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英雄-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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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并不真下杀手,金钗只向她眼盖皮一点,孙凤姑估量难逃剜目之祸,却估不到敌人来了这一招,只觉眼皮一酸,泪水象瀑布般洒了下来,跟着右手一松,手中长剑又被王重阳夺过,向船板上一掷,笑道:“第三次了!还要再打第四次吗?”
孙风姑到了这个地步,方才死心塌地,知道自己的本领和王重阳比较起来,简直云泥之判!对方如果不是心存厚道,自己非死即伤!哪里还能够毫发不损呢?
孙凤姑虽然天性强悍,也不能够不折服了!她突然把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甲板上,向王重阳说道:“老前辈真是神人,我拜服你老人家啦,请老前辈不要嫌弃,收我做徒弟吧!”
王重阳见她已经皈依归顺,哈哈大笑一阵,方才把手里的金凤钗交回孙凤姑,庄容说道:“武技之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我这点功夫看来,也卑卑不足道,江湖上比我本领高的人,真个车载斗量,好比恒河沙数,你要我收你做徒弟吗?我不能够收一个女强盗,你先要改邪归正!”
他还要说下去,孙凤姑低声道:“你老人家听禀,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可以做得来,请老前辈到小寨一叙,再说这件事吧!”她说着一边叩了三个响头,方才站起身来,向海上群盗大叫道:“我已经服了这位相公,并且拜他为师了!所有船只一律回航,引这位相公回到巢穴去!”
那些海船欢呼如雷,个个升起风帆,向着东南海面回航不提。
孙凤姑跳到丁二毛的海船上,丁二毛爷儿三个,起先躲人舱底,连头也不敢向外探一下,后来听见盗船上阵阵彩声,再也忍不住了,方才由篷窗里探出头来,看见王重阳三连四次,把女大王当作小孩子一样的戏弄,丁二毛到这时候才清楚王重阳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异人。真个有力敌千人的本领,不禁心花怒放。
等到孙凤姑向王重阳叩头称服,父子三人更加放心了,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升起帆篷,跟着盗船到海盗巢穴去,王重阳听孙凤姑的口说,方才知道黑凤帮海盗的巢穴,是在嵊泗列岛里面一个名叫金鳌岛的小屿上面,这里危礁林立,暗流汹涌,的确是一个天然险要的地方。
海上来往船只视为畏途,孙凤姑却看中了这一个地方,拿来当做巢穴,一路上风顺水急,船行似箭,不到半天,海面上突然现出许多大小岛屿来,有如星罗棋布,盗船驶进这一片海面,立即在船头上放起烟花火箭来,王重阳眼力很尖,看见几个小岛的山峰上,立即冒出狼烟来,互为应答,他心里暗暗盘想,这一定是嵊泗列岛了!
果然不出所料,船在岛屿中间左曲右折,象进入八阵图一般,过了个多时辰,前面现出一座孤屿来,这孤屿头阔尾长,象一条大鳌鱼,距离渐近,王重阳站在甲板上,知道这就是金鳌岛,只见金鳌岛的中央,现出一列列寨栅来,旌旗招展,岛岸还有许多房屋,排列得十分整齐,岸上叠石如垒,连造了不少堡垒。
王重阳看见这些堡垒的布置,井然有序,知道这是孙凤姑的心血结晶,心中暗自想道:
“估不到这女子年纪轻轻,居然弄出这一个有规模的巢穴来,虽然是做强盗,也不失为海外扶余哩!”
孙凤姑这时候已经坐小舢舨返到自己挂了黑风旗的指挥船上,传出号令,十几只盗船排成一字长蛇阵,慢慢的驶人金鳌岛港口,指挥船上飞起几头信鸽来,雪羽翩翩,直向岛上下去,泊岸之后,海盗已经由寨栅里列队而出,夹道相迎)不到一顿饭的时分,孙凤姑引着王重阳直入大寨,到了忠义堂上。
这时候忠义堂的天阶下面,整齐齐的站着一十八名头目,十八名头日目绕着一个大王,这大王年约三旬,豹眉虎目,须下无须,威风凛凛,披了一件枣红斗篷,越加显出一面犷悍之气。他看见王重阳斯文一脉,象个读书士子的模样,面上顿现诧容。
孙凤姑立即抢前两步说道:“这一位是王相公,这是我们的副舵主谭天瑞,外号叫翻海龙,谭二哥,这位王相公本领大得很,刚才我已经向他拜师,他现在就是我的师父了!”
谭天瑞面孔一沉,仿佛现出温怒神情,可是不旋踵间。脸上现出强笑,说道:“我已经听见先回的弟兄报告了,这位王相公的武学渊深得很,我谭某十分佩服,我们亲近亲近!”
