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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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六爷道:“那么,海爷以为该怎么办?”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同样的一句话,要换换是出自令兄之口,那份量就跟别人说的绝然不同。”
郭六爷点头说道:“海爷的意思我明白,只怕我大哥不会答应,我大哥的脾气……”
海老人道:“无论什么脾气,儿子总是他的。”
郭六爷道:“海爷错了,别的过错我大哥或许会有一点私心,唯独这过错,他是绝不会存一点私心,留一点情的。”
海老人道:“为他的儿子,为整个郭家,他必得留情,要知道玉珠只是一时蔽于心魔,良知犹存,前途也未可限量。”
郭六爷道:“海爷的意思我懂,无如这件事连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有派专人请示老人家去,看老人家怎么说!”
海老人沉默了一下道:“郭家的家规既然如此,我这个外人就不便置喙了……”
郭六爷忙道:“海爷的好意我懂,我也感激,我会禀报老人家的。”
海老人摇头说道:“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玉霜姑娘的下落,这件事我就不再插手了……无论怎么说你都不该跟我来,要不然我早就*他交出玉霜姑娘了。”
郭六爷道:“海爷,女儿是我的,我也想看看跟郭家作对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哼地一声,摇头说道:“却没想到跟郭家作对,残杀郭家人的是郭家自己的人!”
海老人道:“我还有别的事,不能久留,要先走一步了!”微一拱手,转身向外行去。
郭六爷忙道:“海爷走好,我不送了。”
海老人走了,郭六爷的脸色倏转阴沉了,好浓的一片阴霾,他向着四下投过最后一眼,长身破空而去。
第三十一章 错综复杂
“辽河”里,逆水行舟,两艘双檐大船在缓缓地向上游移动着,看上去很缓慢,也很吃力。
前面那艘双桅大船上,舱外,站着几个眼神十足,一望可知是练家子,内外双修好手的黑衣客。
舱内,对坐着两个人,是郭玉珠跟任梅君。
郭玉珠把玩着一只茶杯,静默着。
任梅君寒着一张脸,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郭玉珠突然放下手中茶杯,抬眼说道:“你有完有了么?”
任梅君冷然说道:“没完没了,男子汉,大丈夫,堂堂的‘黑骑会’主,偏偏生了一颗鼠胆……”
郭玉珠道:“我本来是要动手的……”
任梅君道:“我不是说这……”
郭玉珠道:“那你是说什么?”
任梅君道:“我是说你一见你那六叔就魂飞胆落地撒腿就跑,露脸却大了,今后怎么带人,让弟兄们还怎么跟你,郭燕南他又没长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郭玉珠道:“你要知道,他是我的六叔。”
“是么?”任梅君冷笑说道:“既然把他当成六叔,既然这么怕他,当初就别动他的女儿呀!”
郭玉珠脸一红,拍了桌子道:“梅君,你……”
“我什么呀?”任梅君叫道:“好威风啊,跟我拍什么桌子呀,有胆子是汉子冲别人横去,难道你就会在家冲老婆发威么?”
郭玉珠目中寒芒一闪,旋即摇头笑道:“你厉害,我斗不过你。”
“你才知道呀!”任梅君道:“厉害的还在后头呢,厉害,哼,我要真厉害你就不敢冲我拍桌子瞪眼了,郭玉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当初我供你吃喝穿住,把人都给了你,后来又把你扶上‘黑骑会’主宝座,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哪一样缺过,哪一样断过,你如今神了,翅膀硬了,行市涨了,对人家像个耗子,对老婆横得不得了,你还算人么?还有良心么?”
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她本是一代尤物,较诸褒姒、妲己毫不逊色,这一哭,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好不动人,就是铁石人儿也会低头。
谁知,郭玉珠的心就那么硬,似乎根本不知怜香惜玉,他来个视若无睹,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别拿这一套对我好么?”
“哪一套呀!”任梅君猛扬螓首,泪渍满面,悲声叫道:“你以为我爱哭,眼泪是现成的……”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收收泪,擦擦干,我要跟你谈点正经的。”
任梅君道:“你还有什么正经的。”
郭玉珠道:“把眼泪擦擦,别让罗士信看了心疼,加我一分杀身之祸!”
