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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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儿的怎么会不肝胆俱碎呢?最让他忧虑的还是母亲,她温顺,善良,有一颗对上孝敬,对下慈爱的淳朴的心,是将府女眷中的一颗明星,可是因生自己难产而得下了一个怯病,身体虚弱,咳嗽,气短,饮食不振,四肢乏力。小时候,由于自己淘气,不长进,伤透了母亲的心,她既要关照自己的饮食起居,又要负责对自己的教育培养,操劳半生,心血熬干,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定然每况愈下。在这心力交瘁的情况下,既要服侍年迈的公爹,又要为不幸的丈夫担忧,惦念远离的儿孙,此情此景,可想而知。孙武悔恨当初不该逃离家门,投奔这异国他乡,哪怕与家人被一同处死,也强似这钝刀子割肉,日夜熬煎。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不禁清泪滚流,泣声断肠,害得家奴力劝不止,束手无策
孙武爱上了钓鱼,遂成嗜好,常带家奴来此垂钓。为了生活上的方便,他买了一只小舟,自己划桨,泛舟来往。他有时朝出暮归,有时以舟为家,在岛上连居数日。钓鱼能散心,修养人的性情,使人清心寡欲,因而减少烦恼,且有利于静心、忍耐、不急躁等性格的形成,这大约是孙武爱上了钓鱼的主要原因。春去夏来,阴雨连绵,不见天日。梅雨难败孙武的垂钓雅兴,他照样泛舟出湖,驶进茫茫的雨帘迷雾,去寻找那山嘴,那湖湾。他头戴竹笠,身披蓑衣,坐于岩石之上,眯起双眼,一任风吹雨打。蓝天不见了,青山隐匿了,镜湖破碎了,渔船入港了,鹬鸥归巢了,花香随风飘散了,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一片白茫茫。起风了,狂风在湖面上奔窜,在山岛上怒吼,狂暴而肆虐,浊浪排空,疯狂地扑向山嘴,去吞噬那铸在岩头上的垂钓者。突然,有喊声逆风浪而来,逐时渐近,由隐约而清晰。又过一刻,迷蒙的湖面上现出了一叶小舟,颠簸于波谷浪峰中向这边驶来,迅速靠岸。有人呼喊着孙武的名字跳下船来,扑向孙武,号啕大哭。孙武不觉大惊失色,仿佛于冥冥中见了鬼怪一般。扑在他怀里的这个人,分明是临淄府上的家臣阎刚,他年近半百,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两眼总是闪着犀利的光。他无限忠于祖父,祖父视其如己出,彼此亲密无间,相得甚欢。远隔千山万水,阎刚为何突然来到身边,而且是在这样阴霾梅雨,阴风浊浪的天气里,莫非真的是时运晦气,昼日见鬼吗?他这样想着,不禁将阎刚推出前怀,愣怔怔地盯着他。阎刚被盯糊涂了,瞪大了惊异的双眼问:“怎么,三年两载不见,大少爷就不认识我阎刚了?”
“你,你真是阎总宰,阎刚兄弟吗?”孙武上下审视着阎刚,似痴若呆。
看这姿态,见这神情,阎刚很感不安,在这样神怒魔悲的鬼天气里,大少爷还要抛妻别子,冒着生命的危险,漂泊过湖,来这凄风苦雨中受罪,莫非他眼下已经精神不等阎刚想完,孙武猛扑过去,依偎在阎刚的怀里,孩子似的大放悲声,涕泪交流。孙武在想,既然总宰不远万里寻到这里;一见面便热泪纵横,定然是家遇不幸,不是祖父归天,就是父亲遇难,抑或是母亲病故,因而悲痛欲绝,挥泪如雨。
人的情感是相互感染的,阎刚见孙武如此哀凄,泪流不止,认为必定是离家后饱经凌辱,受尽委屈,思念亲人,才这样六神无主,七窍失控。行动不知所之。想当初,这是何等聪慧睿智的一个,如今竟落得这般模样,怎不让人痛心疾首,故而泪流如瀑,主仆相抱,悲痛不已
不知哭了多久,是陪钓的家奴将二人劝住。其实,他们纯系是空悲一场,哭之莫名。孙武携眷离家出逃,两年多杳无音讯,全家人放心不下,派家臣阎刚前来探询。阎刚告诉孙武,祖父孙书,虽年逾八旬,但四体康直,精神矍铄,正在颐养天年。父亲孙凭,虽参与高昭子一伙的反叛活动,但因晏太宰的宽宏大量,不与计较,深受教育和感动,积极配合晏婴整顿朝纲,他分工外事活动,正在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和才智。母亲范玉兰,因笼罩家庭上空的云消雾散,心境开朗,身体也日渐康复,颇有青春焕发之感。全家人的共同心思,便是惦念离家出走的晚辈,日思夜梦,寝食不安。