说着伸出手来,一手握住王重阳的右掌,五指一拢,掌心甩力一捏,他用的是铁沙掌功,在谭天瑞心目之中,以为王重阳这样的一个斯文人,决不会有什么渊深武学,不过孙凤姑爱他小白脸,故意带回盗巢,名目上是拜师父,实际上做面首罢了!
他这几年以来,一向对孙凤姑存了单恋心理,恨不得追求到手,做自己的妻子,可是孙凤姑眼角很高,自己虽然是副帮主,她似乎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次孙凤姑由外面带了王重阳回来,谭天瑞心头下由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妒恨来,所以要用铁沙掌功来折服他,给他吃点苦头,顺便也扫扫孙凤姑的面子,所以这一掌捏下去,居然用了八成气力!
哪知道他这一掐王重阳的手,登时吃足苦头!原来谭天瑞一手掐了下去。五指到处,仿佛掐着一团棉花,与其说是棉花,不如说是湿面,因为王重阳的手掌,除了柔若无骨,全不受力之外,还有一种粘腻腻的感觉,粘得谭天瑞的手心五指麻痹酸疼,十分难受,他急不迭忙的要把手松开,说也奇怪,贼人五个指头,象被对方磁石吸铁一般,紧紧的粘牢了,一任他用尽气力也挣不脱。
王重阳呵呵一笑道:“不敢,有劳副帮主降阶相迎,我们进里面谈了!”他说着握住翻海龙的手,拔步先行,他这一行并不打紧,谭天瑞暗里叫苦不迭!
原来王重阳的手掌心,十分古怪,他扣住了翻海龙五只手指,一忽儿酷热如焚,好象火炉里烧红的烙铁一样,把谭天瑞热得汗珠直流,五指奇痛,直彻心肺,一忽儿奇冷如冰,冷得谭天瑞手指麻木,冷气直透入臂肘里,再由臂肘传到全身,真是冰冷刺骨,心胆俱颤。
谭天瑞知道上当,只好咬牙忍受,他的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一会儿热汗如雨,一会儿体似筛糠,堂上群盗看见副寨主的形相,觉得十分纳罕,孙凤姑是个聪明人,早已看出几分来,心里暗暗发笑,好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哪个叫你用铁砂掌较量王相公?自讨苦吃!
好在王重阳走了十几级阶石,到了忠义堂上,便把手放开了!谭大瑞方才如释重负,冷汗倒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除了略现红肿之外,还没有什么异状,不然的话。真个要出丑当堂呢!谭天瑞十分恼怒,暗里盘算报仇的方法。
孙凤姑和王重阳在忠义堂上,谈了一阵,喽兵已经摆上接风酒宴来,王重阳也不客气,立即入席,谭天瑞想出一个法子来了,他假意和王重阳敷衍,说了几句客气的话,酒过两巡,噗兵献上第三道菜,是一大海碗红烧蹄膀子,这是浙江绍兴的名菜,谭天瑞突然由腰间飒的一响,找出一柄牛耳尖刀来,向海碗里一插,切了一大块蹄膀下来,向王重阳面前一指,强笑说道:“王先生,你今日大驾光降,草寨生辉,我来敬你一筷菜!”
原来宋朝以后,绿林强人规矩,每逢款待第一次相识的客人,做寨主的一定要向客人敬莱,所谓敬菜,并不是用筷子夹的,却用一支短剑,或者是匕首刀,挑着一块肉类送到客人嘴边,这就是敬菜了!
敬菜分有两种敬法,一种名叫善敬,即是把刀身放平。刀口向前,做客人的尽可以一口把匕首上的肉块咬下来,不用丝毫戒惧;一种名叫恶敬的、便不同了!刀身斜斜向上,刀口向着对方鼻端,这样的敬法含有较量的意思,如果对方张口一咬,这支匕首说不定会直刺口腔,甚至刺向咽喉,那就要看受敬菜人的武功造诣来应付这个场面了!
本来孙凤姑是正寨主,敬菜这个礼节,应该由她执行才对,可是谭天瑞以副寨主的身份执行,越俎代庖,孙凤姑看见谭大瑞摆出恶敬的样子来,刀身斜斜向上,便娇声喝道:“谭老二,王相公不是普通客人,不能够这样无礼!”
