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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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恒,如日之升,精确未差毫厘,待剑收回已将其额头插入极深窟窿,鲜血狂喷,寿陵失步而死。
袁冲对三徒儿道:“护住师妹,我去帮忙!”言罢起身摧动真气入掌,找向毕世奇使了个眼色。花翎见状,便对二们二僧道:“二位大师,我们上!”二僧见已方人数甚众,对方又是一女子,便不予回应。花翎一抖折扇,挺身上前。贝龙达与尚启雯早已交恶,未待邀拳亦猱身击来。
尚启雯一人之躯力敌四名好手,实处于绝对劣势,不禁向水一方瞧去。水一方见她眼中并无一丝的恨意,而是射出无限的怨婉与凄惶,心中亦不些不忍,但杀人偿命,实是天经地义。尚启雯心神稍分,立时被袁冲击了一掌,叫道:“贱婢,不是学老夫的‘火云掌’么?今日教你个十足像!”尚启雯狂怒之中,悲啸三声,剑法陡变,众人大惊,袁冲暗暗心耸道:“原来她竟还留了一手!”只是这剑法光怪陆离,小开大阖,全然不似中土剑法,袁冲被攻了个手忙脚乱,尚启雯又是虚中带实,晃里含递,猛地一划,袁冲小腿中剑,跌倒在地,而尚启雯毕竟年轻,袁冲浸尽四十年的‘火云掌’威力实非小可,此时便已生效,只觉得胸口燥动不安,血脉赍张,她无意多想选中四人中武功最弱的贝尼达,剑走狂沙,漫开花雨中瞿然拍出一掌,贝尼达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击出两三步,心忙盘膝坐下,聚合游丝之气。
衍嗔本道尚启雯一年轻的弱质女流,武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见之下这才惊异,他五十八年少林内功,何等沉厚,一瞧便知尚启雯的剑法巧妙之外在于因人而异,输放墨守,总能据对方独特的方式同样独特的化解,这样下去,花翎虽是俊彦一代却太过空傲,难免失蹄,毕世奇全仗内力深湛,招式却颇为拙劣,而袁冲却已呈败象,心念涌动,双手合十,闭目道:“老衲为丁施主,毕家二位少施主念一篇《般若波罗密多经》,以渡冤魂。”
众人不解其意,心中皆道:“时及已成燃眉之势,你却要念经!”
衍嗔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声若百里钟鸣,雄浑绵长,足见内力修为实已登堂入室。待到念及“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南明初承受不住竟而晕厥,群雄主知他是在以内力传音发功,助已打败尚启雯,尚启雯索性充耳不闻,但对方声音沉猛之极,竟似钉入她灵魂深处,剑招顿拙,待到念及“无明亦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若集灭到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时,尚启雯大吼一声,乱剑叠花,开逼开毕世奇与花翎,直向衍嗔刺来,衍嗔却巍然若泰山,面不改色地念道:“——故知般若波罗密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尚启雯再也承受不住,猝然倒退,直到门口,众家丁便欲冲上。
水一方不妒忌叹道:“天地之间,何明能除一切苦?你不过是冷月的一颗棋子,此苦于你其大,于她其小,又如何能说得清?”尚启雯猛地一转,抓起剑四下荡气排风,向后急撤,衍嗔知水一方灵慧,见他有意点破自己之咒,指示尚启雯,当下不满,怫然作色道:“水施主,你——”
陡然间窗框碎裂,木屑纷飞,向外跃进一个人,但他含胸拢背,口中低沉地鸣鸣嘶叫,双目邪若蛇蛛,因身只披了一块毛皮,其余肌肤皆吐红赤,杂毛丛生,更似一头斑驳大豹。群雄皆以为是山里的豹子成精,齐齐大骇,那豹人一扑,劲若御飙,竟将周围的几名家丁吹得连连跌退,袁冲、毕世奇、贝龙达齐声狂喝,六掌并推,那豹人一把抱住尚启雯,一个旋转闪避,飞奔向窗外,几声爆响,却已在数十丈之外。衍嗔内力虽强,轻身功夫却也多有未及,不由瞠舌杜口,一脸冻然,袁冲立时勃然道:“水兄弟,既早已料到,何不阻止?此前老夫见你隔空出招,实已执当今武林之牛耳,便是我师父也不及,却因何不出手相助?”
