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歌谣-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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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本娜有权力把本家的不动产转交给外人吗?
没有,因为她也是代理人,不是正统继承人,她的继承地位还不如管家。
如此说来,现在正统继承人岂不是全都死光了?
还剩一个人,桑普的长子,格里。
他会不会也不是亲生的啊?
从血型上来看,没有问题,当然,血型遗传是亲子鉴定中最肤浅的一部分。
继承财产的时候,会做亲子鉴定吗?
除非有人提出异议,怀疑某个继承人与死者的亲子关系。不然一般不会检查。当然这也是在没有遗嘱留下来,按照法定继承权来分配的情况下。
复雷戈应该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而且那个格里的嫌疑很大。
为什么?
复雷戈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一定不会是内应,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继承不到遗产。那么肖本娜的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嗯,你说格里有嫌疑又是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他知道复雷戈的情况,那么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是最有利的。所以说他的嫌疑很大。
他和苏是同伙?
这还说不上,他教唆复雷戈作内应的可能性很大,和那个女人是同伙的几率也很大。至于苏,还是要等到解开鸢尾花箱的秘密才能知道。
又回到原点了,鸢尾花箱,贝克街酒吧,这两个最大的谜题我们现在一点着落都没有。
因为还没有确定方向。但至少已经知道了这两样东西都与莱布德斯家有密切的关系,那么其中的秘密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个是秘密本身是关于莱布德斯家族的,一个是莱布德斯家族是负责保护这个秘密的。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比较大?
我希望是第一个,但目前来看,第二种占优势。
为什么希望是第一个?
如果秘密就是关于莱布德斯家的,那最坏的下场就是家破人亡,这个千年贵族从此消失。但现在莱布德斯家已经差不多是全家死光了,在本家古堡做主的也是一个外人,这个家族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不过鸢尾花箱呢,还有被苏的同伙拿走了,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不在这个大家族身上。所以我说第二种可能性现在处于优势,你想一想,莱布德斯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他们负责保守的秘密,会是无足轻重的小玩意吗?
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不简单了,这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现在还想不到。鸢尾花箱的年代很久远,看那个样子,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如果是不可告人的什么秘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我想,里面是个物件的可能性很大。至于酒吧么,比较年轻,藏住的应该是个事件。
鸢尾花箱如果作为古董出售的话,价钱已经很难估算了,里面装的东西到底能有多值钱啊。
我也一直感到很困惑,如果里面的东西是用来兑换一大笔财富的话。得到本家古堡不就已经可以收手了吗?就那么大的一个箱子,能装多少东西啊,除非是一整块大钻石。
不可能,那么大的一块钻石,地球的年龄还不够培养它呢。会不会是什么能源或者已经消失的某种元素的纯净体之类的?
真是那样的话,能装在金属箱子里吗?
可能里面不是金属的。
你的想象力也开始成长了,如果是元素啊,能源啊一系列的东西,那我们还是退出吧,因为对手很可能是外星人。
咳!看来是我太异想天开了。你说吧,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明天打个电话给南非那边,看看格里还在不在那里。然后再去查另一条线索,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水手,我总觉得他应该不是局外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怎么处理?
明天先把书还了,之后去登报纸找罗娜,此间我们就留在这里,盯着本家古堡,看看能不能找到肖本娜的线索。
其实我这样说,是因为要顾及泽多的感受。到目前为止,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肖本娜还活在这个世上。现在我担心的是,泽多告诉我罗娜很安全,也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
登报纸会不会太张扬?
不会,就说“宝贝看到消息马上和先生联系”,罗娜会看懂的,我的手机号码她也知道。
听起来的确很安全,那我们为什么要留在爱丁堡?你不用替我考虑,这几天我已经平静很多了,不管肖本娜的结局是什么,我想我都能坦然接受。
你能释怀,变得冷静起来,我很高兴。但是我觉得辛蒂和罗娜应该就在爱丁堡。
为什么?
如果苏真的是辛蒂杀的,那么以这样的个性来说,只要她还没有死,就应该会找那个女人报仇。而在这之前,我想先找到她们。
你要阻止她?
对,我说过这是一个竞争,尽管现在已经变了质,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它彻彻底底地演化成一场战争。
但竞争和战争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有,我坚信有,竞争是为了使自己胜利,而战争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
两天过去了,罗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泽多给南非那边打了好多次电话,但回答都是一样的,格里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去哪了?没人知道。我们一直躲在古堡对面的那个树林里,也就是彼特自杀的地方。泽多换了绿色的车子,尽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他虽然嘴上说对于肖本娜的情况已经释怀了,但是这两天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望远镜。我坐在边上无事可做,没有望远镜,视线能到达对面的街道已属不易。想要与他换班,却又屡遭拒绝。之前审书的工作已经快要把我们累垮了,这两天泽多又是不眠不休的,我能很明显地看出他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没关系,你安心等着罗娜的电话吧。
不是,你去买点吃的吧,我饿得不行了。
你去吧,我不吃,买一份儿就可以了。
我是中国人,比较眨眼,万一被本家人看到怎么办。再说,苏格兰人说话有点美国音,我很多都听不懂。
好,我去,你替我吧。你这话要是让复雷戈听到,一定和你吵起来。
说完泽多便开车门去买吃的了。我在车里琢磨着他说的那句话,复雷戈会与我吵起来?我刚才说了什么了。
不消一刻,便看到泽多一手端着一个卫生盘子走回来了。
吃吧,下雨了,我没法跑远,这附近又没有快餐店,只能吃这个了。
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全日制早餐,要说这爱丁堡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话,全日制早餐一定算一个。
对了,我刚才说什么了,你说复雷戈听到会与我吵起来。
哦,没什么,你说苏格兰人说话有点美国口音。
怎么了?
