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辟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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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戳上一下,差幸对方没练过指功,就算被戳上了,也只是隐隐有些痛而已,并无大碍。
心中兀是惊疑不已,如果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何以自己身上被他手指连续戳中,却又伤不了自己?如说对方武功比自己差,何以自己又会久战不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越打越感到胆颤心惊,霍地往后跃退数尺,目注瘦高个子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瘦高个子嘻的笑道:“小老儿就叫区老大。”
九爪苍虬沉哼一声,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疾掠而来,一连几个起落,就已落到两人之间。
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紫脸汉子,一眼看清场中两人,立即朝九爪苍虬抱拳行礼道,“原来余护法也在这里。”
说话之时,另有两名汉子相继掠来,看到九爪苍虬,也一齐抱拳行礼,恭敬的叫了声:“余护法。”
九爪苍虬含笑道:“纪堂主可有事吗?”
纪堂主(紫脸汉子)一指瘦高个子,说道:“属下是找他来的。”
在他说话之际,随同纪堂主来的两个蓝衣汉子已经一左一右朝瘦高个子逼近过去。
瘦高个子一看情形不对,嘻的笑道:“余老弟,咱们的事儿,到此为止,小老儿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身形一侧,很滑溜的从两个蓝衣汉子身边闪出,还用手拍拍两人肩膀,说道:“再见。”颠着足尖奔行而去。
纪堂主耳中听他称呼余护法(老弟)。一时弄不清楚此人和余堂主的关系,倒也不敢鲁莽,只得任由瘦高个子扬长而去。
九爪苍虬问道:“纪堂主不是找他有事吗?”
纪堂主道:“其实也没什么,余护法认识他吗?”
九爪苍虬道:“不认识,他自称区老大,只是一个下五门的老偷儿,老夫只是发现他轻功不弱,追下来问问的。”
纪堂主道:“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留下的了。”
九爪苍虬问道:“他可是偷了纪堂主的东西?”
纪堂主道:“他在茶楼上,以一柄普通长剑,骗去属下二百两银子,属下正要找他算帐。”
说着就把在瞿塘春茶园受骗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九爪苍虬一手拈须,沉哼道:“如此说来,此人似乎颇不简单,纪堂主应该查查他海底才是。”
纪堂主唯唯应“是”。***
刚近二更,菱州老栈后进屋脊上,又出现了两条人影。前面一条对上房每一个房间,都极为熟悉,不须打量,一下就落到南首一间的窗前,左手食指在板窗上戮了一个小孔,右手中指对小孔中屈指轻弹,接着毫不怠慢,双手一托,熟练的抵开两扇窗户,然后朝后面一个打了下手势,身形一弓,嗖的钻了进去。
后面一个立即跟着穿窗而入,前面一个这时已经奔近北首一张床前,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快把木窗掩上了。”
后面一个依言关上窗户。
前面一个迅即撩起布帐,目光一注,看清床上躺着的正是乔装丁天仁的青年,不觉得意一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药丸,一下纳入他的口中,直起腰在床沿上坐下。
再从怀中取出一支扁盒,打开盒盖,用两个手指拈出一颗药丸,在假丁天仁的脸上滚转了几下,再用手指在他脸上一阵拭抹,把他易容药物拭去,顿时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那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脸型稍嫌瘦削,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站在后面的一个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原来这两人正是石破衣和丁天仁。
石破衣轻声道:“快别出声,我事情还没做完呢!”
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在青年人脸上易起容来。不过盏茶工夫,就把青年人易成了现在的丁天仁模佯。(脸色黝黑粗眉大眼的憨厚少年)然后朝丁天仁道:“现在该你了,快坐下来。”
丁天仁问道:“二叔是要我改扮他吗?”
石破衣道:“这还用说?”
丁天仁道:“那就只要把我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就成了。”
“不成。”石破衣道,“他扮你,脸上是易了容的,一个人脸上有没有易容,老江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脸上没有易容,如何瞒得过他们?”