“对了!”任梅君道:“我可真不忍让他心疼。”抬袖擦了擦泪渍,道:“有什么正经的,说吧。”
郭玉珠拨弄了一下茶杯,目光一凝,含笑说道:“你兄妹是官家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任梅君一惊说道:“谁说的,你可别瞎说……”
郭玉珠道:“要不是今天来了这位海伯伯,我还蒙在鼓里。”
任梅君道:“你怎么能信他的……”
郭玉珠道:“那我信谁的?信你的,我要是信你的,将来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海伯伯当年是胤祯的一条胳膊,官家的事他当然清楚,他的话是可靠可信的。”
任梅君还待再说,郭玉珠接着又是一句:“你是这么小气的人么,记得你刚说过我胆小如鼠……”
任梅君倏然娇笑,道:“六月里的债,你还的可真快,没错,我承认了,我兄妹是官家的人,而且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郭玉珠道:“你是我的娇妻、枕边人,媚态蚀骨,当世无出其右者,我舍得把你怎么样,我仰仗你的地方良多,又能把你怎么样,你兄妹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又敢把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该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一下。”
任梅君道:“这是个圈套,要事先告诉了你,你还会往里钻么?”
郭玉珠笑笑说道:“那很难说,有你这么一个香饵,别说是圈套,就是个火坑,我也会往下跳,连眼都不闪。”
任梅君道:“你不怕焚身……”
郭玉珠道:“怕我就不跳了,只能吞下这个香饵,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
任梅君娇笑说道:“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郭玉珠道:“可不是么,古来有几个英雄破过美人关的。”
任梅君道:“你以为你是个英雄?”
郭玉珠道:“要不是英雄,岂能得美人垂青。”
任梅君道:“英雄鼠胆,美人瞎眼,岂非可笑。”
郭玉珠摆手说道:“别又提上老话,没完没了,说正经的。”
“好!”任梅君一点头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点懊悔了?”
郭玉珠道:“我发觉我受骗了。”
任梅君道:“想回头么?”
郭玉珠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茫茫苦海恨无边,只是……”含笑接问道:“你以为来得及么?”
任梅君道:“你看呢?”
郭玉珠哼地一笑说道:“两个字,迟了!”
任梅君娇笑说道:“这一点你倒像个英雄,很明白……”
郭玉珠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方算高人,回了头也是死路一条,不回头还可以多活些时日,你说我还会回头么,世上的事谁都会拣便宜,聪明人又岂能干傻事?”
任梅君笑道:“到如今我才知道你是个真英雄,不错,已经到了这一步,连你六叔都知道你是‘黑骑会’主了,再想回头未免太迟了。”
郭玉珠道:“所以你干脆承认我毁了我霜姐了!”
任梅君道:“已有一罪,何在乎再多一罪,再说罪上加罪,你就更别想回头了。”
郭玉珠笑笑说道:“你厉害,既狠又辣,我算是被你毁了。”
任梅君道:“我这叫毁叫你么?”
郭玉珠道:“你不承认么?”
任梅君道:“别忘了,你是我的丈夫。”
郭玉珠微微一笑,问道:“是么?”
任梅君道:“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丈夫?”
郭玉珠道:“是与不是,你知,我知,罗士信也明白。”
任梅君娇媚地笑了笑道:“你拈酸吃醋,心里不是味儿么。”
郭玉珠道:“那怎么会,有人替我照顾娇妻,我乐得清闲,我不说过么,我不计较这些,也绝不过问。”
任梅君道:“那就好,以后少提他。”
郭玉珠道:“我乐于从命。”
“还有,”任梅君道:“从今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别再有二心,别再动什么歪念头,离开我你就寸步难行……”
郭玉珠笑笑说道:“恐怕只好如此了。”
任梅君道:“你以为你还有路可走么?”
郭玉珠道:“我没这么说啊!”
任梅君道:“郭玉珠,你是个聪明人……”
郭玉珠道:“你没说错,我并不糊涂。”
任梅君道:“那你就乖乖的跟着我,别再……”
郭玉珠道:“我也没说不跟啊!”
任梅君脸色一沉,道:“少跟我耍嘴,说正经的!”
