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废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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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他们高兴,在宫里,主子的荣宠便是奴才的荣宠,谁也不愿意侍候一位不受待见的主,跟着受气不说,一丁点好处也捞不到。
窦涟漪少不得打起精神,一一赏了。
“贤妃、淑妃驾到。”
随着通报一道传来的还有娇笑声:“皇后姐姐,我们贺喜来了。”她的头皮一阵发麻,这个时候,“喜”字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奴才们倒是好打发,这两位主可是难缠。
门帘一掀,几道丽影款款走了进来,她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大家见了礼,安排就座,又命人奉了茶,便一起闲话家常。
“听说皇上昨儿个与姐姐合欢,恭喜了。”安贤妃首先开了腔。
萧淑妃接着笑道:“是啊,又多了一个人帮着侍奉皇上,我们姐妹便可以轻松一下了。”
窦涟漪忽然想笑,好像皇上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媚嫔的“朝仪宫”里,压根都没去过另外两宫,实在是轻松得很呢!唉,都是天涯苦情人,还是一百步别笑人家五十步了。
“哪里,以后大家一起侍候好皇上便是了。”窦涟漪这会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嘴上客套着,只盼着快点打发她们走。
萧淑妃手帕一扬:“听说了没有,媚嫔呕得早膳都没用呢。”边说边掩口而笑。
安贤妃果然贤良,闻言赶紧劝告:“妹妹快别这样说,媚嫔岂是那等小气之人,想是昨晚不小心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而已。”
“是谁在背后说我小气。”一道娇滴滴软糯糯的声音自外头传来,接着门帘一关一合,一道丽影婀娜多姿地摇到身边,说话直得不带一点弯:“哪位姐姐在背后说我坏话?嫔妾若小气,只怕有人一杯羹都分不到。”
“这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媚嫔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皇后娘娘不用怪他们,是嫔妾让他们别传的。”
说话间,大家见了礼,重新落坐,安景凉与萧丽云脸上讪讪地有些挂不住,安景凉笑道:“妹妹听话不能听一半吧,我这儿说她不是那小气之人呢,她倒好,听岔了。”
“我们都是在人家手里讨饭吃的,哪敢说什么坏话呀,连好话都怕会错了意呢!”萧丽云轻哼一声,话里是夹枪夹棒。
胡莺儿显然心机不深,一听这话便挑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颇有几分得意道:“皇上昨晚一直让臣妾陪着批折子,直到三更后,是臣妾催着来皇后宫的,不然只怕会到天亮呢。”
第011章皇宫风云()
安景凉和萧丽云交换了一个兴味的眼神,三分称心却又有七分不愉。贤妃安景凉到底厚道一些,连忙劝慰道:“许是这几天前朝事多,皇上一向勤于朝政,批忘了也是有的,皇后姐姐别多心。”
窦涟漪正不知怎么答话,听得外面高扬的声音报道“太后娘娘有赏,请皇后娘娘接赏”,总算解围的来了,忙带着众人接了出去。
院子外,内务府掌事太监黄公公的尖嗓子拖了长音报着礼单,宫女小太监们便捧着一件一件的珍奇古玩送进内室。
“玉如意一对。”
“金麒麟一只。”
“早生贵子玉枣一串。”
……
谢了恩,送走黄公公,大家围在一起看桌子上的一堆宝贝。
安景凉别的倒不觉得什么,单掂起那串玉枣,头一次笑得不够真挚:“太后真是偏心。”谁不想讨得这样的好彩头,后宫妃嫔只有生了皇子,地位才算稳固。
可皇上嫔妃虽然不多,但没有一个能怀上龙种,倒也是怪事。
窦涟漪只得劝慰道:“皇上正值青春鼎盛,妹妹们还年轻,又身体康健,还怕怀不上龙种。”至于自己,她已经不指望了,一想到将在这个看似风光却充满尔虞我诈的皇宫里,一个人终其一生,心里不免凄凉起来。
一时冷了场,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又闲话两句,便散了。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慈恩殿却重门森森,太后歪靠在榻上,贴身宫女跪在两旁轻轻地捶着腿,慈恩殿掌事太监杨公公垂手立在一旁。
“皇后这两天在干些什么?”太后阖着眸假寐,手里的佛珠半天滚动一颗。
