐太傅神情思索。黑漆木的扶手椅像背景,又压抑又映沉的他瘦骨临风;停顿片刻,他才又低声道:“你自己下去也好好想想。”
齐鉴默声离开父亲书房,走入初冬天地。冷风扑面而来,吹过他直线的身形、鹰鼻深眼,卷起他藻纹衣摆,口中被冲进寒气,直跌到心里,动摇着落。他脚步有些滞重,偏心上渐渐泛出百般滋味;其中冰凉空洞最是数多。
齐签步履恍惚地回到房中,太阳的光被暗沉的云色遮掩,屋里暗淡像是头顶罩着失明的幻觉。房中没有炭火,连个熏笼也没有。更显得青白色帏帐失了人气。齐签静坐片刻,手指很快就生凉发木。又过半晌,窗口连栅栏似地光影都被撤走,他这才恍神低叹,白昼又快要过去!
齐鉴从书桌抽屉里翻出用素绫布包裹的一沓纸墨。
展开来阅,上面的字迹他早已谙熟于心,每个比划、每个她习惯拉长的撇捺,他都可以全部模仿出来。毕竟那么久的日子,时时看着、日日临摹;日积月累,总能长出熟稔。
望着飘逸洒脱的字体,他的视线不禁有些飘忽;实在好'TXT小说下载:。。'久了,已经比十年还要久了!
嗟叹一起,齐鉴心里的憋涩突然又清晰起来。他闭眼靠在椅背,脊背紧硌着镂刻的如意纹,隐隐烙出不适,但他还能忍受;远还不到弄疼的程度。
父亲的话、母亲的叮嘱,走马观花在他脑中交替出现;远的晃近,近的又飘远。这次他既没有就地挥走,也没有细辨权衡;而是突然多了茫然。
他是个有耐心的人,从儿时起,他就学会等待。母亲总是要先照顾父亲,接着是照顾大姐大哥,然后才是自己。他知道不是自己不重要,只是不是唯一的重要。
人人都说他性情好,但没人知道这份赞赏,背后需要经历无数次的失望和期待;像是把利剑,在刺杀肉体之前,先要经过热火和铁锤的钝击。
很长时间,齐鉴不认为自己会变,他这样的人一旦成型,必然是跟那利剑、跟他父亲、跟他大哥一样,该立就立,该折必然也会折。只不会再变软,再来一次打造新生。
想到这里,齐鉴突然倏地假设,如果他没有遇到鄢元初!
但那毕竟是如果,他终究是遇到了她,在很久很久以前。成为历史的同时,剔除如果,也成为不可撼动的事实。
长公主同他所有之前接触过的人都不同;她说给他找字帖,她就真的月月一帖,定时定点,从未断过。直到,直到她嫁为人妇。她说给他母亲找风湿痛的药,她就真的季季一份,依旧定时定点,从未断过,即使她已嫁做他妇。
她说过的,她答应他的,她从来没有失言爽约。
鄢元初和别人不一样,她从没有让他体验过失望。在她那里,他只看到春风微笑和心动,这些东西说不出来多么好,但让他记挂至今,仍觉得难舍!
即使他已数年未见她之音容笑貌,但他从未忘记,她看着自己时眼中的光芒,直射进他的心底,灌出在乎的甜蜜;像是豁然才发现活着很暖,太阳很暖,风吹也很暖,什么都很暖。就连那些自己最讨厌的母亲养的猫,都觉得毛绒绒的暖。
这种体验真是欢愉人心,像是之前的人生记忆都被冻结,都可以忽略而不值一提;只剩满腔激动,充满暖热和无尽的希望;直到,直到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和媳妇。
打击来的太突然,猝不及防的背后,就是长久的黑暗。齐鉴第一次铭心刻骨的体验,还有种欲人绝望的痛苦,它叫命运弄人!
