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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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转忧为喜道:“小冤家,我们什么时候走?“
戈三郎道:“今晚!趁刘员外还没回来。”接下来便是那话儿。一阵火热后,又起喁喁亲昵之声。
钱思玉在窗外听得真切,暗忖:云山被窃,原来是这对狗男女作的内线。远走高飞,一逃了之,想得挺美!“捉奸要捉双”,对,此刻不捉,更待何时!掌拍窗扇,一纵而入,骈指如戟,迅捷无俦地点了戈、尤二人的穴道。二人寸缕未着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瞪眼看着这位钱先生,吓得面如土色,不知所措。
钱思玉道:“暂时委屈,多有得罪!”连被子将二人裹起,找一根绳子扎好,又将二人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袱,肩扛手提,跳出窗外,翻过院墙,直奔县衙而去,正是:
云山失落起争斗,
巧妙查勘知案情。
乡矿民工双释解,
戚营喜得抗倭兵。
第十三章 误走倭酋(上)
秋夜悠长,繁星明灭,下旬的月儿刚刚升起,晴朗的天空飘着淡淡的几朵浮云,户外小虫唧唧鸣叫,更显得深夜的宓静。蜡烛光下,有三五个萤火虫飞来飞去,尾部的发光器忽明忽暗,忽远忽近,扰得人心烦意乱,思绪不宁。
虽然时已三更,戚继光在县衙书房内,却苦不能寐,面烛思忖:来义乌已是一个半月,差出去四下查访的人没有查出一点眉目,那个神秘的儒士钱思玉,本对他寄以极大的希望,但也像黄鹤楼的昔人,去而不返。云山啊,云山,你到底在何处呢?
值此当儿,忽听得“咚咚”敲门声,戚继光心想:是谁,是汪知县么?因为汪道昆夜晚常来看他,遂道:“请进。”可是他错了,进来的却是肩扛长形包袱,手提圆形小包的钱思玉。
戚继光一愣,道:“钱先生,有头绪了么?”
钱思玉将那包袱与小包扔在地上,笑道:“戚将军说‘捉奸要捉双’,小生给你捉来了一双。”
戚继光看着那长形包袱露出的一对年轻男女的头,不解其意,道:“钱先生,怎么回事?请坐下来谈。”
钱思玉扼要地说了近期所遇,道:“是以云山的下落,须得追问这双奸夫奸妇。”
戚继光一扫郁色,兴奋之极,赞道:“钱先生真是神鬼莫测!”连忙唤中军去请汪知县。
盏茶时间,汪道昆带着师爷来了。戚继光引见钱思玉后,道:“云山失落,是刘凯家的小妾尤氏与采办戈三郎做的内线,现由钱先生擒来,请汪大人审问。”
汪道昆自是高兴,因不知详情,说道:“还是请戚将军审问。”
钱思玉打开长包袱,解了戈、尤二人的穴道,说道:“快穿上衣服,在戚将军、汪太爷面前如实招认!”
戈、尤二人在烛光下胴体暴露,又羞又惧,哆哆嗦嗦地穿了衣服,“扑通”跪倒在地,颤抖道:“将军、太爷饶命!”
戚继光正颜道:“有关云山被窃之事,你二人做了哪些勾当,谁为主使?须从实招来!”
戈三郎料想与尤氏说话俱被钱思玉听去,不敢隐瞒,忙道:“我招,我招!小人到刘员外家不久,便与尤氏勾搭成奸,幽会的地点是看菜园田老头的屋舍,这个钱先生知道。三个多月前,小人与尤氏在屋舍内,却给窜进院中的郑家坪郑七爷撞见。他问我二人刘员外的云山藏于何处,我们说不知道。他拿了我二人的小衣,道:‘你们须在一个月内打听到云山的秘藏之处,即至郑家坪给我报信,否则我就将这两件小衣交给刘员外,到那时有你们好瞧的!’我们怕事情败露,只有答应。”
戚继光道:“以后是怎样知道云山秘藏之处的?”戈三郎望了望尤氏。
尤氏低声道:“一天晚上,老爷在贱妾房中,正准备歇息,突然道:‘我有件事要办,即刻就回来。’贱妾觉得有些古怪,待老爷走出房门,便悄悄地跟了去。老爷走进夫人房内,贱妾躲到窗下,透破窗纸偷看。只见老爷在夫人床头的墙上按了一下,墙上即现出一个暗门,原来这是一方夹墙。老爷从里面拿出一个紫檀木盒,放在桌上。老爷打开木盒盖,盒内有一块假山石,那假山云烟缭绕,像真山一样。之后,老爷将木盒盖好,放于原处,关上暗门,墙壁并无异样。贱妾当时想:藏在这个秘密所在,难怪郑七爷找不到!只听老爷对夫人道:‘将有大雨,场上晒了几万斤麦子,我去安排一下。’转身出来。”
戚继光道:“其后呢。”
尤氏道:“趁老爷找管家之际,贱妾悄悄溜回房内,听到老爷吩咐管家道:‘夜间有大雨,快叫堡丁们起来,把场上的麦子收好,并着人通知各庄,注意不要淋湿了场上的粮食。’不久老爷回到房内,贱妾怕老爷见疑,不敢动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第二天,贱妾将此事告诉了戈三郎。”
戚继光道:“戈三郎!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戈三郎道:“小人得知云山秘藏之处,便去郑家坪报信,郑七爷道:‘很好。先赏你十两银子,待我得知你所言不虚时,再重赏你。’十天后,郑七爷的管家送来五百两银子,qǐζǔü并道:‘郑七爷关照,不得在外面露出一点儿风声。须知两件小衣还在我们郑七爷手里!’小人道:‘小的不敢。’拿了十两银子给管家,道:‘管家辛苦了。’后来刘员外发现云山丢失,认定是王大刀所为,率领乡民打到矿上,其实王大刀是受了不白之冤。”
戚继光道:“尔等说的都是实话么?”