杨公公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太后话,皇后娘娘最近常去冷宫,您看……”见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咽下了后面的话。
“这丫头很聪明,一点就透,用好了可以派上大用场,由她去吧。”太后似乎又睡着了,只见两片嘴一张一合,“这宫里头没一个指得上的,贤妃是精明过头了,淑妃中看不中用,就看这位行不行了。
这时,有太监通传皇后驾到。
不一会儿,窦涟漪进来了,行了礼,由宫女端了凳子坐在贵妃榻边,这才发觉太后气色不大好,便关心地问:“太后,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刚才进来见大门也掩着,竟是怕风似的。”
“可不是,头风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太后身体一向刚健,这样无力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窦涟漪忙站了起来,替太手按摩头部,一边按一边问:“请了太医没有,太医怎么说,老毛病了?竟是断不了根吗?”想是按摩有点效果,太后舒服地哼了两声:“那帮太医,一个比一个不中用,指望不上,好,左边一点,嗯嗯。”
按了一会,太后似乎好了一些,张开眼睛吩咐一声:“杨福禄,将奏折拿过来。”
窦涟漪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及至杨公公至桌上取了奏折来,她不禁吃了一惊,“太后,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操心这些前朝大事,怎么不交给皇上处理。”不过,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她没敢说出口。
“皇上体弱多病,又成天的不务正业,前段出宫,你当皇上微服私防去了?他是冶游去了,好在这次没又带回一个媚嫔来,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太后却答得轻描淡写。
皇上体弱多病,这恐怕是全天下最大的一个谎言了;
至于冶游,倒是有可能,今儿个从太后口里才知道,媚嫔原来是他从宫外带回来的女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普天下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皇上看上了,没人敢说个不字;但荒废朝政,便太不应该了。
陪太后用完晚膳,窦涟漪从慈恩殿出来的时候,夜幕已起,一弯新月如钩挂在天边,想都没想,便吩咐移驾怡心殿。
到了大殿门口,只见廊沿下,皇上的贴身太监李莲成加几名小太监守在门外,见皇后轿撵到了,李莲成忙迎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皇上在吗?”轿落,她一边在秀珠的扶持下走下轿来,一边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批阅奏折。”
那正好,窦涟漪拾步上前,随口搭了一句:“皇上一个人,还是谁陪着。”
李莲成赶上来恭身回道:“皇上由媚嫔娘娘陪着。”顿了顿,提醒道:“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娘娘见谅。”
一听说媚嫔也在,娥眉不由浅浅地皱了一下,有这样如娇似媚的一个人儿在身边,只怕他纵有心朝政,也搁不住心猿意马,未及深想不传自入会是什么后果,径直闯了进去。
“皇后娘娘,使不得,皇后娘娘……”
殿内倒是很安静,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眼见到了内室门口,李莲成抢上一步拦在前头:“对不住,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态度恭谨,挑不出半点毛病,那话里的意思却是坚决得很。
这李莲成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打小便侍候在皇上身边,地位自是不比旁的奴才,就连妃嫔们平日也要给些薄面,窦涟漪正在犹豫要不要硬闯,里面忽然传出女人的娇笑声:“唉呀皇上,您弄得人家好痒。”
“哪里痒,朕给你治。”一声调笑后,女人酥。痒不禁的吟哦高一声低一声地传入耳中。
这就是皇上所谓的批阅奏折吗?
窦涟漪绕过李公公,径直闯了进去,见那媚嫔伏在皇帝怀里,早已被他的手弄得软成了一摊泥,又气又急,不禁大声咭问:“皇上,您便是这样处理朝政的吗?”