听了阎刚的一席介绍,孙武喜出望外,心灵上的重石坠地,不觉又是一阵热泪挥洒。不过,这次不是痛苦的泪水,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泪水,激动的泪水,他抓住阎刚的双臂在雨地里转圈,左转一气,右转一阵,转过之后,命家奴收拾渔具,立即返航,哪怕风暴雨狂,葬身鱼腹,也在所不惧。一行人兴冲冲回到家里,孙武吩咐妻子杀鸡宰鹅,具宴欢饮,一为洗阎刚那一路风尘,更为庆孙家祸避人安。离家以来,孙武虽常饮酒消愁,以酒解闷,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妻子在一旁看着他喝个痛快,不劝阻,不责怪,因为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
三天以后,全家人开始议论回归故里的事。归心似箭,都恨不得立刻拔锚启程,旋即与长者团聚。阎刚带来了孙书对齐国政治形势的分析,他说,齐国眼下是稳定的,正义战胜了邪恶,但这是暂时的现象,晏婴年岁已高,将不久于人世,待不久晏婴归天,各派政治势力必然又是一场争斗和混战,胜负难料。即是说齐国正处在火山口上,随时都有发生地震或火山爆发的危险。他让阎刚叮嘱孙武,既然已经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暂且不要回国,以免不久事变,又会卷入漩涡。孙武对祖父素来崇若神明,他觉得祖父对齐国政治形势的分析,完全贴近实际,既然祖父有命,便取消了偕阎刚一同归返的念头,修一封长信,详叙别后情形,让阎刚带回。阎刚休息数日,饱览江南风光后,踏上了归程。
第67章 武淬砺 伍员造访(2)()
自此,孙武不再热衷于垂钓,专心致志地修改兵法十三篇。
这次修改,孙武进一步明确和突出兵法的指导思想和内容特点,具体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力求反映战争的普遍规律,论述战争制胜的因素,强调“庙算”(战前的最高军事决策)的重要。
强调战争和政治、经济、外交、气象、地理诸综合因素的关系。慎战是有国者、为将帅者谋划攻取的根本原则——发起战争,组织指导战争要审时度势,料敌决策,决不可轻率用兵。
以谋略取胜是兵法的灵魂,要“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全争于天下”,综合利用政治、外交、经济、科技各种斗争手段,力戒匹夫之勇。
要体现“因势利导”的用兵智谋,战略战术上都要尽可能做到“致人而不致于人”,力争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强调“运用之妙在于一心”,即根据不同的敌情、我情、地形和其他条件,灵活用兵。
突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重要军事原则,亦即实事求是,摸清一切情况,才能下定作战决心,打败敌人。否则,主观臆断,贸然兴师,必然导致失败。
用兵要出敌意外,变化无穷,巧妙运用奇正虚实,强调以猛虎扑羊的压倒优势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结束战役和战斗。
考察南国水乡数月,孙武发现河流、沼泽在军事上,特别是在行军中的危害和作用,此番修改兵法,全都充实了进去。诸如军争篇中写道:“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九地篇中说,用兵之法有“圮(pi)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这两处的“沮泽”,都是新充实进去的。在行军篇中,还详细地补充上了在江河和盐碱沼泽地带行军作战的处置原则:“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之军也。绝斥泽,唯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横渡江河,要在离江河稍远的地方驻扎;如果敌军渡河前来进攻,不要在江河中迎击,而要乘它部分已渡,部分未渡时予以攻击,这样就比较有利;如果要与敌军交战,那就不要靠近江河迎击它;在江河地带驻扎,也要居高向阳,切勿在敌军下游驻扎或布阵。这些是在江河地带行军作战的处置原则。通过盐碱沼泽地带,应迅速离开,不要停留;如在盐碱沼泽地带与敌人遭遇,就要占领有水草而靠树林的地方。这些是在盐碱沼泽地带行军作战的处置原则。)“上雨,水沫至,待其定也。”(河流上游下暴雨,看到水沫漂来,要等水势平稳以后再渡。以防山洪暴至。)如此等等。
