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簘-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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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雪娇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似人似猿之人,横挡上官琦的身前。
青袍人似是为这人奇快的来势,心头一震,微微一怔,才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袁孝。他虽已可听懂甚多人言,但口齿尚未能运用自如;心中虽是明白,但却讲不清楚,当下重重地咳了一声,道:“他是我的大哥,我是他的兄弟……”
他自认这几句话,讲得已十分清楚,但别人听来,却仍是有些不大明白。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你的大哥怎么样?”
袁孝道:“我的大哥,不许任何人动他一下。”翻腕从背上取出一管竹萧,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青袍人一听之下,立时辨出这声音极是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
只见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凝注在上官琦的脸上,口中吹起的萧声,愈发紧急。
青袍人突然施展千里传音的工夫,对连雪娇道:“娇儿,你运集起所有的功力,点中他身后‘命门穴’,可免你一死。”
因为和袁孝相距在五尺以上,而且又是对面而立,如若他有行动,势必要被袁孝发觉,连雪娇就在他的身后不远之处,只要一伸右臂,立时可遍及他全身各大要穴。
连雪娇听到那萧声之后,有些迷乱的神志,突然地清醒过来。
她年龄虽然不大,但饱经忧患,心机甚深,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义父可是要杀死他么?”
那闭目而立的上官琦突然睁开了双目,两道炯炯的神光,掠过袁孝,投注在连雪娇的脸上,双眉不停地耸动,似是在逐渐恢复神志记忆袁孝突然收了竹萧,喜道:“大哥。”
只听连雪娇急急叫:“快闪开去。”
袁孝一听那呼叫之声,突然一把抱住了上官琦,横向旁侧让开三尺。
一股凌厉的指风,疾由他身侧冲过,如非连雪娇呼叫及时,两人势非为那指风扫中不可。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好啊,你当真敢背叛我了!”
连雪娇凄然一笑,道:“不论我是否背叛义父,但我已难得义父见容……”
她一瞥上官琦,接道:“义父常常相授默察敌我形势、机微。当前之情,甚是明显,只有我们三人合力联手,或可有一分生存之望。”
上官琦似是已恢复了所有记忆,低声喝:“兄弟,快放开我!”
袁孝依言松开手臂。
上官琦两道眼神凝注在那青袍人的脸上,道:“咱们见过面么?”
青袍人也似被他这一句相问之言,触及起什么回忆,缓缓点头,答道:“不错,我们好像见过……”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凡是和我面善之人,大都作过我掌下游魂!”
上官琦忽然一跳而起,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把我打入千丈绝壑的青衣人了……”
青袍人突然冷哼一声,一晃身直欺过来。
只听袁孝大声喝道:“不要碰我大哥。”右臂一挥,直扫过来。
青袍人冷笑一声,攻向上官琦的右手不变,左臂暗运真力,横里一推,迎向袁孝的右臂。他行气似珠,运劲若钢,原想在这一击之下,震断袁孝的手臂,哪知一触,但觉对方手臂,坚逾精钢,竟是发毫无伤,心头大生惊骇,暗暗忖道:“看不出这似猿似人之物,竟然有着这般深厚的内力。”
青袍人被迫退三四尺后,才稳住疾退之势,运功反击,倏然之间,连续拍出五掌。
这一阵急快的反击,不但把袁孝交迫得攻势挡住,且由劣势,变为优势。
只听袁孝长啸一声,双手齐出,连环攻击过来。
青袍人一失神,已被袁孝抢去先机,一轮急攻,竟把青袍人迫退了两三步远。
