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他想做什么-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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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论他作戏受伤的可能,单从结果考虑。这一连串的案件中,起到关键作用,起承转合的并非行凶的童画,而是这位从一开始,就卧床不起的霍医生本人。
如果没有他受伤在前,童画不会想到趁乱掺和一腿,把石琼的死往医闹上引。
而同样,关于案件的具体细节,也是经由他的嘴,一点一点,掰开揉碎了讲给童画听。
就连最后,童画也并非被警方抓获,而是死在了霍仲景的小刀之下。
他在每一处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偏偏又全身而退,看不出来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然然?”孔福一愣。
坦白地讲,他其实并不知道。
老师管然然管得很紧,总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在女儿身后。孔福可以理解,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身体不好,多疼宠关心也是正常的。只是有时,看着老师天天盯着女儿的模样,他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过火。
沈然终究是成年人,不该被这么束手束脚地管着。
但老师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指手画脚,孔福作为学生,也只能闭嘴。每次对方带着然然来检查,就准备最好的医生和器材,其他一概不管。
至于霍仲景。。。。。。老师倒是挺喜欢这个年轻人,对方受伤也特意关照他多照顾。但孔院长实在没有印象,小霍到底和沈然关系如何。
霍仲景没有女朋友,这他是知道的。
而。。。。。。他想起沈然的死因,不由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然然应该也不会去参加相亲会才对。
“他们。。。。。应该不太熟?”不明白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最后,孔福也只能模棱两可地来了这么一句。
“听孔院长的意思,他们的确认识?”尽管孔福没有直接回答,徐宵还是迅速抓住了对方话里的关键点。
当霍仲景和沈然最终联系到一起时,有些先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说,童画究竟从什么地方,得知陈文博会去沈家。
又或者,出于什么理由,霍仲景才会选择让他自己成为受害人。
胆子真大啊。。。。。。窗外的雨声逐渐高起来,徐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本来以为,童画见机行事,已经十分果断狠辣,称得上毫不顾忌,随心所欲。
但当他意识到,对方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只是霍仲景早就计划好,却没来得及实施的行动之后。无论如何,徐宵必须承认,和霍医生一对比,童画的段位,简直相当不够看。
霍仲景不像童画,耐心地等着上天丢下机会,然后闻风而动。
为了创造机会,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开出一条路来。
而童画自以为玩的一手好牌,却不知道,一连打出的几张,都是在为别人做贡献。
甚至他自认往沈氏夫妇身上泼脏水的举动,到头来,洗白的压根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想陷害的人。
“我知道了。”徐宵站起身,“谢谢你的配合。”
“你知道什么了?”孔福还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这位徐处长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徐宵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张口说话,手机响了。
“头儿?”曲七站在霍仲景家门口,从猫眼往里望了半天,“他好像不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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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衡十分庆幸,今天没出太阳,而是下起了大雨。
尽管如此,西装穿在身上依旧不怎么舒服。要不是场合严肃,他恐怕早就把外套一扒,敞开怀凉快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一边的大郑稍稍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之衡规规矩矩地站好,只当没发生过这一节。
沈家的院子不算小,大概是算好了今天会下雨,已经搭起了雨棚。
雨棚的尽头处,女孩温文尔雅地微笑着,眼神却很飘忽,像是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又像是谁都没看。
沈长河站在临时搭建好的灵堂外,默默地吸了一口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莫名烦躁。
当初没有举办的葬礼,在两个月之后,被补了回来。时间不对,看起来总是不伦不类。
他其实并不追求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很清楚这一点。
只有活着的人能从缅怀中得到慰藉,已经死去的人,没有机会,也不会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他想到一半,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沈叔。”王之衡看沈长河在这边发愣了好久,想了想,还是偷偷溜了过来,“您还好?”
方才,远远地看着,还不觉得什么。走近前来,他才发现,对方老得更厉害了。
沈然的死好像逐渐带走了老人的精气神,一点一点地抽空。先前还明澈的眼睛,现在看上去有些浑浊,泛着黯淡的光。
沈长河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我没事。”
这个年轻人是个好的,他心里有数。
“谢谢你今天来看然然。”他把烟掐灭,勾了勾嘴角,“这么多人一起来看她,她肯定很幸福。”
沈长河的目光朝灵堂内飘去,不算大的灵堂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无一例外,都是那天与沈然一起,参加相亲会的成员。
王之衡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硬挤出了一句:“时间快到了,我陪您过去?”
老人点点头,没有拒绝他。
“今天,谢谢、谢谢你们能来,送然然最后一程。”
站在女儿的照片下,沈长河的嗓音有些发颤,眼里也蓄上了泪水:“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好孩子,谢谢大家了。”
说完,他朝人群深深地鞠了个躬。
大家几乎都下意识避开了老人的行礼,大郑更是手忙脚乱,眼眶唰地就红了。
王大胆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对方这是想起了石琼,但他不好开口安慰,只能选择闭嘴。
简短的致辞结束,沈长河带头,往灵台前放了一束白色的花。
剩下的人纷纷效仿,不一会儿,沈然高高悬挂的遗照下,就堆满了各种白色的花卉。
她还是静静地笑着,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王队长。”
王之衡刚把花放下,在心里默哀了一会儿,一转身,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霍医生?”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王大胆有点反应不过来,碍于场合,只能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帮忙的。”霍仲景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大概上一次被童画捅得太狠了,即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也没怎么缓过来,“我跟沈然生前认识,刚好来送送她。”
“哦。”太过突然,王之衡还是有点迷糊,只能朝对方点点头,“你的伤还好?”
