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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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七道:“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凌燕飞把他自离开孝王府一直到跟桑傲霜跳下那条护堡河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冯七摇了摇头道:“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小子命真大,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子往后福气大着呢……”
话锋微顿道:“要说赤魔教这些个兔崽子真比猴儿还精,居然会跟咱们玩这一套,我想到他们会把傲霜换地儿了,所以我教你赶紧去,可没想到他们会换得这么快,可是比来比去还是比不过我们小七儿你,你那一手更妙,哄得他们自己把煞星引进了门,赤魔教那个二教主可真他娘的不害臊,都快老掉牙了还……这下乖了,把命儿玩没了,唉,要说你们这年轻俊小伙子到那儿都有便宜占,要换这一趟是你七叔我,他们早就把我弄死了!”
凌燕飞道:“您是怎么,告诉您实话您还……”
“得,得,得。”冯七摆手说道:“别一根筷子吃藕挑眼儿了,算我没说,行了吧,小七儿,你救出傲霜之后傲霜带你去找玉洁去了,是吧,傲霜呢,怎么玉洁回来了,却没见傲霜的人影儿?”
凌燕飞道:“您猜傲霜跟谁在一块儿,弄了半天她跟驼老在一块儿,怪不得驼老一直没回来,玉洁由驼老护着,傲霜带我去见了驼老,他们爷儿俩让玉洁跟我回来,他们爷儿俩还要留在外头跟赤魔教周旋,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您阅读的。小说下载自ωωω。UМDтχт。còm”
冯七笑道:“原来如此啊,真行,没想到他们爷儿俩跑到了一块儿,到底是爷儿俩啊,小七儿,他们爷儿俩现在在那儿,有地方住么?”
凌燕飞道:“我只知道当时他们爷儿俩住在一间破单房子里,您要问他们爷儿俩现在在那儿我就不清楚了,只因为他们爷儿俩今东明西,经常换地方,绝不让赤魔教踩着一点儿边儿!”
“对。”冯七一点头道:“是该这样,赤魔教那班兔崽子什么手段都施得出,绝不能让他们踩着一点儿,并不是说咱们怕他们,像这样今儿个给他们一下,明儿个给他们一下,让他们连边儿都摸不着不是更好么?”
凌燕飞道:“驼老就是这意思,他对赤魔教了若指掌,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下恐怕有赤魔教受的了。”
冯七道:“最好把他们一个个都宰光,驼老这主意不错,他在外头对付赤魔教,咱们在里头对付福康安,这叫做双管齐下,齐头并进,而且还可以互为呼应,好主意,好主意!”
冯七不愧是个老江湖!
凌燕飞心头跳了几跳道:“您怎么知道?”
冯七眨眨眼道:“你七叔混了这么多年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行,驼老对赤魔了若指掌,有他在外头对付赤魔教理应百战百胜,孝王府这儿掌握着孟兰格格这么一个证人,到那儿打官司福康安也非输不可,纵观全局,这胜券已经握在咱们手里了,飞都飞不走。”
凌燕飞摇头说道:“这话我不敢说,如今说这话也嫌早了点儿。”
冯七两眼微睁道:“怎么了,小七儿,我这儿往里打气,你那儿怎么往外放气啊。”
凌燕飞道:“那倒不是,七叔,我这是以事论事,早上回来的时候听孝王爷跟安贝勒说,府里潜伏得还有福康安的人……”
冯七脸色马上趋于阴沉,羞愧地低了低头道:“小七儿,我还没告诉你呢,都怪我,我要不是看龙家几兄弟甫自雁行折翼,用孝王府的护卫把他们换下去歇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凌燕飞道:“七叔,我已经都知道了,您原是一番好意,这怎么能怪您,再说您刚回来也不解王府里的情形,只是孝王府这个护卫藏有赤魔教的龙涎香这一点让我纳闷。”
冯七道:“你纳什么闷,混小子,福康安既跟赤魔教有勾结,他的人藏有赤魔教龙涎香算得了什么稀罕。”
凌燕飞道:“您是这么看么?”
冯七道:“准是,不是这样是什么?”