丁天仁道:“好吧!”说着,就依言在床沿上坐下,一面又道:“这么说,在下跟你老学会了易容术,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石破衣开始给他脸上洗去易容药物,接着又易起容来,一面笑道:“老朽指的只是一般易容术而言,老朽这手易容术,不是吹的,可以说独步江湖,不然,几十年来,有谁见过我石破衣的真面目来了?”
丁天仁笑道:“原来道长……”
“嘘!”石破衣道:“你脸上正在易容,不可说话。”
一会工夫,易容完毕,石破衣道:“现在你快些脱下这身衣服,去把他的长衫穿上。哦,你记住了,以后虽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把辟邪玉佩挂在胸口,这小子若非把玉佩挂在束腰带上,闻风散就迷不倒他了。”
原来他刚才从板窗小孔中弹入的就是温九姑的“闻风散”。
丁天仁迅快脱下长衫,取下挂在床头的青绸长袍穿到身上,再从几上取过缕花束腰带,束到腰上。
石破衣也没闲着,把丁天仁脱下的长衫,换到瘦削脸青年身上,回头道:“现在可以点上灯了。”
丁天仁依言点起了灯。
石破衣取出“闻风散”解药,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到瘦削青年鼻孔中,瘦削脸青年打了一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石破衣方才已喂了他一粒“迷信丹”,是以他虽然醒来,还有点迷惑。
石破衣让他坐起,含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唔,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
瘦削脸青年道:“我叫王绍三。”
石破衣心中暗道:“自己和丁天仁取的两个假名,真还凑朽!”一面微微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叫王小七,我是你二叔,你可要记住了。”
瘦削脸青年果然叫了声:“二叔,侄儿记下了。”
“很好。”石破衣点点头道:“你们要去那里?”
瘦削脸青年道:“侄儿奉命前去巫山神女宫,明晚二更去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
石破衣点点头道:“咳,你又记错了,是咱们叔侄两个要到巫山去的,不是奉命去的。”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丁天仁道:“明天一早,你要先给两个女娃儿服下‘迷信丹’解药,明晚二更要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去,其余的事,老朽会随时和你连络的。”
丁天仁点了点头,他以“传音”问道:“那么明天就要赶去白帝城了?”
石破衣“传音”说道:“白帝城离菱州很近,你们住在这里好了。”接着站起身道,“小七,咱们该走了,不多打扰丁公子了。”
王小七(瘦削脸青年)果然跟着站起,朝丁天仁拱拱手道:“丁公子,打扰了。”
丁天仁看得心头暗暗惊凛不止,九寡十八迷温九姑的“迷信丹”果然厉害得很,小粒丹丸,把整个人都改变了。一面连忙还礼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石破衣领着王小七依然从窗户退了出去。
丁天仁目送两条人影朝前进掠去,随手关上窗户、脱下长衫,回到床上坐下,心中暗自沉思,不知明天去巫山神女宫,要做什么?但继而一想,石道长曾说他随时会和自己连络,自己只要听他的就好了。想到这里,就盘膝坐定,运起功来。
第二天清晨,丁天仁穿上长袍,束好腰带,也佩带上了紫虹剑,店伙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店伙就在房中一张小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送来早点。
金澜、易云英也正好同时跨了进来,口中叫着:“大哥早。”
就分别在大哥左右两把椅上坐下,各自吃着早餐。
丁天仁等她们吃毕,就从怀中取出白瓷扁瓶。倾出两颗只有半粒绿豆大的药丸,分给两人,说道:“两位贤弟快把这药丸吞下去了。”
金澜接过药丸,吃惊的问道:“是稀饭里被人做了手脚?”
丁天仁笑道:“你不用多问,把药丸服了,就会知道。”
金澜、易云英依言把药丸吞、了下去。了天仁等过了盏茶光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感觉吗?”
易云英道:“没有什么呀!”
金澜仔细体会了下,眨眨眼道:“好像头脑清爽了些。”
易云英点头道,“好像是有一些,哦,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吁?”
丁天仁低声道:“你们被人家下了迷信丹。”
易云英问道:“大哥,什么是迷信丹呢?”