“还行。”医生冲他笑了笑,顺手递给他一罐杏仁露,“王队长操心了。”
接过杏仁露,王之衡才发现,这好像是沈家给客人们准备的。只不过,眼下这种场合,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喝饮料的心思,基本都拿在手上,摆摆样子而已。
王大胆本来也不太想喝东西,但是刚才和沈长河聊了几句,有些口渴,于是拉开了拉环。
“别喝!”
他才把杏仁露举到嘴边,连唇都没沾,突然被拦住。
“你来这里干吗?”
王之衡回过头,盯着站在门口的徐宵,一脸懵逼,怎么大家全跑到这里凑热闹?
然而,对方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把视线一偏,投在了霍仲景的身上。
“霍医生。”徐宵颔首,冲男人笑笑,“我是不是来的刚刚好?”
再一次,霍仲景清晰地感受到了被刀锋划开的感觉。
“徐处长也是来看然然的吗?”他并不惊慌,稍稍往灵堂里走了几步,直到站在沈然的照片下,才扭过头来,“别太吵,她会害怕的。”
“不要喝这里的任何东西,站到院子里去,别乱动。”徐宵并没接下他的话,而是转过身,对着莫名其妙的人群,冷淡地吩咐,“你看着他们。”
后半句是对王大胆说的,但王之衡也和其他人一样云山雾罩:“我说这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跑人葬礼上来闹了?”
平时没觉得对方多拎不清,今天怎么在这种场合捣乱?
“不是我要闹,是霍医生要闹。”然而,徐宵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大胆,“伤都没好全,就急急忙忙跑出来。”
“这么多人——”他扫了眼人群,转头看向默默伫立在灵台前的男人,“你打算把他们都杀了?”
这句话一出,大家嗡地骚动起来,就连王大胆,面上也是一惊。
他看看手里的杏仁露,又看看不说话的霍仲景,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猛地一沉。
“我哪有这个本事呢。”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霍仲景却不回头,声音淡淡的:“徐处长太客气了。”
“霍医生不用自谦。”到了这份上,还有心思负隅顽抗,徐宵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心理素质,“你要是没本事,也不会在我们眼皮底下,接连杀掉两个人。”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他们死在童画手上。”霍仲景轻笑了两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裹挟着雨水的风吹进灵堂里,把几朵花吹落在脚下。他蹲下身,小心地把花捡起,重新放在花簇之中。
他的动作温柔,并没有因为徐宵的话而受到丝毫影响。
“如果童画不出现,石琼和陈文博,大概会死在你的手里。”
徐宵并不介意霍仲景是否理会自己,他稍稍抬高声音,让对方听得更清楚:“毕竟,你一开始,不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与人合谋,假装自己被捅伤,把警方的视线引导到其他地方。”徐宵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沈长河惨白的脸色,“这样一来,等你伤好之后,就可以对石琼或者陈文博下手,再把责任推到医闹身上。”
霍仲景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抬头看着沈然。
“但是这么做有缺点,只要他们两个连着死,我们肯定会怀疑到沈然身上。”对方不说话,徐宵就自己往下说,“不过你运气好,碰上了同样心思不纯的童画。”
霍仲景伸手,拢了拢花簇,把花朵堆在一起。
“我挺好奇,”徐宵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他问你具体细节的时候,难道先告诉了你他想杀的是石琼吗?”
怎么可能,霍仲景面无表情地想。
他不是个傻子,童画打听消息的意图太明显,他一听,就隐隐感觉不对劲。
可那又怎样?
只要童画能把水搅浑,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想要冲谁下手。
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
他这一辈子几乎从没被上天眷顾过,除了这一次。
既然连老天爷都帮着他,他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把?
“陈文博来沈家的事,也是你和童画说的。”霍仲景依然不作声,徐宵挑了挑眉,“我猜,你是不是还告诉他,只要杀了陈文博,就能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霍仲景稍稍偏头。
余光里看不见正在说话的警察,他尝试几次,也就放弃了。
童画那张惊慌失措的娃娃脸浮现在眼前,被他一字一句揭穿时,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既气急败坏,又因害怕被告发,只能强行忍下。霍仲景喜欢这种神色,这代表着童画是个非常容易被/操控的人。
果不其然,只是三言两语,对方就已经对杀陈文博这个计划动了心。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自己躺在病床上,不出一分力,就能解决掉想解决的人。最后,只要把童画抹去就好。
“他以为这是个好算计,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你的手里。”见对方终于有了点反应,徐宵笑了笑,“要我说,霍医生为了把自己摘出来,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毕竟,谁知道你们俩谁能搞死谁呢?”
他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不太像他往日的风格,惹的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裴久川看了他一眼。
“赌呗。”
这一次,霍仲景开口了。
“他要是杀了我,就当我运气不好。”男人的语气随意,仿佛并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我要是杀了他,就算我赚了。”
“况且。”他回过头来,从这个角度,徐宵能看见他脸上的笑,“最后活下来的,是我不是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在这里,继续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可惜。。。。。。霍仲景扫了一眼徐宵,从被对方讯问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