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侠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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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开一条出路,一声叱喝:“马老英雄请暂退稍息,待我领教一下这位中原名镖师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马百武正感进退两难之际,听屠龙手一叫,立即两足用力一蹬,身形使个“倦乌归巢”,退出了圈子,罗九峰一收劈山刀冷笑一声道:“姓马的!胜负未分,为何逃走?”
马百武面皮虽厚,亦觉黄脸一红,火辣辣的难受。屠龙手不待罗九峰再说,一声怒吼:
“无知狂徒,死在眼前尚要出言不逊。接招!”蟒皮龙头鞭刷的一声打来,九峰一转,侧身闪过,哈哈一笑道:“好!有名的川中瓢把子竟图使用车轮战法!有胆的只管来吧!”
属龙手纵横西南,这多年来还真没有听过这种挖苦的话,虽感怒火中烧,但又无言可对,钢牙一咬,把手中蟒皮龙头鞭一紧,舞起一团团鞭影劲风,向九峰猛打。罗九峰深知屠龙手是三魔之首,武功高超,哪敢大意,立展掌中劈山刀和屠龙手打在一处。
这边九峰和屠龙手打在一处,那边周冲和梁子川已然分出高下了。
原来周冲在长白二老处又学艺八年,武功进境甚速,此时又遇仇人分外眼红,展开八年苦学,只见一支十三节亮银鞭,如搅海银龙一样。梁子川只觉眼前寒光飞舞,银蛇乱窜,一个失神被亮银鞭打中左膀,一声惨叫,左手刺已飞出一丈余远,左膀肩骨也被打碎。
周冲一挫右腕收回银鞭,接着一个“毒蟒吐信”,鞭尾银光一闪,向梁子川咽喉打去。
眼看这个长江巨盗就要丧命鞭下,猛闻一声长啸,凄厉异常,跟着一团黄影射来,只见一支吴钩剑“迎云捧日”向鞭尾一点,亮银鞭直荡开去。
梁子川借势向外一跳,算是逃过一条性命。再说苗疆二魔三眼魔王鲍元通,以迅捷之手法救下梁子川后,也不答话,掌中吴钩剑一扬“推窗送月”,寒光一闪直刺周冲咽喉。周冲眼看要竟全功,死敌忽被对方救走,心中怒极,但敌人剑术若虹已然刺到,只得向左避开来势,右腕一拧,银鞭横打中盘。鲍元通一声狞笑,手中吴钩剑突然一变,恍若长虹经天,一片片劲风光影,直向周冲猛攻。
周冲见对方剑若闪电又快又狠,知遇劲敌,钢牙一咬,把长白八年苦学使出,和吴钩剑斗在一起。
且说马百武见罗九峰、周冲武技高强,虽有苗疆两位魔王相助,一时之间也无法取胜,立即招呼群贼道:“今夜我们如不能把罗九峰置于死地,恐尔后江南绿林道上永无安宁之日了。”
群贼一声应诺各拉兵器,数十条人影如出栏野马,分向罗九峰、周冲围拢过来。马百武率金翅鹏柳元、二郎神樊建、白毛狮子余蛟、贵阳三虎翻山虎丁文忠、卧山虎丁文孝,笑面虎丁文俊、桂林女盗九尾仙子王秀姑、衡阳双恶小吊客李龙、恶判官石雄等,向罗九峰围来,川西大盗马百武结拜义弟开碑手唐木青,率领手下向周冲围去。群贼往上一闯,各拉兵器正想动手,猛闻一声娇叱:“无耻强盗,休要以多为胜,你姑奶奶来也。”
接着飞鸟似的从对面松林中飞出一中年妇人,杏目含怒,粉面带霜,手执一柄三尺长剑,一身青色劲装,柳腰宫鞋,虽届中年,但望去约二十许人,一脸怒容中仍不减天姿国色。马百武见来者正是罗九峰之妻,二十年前名武师雷九之女,徐州定远镖局金刀雷振天之妹——青衣女侠雷湘兰。
群寇中衡阳双恶乃有名好色之徒,见雷湘兰徐娘风姿,艳光四射,惊为天人,色迷心窍,也不待马贼吩咐,小吊客李龙一顺单刀窜出贼群,用刀封住门户,黄脸邪笑道:“美娘子!看你那娇嫩嫩的样子,恐连缚鸡的力量也没有,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刀枪无眼,不死必伤,不如听我良言劝告,乖乖的随你李大爷返回衡阳,包你吃不尽的山珍海味,住不完的高楼大厦,一生一世受用不尽……”
话未说完早把雷湘兰气得粉面通红,银牙暗咬,娇叫一声:“下流贼看剑!”