戈三郎、尤氏齐道:“句句实话,不敢隐瞒。”
戚继光道:“好。在供词上画押!”
师爷递过所录供词,戈、尤二人画了押,汪道昆道:“暂行收监,待正犯归案后,一并论罪。”着人将戈、尤二人带下去。
天近拂晓,郑家坪一片寂静。李班头等五名捕快及一百官兵,驰至郑家坪,带来了得得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郑家坪最先受惊动的是看门之犬,顿时狺狺吠声四起。有少数被惊醒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微启柴门,透过门缝儿,向外张望,但见一色高头大马的官兵在街上驰过,其妙莫明,欲究所以,又怕惹出是非,赶紧关上门,心还在怦怦地跳。
李班头命五十名官兵迅速地包围了郑七爷的宅院,又命一名捕快翻越墙头,开了大门,领另外五十名官兵涌进宅院。在捕快的带领下,官兵们穿过厅堂,直奔郑七爷卧房。
郑七爷搂着第三小妾小兰儿正在做甜美的梦,忽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他万万没有想到捕快、官兵涌至,喝道:“什么人在院内大声喧哗?”
李班头一脚跺开房门,点亮桌上的蜡烛,冷冷道:“郑七爷,戚将军、汪太爷有请!”
郑七爷定睛一看,见满屋都是官兵,说道:“李班头,这是从哪里说起?”
李班头道:“不干小人们的事,有一件公案,戚将军、汪太爷请郑七爷至县衙对质,这是捕票,快穿上衣服,随我们走一趟!”
郑七爷穿好衣服道:“我看诸位是误会了吧。”李班头不由分说,将他铐上。
小兰儿见状,翘起身子,大哭道:“你们抓走七爷,这可怎么好!”忽然发现自己背、肩裸露,只穿着抹胸,又钻进被里。
李班头道:“郑七爷,云山藏在哪里?”
郑七爷道:“什么云山?不要血口喷人!”
李班头道:“四下里搜!”又补了一句:“把管家也抓来!”另外四名捕快带领着官兵,挨屋搜去。
约莫半个时辰,四名捕快押着管家走来,道:“李班头,没有搜到。”
李班头道:“你四人带五十名官兵继续围住郑宅,不要让走脱一人,其余的随我回衙。”
李班头回至县衙,已是辰牌时分,戚继光、汪道昆尚未安睡,静候音息,于是押上郑七爷与管家,即刻升堂审问。
汪道昆端坐大堂之上,戚继光侧坐于旁,钱思玉立于其后。汪道昆道:“你是郑七爷么?”
郑七爷道:“小民郑七。”
汪道昆道:“速将盗窃云山之事从实招来!”
郑七爷道:“小民不知太爷所问何事?”
汪道昆一拍惊堂木,道:“奸滑刁民!刘凯的传家至宝云山你是怎么偷盗去的?”
郑七爷道:“小民不知此事,委实冤枉。”
汪道昆喝道:“打二十板子!”
两名衙役剥开郑七爷下衣,“乒啪”打了二十大板,郑七爷咬牙挺住。
汪道昆道:“有招无招?”
郑七爷道:“小民冤枉。”
汪道昆道:“押下去!带管家!”
管家跪于堂下。
汪道昆道:“你是郑七的管家么?”
