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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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芷东想到方才郑闵的失礼,忍不住嘀咕一句:“郡主,皇后娘娘真是把郑闵宠的愈发不知规矩了。要奴婢说,郡主方才就不该轻易饶过他,也该让他长长教训。”
谢元姝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镶金点翠玛瑙石镯子,“他背后毕竟有皇后,我也碍不着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惹了皇后的猜忌。”
“你且瞧着吧,他这般大胆,迟早会惹出祸事来的。”
芷东就是替自家郡主委屈,犹自愤愤道:“也是成国公府世子爷身份尴尬,虽先帝爷那会儿就已经请封为世子,可毕竟是过继来的嗣子。当年成国公夫人大婚之后多年未有动静,不得已抱了这个嗣子养在身边,谁也想不到,后来会生了二公子郑闵。也难怪皇后娘娘这么疼他。这毕竟是成国公府真正的长房嫡子,奴婢觉着,皇后娘娘早想把这世子之位给了郑闵。”
谢元姝笑了笑:“当年是先帝爷做主给了郑家大公子这世子之位,皇后若想让郑闵取而代之,除非,这郑家大公子死了,否则,她这辈子别想。”
芷东心里猛地一咯噔,惊讶道:“郡主的意思,是皇后迟早会对郑家大公子动手?”
谢元姝摇摇头:“皇后最是行事谨慎,怎可能为了这世子之位,招了皇上的猜忌。只是,皇后懂得这个理,成国公夫人未必就肯歇了这心思。”
上一世,成国公夫人柳氏可不就暗中给这嗣子下、毒,等到太子被圈禁,这事儿也被闹了出来,承平帝震怒,骂她是毒妇,成国公府本就危机四伏,没几日,就传出成国公夫人病逝的消息。不用想,这柳氏是被成国公当做弃子了。
马车很快到了忠国公府。
谢元姝先回了凤昭院换了身衣服,才往鹤安院去请安。
凤阳大长公主得知承平帝把靖南王府前几日进贡的东西都赏了女儿,眉头微蹙,顿了顿,道:“日后往宫里去,让萱丫头或者菀丫头也随着。”
上一世,谢元姝许琢磨不出母亲为何会这么说,可此刻,她又如何能不知。
“母亲,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怎可能不知道避嫌。”
凤阳大长公主笑着拍拍她的手,“是啊,这几日我瞧着你是你真的长进了。”
“今个儿往坤宁宫去,皇后可说了些什么?”
谢元姝含笑道:“就是闲聊了几句,淳嫔和宁德公主也在,没一会儿皇上就来了,皇后还留了皇上在坤宁宫用午膳,皇上怎肯给她这个体面,借口公务繁忙,就离开了。”
凤阳大长公主淡淡一笑:“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到底是急了。只她到底沉不住气,当初若不是早早打罚了那两个值班的太监,东宫之事又何以到今天这个地步。”
谢元姝冷哼一声:“今个儿在宫门口,女儿还见着了镇北王世子爷和郑闵,那郑闵果真是被皇后宠的无法无天了,女儿瞧着,总有一日他会惹出祸事来。”
凤阳大长公主笑笑:“如今成国公府世子爷是先帝爷还在世时就封的。即便之后成国公夫人生了郑闵,虽得宠,却如何能越得过世子爷去。郑家除非敢冒着不尊先帝爷恩旨的危险,执意让郑闵取而代之,否则,成国公夫人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要我说也是报应,当初那般急急的抱了嗣子,怎么说也小时候也是承欢膝下,怎能真的因为有了亲骨肉,就对嗣子那般苛责。没的让人笑话了去。”
谢元姝心里忍不住唏嘘。
凤阳大长公主也没继续聊这个话题,说起了魏家明个儿往府里来的事情。
谢元姝笑道:“峋哥儿至今都未成婚,如今闻着母亲有和魏家结亲之意,舅母如何能不心急。”