连雪娇已暗中提聚真气,准备随时出手相救袁孝。因为在她的生命过程,从未见到过有人能和滚龙王单打独斗个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袁孝打得性起,清啸一声,纵身而起,悬空打了一个转,头下脚上地迫向那青袍人扑了过去。
青袍人右掌突然一抬击出,掌心硬和袁孝毛茸茸的右手相触。
这一掌他存心把袁孝毁伤在强猛的内力之下,蓄集在掌心的内劲,突地一并推出。
袁孝悬空的身子,被这股强猛的内劲一震,人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空中飞去。
上官琦吃了一惊,身子一横,拦住了青袍人,一语不发,挥掌击去。
青袍人一掌震飞了袁孝,心中似是异常高兴,右手骄指一点,迫得上官琦自行收回了招数,左手忽然横里击出,遥发一股掌力,击向连雪娇。
连雪娇自见袁孝被青袍人震飞之后,早已想出手帮助上官琦,免得上官琦受伤之后,余下她一个人,更是无法拒敌。此刻一见青袍人掌力劈来,立时双掌平胸,一齐推出。
上官琦突然全力发出一拳,攻袭侧背,迫得那青袍人不得不挥掌硬接,右掌平伸,接下一拳。
由于上官琦及时出手,迫得那青袍人分出一半实力拒敌,原本推向连雪娇的内力,减少甚多。
只听两声蓬蓬轻震,上官琦、连雪娇同时后退一步。
这青袍人的功力,深厚无比,虽然分拒左右强敌的夹击,仍然占尽上风。上官琦、连雪娇都被他强劲的内力,震得有些半身麻木,腕骨如折,如若对方不是把内力分拒两面强敌,集中全力击向一人,势非被当场击毙不可。
两人虽未受伤,但在未经运气调息之前,已无再战之能。
这时,只要那青袍人及时再发一掌,两人都将要伤在那青袍人的掌下。幸得袁孝及时而到,挥手一拳,当胸击去。
青袍人双目中神光闪动,满是杀机,冷笑一声,道:“当世武林高手,能接得我这一掌的人,我必要杀他而后甘心。你既能接得我这一掌,今日就别想生离此地了。”说话之间,拳脚并出,刹那间掌影飘飘,攻袭之处,尽都是足以置人死命的要害大穴。
袁孝凭仗天赋的强健体魄和精妙的招术,硬架巧封,竟然支持二十余合之多。
但二十合后却被那青袍人绵连的奇攻,迫得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忽听那青袍人冷哼一声,突然暴退五尺。
袁孝却呆呆地静站原地不动。
上官琦看出情形不对,纵身一跃,直飞过去,急急叫道:“袁兄弟。”
袁孝凝呆的双目,缓缓移注到上官琦的脸上,茫然一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倒跌在地上。
上官琦吃了一惊,伸手向袁孝抓去。
手指将要触到袁孝的衣服之时,心中突然一动,右手又疾快地缩了回来。
转脸望去,只见那青袍人微闭双目而立。
连雪娇急步走了过来,低声对上官琦道:“你兄弟受伤很重。”
上官琦点点头,高声对那青袍人道:“你可也是受了伤么?”
青袍人双目突然一睁,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自绝呢,还是要我动手……”
话声初起,掌势已迎胸拍到。
上官琦知他内力深厚,远非自己能敌,不敢硬接对方的掌势,食、中二指一骄“画龙点睛”,直向青袍人脉穴之上戳去。
青袍人右腕一挫,收回掌势,左手“分花拂柳”,平胸扫来。
上官琦双拳齐出,争取主动,倏忽之间,连攻五拳四脚。
那青袍人突然间,却变得不肯还手,只一味封解上官琦攻来的拳招。
连雪娇站在一侧观战,粉脸上神情屡变,似是正在思索难题。
青袍人一面闪避着上官琦的攻袭之势,一面却留心地查看着上官琦的拳路,似是要从他的拳脚招数中,寻找出一点失去的记忆。
连雪娇经过了一番深思之后,突然转过身子,急急走到袁孝的身侧,一把抱了起来。
她手中早已握着一颗丹药,迅快地投入袁孝的口中,然后放开了袁孝,疾快地转回到适才停身之地。
青袍人的全副精神,仍然贯注在上官琦拳脚之上,眼中疑光闪闪,似是从他的拳脚招数中,怀念起一位故人。
连雪娇暗暗松一口气,回目相望着两人动手的情形。
忽见那青袍人身子一侧,疾快地向后退开三尺,道:“住手。”
上官琦依言停下了手,道:“什么事?”
青袍人目光移注到连雪娇的脸上,道:“娇儿,他可已神智尽复么广连雪娇道:“完全恢复了。”
青袍人两道冷峻目光,一瞥躺在地上的袁孝,迅快地投注到上官琦的脸上,道:“你的武功,和那半人半猿之人手法,甚多相同之处,可是同为一师相授么?”
上官琦道:“是又怎么?”