复雷戈听了一定会不愿意,他会很严肃地告诉你:“苏格兰人说话没有美国口音,是美国人说话有苏格兰口音”。
这么说倒也对,苏格兰几千年历史,美国才区区不到三百年。不过没想到复雷戈这么爱国啊。
不是爱国,他只爱苏格兰。吃饭吧,一会儿该冷掉了。
很怀念的味道,虽然只有一个月没尝到。这次再回去,应该多买些带给妻子和朋友们。我看看泽多的盘子,他的哈士奇没有吃。
怎么,你不喜欢吃哈士奇吗?
不喜欢,很少见吧,苏格兰人不吃这个。
那个女人也不吃。
是吗?读大学的时候,肖本娜也不吃。
肖本娜也不吃?
对,后来嫁到莱布德斯家半年左右吧,才开始吃的。
这就很奇怪了,一个人从不吃,到喜欢吃,除非是之前没有吃过,不然胃口这东西很难改变的。肖本娜又没有怀过孕,据说只有女人怀孕的时候才有可能改变对食品的喜好。
这哈士奇有什么特素的营养吗?就像海带或胡萝卜那样。
怎么可能,全世界只有苏格兰人吃这东西。难道其他国家的人都营养不良吗?
对呀,又是一个笨问题。那为什么肖本娜会改变对它的态度?
不知道,之前她连味道都不喜欢闻,突然有一天就喜欢吃了。可能是因为女人很善变吧。
泽多的话使我陷入了思考,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值得思考。但总觉得,那个女人的漏洞太多,却又那么真实,那天她对我说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的表情,而今再去回味,与其说她是在威胁我,不如说是在恳求,最霸道的恳求。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怎么讨厌她了,也许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
泽多,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肖本娜?
泽多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我,指着古堡的方向对我说:
你先看看,那个女人不在房间,在走廊。
我接过来,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古堡四层的外圈没有房间,那个女人正站在走廊上,身上披着一块很大的暗花色披肩,里面穿得不多,只有一件白色的小礼裙。时下已经快至圣诞,爱丁堡的天气很冷,我看见她抱紧了双臂,或许四楼的炉火烧得并不旺盛吧。她在干什么?对了,是在看雨吧。她的脸没有上妆,嘴唇显得有些苍冷,且在微微地颤抖,尽管如此,她还是很美,从前我认为她是带着毒刺的玫瑰,而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一丝的恶毒,叫人看了会心疼,会怜悯,像是在寒冷中摇曳的风信子。相距很远,我却依然可以看见她眼中正在蕴含着泪水。可以因为下雨而哭泣的女人,真的会做出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吗?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很美。
对,她扮得很像很像,肖本娜是一个很善良,也很命苦的女人。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她还没满月,父亲就再娶了,上幼儿园的时候,父亲也丧命于事故中。虽然家产很雄厚,但那都是属于琳恩的,后母很不喜欢她,就连上大学的学费,也是她苦苦哀求了三天才拿到的。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个下雨天,她站在学校的天廊里看着雨哭泣,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她了。我很想给她幸福,但我自己也是孤儿,对于大学毕业之后能做什么,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后来彼特认识了她,拼命地追求她,我以为她嫁到莱布德斯家之后就会从此改变命运,便逃开了,不再理会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命运是改变了,但却是变得更坏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她推进这个漩涡当中的。
不要太难过了,事情总有转机的。
我也希望这样,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个女人不会留她活口的。
你会放过这个女人吗?
不知道,毕竟她还是我的妻子。而且她真的很像,真的很像。我与她做了不到一星期的夫妻,虽然知道是她嫁祸的我,但我一点都不恨她,那几天过得也很开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推理错了?
怎么可能,你不用安慰我了,你的推理我也反反复复地推敲过,是唯一能解释所有问题的路线了。
不,你听我说,其实……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有一个人走进了树林,并且是向着我们车子来的。
别说话,可能不是找我们的,从外面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我和泽多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那感觉就像看到了死神一样,闭上眼睛祈祷,他只是个路过的,不要选上我。
等人走进了,我们才看清楚,没必要再躲了,因为来的人穿着本家古堡的保安装。
两位先生,夫人请你们到古堡一叙。
我们毫无办法,不能再装作没人了,只好硬着头皮,将车驾入了本家古堡。
上次是泽多沾了我的光,而这一回,是我借了他的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踏在白色的地毯上,每走一步都很不自然,生怕弄脏了它。
原以为我们会去餐厅或者是四层的某个房间,没想到刚刚步入大厅就看到了那个女人站在那里。没有换衣服,也没有补妆。面对面时我才真正地看清楚,与上次相比,她的气色很不好,消瘦憔悴了许多。这才几天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对这个蛇蝎美人开始关心了起来。
泽多,你是我丈夫,为什么要躲到那么远偷看我?还有刘先生,您是不是以为我上次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觉得我一个女人好欺负?
她的语气没有变,但是讲话的力道趋弱了很多。难道是病了吗?我明白了,全懂了,此时的我对她已经没有一丝恨意了,不对,应该说我从来就没有恨过她,她没有对我做什么事情,反而是我先去招惹她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对于她的过错,我开始试着原谅,接着再去遗忘,因为她的一生的确是太不幸了。
少废话,你把我们叫进来要干什么?
泽多并没有了解到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眼里,面前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