栾明杰冷笑道:“那尚启雯本就和他——”猛地想到水一方此前打倒毕铁,武功端地匪夷所思,自己可不想出此大丑,当下不再言语。
水一方阴森森地道:“你也算个识时务的了——适才只要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再也不会宽恕你了。”心中却快活地叫道:“看这句话还不吓死你!”栾明杰果真面若死灰,周身微栗,几乎站不稳了。袁明丽见此忙道:“水大哥——我二师兄不识大体,你别和他呕气——”
衍嗔不禁道:“原来水施主的武功也很好——居然会隔空出招?其实单凭水施主的绝世明慧,这世上亦无常第二人能及了。水施主并非出家人,何不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好教全天下人都知道你?”
水一方冷冷笑道:“我乃山野慷懒之夫,不识治国安邦之法,不能行侠仗义之道,日上三竿堪睡足,裸衣跣脚满山游,此生足矣。”
衍嗔一听,又是一阵愕然,只觉其中禅机甚秘,又兀自佩服不已。
毕世奇道:“罢罢罢,我一生罪孽,无可饶恕,出家为僧罢。”
毕钰一惊,叫道:“爹!”毕世奇伸手止住道:“我意已决,毋须赘言。这山庄自此由你夫妇俩接管,你便是我震南山庄第一位女帮主。”又指指毕锐对她道:“好好照顾你弟弟。”
水一方忽道:“你儿子不傻呢,我很喜欢他,让他跟我走罢。”
毕世奇喜道:“他能学到水少侠万分之一的武功和智谋,便不枉此生了!”
水一方笑道:“也对也不对。世上缘何仇怨诸多?便是因为名利所致,尤其‘名’区区一字,害死了多少无辜之灵?”
衍嗔叹道:“水施主如若是佛门中人,定然是达摩祖师以上,慧能禅师之后,最有司性的弟子了,老衲有生之年能结识水兄弟这样的冠绝之才,也是我的缘法了。”
毕世奇猛地跪倒,叩首道:“请大师收我为徒,以渡罪业。”
衍嗔道:“阿弥陀佛,毕庄主这等身份,如此大礼老衲是万万受不起的。倘若真是心意已决,尘念已了,不若陪我去少林寺,拜我师兄衍允为师何如?”
毕世奇复叩首称谢。
至德道:“师叔,我还要把丁施主等人的尸首妥善安置,望他们早日升入极乐世界。”
水一方忽自言自语道:“卓绝——你想不想去西方极乐世界?”
花翎冷冷道:“在下也得回六盘山向恩师复命运了!”言罢一展长袖,傲然离去,心中对水一方占尽风头恨得牙根痒痛。
袁冲亦对众徒儿道:“我等回火云门。”
袁明丽急道:“水大哥,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到火云峰上坐坐吧。”
水一方道:“不了,我有正事,不能耽误。”
袁丽丽火烧玉颊,低声道:“水大哥,我爹江湖朋友多,交际广,也许可能会查到那卓绝的下落。”
水一方道:“不必,我与小锐同行便可,你放心随你爹回去吧。”随手递给她一瓶罗公远酿制的药酒,又把行包从毕锐身上拿下,背在自己身上。毕锐向水一方投去一丝温善的笑,与他丑陋不堪的脸形成极强的对比。
袁明丽又道:“我们——还会再见吗?”
水一方只是挥挥手:“再见。”
毕钰叹道:“这山庄也没落了。”
洛丰边咳边笑道:“这又有什么打紧,单我们山庄后面的柑桔园也够子孙吃几辈子的。纵使一把火烧了这山庄,我们亦比寻常百姓富有得多。做人只要快乐便可,却又差那许多作甚?”
毕钰顿悟,坐下替他拭汗,柔声笑道:“所以我才嫁给你这药罐子,一个深明大义的药罐子!”
水一方与毕锐已行了半日路,毕锐忽然开口道:“为何相公无剑?”
水一方道:“我不通武功,要剑干什么?对了,你明明不傻,因何在庄内装了这十多年?难道你不想继承万贯家业雄踞江南吗?若毕老庄主知你不傻,就不会传帮主于你姐姐。”
毕锐沉默不语。
水一方见了笑道:“算了,你不爱说话,我就不多嘴,人不为名利,这当然好。”
二人找了一家小饭馆打尖,由于坐骑皆是当年震南岗的良种,毕世山庄精选出的宝驹,店小二见了弗敢怠慢,翼翼接过缰绳牵到马槽。
水一方玩弄着筷子道:“你会武功么?
毕锐点头道:“会一点儿。”
水一方笑道:“我看不止一点儿。贝龙达未必打得过你。”
毕锐的眼神略有色泽的变化,轻轻问道:“相公如何得知?”