魏家虽说是凤阳大长公主的母族,可京城的贵女,但凡有些计较的人家,怎么肯把自己的闺女嫁到魏家。
魏家的子弟若能出息一点,那也便罢了,偏偏整日提笼遛鸟,半点样子都没有。
凤阳大长公主也知自己这个侄孙的性子,心底已经琢磨好,明个儿往府邸来,她定是要好生提点提点他的。
若他再这样不长进,便是她再有提携之意,也是白费心机。
见母亲叹气,谢元姝宽慰道:“母亲,这魏家之前无论怎样,如今两家结亲,又怎么可能不体会母亲的良苦用心。想来舅母也不会就这样任由峋哥儿懒散下去,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若这么白白浪费掉,舅母到了底下也无法和魏家列祖列宗交代的。”
凤阳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若能这样,我也便安心了。”
谢元姝又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才回了凤昭院。
才进门,就听芷青说,表姑娘写了信来。
自那日裴家老夫人寿辰,宝桐一直都拘在萧家备嫁妆,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了。
谢元姝打开信,宝桐在信中说了这几日拘着做嫁妆,若说府邸有什么大事,那便是因着东宫走水之事,裴氏瞧着日日的提着心,等到泰山地动的消息传来,裴氏直接就病倒了。
不过还是强撑了身子,日日在菩萨面前祈求,裴家女能顺利当了太子妃。
直到皇上册封都御史顾家女为太子妃的旨意传来,裴氏彻底是歇了心思。
因着此事,裴氏在萧家很是失了颜面。往日里,多少对宝桐这个继女有些嫌隙,可这几日,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瞅着时间便找她往屋里去吃茶,打叶子牌。
谢元姝看的直乐呵。
芷东见自家郡主眼中的笑意,道:“表姑娘不愧是自幼就陪在郡主身边,这一封信便把郡主逗得这般开心。”
第33章 水榭(捉虫)()
隔日清晨; 谢元姝才用过早膳; 看了会儿话本子,便听丫鬟们进来回禀; 说是魏家来人了。
除了东承侯府侯夫人薛氏,府邸的两个姑娘; 世子爷魏峋,就连魏家老夫人也来了。
“舅母竟然也来了?”谢元姝微微有些诧异。
这些年; 东承侯府愈发不显,东承侯府的爵位三代而终,舅母沈氏如何能不替子孙们考虑,可这些年,也是规矩的很; 没在母亲面前提及一个字; 这若换做别的人,就仗着魏家是孝仁皇后的娘家,无需母亲发话; 早就打起两家联姻的主意了。
可沈氏却没有,直到母亲主动提及,沈氏今个儿才带了峋哥儿往府邸来,单这一点; 谢元姝心中就颇为钦佩; 觉得沈氏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等谢元姝到了鹤安院; 还未进屋; 就听到里面一阵热闹。
谢元姝领着丫鬟进了屋; 各房的太太和姑娘们也已经来了。
见她进来,凤阳大长公主笑着招手让她上前。
谢元姝恭敬的给母亲请安问好,转身也和沈氏问了好:“舅母。”
沈氏也有些日子没见到谢元姝,这会儿见她笑着和自己问好,眉目间满是慈爱道:“有些日子没见,郡主出落的是愈发伶俐了。”
沈氏的记忆中,谢元姝还是那个被凤阳大长公主娇宠着,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可今个儿一见,却让她微微怔了怔,谢元姝一身苏绣百花绛紫褙子,梳着双丫髻,明眸皓齿,竟然比当年还未出阁的凤阳大长公主还要耀眼几分。
这倒也罢了,那眼神中的镇定,浑身的气度,让人真的是移不开眼睛。
一旁,谢云菀见谢元姝一进来,众人的目光就都到了她身上,脸色讪讪的,心里忍不住嘀咕道:“这魏家老夫人真会献殷勤,明知道祖母最宠小姑姑,她才故意说这番讨喜的话,哄了祖母开心!”
“可见,魏家是真的没落了,否则,何以这样捧着谢元姝!”