皇帝使坏的手蓦然一顿,缓缓别过头来,却没有看她一眼,只盯着李公公微哼一声:“李莲成,我看你这差是别想当了。”
眸光清冷,未见怒火,语气也不够重,却唬得李公公倒头跪下:“奴才当差不力,请皇上责罚。”
一人做事一人当,窦涟漪不想连累旁人,屈膝跪拜下去:“是臣妾不顾阻拦硬闯进来的,不怪李公公,要责罚便责罚臣妾好了。”
第012章殿内夜侍墨()
玄寂离将身上的女人放下,眸光如刀,在她的脸上来回地凌迟,声音已然冷到了极点,“皇后以为有太后的庇护,朕不敢责罚于你,是吗?”
她已经豁出去了,迎着他刀刃一样森寒而锋利的目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谁敢不死,何来不敢责罚一说,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莫……”
窦涟漪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后面的两个字没敢说出来。
“莫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敢了吗?”他的眼睛里透了嘲弄,语气却是逼人。
窦涟漪既来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一字一句道:“莫做昏君。”四字一出,内殿的空气陡然一紧,就连他最宠爱的媚嫔都吓得花颜失了色,大气不敢出。
没有人察觉,某一瞬间,他的眼神从清冷,到惊异,再到玩味,最后又复归清冷。
“好,很好。”良久,玄寂离终于开了口,口气依旧清冷得很:“你们都退下,今天便由皇后来侍墨。”
“是,皇上。”窦涟漪腿软了一软,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语声清脆,听得出她很开心,纵算不能与他琴瑟相和,若能红袖添香夜侍墨也是好的。
便轻移莲步至书案边,案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堆满了奏折,砚台将干未干,便一手挽了另一只袖口,伸出纤纤素手,提了小壶滴了几滴清水进去,方拾起歪在砚台里的墨碇轻轻研磨起来。
玄寂离未再开口,只悬腕捏笔,一会儿凝神细看,一会儿奋笔疾书;表情也不似平日一成不变的冷峻,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眉头紧锁,偶有看到会心处,唇边也会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她看得有趣,忍俊不住,又不敢出声。
“你笑什么?”
真是怪事,并未见他抬头,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掌握,这人莫非长了三只眼,窦涟漪简直是服了,“皇上认真做事的样子真……”
她蓦然住了口,不好意思说出来。
玄寂离已从奏折上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越发难为情,便低了头,自顾研磨,竟将他的视线也引了过去,一只柔胰在砚之墨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的白嫩细腻。
猫一样轻的脚步便在这时传来,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她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听见李莲成在请示:“皇上,点心备好了,是端上来吗?”
“不用。”玄寂离又冷了脸,埋入奏折中。
这研磨说起来是个简单活,其实做起来便知道不容易,力道不能太轻,轻了研不出来;也不能太重,重了一不小心溅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掌握了力道,时间一长,手腕沉得抬不起来了,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再看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地看,不停地批,至天亮时,他终于放下朱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李莲成赶紧过来请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皇后一起……”见皇帝一摆手,便弯了弯腰,托了主子的手移驾膳房去了。
由始至终,玄寂离没有再看她一眼。
窦涟漪双腿似灌铅,一步一挪地出了怡心殿,迈出门槛的那一下,差点跌倒,幸好扶住了门框。
“娘娘,您怎么了?”秀珠正焦急地候在外面,惊呼一声将她接住了,招来轿子将她抬回了冷芜宫。
“呀,腿都肿成这样了,莫非皇上罚您站了。”一回到宫里,她便躺下了,秀珠不放心,查看身上的时候见那双腿肿成什么似的,又心惊又心疼。
可不是相当于罚了一晚上站,整整十二个时辰呢。
“奴婢让人去传太医。”
小环端了早点来,一见之下,也觉严重,待要派春儿去请,却被她叫住了:“别弄得满城风雨的,倒说本宫娇气,去倒盆热水来,拧了热毛巾敷敷便好了。”
秀珠和小环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按她的吩咐去做。
按说一夜未眠,该是倒头大睡,可躺在床上,窦涟漪却思前想后的睡不着,都说后宫争斗惨烈无比,可是与权力斗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风闻太后与皇帝不和,还未敢相信,如今看来竟是八。九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