管家道:“是。小民侯四。”
汪道昆道:“侯四,速将郑七偷盗云山之事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侯四道:“禀太爷,小民实不知情。”
汪道昆道:“昨天你去刘家堡找过戈三郎没有?”
侯四知无法抵赖,惶恐道:“是郑七爷叫小民去找戈三郎的。”
汪道昆道:“你以前找过戈三郎么?”
侯四支吾道:“找……找过。”
汪道昆道:“找他作甚?”
侯四道:“郑七爷叫小民送五百两银子给他。”
汪道昆道:“嗯,不错!他还敬了你十两银子的履资。”
侯四忙道:“小民有罪。”
汪道昆道:“这次去找戈三郎做什么?”
侯四道:“传郑七爷的话,要戈三郎随我去郑家坪。”
汪道昆道:“郑七找戈三郎有什么事?”
侯四道:“又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吩咐他远走高飞,不要泄漏了风声。”
汪道昆冷笑道:“嗯,不错!偕尤氏比翼双飞。郑七说的‘不要泄漏了风声’,不要泄漏了什么风声?”
侯四见汪太爷知之甚详,暗思:大抵郑七爷抑或戈三郎、尤氏业已招供。遂不敢隐瞒,道:“小民该死!是指不要将偷盗云山的事说出去。”
汪道昆道:“郑七将云山藏在何处?”
侯四道:“小民委实不知。郑七爷最宠爱第三小妾小兰儿,或许小兰儿知道。”
汪道昆道:“好,画供。押下去!”
侯四画供,押下。
戚继光笑道:“汪大人问案果然高明。”
汪道昆道:“不敢。让戚将军见笑了。”
戚继光回首对钱思玉道:“‘捉贼要捉赃’,搜不到云山,郑七是不会供认的。烦钱先生到郑家坪走一趟,下官叫千户陆方陪你一道去。”钱思玉称“是”,与陆方出了县衙,备马飞奔郑家坪。
钱、陆二人进了郑宅,来至厅堂,提审小兰儿。钱思玉道:“小兰儿,郑七盗窃刘凯家的云山,已经供了,你快带我们去取赃物!”
小兰儿颇为狡猾,道:“贱妾实不知情,既然七爷供了,可叫七爷前来自取。”
钱思玉探手点了她胁下的“酸麻穴”,道:“贱人行猾使刁!不叫你吃些苦头,谅你也不会说出来。”
那娇小玲珑的小兰儿穴道被制之后,浑身又酸又麻,有说不出的难受。你想,她是受郑七爷宠爱惯了的,含在嘴里都怕她化了,平素对下人又是颐指气使,动辄打骂,何曾吃过这等苦头,红润的娇脸渐渐变白,由白而青,肌肉抽搐,此刻但觉倒不如死了好。她实在忍受不了了,颤声道:“大爷饶了我!我说,我说。”
钱思玉解了她的穴道,笑道:“这样才乖。”
小兰儿道:“一天晚上我在房内等七爷,他外出深夜才回。我道:‘怎么这样晚才回来?人家都等急死了。定是偷鸡摸狗去了!’他笑道:‘你说的不错,确是偷鸡摸狗去了。不过你不要吃醋,不是去偷女人,而是去偷宝贝。’我道:‘我才不信呢,又来骗人。’他道:‘你看看就晓得了。’说着从背上解下包裹,打开一看,现出一个紫檀木盒,启了盒盖,内有一块假山石。我道:‘我当是什么稀罕宝贝,原来是一块石头!’他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这是刘凯家的传家至宝云山,能预测天气阴晴,刘凯赖以甲富一方。哈哈!义乌首户将非我莫属,小兰儿,你将跟我受用一生,富贵无穷!’”言谈之际,媚眼斜飘。
钱思玉见她是淫荡水性之妇,再让她说下去,还不知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遂道:“废话少说,云山藏在哪里?”
小兰儿续道:“我道:‘这样的宝贝东西可要藏好了。’七爷道:‘是了。我早已准备了一个秘藏之处,就在你的床下,有一个地窖。’我捶了他一拳,道:‘鬼东西,在我床下有个地窖,怎么不让我知道?’他笑道:‘现下不是让你知道了么?’我俩把床抬开,房内是青砖地,他撬起四块大方砖,提起盖板,下面果然有一个地窖。我拿着蜡烛,他捧着云山,走下去,将云山藏在地窖里。”
钱思玉、陆方带着小兰儿,走至她的卧房。抬开大床,细视床下青砖与别处无异,钱思玉道:“郑七也真想得出,若非小兰儿招供,却是不易找到呢。”当下撬开青砖,揭了盖板,秉烛踏台阶一级级走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