很多人都知道,他受了心伤。
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特别遮掩这种情绪,他甚至哭泣过,特别是那个她初嫁的晚上。他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嚎啕大哭,连婴儿时,他都未曾有过那么撼天动地的流泪。
次日醒来,齐鉴发誓此生再不沾酒,同时立志投身兵戎。几日后,他毅然决然跟随鄢西王,远去西北。
长公主从未同他表述喜(…提供下载)欢或想念,更没有同他说过那些戏文里的话,什么千年等君心,海石不枯竭。可齐鉴到总是期望她能说些类似的话。他知道如果她讲了,那就不会仅仅是希望,而是开了肯定的缺口。因为,她从未让自己失望。
但是鄢元初终究没有说过,哪怕一字!
于是他就等待,也只能等待。他想用这样沉默而坚决的方式告诉她,他想成为她那样的人,让她也对自己满心踏实信任。于是他选择把自己重新丢回熔炉,顶起心里那个希望。
房间里的暗影渐多,齐鉴渐觉寒气透过衣袍、渗到了皮肤里,但他懒得起来加衣或是添火。他环臂抱胸,闭着眼睛又回想一遍父亲的话。他自然不会有错;要不他也不会是两代帝王都信任的幕僚。
齐鉴从不违逆父亲,不仅因为他崇尚孝道,更因为他也信任父亲。只是公主那里的信任,更隐秘也更欢愉。只是而今,父亲在,鄢元初却不在。其实她是早已不在。只是他自欺欺人,总也不愿相信。
齐鉴知道长公主于他,就是在唱那戏文里的情:“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齐签心头又痛;可是鄢元初;
世事沧桑,却怎抵得上她在他心头那顷刻一抹的微光!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写着,中间有些伤感。
情在那刻,总要动人。
PS
记得大学有门课叫写作。
老师曾说,文章都是改出来的。
回头再修文,果真果真!
先不论别字用词,就说那大片内心独白。
连我自己都没想会那么絮叨。
不禁羞愧,真是难为你们能看下来。
尤其是收藏坚持冒泡的朋友。
可见你们多有耐心!!
你们的宽容让额汗颜。
不得的跟淘宝学:
亲,尼太可爱鸟~
☆、第83章 同床
溶月和桢佑絮叨说了许久话。
小家伙玩心大起,也不安心习字,缠着她给自己讲童话说故事。溶月便给他讲风之谷,小家伙听的投入,过个把多时辰,眼睛还是炯炯闪亮。
抱着他,溶月念出故事最后那句台词,犹忽而笑、喃喃重复:“……无论是多痛苦,都要活下去!”
小家伙受她语调的低沉影响,大眼睛懵懂望着她,有些无措的迷惑。溶月朝他莞尔一笑,亲着他的额头问:
“桢佑晚上想吃什么?爱米给你做好不好?”
“要吃银杏蒸鸭。”
小家伙抿嘴喜起:“还要吃鱼丸粗面。”
鱼丸粗面!
溶月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戳着他的鼻子问:“你又不是麦兜,吃什么鱼丸粗面?”
小家伙扯着她衣襟,有种孩子气的郑重其事:“可我就是想吃,你上次不是说那个滑滑的特别好吃吗?”
溶月拿开他捣乱的手,沉声道:“你这小东西,现在那里有当初的乖巧?我这衣服被你揉成这样,还怎么见人!”
她的声音明显扬起,小家伙却一点都不怕她,捂嘴笑得既可爱又赖皮;溶月望着叹气,又忍不住亲他一口:“好了好了快起来,都酉时了,我们去厨房做菜。”
说着话,已把他抱到地上;自己(。。)整 理裙褶:“鱼丸做起来费劲,明天再吃,今天先吃蛋黄南瓜。”
话罢俯身拉着他手,笑着商量:“爱米今天想吃南瓜和闷饭,好不好?”
小家伙扯着她的中指,甜笑答得爽快:“好。”
一直侍立角落的桂嬷嬷,眼里的神色早复杂变过几轮,看着大的拉着蹦跳的小的出了房门;鼻子里喷着粗气,磨磨蹭蹭地追随而去。
溶月知道瑞景轩有个平常烧茶水的小厨房,只有两个灶头,便直接去了那里。路上想好食材,让半春去找黄总管备来。过了半刻,黄总管不光亲自带来食材,还送来两个厨娘。
溶月看着他,淡淡笑道:“本宫要给大皇子做几道随常菜。既然你来了,就顺便去问问饶公公,皇上可有什么交代?”