玉腕一翻,一招“分柳献花”,剑若惊虹直刺李龙前胸。
小吊客见雷湘兰出手迅捷,哪敢怠慢,急把手中单刀用个“横身拦虎”猛向剑上一封,哪知雷女侠身手矫健,见对手一发招式,竟把剑身一偏,一招“金丝缠腕”银锋一闪,只听小吊客一声惨叫,右臂连衣带肉被削下有八寸长短一块肉条,血若泉涌。痛得小吊客李龙向后一退几乎栽倒,幸得恶判官石雄抢进一步,一把扶住,群贼一阵哗然。
接着一声怒吼:“胆大贱婢竟敢伤人,你余大爷来也!”
白毛狮子余蛟一紧手中七节鞭,一个“饿鹰搜食”直扑雷女侠,雷湘兰见赋人众多,已存了拼命之意,玉腕向前一送,以攻迎攻,余蛟势被所迫,向后一退,雷湘兰长剑“拨草寻蛇”“迎风劈浪”“神龙摇尾”刷刷刷一连三剑,势如排山倒海,杀得余蛟手忙脚乱,几被剑劈。群贼见雷女侠武技高超,剑术精奇,一声呐喊,纷纷拔出兵刃,把雷湘兰围在核心。
雷湘兰见状一声娇叱,长剑展开,宛如一团瑞雪飞舞,力战群寇,毫无惧色。此时月明山清,已近四更,雁鸣峰下刀光剑影,好一场凶杀恶斗。马百武虽邀有苗疆三魔及四省绿林助战。然而罗九峰、雷湘兰个个武艺高强,虽经恶战急切间奈何他们不得,不由心中焦虑起来,钢牙一咬,一摆生死判竟奔湘兰,心中暗想先杀一人,以振声势,无论如何今夜非把对方结果不可,必要时招呼群寇,用暗青子来伤对手。
且说湘兰施展三十二路连环剑法,大战群寇,早就存心拼命,故而连用险招,竟又被她剑伤卧山虎丁文孝、恶判官石雄俩人,这一来众人全留心,刀棍枪鞭急如狂雨。雷湘兰只得把一支长剑舞个风雨不透,拼命死战。此时马百武已近女侠,一举生死判正想加入战斗,猛闻半空一声清啸,声若鹤唳,动人心魄,接着从山峰半腰一株古松上飞起一条人影,若一只巨鸟,从那三十余丈高低的峰腰之中,用了一个“仙鹤戏水”一跃而落实地,跟着一个起落已近群寇。
马百武注目一视,见来人道家装束,头上垂下一块黑纱,蒙住面目,只见其左足一点实地,右手衣袖向旁一划,如一团轻烟似的从群寇兵刃交并之中穿入圈内,跟着两只阔大袖口向外一挥,只觉一阵强力劲风把群寇打退七八步远近。雷湘兰此时已觉香汗淋淋,见蒙面道人打退群寇,不知是故是友.正想发问,忽闻道人说道:“负气只为一婵娟,埋头深山二十年,身入玄门旧情在,天涯千里寻芳颜。负心贱婢尚识我否?”
道人说完把蒙面黑纱一揭,立即放下,但雷湘兰已然看清来人,一声惊叫:“是你?”
话尚未完,道人右手五指若钩来抓雷湘兰右膀,并以充满悲伤、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兰妹!难道你还要强不跟我走吗?”如此豪放的侠女,不知怎的听到这沙哑低沉的声音,立即全身抖颤,热泪盈眶,但仍用尽气力说出一个“不”字,手中长剑“迎风斩草”向道人劈去。也不知道人用的什么招式,右手向下一扫,雷湘兰长剑已然离手,左臂一伸,女侠身不由己地倒入道人怀内,道人顺势一提,便把一个生龙活虎的女侠给挟在肋下,正想拔步,忽闻一声尖锐的叫声:“九峰夫君,妾为保全贞节先走一步了。”
接着一声惨呼,道人忙向肋下一看,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刺入雷湘兰咽喉。道人没有想到雷湘兰有这一着,心中一怔,两行热泪滚滚而落,忙把女侠向地下一放,轻声喊道:“兰妹……兰妹!”
把匕首向外一拔,一股热血喷出,正洒在道人蒙面黑纱上。道人用手摸摸雷湘兰前胸,余温虽存,但已气绝身亡了。道人见已回生无术,不由一声长叹道:“余拼违师训,走遍江南各处,好不容易寻着兰妹,只望能偿今生情债,谁知兰妹刚烈若此,宁不令人心碎魂断,徒增伤感!”