青袍人突然把目光投注遥远的天际,道:“你如能告诉我,那传授你武功之人现在何处,今日之战,我将放你们一条生路。”
上官琦神智恢复之后,立时感到身体的亏损甚大,四肢疲乏,内力虚薄,动手几招,拳掌上酥软无力。自知这一战凶多吉少,除非已存下必死之心,必须智取,一面暗中运气调息,心中暗思拒敌之策,口中却答道:“你可认识他么?”
青袍人道:“天下武林中有名之人,我大都叫得出来,但他们认得我的人,那却是绝无仅有了。你只要能讲出他的形状,我就能指出他的姓名。”
上官琦暗暗忖道:“我如一言说出恩师形貌,说不定他会有对恩师不利的举动,倒不如骗他一骗,给他个难测高深,我也好借这段时间,尽量调息体力。”心念一转,故作冷笑,道:“我那授艺之师,绝少在人世之间露面,只怕告诉了你,你也不会认识。”
青袍人道:“有这等事,你且说出来听听吧。”
上官琦随口胡扯,哪知对方竟然当真地句句钉问,暗道:“糟糕,我生平之中甚少扯谎,只怕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被人家当面揭穿。”心中一急,忽然想起在那云雾镣绕的山谷密洞中,见过的那两具尸体来。
五二 萧声悠悠
那神秘的地方,恐怖的经历,一直在上官琦潜意识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是以在那青袍人紧迫的钉问之下,脑际中清晰地泛现出那段经过。
他仰起脸来,望着蓝天上飘浮的几片白云,缓缓他说道:“授我艺业之人……”他素来不善谎言,话至此处,忽然觉着一阵不安,倏然住口。
青袍人两道目光,一直紧紧盯住在上官琦的脸上。他阅历丰富,一直在默查上官琦的神情变化,怕为对方故弄狡计所骗。上官琦不安之色,误认他为泄露师门行踪而不安,心中疑念大消,当下接道:“我虽然杀人无数,以毒辣威慑武林,但生平之中,从未毁过承诺之言。你只要说出你师父形貌,今日决不伤害你们。”
上宫琦回目望去,只见连雪娇双目中无限渴望之色,说道:“你快些说吧,我义父承诺之事,向来是言出必践。”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你也妄想在我放生之内么?”
上官琦心中一动,正容说道:“你如不答应放她与我们同行,在下纵然战死当场,也不愿说出师父形貌。”
青袍人沉思了片刻,目光一掠连雪娇道:“便宜了你这个丫头……”目光转注到上官琦脸上,接道:“你说吧!”
上官琦道:“在下还有一个条件,你答应后,我才肯说。”
青袍人道:“什么条件?”
上官琦道:“我只能说出形貌,但你不能问他的藏身之处。”
青袍人冷笑一声,欲待发作,但却略一忖思之后,道:“我答应你。”
上官琦道:“授我武功之人,并非一人。”
青袍人目光棱芒一闪,道:“不是一人,难道是两个不成?”
上官琦道:“一男一女。”
青袍人道:“他们可是夫妇?”
上官琦暗暗忖道:看那洞中两具尸体陈放之情形,有些不像夫妇,立时摇头答道:“不是。”
青袍人道:“那是兄妹之情了?”
上官琦暗道:“不管他们是不是兄妹,称他们作兄妹,也不算大错。”一面忖思,一面点头作答。
青袍人道:“那男女二人的长相呢?”
上官琦道:“他们对我虽有师徒之情、授艺之恩,但却无师徒的名份……”
青袍人道:“可是他们不能收授弟子么?”
上官琦正感无法圆谎,一听青袍人代他说了出来,赶忙点头说道:“不错。”
青袍人道:“那男的看去四十上下,女的不过三十许人,对么?”
上官琦点点头,默然不语。
那日他在山洞匆匆一见,对两具尸体的衣着、形态,虽然留下了甚深的印象,但对两人的年龄,却是记忆不清。是以那青袍人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上官琦也就索性不住地点头承认。
青袍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问道:“这两人可都是在白马山中么?”
上官琦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我不告诉你他们居留之地。”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他们穿的什么衣服呢?”
此言一出,立时触起了上官琦的回忆,想到两人死亡的惨状,不禁长长一叹。
只听一声低啸,那倒卧在地上的袁孝,突然站了起来。
青袍人目光一瞥袁孝,骂道:“好长的命啊!”
上官琦回顾了袁孝一眼,答道:“两位授业长辈,衣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