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簇-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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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洛,你回来啦。”
夜洛身子一僵,然后就浑身一个哆嗦。
“柳霏儿,你身子不舒服就赶紧进去休息吧,你没发现你现在连话都说不清了吗。”
刚刚那声仿佛是从肚子里发出来一般的含糊气音,幽深的让人头皮发麻。
“我睡不着。”
柳霏儿目光晦涩不明的看着夜洛,“你知道我的脸现在到底有多疼吗?”
“我不想知”
“它现在就像有无数只的蚂蚁在轻轻地啃咬着,力道是那么的轻柔,可我却疼得连话都快说不清了。夜洛,你说我是不是就这样被王凝给毁容了。”
夜洛心尖猛地就是一跳,“柳霏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呵,夜洛,你还是这么会装傻。”
柳霏儿笑了,可夜洛却觉得自己连背脊都泛上了凉意,因为柳霏儿一面在笑,嘴角竟已经都控制不了的在流口水了,但她居然只是面不改色的拿出了帕子,一边拭着一边还望着她笑。
“我以前就讨厌你,现在也一样,不过怎么办呢,我现在突然发现竟然有人比你更讨厌了。”
“是吗,那我该恭喜你。”
“你是应该恭喜,但却不是恭喜我,而是恭喜你自己。”
第46章 微凉()
柳霏儿弯着因肿胀而抛浮的眼睛,笑笑的看着夜洛,可因了她的脸肿得实在厉害,等落到夜洛眼里时,是怎么看怎么渗人。
“柳霏儿,耍耍嘴皮子没什么,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有多吓人?
“耍嘴皮子?夜洛,你以后也只能在我面前耍耍嘴皮子了。”
神经病。
大晚上的,夜洛实在不想伫在这儿,就为了和柳霏儿抬杠,她不进去,那自己回屋去总行了吧。
夜洛没理柳霏儿,直接越过她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因为走的太快,所以她没看见,柳霏儿在身后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
那样专注、又晦涩难明的眼神,是柳霏儿第一次这样看夜洛,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夏夜,难得的微凉如水,花蕾在风中摇曳,暗香幽远。
柳霏儿倚栏而坐,夜洛背对着她离开。
在此后悠久的岁月之中,这一幕,应该会被人铭记。
尽管她铭记的人不是夜洛,但因为至此一夜之后,被她放弃了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将永永远远的刻在了骨血之中,就算想丢弃也都再不由己。
那是生命之中,最柔软的一块。
之后几天,柳霏儿的脸一直都肿的很可怕,王斐为此很是过意不去。
尤其是在某一天,于东厢房出来不经意的与傅容和柳霏儿偶遇后,王斐忽然就急匆匆的派人去请了一位大夫进府,然后王凝又被叫去了书房,听那天在王斐书房外的丫鬟说,王斐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对王凝发过那样大的一场火了。
再之后,柳霏儿的脸慢慢的就开始好转。
傅容脸上的忧色,从那天开始也慢慢的消散,等到他进县学那一天,人也是如三月暖春一般的离开了。
那天夜洛是跟着夜云泽去送行了的。
可直到他们离开王家时,柳霏儿都没有露面。
“她身子不好,最近好不容易才渐渐有些好转,不能出来送行也是情有可原,我也嘱咐过她,让她先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为要。”
但也一如往常的,傅容从不会说柳霏儿一句不好。
夜云泽和夜洛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没再多言什么,反正这样的情况,他们也不陌生了。
就连王斐为什么会知道王凝和柳霏儿的脸有关系,她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之外,现在也都已经不奇怪。
傅容走了。
罗城县学是在郊区,往来不方便,以后估计得休沐时才能回来了。
傅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在他走后,夜洛他们的日子似乎也是和往常一样的过。
只除了张婶会时不时的就往门外看去。
“蛮蛮,郎君他走了几天了?”