沈氏拉着谢元姝的手又说了几句话,小辈们便过来给谢元姝见礼。
魏茹和魏嫣两姑娘上次在裴家老夫人寿辰,谢元姝已经是见过了,所以并不生疏。
唯有魏家世子爷,谢元姝并未有什么印象。
是以,当魏峋缓步上前给她请安时,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番。
单说魏峋的相貌,依谢元姝来看,倒也称得上是风度翩翩。可让她意外的是,魏峋和她平日里见得那些纨绔子弟一点都不一样,说话落落大方,纵是对着她这个姑母,也丝毫不见拘谨,也不见恭维。
就冲着这个,谢元姝便很满意和魏家的这门亲事。
这只要根上不坏,往日里懒散贪玩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等成婚之后,有谢家提携,他自个儿再争气些,定也不会让萱姐儿受了委屈。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几位少爷来了。
今个儿魏家来人,几日前,凤阳大长公主早就交代几个孙儿,便是有什么再大的事情,也给推了。
沈氏瞧着谢家几个儿郎进来,嘴角也是堆满了笑意。
这些年,提及凤阳大长公主这几个孙儿,沈氏心头怎能不羡慕。各个生的俊俏,各个又有出息。
几人方才在过来的路上,已经知道魏家老夫人也来了,是以,一进门就上前给两位长辈请了安,又转身对着谢元姝道了声小姑姑。
看着一屋子的小辈,凤阳大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罢了,我也不拘着你们在跟前,都往外头去玩吧。”
“我留老夫人和侯夫人也说会儿话。”
闻言,众人缓步退了出去。
谢少恒几兄弟带了魏峋往前院去,姑娘们则往水榭去吃茶。
魏茹和魏嫣瞧着都是规矩的孩子,之前见着谢元姝时,难免还有些拘谨,可两次相见,她们也瞧出来了,郡主虽说长了一辈,身份又尊贵,可也不是难相于之人,所以,也便流露出了些小女孩姿态。
姑娘家坐在一起,除了胭脂水粉,说的最多的便是这贵女间的事情了。
席间就免不了提及裴青榆。
这不管是年龄,家世,才貌,裴青榆都有这资格坐上太子妃之位,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说来也是造化弄人。
“姑母,裴家姑娘当真是可怜,我听说,圣旨下的那一日,裴家姑娘差点儿就上吊自杀了,亏得身边侍奉的奴婢发现的早,否则,怕是华佗在世都没办法了。”
谢云萱笑了笑:“裴家姑娘虽可怜,可这样的举动,可想把裴家上下都吓坏了。这若真的闹腾开来,御史即便不参裴家一本,便是被人知道,也少不得会说裴家姑娘对皇上存了怨怼之心。”
盛夏的水榭里,波光袅袅,莲花绽放。偶有微风吹过,好不惬意。
谢元姝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瞧着眼前的水波,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却在这时,谢云菀阴阳怪气道:“东宫的事情,又岂容你们这样乱嚼舌根。”
魏家两位姑娘愣了愣,面面相觑,半晌突然才想起来,她们方才提及裴家姑娘,这怕是触及大姑娘的伤心事了。
谁不知道大姑娘之前和郭家二少爷有过婚约,之后却落了克夫之名。
一时间,两人不由有些拘谨。
可心下却忍不住嘀咕着,这菀表姐也太不好相处了,这般的娇弱可怜,亏得是没嫁到魏家,否则,谁又能这样处处顾及她的心思,避讳着。
谢云萱可没魏茹和魏嫣这般好脾气,前几日,谢云菀请她往屋里去吃茶,她也没多心,没想到才坐下,她就阴阳怪气的和她说魏家如何如何不显,
之后又处处暗示她,这魏家的婚事,是她不要了的,才落到了她头上。
谢云萱平日里纵是好脾气,也瞬间沉了脸,这几日每每想着这事儿,她心中就懊恼的很,也怪她嘴拙,当时也没怎么还击了谢云菀。
这会儿,见谢云菀又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她怎么可能当没看见。
只见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长道:“大姐姐,我们不过是在说裴家姑娘,大姐姐怎就想到自个儿身上了,这般自怜,这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姐姐不如先给我们画个圈,否则这若不小心越了界,岂不又惹大姐姐伤心。”
谢云萱的话一出口,谢云菀瞬间就红了眼眶。
“小姑姑,二妹是愈发没规矩了,小姑姑难道就任由她这样作践我?”
见众人都乐得看戏,谢云菀满腹委屈的看着谢元姝道。
谢元姝撇撇嘴,漫不经心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脸面,之前你不还嚷嚷着,母亲四十五岁高龄生了我,是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怎么今个儿竟然想让我给你做主了?”
闻言,魏茹和魏嫣差点儿没吓死过去,她们原还以为谢云菀不过是争强好胜,掐尖要强些。没想到,她竟敢这么目无长辈。
这样的人,若是真的入了魏家的门,还不折腾的府邸上下不得安宁。
谢云菀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万万没想到谢元姝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低泣出声,“你们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