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七绝-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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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风雨楼几乎是以同样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它的边缘已与天涯城只有二十丈距离。
虽然是二十丈距离,但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这二十丈的距离可不小,似乎这里是一个世界,二十丈之外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人们几乎是以一种近乎敬畏般的心情看待风雨楼的,这不单单是因为风雨楼的楼主武功高不可测,还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原因。
分不清、辨不明、说不出,却不等于不存在。
幸好风雨楼从不扰民。非但不扰民,简直可以说是庇荫一方!自从风雨楼在这座小城出现之后,这一带的盗贼便销声匿迹了!
这也是众多商贾来到天涯城的原因之一,对他们来说,安全实在太重要了!
封楚楚与方雨穿过天涯城时正是晌午。当然,此时她们已弃了马车。
封楚楚看出方雨在这座城中是颇受人们尊敬的,不时有人与她打着招呼,这对久居静音庵的封楚楚来说,实在是一种颇为新奇的感觉。在她看来,单单是这么多的人,已是她从未见过的了。
然后,她们穿过了那二十丈余的空白之地,这二十丈的距离是一片真空,既不是风雨楼的领地,天涯城也未在这上边建起一砖一瓦。
似乎风雨楼与天涯城保持某种默契了一般,让这儿永远地成为一片空白。
封楚楚在穿过这二十丈空白之处时,感觉有些古怪,尽管一切看上去都是正常不过:草地,间或有几块大小不等的石块.但她仍有这种感觉。
人声鼎沸的天涯城在她们的身后热闹着,小贩的吆喝及锅碗瓢盆之声显得略略有些空洞,就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假声音。
方雨自然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只不过是因为封楚楚本是方外之人,突然一下子进了俗世,才会有这种一般人所没有的感触。换句话说,正常的人在经过这二十丈宽的空白之地时,大概都不会有这么多莫名的想法。
之后,是一片竹林。
这种竹林,与封楚楚先前见过的竹林并不相同,这一片竹林中的竹子并不高大,每一棵都只有半只手腕光景粗,叶却很茂盛,几乎无法看穿过去。
方雨紧紧地牵着封楚楚的手,在这片竹中穿行,看起来她所走的路线有些古怪,似于并不愿走捷径,而宁可多迂回曲折几次。
封楚楚本应发现这一点的,但宁勿缺之死对她触动颇大,思绪便有些难以集中,任由方雨牵着走。
穿过竹林,便见前方出现了错错落落的屋子。屋子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的是木制的,有的是巨石砌成,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里,有一间四周呈椭圆形的房屋——也许称它为石堡更为合适一些,它的面积不大,却有四五丈高,叠立在那儿极为惹眼。
这石堡全身上下全是以白色的硬石彻成,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直眩人目!
封楚楚好奇地多看了它两眼,她想不出这样古怪的建筑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住人显然是不合适的。
行了片刻,前边出现了一个八角古亭,古亭中有一个人,正弓着腰低着头,神情颇为专注。
方雨老远便叫道:“二师叔,又在下棋吗?”
那人闻声便直起腰来,向这边看了看,停顿了片刻,方有些高兴地道:“是雨儿么?好,好,咦,你还带了个小姑娘来呢?”
封楚楚觉得这位被方雨称为二师叔的人说话特别慢,每说一个字,用的时间却要比旁人慢上一半,所以听他说话几乎就是一直在等待!
她在心中道:“方师姐称他为二师叔,那么我便该他为二师伯了。”
只听得方雨道:“这位是五师姑的徒儿,叫封楚楚……”
那人“啊”了一声,竟有些口吃地道:“五师……师妹她……她找到了吗?”
显然,这话说反了,他的本意是要说“找到我的五师妹了吗?”封楚楚不由有些奇怪,二师伯怎么连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方雨道:“那倒没有,不过找到了五师姑的徒弟,再找五师姑就不难了。”
说着话,二人已走进了那座八角古亭,封楚楚看到古亭中有一张方形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局棋,棋面上已是杀得不可开交。
封楚楚心想不知与二叔伯对弈之人这时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是自己另外一位师伯呢?
却听方雨道:“二师叔,今天是左手赢了,还是右手赢了?”