丁天仁道:“迷信丹是岭南温家的一种迷药,服下之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失去主意,永远服从某一个人,迷信就是迷失自己,相信别人的意思。”
金澜奇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大哥没有被迷失吗?”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是昨晚才来的。”
说到这里,不待两人发问,就从自己三人向山家投宿,不想祖孙二人,竞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师徒,她如何制注金易二人,威胁自己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了自己几处穴道……
易云英叫道:“大哥……”
丁天仁道:“你别插嘴,听我说下去。”
接着就说到自己如何被人易容救出,如何遇上石破衣。一直说到昨晚由自己代替了假冒自己的人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金澜奇道:“大哥,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低声道:“他叫王绍三。”
金澜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
丁天仁道:“当时时间太匆促了,石道长没有问他,我想一定是武林联盟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那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道:“目的是巫山神女宫,不过今晚要去白帝城九里外的一座小庙集合。”
易云英又道:“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另外有人和咱们一起去了,石道长说他会随时和我连络的。”
丁天仁昨晚听石破衣说过。金澜是姑娘乔装的。在说话之时,不觉多看了他两眼,他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她,这一瞧果然可以看得出来,男人肤色最好,也绝不会有如此娇嫩的,而且两耳也穿过孔。
金澜敢情发觉大哥一直在看她,就显得有些忸怩,也少说话了。
丁天仁心头不禁微微一凛,自己是她大哥,不可这样看她的,而且行走江湖,自己三人同行同宿,还是只作不知。也可减少许多顾忌,心中这一想,也就坦然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丁天仁笑道:“石道长说过白帝城离这里很近,我们还是住在这里的好。”接着哦道:“白天没有事,我们可以去茶馆里喝茶,前天我在茶馆里看到一件很可笑的事。”
金澜依然只是默默的坐着,没有开口。
易云英问道:“大哥遇上了什么啊呢?”
丁天仁就把有一个瘦高老头卖剑给蓝褂汉子的事说了出来。
易云英唁的笑出声来,说道:“一柄假剑骗了他二百两银子。”
丁天仁道:“如果换了我,也会上当的,他抽出来的时候。确实寒芒逼人,而且也亲自试过,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削断了三截,这样的宝剑,谁遇上了都会买的。”
金澜道:“这瘦高老头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奇人了。”
丁天仁道:“我听石道长说,他就是磨剑老人。”
易云英问道:“磨剑老人是谁呢?”
金澜道:“我听爹说过,这位老人家本领可大呢,他只要右手掌在左手掌上像磨刀似的磨上几下,就可以断人家刀剑了。”
易云英听得羡慕的道:“这本领我学会了有多好,身边就不用带长剑了,哦,大哥,我们这时候就去,也许会碰到他呢?”
金澜道:“这位老人家已有几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了,那有这么凑巧,碰得上他?”
丁天仁觉得反正闲着,陪她们去茶馆喝茶也好,这就笑道:“今天反正没事,就去茶馆好了。”
易云英催道:“要去就快走了。”
现在丁天仁是识途老马了,他领着两人跨进瞿塘春茶园。
他来过几次,茶博士自然认识他,只是前两天丁天仁一身穿着像个乡巴佬,今天换了青绸长袍,雕龙玉扣蓝丝缕花束腰带,还佩上一柄古剑,青缎薄底靴,严然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
和他同来的二位少年公子同样衣冠楚楚,丰神清秀。一派斯文的读书相公,偏偏每人腰间都挂着佩剑,这也难怪,这年头讲究时髦,世道一乱,读书人都要佩上口剑,表示自己是文武全才。
不信你总看过孔老夫子的画像吧,整天讲仁义的老先生不是也佩上一柄长剑,装点门面吗?
茶博士微微一怔,赴忙呵着腰,陪笑道:“三位公子请到临窗的座位坐。”
他领三人来至一张临窗的桌子落坐,问了要喝什么茶。便自退去,不多一回,就送来一壶茗茶,当场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