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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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这雪，要干净……”云千城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娉婷的脸。
一手的泪水，滚烫一片。
“我，很脏的……”
“你很好，你不脏的……”一旁的杏儿见娉婷的声音越来越小，也开始着急了：“谁不犯错误呢，你……很好的啊！”
娉婷的头歪了一下，似乎是极其艰难的抬起头，一双眸子费力的看向杏儿。
“娉婷，娉婷，你很好的……”杏儿瞪着大眼睛看着娉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直跟踪你的……”
娉婷努力瞪着眼睛看着杏儿，好一会后，她似乎认清了眼前人的脸，厌烦的转过了头：“大小姐……”
娉婷这会，已经没有精力理会杏儿了。
云千城的看着娉婷，语气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胧烟，你真的很好……”
“你记得我母亲对你说的话么？我一直都记得。”“我知道胧烟，虽然笨拙了点，可就是因为这些笨拙，才让我看到你心里多淳朴。”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因为你善良，你才会相信所有的人的话……”
“最拙劣的谎言也能骗到你，所以我才教你撒谎，可你依旧机灵不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总于是开窍了，可你瞧瞧，你今天办的这傻事……”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胧月……”
云千城一句一句的说着，声音低沉，缓慢。
“大小姐。”杏儿皱着眉头，眼眶里含着泪水，“娉婷，已经死了……”
云千城的身子一僵，好一会后，她伸出那只空着的手，探入藕色的帽兜里，按在了娉婷的脖子上。
颈动脉，没有脉搏了。
“质本洁来还洁去……”云千城伸手松开了剑刃，“将她埋在盘龙山后山的雪地里吧。”
杏儿点了点头，召唤门口脸色木然的那南城八虎之一：“这剑入墙太深了，你过来帮我拔一下。”
那锦衣卫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后才走了过来，一把拔下了剑，抱起了娉婷的尸体。
当天夜里，大雪封山。
云千城舍了马车，顺着那盖满了雪的青石板的山路，愣是走了下来。
杏儿跟在云千城身后，再离开远点，是那南城八虎。
南城八虎的武艺高超，虽顶着风雪，步履丝毫不乱。
杏儿的脚步落地，要踩出到小腿那么深的雪坑，可南城八虎，脚印浅得像是没有踩到雪面一般。
“大小姐，风雪太大了。”杏儿按着头上的帽兜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千城身后。
云千城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肩膀和衣裳的前襟已经落满了雪。她迈步在雪上走着，落脚轻盈，每一步的距离都相差无几，似乎这漫天的风雪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可杏儿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云千城的睫毛上已经上了霜，眼中的红血丝一直没有退下去，反而越发严重了。
云千城，一直在激荡着内力，对抗着漫天的风雪。
看上去从容，可心中却没有丝毫平静。
“大小姐，云合是中午的时候就离开了盘龙寺，咱们则是埋完了娉婷才走的……这么大的雪，又没有马又没有车，咱们追不上的？”
“她赶不及进城。”云千城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进不了城，就要住在城外，我们就能抓到她……”
“大小姐……”
风雪迷眼，可这地方毕竟是距离京城不远的郊区，路上遇到的住户倒是挺多的。
云千城每路过一家，就要敲门，询问。
眼瞧着，前方又有一家。
云千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户农家灯火未熄，篱笆围的院子中，鸡鸭早已瑟缩回笼，只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靠着篱笆站着。