凌燕飞点点头道:“也许您是对的。”
顿了顿接道:“我吃过龙涎香的苦,我知道它的厉害,它简直让人防不胜防,看来今后还要加意小心。”
冯七道:“你放心,现在咱们都在,他施展不开手脚,咱们这些人那一个也不是等闲的小角色,一定能很快把他找出来。”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了。”
忽然一凝目光道:“对了,七叔,您说是傲霜把您给救出来的,我怎么听傲霜说……”
冯七接口说道:“她根本没瞧见我,是不是?”
凌燕飞道:“不错,这是怎么回事儿?”
冯七沉默了一下道:“你今儿个要不提我还不想告诉你,现在您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只有告诉你了,不是傲霜把我救出来的,是我跑出来的。”
凌燕飞怔了一怔道:“那您为什么说……”
冯七道:“虽然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可也等于是傲霜救了我,她要不找到那儿去救我,使得守在那儿的几个赤魔教徒只注意她而疏忽了我,我也逃不出来,我不是告诉过你玉洁是她救出来的么,那是我听那些赤魔教徒说的,我既然知道她先救了玉洁,又跑到那儿去救我,自然她的心还是向着咱们,再说人家确实找到那儿去救我,我怎么能说是自己跑出来的,何况不是她我也跑不出来?我从隔室跑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他们说傲霜上当了,我知道傲霜一定陷进去了,看看我自己,凭着我这一只手明知救不了人,为免再陷进去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只有咬着牙一个人跑回来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凌燕飞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冯七的这番说词让人听不出破绽,而且由于这番说词也可以把以前种种让人怀疑的都推翻。
凌燕飞简直不知道该相信谁好,不过他多少认为驼老的看法有点错误,要是驼老如今在座,或许也会把他自己的想法推翻。可是凌燕飞暗中有了这么一个决定:不动声色地看下去。
一阵轻捷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门外响起了马如龙的声音:“燕飞,起来了没有?”
凌燕飞忙道:“起来了,进来吧。”
马如龙推门走了进来,一怔道:“哟,七叔在这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七含笑说道:“刚回来,一回来就跑燕飞这儿来了,一晚上没合眼,你没睡会儿?”
“睡了会儿。”马如龙道:“可是没睡多久,燕飞,你不知道吧,刚来了客人了。”
凌燕飞道:“客人?谁?我不知道?”
冯七拍了拍身边椅子,道:“来,如龙,坐下说。”
马如龙走过去坐了下来,道:“孟兰的嫂子,福康安的夫人。”
凌燕飞为之一怔。
冯七讶然说道:“这时候她跑来干什么?”
马如龙冷冷一笑道:“她是来找孟兰的……”
冯七道:“劝孟兰回去?”
马如龙道:“那倒没有,她也明知道孟兰不会回去,她是为福康安来作说客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张口一句手足之情,闭口—句兄妹之情,虽没有明说,但她的用意不外是要孟兰到时候别作证。”
冯七忙道:“孟兰怎么说?”
马如龙道:“孟兰还能听不出来,她也话里有话地告诉她,她说不能为手足之义,兄妹之情姑息养奸,何况福康安早就不顾手足之义,兄妹之情了……”
冯七一点头道:“对,好。”
马如龙道:“这位夫人只哭着磨着不肯走,还是安贝勒跟大格格左劝右劝的好不容易才送走。”
冯七“唉”了一声道:“明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为什么还让孟兰见她。”
马如龙道:“咱们或许做得出来,孟兰怎么扯得下脸?她这个嫂子跟福康安又自不同,一向对她也不错。”
“不错。”凌燕飞点点头道:“福康安这位夫人颇有贤名,也颇识大体,明大义,跟福康安完全不一样。”
冯七道:“既是有贤名,既是明大义,识大体,为什么还跑这一趟到这儿来哭哭啼啼的。”
凌燕飞叹了口气道:“七叔,人之常情,夫妻毕竟是夫妻啊,何况福康安横起来六亲不认,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有可能是被逼的。”
冯七沉默了一下道:“说起来他这位夫人也够可怜的,只是咱们心不能太软,要是让她这么多跑几趟,只怕孟兰……”
马如龙道:“那倒不至于,孟兰的脾气我清楚,这不是别的事,她既咬牙决定了,恐怕谁也改变不了。”
冯七道:“如龙,我无意说孟兰不够坚决,可是人心总是肉做的,尤其她跟福康安是一母同胞。”
马如龙道:“不会的,七叔,要会她当时也不会跟我来了。”