“张婶,大哥就前天走的,你觉得他走了几天呢?”夜洛一脸的无语。
“是前天走的吗?可我怎么老觉得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张婶喃喃道,但微愣了一会儿后,忽然就扭头看向了夜洛,“好你个臭丫头,现在都敢埋汰起我来了是吧,你这是在笑话我老了,记性不好了吗?”
“哎哟哎哟,疼啊,张婶你快放手,小的怎么敢笑话你,你肯定是误会了呀。”
本该伤感的气氛,顿时就冲淡了不少。
而在一个追一个抱头鼠窜的时候,院子中最后的一扇门打开了。
夜洛和张婶顿时都停下,转头看去。
一身鹅黄色长裙的柳霏儿走了出来。
她的脸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完全消肿,此时看上去除了两颊上还微微有些红以外,其实和往日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张婶,你们起的可真早啊。”
熟悉的恰到好处的笑容,虚伪的亲切,柳霏儿又变回了平常的样子。
“哼,我可没那福气,能睡到日上三竿。”
张婶极其不给柳霏儿面子的撂下一句话后,就扭身走人了。
虽说张婶不待见柳霏儿已久,但像现下这般直接甩脸的还真不多。
柳霏儿和夜洛都愣了愣。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便。”
而剩下的两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夜洛,她急急忙忙的留下一句后,人也一溜烟就跑了,这下真是只有柳霏儿一个人呆在了院子里。
张婶为什么会这样,没人比夜洛和柳霏儿清楚。
自傅容走那天,柳霏儿躲在屋中一次面也没露后,张婶对她就更是变本加厉的讨厌了。
对此夜洛不好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那自然就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至于柳霏儿,在西厢房的院中默立许久后,也往外走去。
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可也小有资产,庭院之中花木扶疏、奇石嶙峋,样样不缺。
尽管都不是什么珍品,但神不像,形却似啊。
只要你不去深究,那一眼望去,入目之景倒还颇有几分悦目之姿。
时值炎日,榴花开得正好,白柳垂荫,小桥流水。
石中流转而过的溪水里偶尔还会有鱼儿翻腾而起,带出几滴清流渐在路过之人的衣裙上,吓得少女娇声惊叫了起来。
“谁在那儿?”
一脚便可跨过的小溪对面,一道硕长的身影从树木之间绕了出来。
“王世伯!”
会在这儿遇见王斐,柳霏儿也没料到,但她收敛情绪的速度很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眼底的喜意就已经消失不见。
“世伯,你怎么会在这里。”转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
“原来是霏儿啊。”
王斐看清对面人是柳霏儿后,就笑道:“今天县衙休沐,而这里是我平时看书的地方,刚才听见响声时,还说是谁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没想到是你。”
“是霏儿打扰到世伯了。”
柳霏儿一脸惊慌的道歉,并且福身行礼后就要退下的模样。
“霏儿你等等。”但王斐这时却把她给叫住了,并且有些尴尬的示意她看一下自己的胸前。
那里由水珠溅到的印记,此时早已经晕开了一大片。
现下是炎炎夏日,大家身上穿的裳袍大多都是以纱织为主,柳霏儿自然也不例外。
这纱织一经水晕染之后,可就是几近透明了啊。
第47章 云染()
如果王斐细看的话,那他现下肯定能看清柳霏儿外袍之下的内衬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
这就尴尬了。
“啊!”
柳霏儿轻轻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双手抱胸的就立刻蹲了下去。
王斐面色微红,尽管他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可现下这情景也实在是让人有些过于难为情了。
刚刚如果可以,其实他也是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但柳霏儿要行礼告退,那她这一出去让下人们都看见的话,不就更糟糕了?