那男人，脸上顶着半张铸铁面具。
“找到了。”云千城嘴角一扬，眸子里闪着璀璨的冷光。“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啊……”
第123章 一路追一路杀（）
那戴着铁面具的男人看到云千城后，明显也愣住了，紧接着他飞速地回身，冲进了身后的房舍中。
云千城脚下步子加快，可郊外空旷辽远，那农家屋子虽然一眼能看到，却也着实距离挺远。
云千城往屋子方向跑，杏儿也跟着跑，那八个锦衣卫也跟着跑了起来。
可等云千城赶到屋子前头的时候，屋内的灯已经灭了。
只有满院的大雪。
云千城推开了门，屋子内是刺鼻的血腥味。
掏出火折子点上蜡烛，入目便看到一家三口的尸体倒在两张南北炕中间的地上。
“是云合么？”杏儿瑟缩了一下，“一个姑娘家，这么狠……”
“是云合。”云千城看了眼南边的火炕，炕头上还扔着那件青色的尼姑衣裳。
“她们为了寄宿，竟把主人都杀了……”杏儿身子藏到了云千城身后，别过头不再看那些尸体，紧接着她看到了这农舍的后门。
“不是为了寄宿杀的，是刚杀的……”云千城弯下腰，伸手在那三个尸体上摸了摸，“血刚往外流，身体是热乎的，还没僵。”
“我看到她们了！”杏儿已经推开后门，她手指指着外头的茫茫雪色，两个黑影正在雪地里逃窜。
“追。”云千城迈步朝着后门跑了过去。
天空没有星星，满眼都是乌压压的云层，纸片大的雪花不停的飘落下来，脚下的雪层越来越厚，路越发难走了。
云合气喘吁吁，可她身边那个戴着半张铁面具的男人依旧步履轻松，踏在雪地上如闲庭信步。
“你这速度，会被追上的。”男人看到云合停了下来，便也停了下来，“南城八虎来了，我可保不住你。”
“你保不住我？”云合恶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要你有什么用？”
“呵……”男人的笑声冷冷的，“我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
“你连杀个人都能杀错！”云合睚眦欲裂，瞪着那戴面具的男人，“你不认识云千城么？”
“你不是也没认出来么？”男人反讽了一句，“她还是你姐姐呢。”
云合懒得再跟这男人废话，她看了眼远处。
黑暗中，有一队人影正飞速的往这边接近。
“快走吧。”面具男人的视线也看向了那队人。
“南城八虎，你打的过么？”云合的声音有点发虚，“一对八，你行么？”
“只要不是白季亲自来，我就不会输。南城八虎，我即便缠斗不过他们，我也跑得掉，只不过……”男人的视线落在云合身上，“我就保不住你了。”
云合倒吸一口冷气，视线往身后望去：“那里有一户人家，我们去那！”
“这太近了，立刻就会被发现的。”
“我们不是去投宿的。”云合面色阴冷，“我们去屠了那户人家。”
面具男愣了一下，没说话。
云合继续说道：“云千城若是继续追，我就一路杀，她追多久，我就杀多久……”
面具男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紧接着他伸手拎起云合的腰，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步履飞快的朝着那户人家飞奔而去。
云合迎着风雪瞪着眼睛，趴在那男人的肩头上，男人的肩膀正好顶着她的胃，让她很是不舒服。
可如今，这点不舒服都不算什么，云合在意的是另一间事：“你既然带着我也能施展轻功，为何要我独自跑了那么久？让我们的速度降低了这么多，活活被云千城追上来了？”
面具男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更高兴了，竟顶着风笑了起来：“我那时，根本不想背你。”
云合冷笑一声：“那现在怎么想背了？”
“一路追，一路杀……”男人又笑了起来，“让我觉得心里爽快。”
“你……”云合的胃被顶的忍不住想干呕，“你真是，跟孟兰江一样的……变态。”
“你也不差。”
小半个时辰后，云千城再次来到一栋农舍前。
这次，农舍里的灯是亮的，血腥味更刺鼻了。
推门进去，地上横着五具尸体。
两个老人，两个壮年夫妇，还有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这……”杏儿看着一地的尸体，“没道理啊，他们前脚才到这里，我们就追来了，这么一会的功夫，为何要杀人？”
云千城脸色铁青。
京郊的农舍构造都差不多，云千城走到后门，推开们，就看到不远处的雪地上，一男一女站在那里。
是云合和那戴着铸铁面具的男人。
这两人就那么站在，不慌乱，也不跑，隔着远远的，看着站在后门门口的云千城。
“他们怎么不跑了？”杏儿站到了云千城身后。
“他们，在看我们追不追了……”云千城冷笑了一声，“不愧是云合。”