王重阳哈哈一笑道:“副舵主,你这一道菜好极啦!来来来,让我吃这一块蹄膀!”话来说完,他倏的张开口来。向刀身上叉着的东西便咬,谭天瑞倏然变色,右手匕首尖照王重阳咽喉一扎,哪知道王重阳的出手比他还快!右手筷子闪电也似的由下面递上来,照谭天瑞右臂肘“三里穴”一点,翻江龙登时觉得手臂一麻,由腕肘到指掌,没法使出力来,王重阳只一张口,把刀尖插的蹄膀咬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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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 大剑师扫校
四十六、引杯吟诗折悍盗
咕嘟两声吃了下肚,再把左手向谭天瑞肩头一拂,笑道:“多谢寨主!”
谭天瑞被他一拍,右臂被点穴的地方,解了麻痹,臂膊活动如常,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这个大亏!不禁怒焰飞扬,把匕首向席面一插,格登两声,入木盈寸,戟指王重阳骂道:“姓王的,我好意向你敬菜,你居然用鬼祟手段暗算二大爷,来来来,咱们一刀一枪,决个胜负!”他把长衣一脱,气虎虎的,就要当筵动武!
孙凤姑站起身来,喝道:“谭老二!你疯了吗?这位王相公是我师父,你居然对他无礼!”
谭天瑞厉声应道:“孙风姑,你有了这一位年轻师父,再也不用理我这副寨主,和一班兄弟,是与不是?哈哈哈,咱们马上拆伙……”
孙凤姑粉面通红,铮的抽剑出鞘,就要向谭天瑞刺去,王重阳倏的伸出两指来,向孙凤姑剑锋一夹,叫道:“不要动手!我有话说!”
他这用手一夹宝剑,群盗不禁大惊失色,因为孙凤姑的宝剑虽然不是莫邪干将,也是斩金截玉的纯钢利刃,王重阳用两只手指一钳,便把剑身扣住,虽然说是出其不意,但是换了别人,手指一撞剑锋,老早已经断了!
王重阳制住了孙凤姑,叫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向谭天瑞道:“你一定很不服我,甚至看我不起,所以刚才进来,在忠义堂下用铁沙掌掐了我一把,又在席上用匕首向我敬菜,故意把匕首向上,考量我的功夫,是与不是?”
谭天瑞怒声喝道:“不错,我姓谭的天下怕,地不怕,自出娘胎,便不曾服过任何人,你用鬼祟手段来暗算人,算是什么英雄好汉,你有本领,请走出厅来,和我决个胜负!”
王重阳大笑道:“很好,你出世以来不曾服过人,我今天叫你死心塌地,你要比拳脚还是兵刃,只管先亮招吧!”
谭天瑞回头向喽兵叫道:“取我的兵刃来!”两个小盗立即上前,递过一对蘸金熟钢的虎头双钩。
双钩是十八般武器之一,在兵器谱之中,居第七位,最是难练,因为它有两个护身,形如方天戟头,一个不巧,很容易自己伤害自己的身体,所以本领微低的人,决不敢用虎头双钩,谭天瑞能够使用这种兵器,看来不是庸手,王重阳正要开口,翻江龙接过双钩,向他一扬,叫道:“我这里什么兵器也有,随你挑选一件!”
王重阳泰然自若的说道:“我先前在海上用一枝金钗,打败了你总舵主的宝剑,你的武功不用说不及总瓢把子啦,我也不用兵刃了,来来,这样的比试吧!”
他说着满满斟了一杯酒,拿在手里,拉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在厅心,自己向椅子上一坐,左手拿着酒怀,向谭天瑞招手道:“谭寨主,我就坐在椅上和你比武,你再不用客气,把双钩招术使出来,尽量向我身上招呼,我如果被你伤了一毫一发,算我输了!如果我被你迫得离开坐椅,也算输了!甚至你把我的酒杯打翻,或者迫得我喝不成酒,也算我输!这样的便宜天下少有,你败了心服吧!”
坐在椅子上和人比武,已经是天下奇闻、还要不准离椅,一边比武一边饮酒,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厅上群盗不禁骚动起来,个个异口同声说道:“这姓王的真个有这样的本领吗?那简直是陆地神仙了!
谭天瑞勃然大怒,喝道:“你这样的跟我比武,分明是目中无人,废话少说!吃我一钩!”他说着把身一耸,双钩绕处,先用了个“仙人指路”,向王重阳胸前一指,接着钩锋下沉,用个“搅海翻江”,猛向对方的下三路盘斩过去!
这两下虚中套灾,快如电火,王重阳不慌不忙,他安然坐在椅子上,左手举杯饮酒,谭天瑞双钩迎胸刺来,他连看也不看,等到钩锋下沉,右掌才向自己胸前一横,倏的向外一拂,一股凌厉掌风向谭天瑞逼来,翻江龙大吃一惊,疾忙把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