所以王斐不得不开口留下了她。
尽管如此一来,窘迫的人就变成他和她了。
“咳,我先出去叫一个丫鬟进来,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一阵不自在的死寂之后,王斐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交代了柳霏儿这么一句后就要离去。
“等一下。”
可没想到的是,柳霏儿竟出声阻止了王斐离去的脚步。
“想必王世伯也知道,贵府中人对我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不满,世伯前脚才吩咐她们来找我,她们后脚可能就忘了。霏儿这才病愈没几天,实在是不想再冒险了。”
这番话虽然说的不算直白,但王斐该听懂的却还是都听懂了。
柳霏儿不再相信王家里的其他人了。
而就是如此无礼的话,王斐竟还无言反驳。
毕竟前两天柳霏儿的脸到底是肿成了什么模样,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那可是几乎毁容了的程度啊。
“王世伯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把外袍借给霏儿,等霏儿回去之后一定洗净熏香,再双手奉还。”
“这”
王斐迟疑了一下,可最后却还是默默的把外袍脱下,远远地递给了柳霏儿。
“谢世伯。”柳霏儿面色酡红的从地上起身,一只手捂住了水迹晕染的胸前,一只手去接王斐递来的衣袍。
“哎哟!”
但王斐还没来得及松手,柳霏儿脚下一滑就直鼓鼓的往他身上砸去了。王斐措手不及,也只能是双手软玉温香的抱了个满怀。
意外来得让人意想不到,王斐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就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柳霏儿,任那少女的体香一直在他鼻尖萦绕。
“世伯。”
许久许久之后,柳霏儿如猫叫一般的声音响起,惊得王斐立刻就把她推开,人也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以后走路要小心脚下,我先离开了,你稍后再出来吧。”
王斐像是被什么追赶一般的急匆匆地就离开了,把柳霏儿留在了身后。
而等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时,柳霏儿倏地一把就扯下了身上的外袍,死力掷到地上,抬起脚就狠狠地踩。
踩了好一会儿,柳霏儿又好像是被谁定住了一般,在原地僵了僵,随即又赶忙把扔到了地上的外袍拾起抱紧,神色又是哀伤又是讥讽
。
情绪太过复杂,一时又都夹杂在了一起,恐怕就连柳霏儿自己都分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幸好,此时这里也再没外人,并不会被眼前的情景所吓得不知所以了。
柳霏儿抱紧了王斐的外袍起身,对着水面整理了一下仪容。
确定一切都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她就挑小路离开了。
沿途中也很幸运,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直到就快要回到西厢房时,才看见专门在候着她的胡三。
“大小姐。”
“你怎么来了。”
柳霏儿皱眉,但随即心底就是一动,“是不是那孩子的行踪有消息了?”
“是。”
胡三应道,但柳霏儿的表情却就有些不好看了,因为此时胡三的神情里可没一点喜上眉梢的意思。
正相反,胡三现下的眉头是恨不得都皱到一块去。
“昨天兄弟们才打听到,有人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大山里出没,但随即就有一队官兵去封山,说是为了防范于未然,现在闲杂人等都不能再靠近山林周围了。”
胡三小心翼翼的说着,可他预期之内的咒骂却没有降下。
“你们辛苦了,既然官府插手,那也是无奈之事,最近形势敏感,你记得嘱咐他们就别靠近山林周围了,以防被错当奸细误抓就不好了。”
柳霏儿此时竟是轻声细语的对胡三宽慰道,吓得胡三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胡大哥,你听见了吗?”
胡大哥?
胡三顿时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一般,不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幻听呢。
柳霏儿唤了胡三半晌,他都没什么反应,最后还是柳霏儿推了他一把,他才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姑娘恕罪!”
“胡大哥言重了,倒是我刚刚嘱咐你的事情,记住了吗?”
胡三又是一愣,然后才忙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吩咐下去,严令兄弟们不再靠近大山的。”
“嗯,那就好。”
柳霏儿又嘱咐了胡三几句后,就要回去了。
胡三低头恭送,而至于被柳霏儿紧抱在了怀里的那件男子袍服,他从头至尾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般。
“夜洛!”
只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