郭玉珠笑道:“说来就来了,你这简直形同趁机勒索,好吧,说正经的……”笑容一敛,接着说道:“我打算歇息一阵子。”
任梅君眨动了一下妙目,道:“什么意思?”
郭玉珠道:“你知道,这一阵子风声很紧,情势很不利……”
任梅君道:“我怎么没看出风声紧在哪儿,情势有什么不利?”
郭玉珠道:“郭家人知道‘黑骑会’主是郭玉珠,这还不够么!”
任梅君“哦!”地一声娇笑说道:“原来你是说这呀,我的看法正好跟你相反,我正想趁这机会大大干一下呢,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郭玉珠“哦!”了一声。
任梅君接着说道:“难道不对,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正好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去大大地干一下……”
郭玉珠摇头说道:“我不这么想……”
任梅君道:“我这么想。”
郭玉珠道:“梅君,你要明白,咱们的实力不足与郭家抗衡……”
任梅君“哟!”地一声道:“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把咱们‘黑骑会’瞧扁了,你别忘了,‘黑骑会’等于是官家的……”
“我知道,”郭玉珠道:“你也要明白,官家假如能奈何郭家的话,绝不会把郭家留到今天,更不会连碰都不敢碰郭家一下!”
任梅君妙目一睁,道:“郭玉珠,我问你,你是吃谁的、穿谁的,郭家那么神你可以回郭家去,没人拉着你……”
郭玉珠没在意,柔声说道:“梅君,我说的是实话。”
任梅君道:“实话也好,假话也好,以前我听你的,从现在起你听我的,要不你可以带着人歇息去,看谁跟你去!”
郭玉珠道:“梅君,别意气用事……”
“少罗嗦!”任梅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寒着脸道:“你说一句,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郭玉珠笑了,一点头道:“好吧,是我听你的,只是,这,你得听我的。”
站起来拦腰抱起任梅君往后舱行去。
任梅君惊叫一声,粉腿踢挥,粉拳直捶:“放开我,放开我……”
当然,郭玉珠没放,她也不是真挣扎。
转眼间,那帘儿低垂的后舱里响起郭玉珠的得意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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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城”里,“龙记客栈”里……
郭六爷坐在哪儿,脸色很阴沉,面前放着一杯茶,范奎跟计全站在一旁,显得很不安,也没人说话。
没多久,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
范奎精神一振,道:“大爷到了!”
计全一递眼色,道:“咱们迎迎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出了客栈,适时,两匹健骑一前一后驰到了“龙记客栈”前,前面的是大爷郭燕翎,后面的是高念月。
没停稳,大爷郭燕翎便翻身下马,把缰绳往范奎手里一交,匆匆地进了门,郭六爷站起来相迎,叫了一声:“大哥!”
大爷郭燕翎一抬手道:“坐,老六,辛苦了。”
郭六爷没说话,兄弟俩坐定,计全、范奎、高念月随后行了进来,站在了一旁。
大爷郭燕翎道:“我接到信儿就赶来了……”
郭六爷道:“大哥,这一趟我很有收获,让我一桩桩地告诉你……”顿了顿接道:“我碰见了海青!”
“谁?”大爷郭燕翎一怔。
“海青!”郭六爷又说了一句。
“海青!“大爷郭燕翎尖声叫道:“他在哪儿?你在哪儿碰见他的?”
郭六爷道:“在‘王镇’一家酒肆门口,还是他先招呼我的!”
大爷郭燕翎“哦!”地一声道:“看上去怎么样,他还好么?”
“还好,”郭六爷点头说道:“虎威犹在,只是老多了……”
“怎么不!”大爷郭燕翎笑道:“瞧瞧你自己。”
郭六爷摇头说道:“当年是那么一段交情,在那种情形下分手,如今突然碰在了一起,让人有说不出的感受,也感慨万千。”
“那难免!”大爷郭燕翎道:“你们俩都谈了些什么?”
郭六爷道:“他不愿谈过去,但到底还是谈了,至于如今,够咱们惭愧的,他这么多年没到中原来,对中原眼下的一切,知道的比咱们还多、还清楚。”
大爷郭燕翎摇头说道:“这倒让人想不到,也许他不甘雌伏过久……”
郭六爷道:“那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