水一方道:“那日大雨瓢泼,你抱着猫进来,身上却只湿了薄薄一层,而猫也仅湿了皮毛。单这份轻功,你父亲也未有过及,当然,我不过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才顺便稍提略带,我嘛,也不想问你跟谁学的,你也不必说,你也不会说。”
毕锐淡淡道:“相公不是一向认为,这个世界全都不对劲么?”
水一方失声笑道:“不错不错,以后你也别叫我相公,我今年十五,你呢?”
毕锐道:“在下也是十五。”
水一方笑道:“那你几月出生?”
毕锐道:“最末一月,纵使比相公年长,也断然不敢居大。”
水一方道:“那便我为兄,你为弟,你叫我大哥便可,如不嫌弃,就拜个把子。”
毕锐面有喜色,但却不易察觉,只是道:“可此地——”
水一方道:“这只是个礼节,我说了是兄弟,你既不反对,那就是了,祭老天拜祖宗立誓下咒的,都是走走样子,倒未见得真会同生共死,我说得对吧?”
毕锐淡然笑道:“相公——大哥果不似尘世之人,活得当真潇洒。”
水一方见他面呈从未有过的红光,不由心生怜意道:“这十多年,你在震南山庄受苦了罢?”
毕锐一阵抽搐,竟尔忍不住滚出几滴泪水,样貌更显难看。他生生灌下一大杯酒,继而自鼻腔中涌出一声颇为浑抑的悲鸣,水一方一阵怔然,毕锐早已嚎啕大哭了,引得不少人与食客的目光,接着被水一方极是具伤力的眼神一一瞪了回去。毕锐猛地开口道:“我的哥哥——都是畜生,他们该死!他们总是嘲笑我,虐待我,把我当笑柄和茶前饭后的谈资——尚启雯杀得好!我恨!我恨!我好恨!我爹也瞧我不起,呜呜——我好苦!”一时大反常态,令水一方窘迫非常,只得招呼堂倌换了一间雅房。
毕锐竟还不停口,继续兀自说个不停,把自己在家里如何受人冷眼热讽甚至百般虐待说得颇为详致。水一方又不好意思伸手拿东西吃,只得饿着肚子一直听下去。毕锐讲了整整两个时辰,总不停歇,水一方一面惊异于他竟有这么多痛楚的往事,一面对以他本来沉默之声极的性情居然能作如此冗长地讲述表示诧然,同时觉得这是毕锐信任自己,才将如是心酸唑骨的往事说与自己听,心下十分同情。
毕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面孔绛紫,唾沫横飞地讲着,水一方无奈地插口道:“别太生气了,当心伤了身子,吃点东西吧。”
毕锐痉地摇摇头道:“我从未对人说这么多心事——你——你不会说出去吧?”
水一方笑道:“怎么会呢?除非你允许。”
毕锐长舒了一口气道:“他们都嫌我是累赘——可大哥你不同,我们都是生性孤傲,抗尘走俗,淡泊名利之人。”
水一方摆摆手道:“不,你是,我可不是。虽说我师父一再嘱咐我不可贪恋浮名,但谁又能不为‘名’字而心动呢?”
毕锐叹道:“大哥果然诚挚,与我周遭的虚伪小人究是不同。唉——不过——大哥即便不爱浮名,可名望与美人却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水一方一怔道:“的确,我在毕氏山庄出尽风头,恐怕经他们这些老家伙一宣扬,倒真的有几分薄名了。可美人——从何说起?”
毕锐破涕为笑道:“大哥何必装傻?那袁家小姐不是对大哥一见倾心么?袁姑娘森峨峨太华,若秀色之可食,的是美人啊。”
水一方大笑道:“我师父曾言女人并非善物,还是少去招惹为妙。况且骗人的把式用久了,总会为高人所戳,到时可就真的无地自纳了。”
毕锐一愣,奇道:“骗人的把式?”
水一方心中微动,暗自盘算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他将自己心底之事坦然说出,足见恳诚,自己若然再行藏私,可谓违心交友了。当下道:“说与锐弟知晓,那也无妨。”便把干神蛛丝,火杵以及各种障眼手法说与他听。毕锐听得惊异难当,不住点头,口中只道:“太妙了,太妙了——若成是小弟我,也能扬名立万了吧?”
水一方道:“并非如此,得看使用此术者是何人了。我经名师严训,方有此成,再者,贤弟淡泊名利,亦不需此术,不然你我羊左之交,我便教了给你。”
毕锐怔了怔,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