冯七摇摇头道:“现在跟你到这儿来是一回事,将来到宫里做证又是一回事,咱们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到时候她心一软开不了口,那可就全砸了。”
马如龙道:“七叔,您的意思我懂,可是这种事除非孟兰自己表示不见,别人又怎么好左右她。”
冯七道:“那不行啊,如龙,为大局可不能顾那么多啊。”
凌燕飞道:“您放心吧,七叔,孟兰表现得已经够坚决的了。”
冯七道:“我知道,小七儿,可是我怕……”
摇头一叹接道:“也许我是太多虑了。”
马如龙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防着的,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孟兰临时心软。”
冯七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冯七说完了这句话,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冯七忽然站了起来道:“你们哥俩聊聊吧,我折腾了一夜也够瞧的,我要躺会儿去了。”
说完了话,他径自走了。
凌燕飞一直在凝神听,没动也没说话,冯七的步履声听不见了,他突然望着马如龙道:“如龙,你快去分头告诉大伙儿一声去,关于我跟傲霜以后的事,我是跟七叔这么说的。”
接着他把刚才告诉冯七的又说了一遍。
马如龙讶然说道:“燕飞,你这是干什么?”
凌燕飞把驼老的怀疑告诉了马如龙,接着他道:“既然有人有了怀疑,我不能不暗中提防。”
马如龙忙道:“不会的,燕飞……”
凌燕飞道:“我也希望不会,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可是为了大局我不得不如此,如果将来证实我是多虑,我相信他老人家会谅解我的。”
马如龙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你歇着吧。”
他也走了。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异样表情,喃喃说道:“希望我跟驼老都错了!”
白天过去了,没事儿。
吃过了晚饭,安贝勒回去了,他有他的事儿,他不能老住在孝王府,再说凌燕飞现在也回来了。孝亲王在上房屋陪老伴儿,马如龙寸步不离地陪着孟兰,凌燕飞跟怡宁则在小亭里聊着。
小亭的所在跟上房还有孟兰的住处成鼎足之势,人在小亭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上房跟孟兰的住处,这两个地方有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亭子里的人。
没见冯七的人影,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管他在忙些什么,只看稳了上房跟孟兰的住处,是不怕任何人玩花样的。
凌燕飞跟怡宁正在这儿聊着,一名亲随匆匆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了个人,这个身材瘦小,长得清秀白净,跟个姑娘家似的,也是一身亲随打扮,但却不是孝王府的亲随。凌燕飞一见两个人是冲着怡宁来的,当即就站了起来问道:“有事儿么?”
那名亲随一躬身道:“凌爷,这位福贝子府的兄弟要见大格格。”
怡宁“哦”地一声也站了起来,望着清秀白净的福贝子府亲随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儿?”
那名清秀白净的福贝子府亲随上前躬了躬身,眼珠子往旁边斜了斜,有点迟疑。
凌燕飞会意,当即支走了那名孝王府的亲随。
怡宁道:“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名清秀白净的亲随上前两步道:“大格格,奴才是夫人身边的丫头秋云。”
凌燕飞、怡宁为之一怔,再一细看,可不真是个姑娘家,福康安夫人身边的丫头女扮男装而来,定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故,怡宁忙道:“是你们夫人让你来的?”
秋云道:“是的,夫人命奴才给大格格送封信来。”
她自袖底取出一封封了口的信双手呈上。
怡宁伸手要去接,凌燕飞先伸手接过了那封信,他怕来人有诈,防着信上涂有毒药,是以他单臂凝功抢先接了过去。那封信人手,他马上觉出信封上并没有毒,但是他还不放心,一直到拆开信封,抽出信笺,确知连信笺上也没有毛病之后才把信递给了怡宁。
怡宁冰雪聪明,她也颇知这种事,感动地看了凌燕飞一眼伸手接过了那封信。等她把目光移注信笺看完了那封信之后,她脸色变了,抬手又把信递给了凌燕飞。凌燕飞接过那封信一看,脸色也为之变了一变,他没说话,转眼望向怡宁。
怡宁探怀摸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