封楚楚暗暗吃惊,这才知道二师伯竟是以自己的左右手对弈!
只听得那人道:“是左手赢了。唉,我让左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它非要把右手杀个片甲不留,太惨了,太惨了!”边说边摇头叹息,显得很是哀伤。
封楚楚心中“咯噔”了一下,忖道:“莫非二师伯他……他的神志不甚清晰?”如此一想,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她看到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纵横纠缠的老人,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一双眼睛似乎还未睡醒般欲开不开,眼角处竟还有眼屎!
她看二师伯时,二师伯也在看她,眼神自是生疏得很,口中吃吃地道:“是封……封姑娘啊?”
他称方雨为雨儿,称她为封姑娘,显然亲疏可立见了。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封楚楚还是第一次与他见面呢。
封楚楚恭敬地施了一礼,口中道:“楚楚见过二师伯。”
二师伯不住地点头:“好,好。”忽然他压低了声音:“你会不会下棋?”
封楚楚摇了摇头,有些奇怪他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二师伯叹了一口气,道:“雨儿倒会下,可她又有一个多月没有陪我下棋了。”
方雨插话道:“我就怕你悔棋,一悔就悔上好几步。”
二师伯忙道:“这次我不悔棋就是了。”
方雨道:“不悔棋也不行,你老趁我不注意时把棋给换了。”
二师伯忙又道:“我不换棋了——啊,我换棋你都知道了?”
方雨道:“二师叔,你先自己下几局吧,我要去见我师父了。”
二师伯便有些讪讪了,低声道:“去吧——封姑娘也去吗?”
方雨耐心地道:“自然要去的,她已见过二师叔你了,可还没见过我师父——也就是她的大师伯!”
二师伯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话,封楚楚没能听清,便被方雨牵走了。
走出几丈远处,她听到身后“啪”地一声脆响,然后是“将”的一声,想必二师伯的左手又跟右手较上劲了。
第 六 章 左右棋痴
封楚楚心中便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想当一个人已需要用自己的左手与右手下棋时,他的心情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寂寞?孤独?自得其乐?
或者都不是?
走着走着,人便越来越多了,看来方雨的人缘颇佳,几乎每一个对她都是笑脸相迎。热情地招呼着她,然后再好奇地看着封楚楚。
也无怪乎他们的目光显得好奇,因为封楚楚这一身打扮太过奇特了,再加上她的一只袖子已破,更是有些滑稽,甚至有几人还以为方雨领了一个小男人回来了哩。
封楚楚不由有些窘迫。
这种窘迫在见到她大师伯房画鸥时,更是明显!
当她顺着方雨穿过一道高大的门时,便已清晰地感觉到了这儿的不同之处。
尽管从表面上看,这间屋子与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封楚楚却觉得进入这间屋子后,便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她不自觉地把脚步放轻,把身子转正,像是要去朝见什么人一般。
她有些奇怪这间屋子里的门户似乎特别多,曲曲折折,明明暗暗,虚虚实实,她觉得如果不是方雨领着,恐怕她是走不脱身了。
当她们穿过一道半拱形的门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与她们一样年轻的少年,那少年一看上去便知是个不善言辞之人,方方正正的脸蛋,嘴唇略有些丰厚,一双眼睛饱含生气,眉毛浓得像是假的!
方雨笑道:“向师哥,你怎么又在师父这儿?”
被称作“向师哥”的少年憨然一笑,飞快地扫了封楚楚一眼,道:“师父又……又教示我了。”
方雨调皮一笑,道:“恐怕是教训吧?”
“向师哥”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反正……反正差不多吧。咦?叶师弟呢?”
他问的正是叶红楼,叶红楼比他还长上一岁,但他入门早,反倒是叶红楼的师兄。
方雨道:“他有些事情待办,便与我分开走了……师父在里面么?”
“向师哥”道:“在,还有一个客人也在。也幸好有客人,要不然恐怕这时候我还没有出来呢。”
封楚楚心道:“这人倒是心直,把这话也给说了出来。”
方雨指了指封楚楚道:“向师哥,从今往后你又多了一个小师妹可以使唤了。”
“向师哥”忙道:“不敢,不敢。像你这个师妹,不经常使唤我就是好事了。”他看了看封楚楚,又道:“师父不是说不收徒弟了吗?”