黄总管眼睛骤亮:“小的明白,奴才这就去!”抬眼见皇后颔首,立即躬身而去。
又过两刻,溶月蒸上银杏鸭,炸了虾仁,开始炖青鱼,黄总管才跑来回话:“皇上说,想吃皇后娘娘之前做的牛肉粥。”
溶月目送黄总管离去,望着蒸笼里的栗子鸡,微微皱眉;一旁打杂的桂嬷嬷连忙上前建议:“皇上最喜(…提供下载)欢吃牛肉了,老奴这就去大厨房那边寻牛肉?”
溶月回头看着她已迈出门槛的脚,笑着阻止道:“不用了,下次再做也是一样。”
桂嬷嬷目瞪口呆,呆望着皇后;滞了片刻才硬是把脚收回去;眉头却是再难舒展,直到戌初开始上菜,桂嬷嬷看到皇上知道没有牛肉粥立马沉了脸。她瞄着立侧垂眸的皇后,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这皇后看着是个精明人,为啥会做这种蠢事呢?
这么一想,桂嬷嬷心里狐疑突甚,皇后很多时候,还真是不一般的奇(提供下载…)怪。
这边站在一旁、暗自观察着皇帝的溶月,看出他对于牛肉粥的不虞和介怀。心中微微有些失笑;皇帝虽然城府精明,到底还是会犯年轻的孩子气。
溶月前世思维,男人不到三十岁,就都是孩子。有些男人甚至更晚熟,孩子气要到四十岁,甚至五十岁。而到了六十岁七十岁,就更加可以理直气壮返老还童。
见上菜摆箸的宫侍依次退去;溶月先安顿桢佑坐在束腰圆桌下首,又拿了银箸亲自给皇帝布菜,先是夹块香糟露带鱼,皇帝没有动。后又夹了块栗子鸡,皇帝略微犹豫,终是沉着脸吃了。
溶月望着他浅笑,这才细声解释:“栗子和牛肉食性相克。中午喝的红豆羹里有红糖,也和牛肉相忌。”
看着皇帝脸色诧住,溶月笑的越渐淡然:“臣妾明早再给皇上做牛肉粥。”
鄢祝融神色再没特别明显变化,只举箸的手停滞片刻,才声线平静放令:
“皇后也坐!”
溶月随即欠身坐在小家伙旁边,仔细检查确认鱼汤里没刺,才各递一碗给父子两个。自己也喝了半碗鱼汤;接过半春盛好的闷饭,自顾吃了起来。
桢佑和溶月数月同桌用膳,早就形成彼此给对方夹菜的习惯。周围伺候的几人也已习以为常。鄢祝融却看着他们你一勺南瓜,我一箸虾仁,渐渐蹙起了眉梢。虽然这些细节,他觉颇多失礼,但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笑得窝心,他终是忍住没有大煞风景。
心里却是嘀咕,就算是想要责斥皇后,又好像找不到强有力的理由。比如那牛肉粥,硬是不先说明,非等着自己显怒,她才四两拨千斤的春风化雨;彰显她的聪慧大气,却也凸显自己沉不住气。想到这里,鄢祝融不由气结,自己如何会沉不住?
沉不住气,那根本就不是自己!
心里如此梳理,鄢祝融直觉火气要上来,但他决定以后一定不再着皇后的道。脑中这么咬定,眼眸的光迅速已释放出疏离。
下首的溶月看得心头微跳,亲手从暖锅里盛了半碗闷饭,呈给皇帝:“皇上试试这个,羊肉适宜冬补。”
鄢祝融慢条斯理吃着白玉碗中的碧梗米,既不答话,也不接碗。气氛陡然下沉,除了埋头吃饭的小家伙,所有人都感受到皇上对皇后的冷淡。万春和桂嬷嬷的嘴角几乎同时翘起微妙弧度。
只有留金很是无奈的在角落撇嘴,翻着白眼。
溶月却了无尴尬,镇定如常的浅笑,把那半碗闷饭直接倒进自己的鱼汤;自顾悠然轻语:
“这闷饭是有点粗,正好臣妾爱吃。”
说着拿了布菜的银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