修改中,孙武还在文字上下了一番工夫,力求行文准确,而不似是而非,令人费解或产生异义;生动形象,而不枯燥乏味,嚼蜡一般;通俗平易,而不艰深晦涩;深入浅出,既阐明深奥的军事道理,又人人能够读得明白,哪怕下级军官和士兵,读后必受教益。
修改作品,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创作新篇更艰巨,难度更大,它需要充实提高,推敲琢磨,锤炼淬砺,使其完美无缺,炉火纯青。自着手修改兵法以来,孙武不仅断然戒钓,而且废除了一切嗜欲,每日伏案笔耕,真是一个木偶。饭菜端来了,他不知进食;夜深了,他不知就寝;天寒了,他不知添衣;患病了,浑身大汗淋漓,他不知延医服药;偶尔出门,他竟不辨周围的山水风光,不认一同垂钓采药的友人,不知道自己正生活在姑苏城外,太湖岸边,穹窿深处,回不了自己的家在这种情况下,倘无心爱的妻子田淑贤关怀,照料,服侍,莫说成就伟大的事业,恐怕连性命、肉体也不复存在于世。因此,每一个有成的男人,后边都有一个坚强的女人支持着。
却说伍子胥帮助姬光刺杀了王僚,夺取了政权;又荐举石要离,剪除庆忌,巩固了政权。如今的阖闾,大权在握,江山稳坐,志得意满,心花怒放,正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君臣共贺,举国同乐。一日,宴会厅内灯红酒绿,菜肴纷陈,吴王又在大摆筵席。为首的一席,吴王先坐下,其余文武无须谦让,乡党序齿,朝廷序爵,不管是老臣,还是刚刚归降的新臣,都按身份高低,依次入座。正当厅堂内香烟疑袅,鼓乐喧天,群臣举杯,觥筹交错之际,伍子胥步入了宴会厅,他因公务晚来了一步。阖闾见伍子胥进来,忙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就坐。伍子胥不肯,说道:“伍员虽一介武夫,却也知书明礼,岂能这般僭越!”他执意不肯就座。
阖闾说:“此言差矣,倘无爱卿相佐,孤家岂有今日!”他硬是拉着伍子胥在自己身边坐下。
第68章 武淬砺 伍员造访(3)()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无不投以欣羡的目光,大有垂涎三尺之状,许多人在窃窃私语,看样子并无任何恶意。尽管如此,伍子胥却一直闷闷不乐,他菜不吃,酒也不喝,婉言谢绝任何臣僚的祝贺和敬让。阖闾心里明白,伍子胥正心事沉重,他几次提出兴师伐楚,为父兄及全家三百余冤魂报仇,自己总是搪塞敷衍,这是他精神不振,抑郁不快的原因所在。阖闾故作不知,装出十分关心体贴的样子问道:“喜庆之日,爱卿为何这般愁眉不展,不饮不食,莫非贵体欠安?”
伍子胥是个爽快人,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直言不讳地说道:“庆忌既除,明公而今大事已毕,后顾无忧,但不知何时兴师伐楚?”
阖闾应付说:“伍将军,今日且请饮酒,此事明日再议。”
伍子胥愣愣怔怔地站在那里,心想,这话也对,现在是吃庆功酒,不适多谈他事,半天才不情愿地坐了下去。
伍子胥刚刚落座,伯嚭站了起来。他已经向吴王敬过酒,又站起来何为?原来,在伐楚报仇的问题上,他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伍子胥要报仇,我也要报仇,因而伍子胥缄默,我便闭口不言;伍子胥开口,我便也要开口说上几句。既然伍子胥方才跟吴王谈起过兴师报仇的事,他便款步来到了吴王席前,深施一礼,说道:“臣全家满门的仇恨在心,日夜不安,请主公早日起兵。”
伯嚭的话仿佛扫了吴王的雅兴,他颇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明日再议。”
伯嚭不过是做做样子的,说过了也就作罢,回到坐席上,狂饮乱嚼,狼吞虎咽。
酒阑席散,吴王回后宫安歇,文武相继告退,自有人收拾残肴杯盘。
次日早朝,吴王升殿,文武随参。伍子胥来了。跪拜请安道;“伍员见我主请安。”
“将军少礼。看座。”吴王欠欠身说。
内侍搬了一张座椅,放在上首案角。伍子胥爬起身来,再施一礼,说道:“昨晚蒙明公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