方雨道:“她是五师姑的徒弟。”
“向师哥”有些吃惊的样子,道:“原来如此。”他对封楚楚道:“我叫向长安,几个字都很好写的。”
封楚楚不觉有些好笑,名字说出来也就罢了,还要加上“都很好写的”这句话,倒颇为独特,当下便行了一礼道:“见过向师哥。”
向长安搓了搓手,笑了笑,方道:“还没见过我师父吧?快些进去吧,我去让人给你张罗一个房间。”
方雨道:“不用了,小师妹就与我住在一起便行了,你还是去背你的书吧。”
向长安道:“师妹又取笑我了。”言罢,便告辞了。
方雨对封楚楚道:“这向师哥平时最怕念书,一行字翻来倒去要念上一百遍,他也未必记得牢,写字就更怕了,几乎写一个字便要出一身大汗!”
封楚楚这才明白他什么要说他自己的名字是“都很好写的”,不由有些好笑,道:“你的同门都这么有趣么?”
方雨笑道:“有趣的还在后头呢!”却又没有说是谁,但看她提到这事时已似有隐隐笑意,想必所言不假。
封楚楚心道:“他们师兄妹这么多,又都相处和睦,倒也真有意思,比起我以前过的日子,可是要快活得多了。”
方雨道:“你这顶帽子还是摘了吧,免得待会儿见了我师父又要多费些口舌。”
一句话提醒了封楚楚,她有些不安地道:“我这副模样能去见大师伯吗?恐怕有失体统吧?”
方雨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封楚楚这副模样的确是有碍观瞻,不觉思索起来。
封楚楚道:“还是等我换上平日穿的衣物再来见大师伯吧。”
方雨道:“我们这儿恐怕没有出家人的衣物。要不这样吧,你先去我房中歇着,我让人去天涯城那边买几套衣裳过来,待我见了我师父,再把你的情况向他老人家说明一下,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见面时尴尬。”
封楚楚道:“如此也好!”
却见方雨忽地双掌互击,两声脆响之后,很快,便从一侧闪出一个壮汉来,一身劲装,腰悬长剑,走到方雨面前身施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方雨道:“你去天涯城那边买几套尼姑穿的缁农,另外再把阿月叫来。”
那壮汉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封楚楚有些吃惊地道:“方才进来我并未见到有什么人,怎么你一击掌,便有人出现了?”
方雨反问道:“你猜我们风雨楼内有多少人?”
封楚楚道:“看样子人算是不少的,大概有五六百吧。”
方雨笑道:“少说也有三千人!有些人连我都未见过,光我师父这间屋子里有上百人!”
封楚楚目瞪口呆,她这一路走来,除了觉得门户多一些外,可是没见到一个人!
正这当儿,从外面走过来一个样子显得有些俏皮的小姑娘,她见方雨就叫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方雨道:“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可疯够了吧?”
那小姑娘道:“阿月可是安份得紧!”
万雨道:“鬼才相信!你把这位姑娘带到我的房中歇息吧。”
阿月应了一声,便将封楚楚领下去了。
方雨这才继续向里走去。
即便是方雨这样的身份,也是不能独自一人直接进入这间屋子的核心,而要由一个身着烁目金甲的少年剑客与她一道走进去。
她见到她师父时,她师父果然是与一个客人在一起。
房画鸥年约六旬,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面目清朗,双目如电,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此时,他正端坐在大堂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椅子是黑色的,椅子后面的屏风是黝绿色,所以看起来,他的整个人似于处在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他的一身衣裳虽不是名贵料子,但裁剪得极为合体,便像是这一身衣裳一出现时,便已经在他的身上了。他身上的椅子也是恰好与他的体形相吻合,无论是坐是躺,都极其舒适!
他的身边还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的不是茶,而是一杯酒,酒杯并非珍品,但大小却极其的合适,隔的距离也是不近不远。房画鸥只要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但又不会因为隔得太近而使他自己不能随便活动以免碰倒了杯子。
方雨跟随她师父这么多年,看到房画鸥似乎永远只穿二种衣服,一黑一白。黑是彻彻底底的黑,白也是彻彻底底的白。
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衣裳。
在离他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坐着他的客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