猛觉一缕寒风从脑后袭来,道人立即向左一闪,一支亮银梭挟劲风打过,跟着罗九峰手执劈山刀猛向道人打去。罗九峰顿觉一阵寒风迎面袭来直透顶门五腑,打了两个寒噤。此时道人见罗九峰一怔神,知己被自己二十年从师苦习的五鬼阴风掌所伤,也不再停留,一转身形一个“一鹤冲天”,全身拔起,跟着两个纵跃,疾如飘风,转眼间踪迹已无。原来罗九峰正和混天魔王屠龙手苦斗,忽闻娇妻尖锐之惨叫,心中一急忙用“滚龙八刀”把屠龙手逼退三步,自己趁势跳出圈子,向湘兰那边一看,正见一个道人蹲在娇妻尸旁。
这才一抖手打出一支亮银梭,跟着向道人扑去,哪知相隔十步之外,只见道人一扬手,自己觉着一冷,知为对方内家真功所伤,正想以金刚功抵抗一阵,哪知这五鬼阴风掌是山东崂山灵水崖六指仙翁白元化独门绝技,一经击中,寒气攻心,不管你多好的内功均无法再用,这才知道完了,再想举刀自尽,免为群寇所辱时,马百武已举生死判向罗九峰前心刺来,罗九峰此时身若寒冰,哪还有抵抗能力,判尖青光一闪,直入前胸达五寸余深,屠龙手亦跟踪而至,又在他身后后心处打了一记铁沙拿,一个堂堂名镖师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马百武见九峰夫妇已死,大仇已报,回头一看,周冲和三眼魔王鲍元通不知去向。
原来周冲和苗疆三眼魔王鲍元通,斗到三十合后,觉得对方吴钩剑,不但招术精奇,而且威力极大,自己如被剑点上,就得被荡开去,用尽精妙招术,仍难占半点便宜,正当尽力苦撑之时,猛闻群贼一嚷,周冲百忙中回头一看,见九峰夫妇已伤在群贼手内,自己如再恋战下去,白送上这条性命事小,可怜恩兄夫妇战死深山,不但无人知晓,恐怕还要暴尸荒野了。玉虎儿、寒瑛、雁秋是否能脱敌手,尚难预料,即使幸得走脱,但马百武心狠手辣,必定斩尽杀绝,大肆搜捕,这三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孩子决难幸免,自己留得命在,也好收拾恩兄夫妇尸体,照顾那三个孩子,然后设法邀集天下英雄侠士,替恩兄夫妇报仇。
想至此处,钢牙一咬,银鞭一个“横打千军”,势急力猛,三眼魔王不得不向旁一闪,周冲趁势施展“孤雁惊云”,身形如脱弦之箭,向右后跃出两丈多远。一溜烟向正南逃走。
三眼魔王一摆吴钧剑直追下去,俩人轻功不相上下,晃如流星赶月,只见两条黑影,相距不到三丈,彼起此落,一口气有二里远近,周冲回身连发了两口飞刀,均被鲍元通用剑击落,忙掉转方向,往西方一片松林逃去。
鲍元通自恃武技,入林搜寻,找了一阵仍无所获,只得回雁鸣峰下,和马百武等汇合一处。此时苗疆群魔里,混天魔王火金刚屠龙手对马百武道:“大患已除,罗九峰夫妇均横尸山野,我们兄弟们事情已完,罗门弱女幼子料不能飞上天去,有四省豪杰助你,谅不难搜杀,周冲武技你一人已足可敌,余三弟伤甚重,急待返苗疆疗养,不便久留,我兄弟就此告辞。”
说完,竟和三眼魔王鲍元通转身就走。
马百武等二魔去远,方转身对群贼说道:“想不到罗九峰确非寻常,老夫二十年苦习伏虎罗汉杖法,仍非其敌,今夜非道人相助,虽有苗疆二魔之力,恐亦难竟全功,此真天助我也。”
说毕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唐木青忽对乌百武说道:“你且不要过份欢喜,罗九峰夫妇虽除,但却走了一个周冲和罗门一双儿女、玉虎儿等四人,后患无穷,何况尚有徐州定远镖局金刀雷振天,亦是棘手人物,如闻其妹已死,决不甘休。”
马百武听后笑道:“罗九峰一死,我已无怕惧,金刀雷振天虽薄有虚名,实不足畏,周冲虽勇,孤掌难鸣,入山之时,我已在各处要道设有伏桩,那三个弱女幼子飞不上天去,三天之内必可追杀。各位朋友数周劳碌,且有几位负伤甚重,大家暂时退出雁鸣峰去,且在衡阳小憩,听候佳音,也好让马某设宴和各位朋友道劳。”
群贼见马百武这样一说,自无异议,立把伤者扶持呼啸而去。
且说周冲逃入松林,在暗影中隐住身形,躲过了鲍元通的搜寻,见贼人呼啸退去。
又潜伏了一会儿,良久见无贼踪,始现身出来,走到刚才交手的所在。只见寒山空寂,松涛呼啸,玉兔西坠,时已近五更,罗九峰头南脚北仰面而卧,前心下有一核桃大小伤口,鲜血汩汩而出,五窍亦隐现血迹,分明内外均受重伤。九峰北边丈余远处,横躺湘兰尸体,一把锋利的匕首,丢在山口旁边,咽喉破裂,血流半身。这位江北侠盗,见罗氏夫妇死状惨不忍睹,抑制不住满腔悲愤,放声大哭。
周冲愈哭愈觉伤心,良久始收悲泣。此时天已破晓,晨霜送寒,周冲一夜苦战,过度悲愤原已因乏,经过一哭,心内也宽松了不少,这才觉得有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