“为何不追，这般近在咫尺……”杏儿一脸的纳闷。
“这一路，农舍太多……”云千城的咽喉动了一下，咽了口带着血的吐沫，“我们只要一路追，云合就会一路杀……”
“……”杏儿倏然瞪圆了眼睛。
“可我……”云千城遥遥看着雪地中伫立的两人，眼睛里满是愤怒，睚眦欲裂，“胸中，意难平！”
杏儿瑟缩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眼身后。
锦衣卫八虎中的四人进了屋子，另外四人守在屋子外头。那进屋的四人，似乎根本没看到地上的尸体，一脸的冷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地上的五具尸体，两个老人瑟缩着抱在一起。那妇人抱着婴儿，两眼瞪的溜圆，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那男人，背后中了一剑，双臂长开，护在妇人跟婴孩身前。
婴孩最惨，襁褓里的婴儿，没有脑袋，那小脑袋骨碌骨碌，竟然滚到门槛前头，分明像是被人一脚踢出去的。
“别追了吧……”杏儿深吸了口气，满眼都是痛苦，“不能再追了。”
耳边传来轻轻浅浅的笑声，杏儿抬头望去，那笑声竟然是遥遥相对的云合和面具男二人发出的，隔着厚厚的雪幕，传过来的。
“畜牲！”杏儿瞪着眼睛看着那两人，随后她猛地一转身，有些肉呼呼的手指指向了身后，那个正从房梁上摘下一枚辣椒的锦衣卫身上，“你们是冷血的吗？你们在山上的时候，大小姐让你们去抓云合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早早就去抓了云合？！”
那锦衣卫看了杏儿一眼，没说话，手里的辣椒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口，嚼了嚼，随后他眼睛一亮，将整个辣椒都塞到了嘴里。
杏儿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都是什么人！”
第124章 农家妇人（）
那锦衣卫兀自摘着辣椒，还不忘分给旁边的锦衣卫一起吃。
杏儿气得直哆嗦，她回头看向云千城。
云千城已经跨出了门槛，一直被她拿在手中的伞，也合拢着扔到了一旁的雪地上，她抬头看着遥遥相对的云合，一张脸苍白的几乎透明。
云千城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远处的云合和面具男也站在雪地里，起初那两人还不时的互相说话，身形晃动，偶尔还有大笑声穿过雪幕传过来，可好一会后，这俩人见云千城不动，他们竟也跟着不动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千城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云合和面具男的身上同样落满了雪。
杏儿正纳闷，难道云千城这是要跟那俩人对着杠，看谁先在雪地里冻死？
就瞧见远处的两个人，晃掉了身上的雪，迈步往远处走了。
雪色茫茫，一地披银。
有脆脆亮亮的女子声音穿透风雪，清晰的飘了过来：“姐姐，你保重吧！”
云千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杏儿急忙去扶云千城。
将那一身的雪拍掉后，云千城的身子冷的冰凉。
“进屋吧。”杏儿低声念了一句，“他们已经走了。”
“嗯……”云千城转身往屋内走，“好多人，都走了……”
杏儿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屋内还有五具尸体，杏儿黑着脸，愣是让那几个锦衣卫把尸体帮着一起抬出去，埋进了院子里。随后她又烧了水，让众人喝了点热水驱寒，又烧了火炕，让众人取暖。
一行人便在这刚死过一家五口的农舍住了下来。
杏儿整天晚上都靠在云千城身边，她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总觉得，云千城的身边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可等她反应过来，用脑袋想想，又觉得不对。
似乎云千城的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次日清晨，日光倾城。
满地的雪色映的人眼底发烫。
杏儿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这一夜她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