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晚煮妖怪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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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混成这幅鬼样子了,骨子里居然依旧存留着‘善’的一面,更不会去害人吃人。可见小黑身体里的饿鬼生前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只是好人没好报,死后怨念不灭,执着太深,就算缺魂少魄地留在人间承受痛苦,就算治标不治本地躲在活人的身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那么多年,它的执念也没有变过,只是为了自己要寻找的东西,只要找到了就行。
我于是对伍韶川难得地说了几句,意在安抚:“嗯。。。。。。。。看着是吓人了些,不过你放心,它虽然是鬼,可它也一定没有吃过人。之前我以为它是想躲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依靠我的妖气庇护。现在我明白了,它此前一定游荡了许久,或许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才终于顺着气味和自己的残魄游荡到了杭县。那日你和你的副官阳气太重,它不敢栖身,便只能找上我们之间阳气最弱的小黑了。”
伍韶川听后点点头,他对小黑没那么多的耐心和好奇心,既然我发话说了没事,那他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我看伍韶川的脸上很是疲倦,一看就是精神不太好,有心想问他最近是哪里不舒服,却又觉得我一个老妖怪不该问这种没意义的话,而伍韶川这样的人,他也不配让我问。
伍韶川的脸色是不好,可眼睛却依旧有神,且有神的厉害,像是转一圈就有十个心眼儿一样,我生怕他脑子里又转着什么蠢得要死的笨主意,例如又私下放上那么一把火,不是烧死小黑,就是烧掉半边宅屋,一定又是亏本买卖,故而开口,直接问道:“你现在知道了枇杷树底下埋着东西,那你。。。。。。。。。。心里头就一点都没想?”
通过我嫌弃又挑剔的眼神,伍韶川总算注意到了自己的衬衫领口压根就没有齐整。他也不管我是不是拿眼角看着,他是不是该做出点斯文的样子来,只是干脆直接就扯了最上头的三颗扣子,任凭领口大开着,也不怕等会儿出门冷风全往里头灌。
伍韶川看起来心情也同样的不是很好,可这“不好”却还是他能处理的范围,不然早饭就该是他派下人和副官送过来,而不是他自己送过来了。
可能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太杂,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头到脚的挑剔伍韶川的习惯和动作,只是用眼神提醒他,起码在我面前,他好歹注意点形象。
我对他的要求是越来越低了。
幸而我的眼神,伍韶川还是特别懂的。他背过了身去,把衣领又提了提,看着不那么漏风了,才转过来对着我。
我见提醒完了,便一口一口地喝着豆浆,吃着香饼,悠闲的不得了。然而我嘴巴在动,脑子却也在想,近来伍韶川总是动不动地就一脸疲倦,连笑都没之前笑的好看了。
伍韶川快速地整完了领口,还是一如既往,是那个温和的语气,温和的人。
他对着我,像是有点疑惑,所以连语气都提了一点点,问道:“想?我能想什么?”
我咽下一口豆浆,嘴巴边上留了一点两点的白渍,我自己没察觉,只是拿梅小姐的两只大眼睛瞭他,嘲讽道:“你这么抠门的人,就没想过那枇杷树下头除了会埋死人之外,还会埋些值钱的东西?”
“想过。”伍韶川点头,但门槛也算的很精,也的确是很抠门。他说:“可是你老早就说了,枇杷树占着整座宅子的风水,不能碰也不能挖。反正现在又不是没钱,既然你说不能动,那我就不动,全听你的。”
“。。。。。。。。。。。。。。”
我哑然,后又失笑,都有点好笑的意思了:“怎么,我说不能动,你就真不动了?一个大男人,你怎么就这么听我的话呀~?”
我笑,伍韶川也笑:“我都把命都交给你了,能不听话吗?”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
是了,他靠着我,我也靠着他,各取所需而已。
多简单的关系啊!
伍韶川掏出一块白净的手帕,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替我抹去了嘴巴上白渍,后又在他微笑的同时顺便得了我一个鄙夷的白眼。不难发现,现在他这样的举动已经不必有太多的顾虑,伍韶川或许认为是自己的殷勤和努力已经初见成效,我却说这是我对他的怜悯。人妖殊途,伍韶川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始终不一样,他迁就我,养着我,我很受用。可我却未必也能迁就他,更别提时时刻刻都得奉献上笑脸。
何况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对我还“不错”,唯一没有让我预料到的是,日复一日的,伍韶川实在对我太“不错”,不错到后来就觉得。。。。。。。。我要是再不对他缓和那么一点,那我自己也说不过去了。
我很平常地坐着,任由伍韶川给我擦干净了嘴巴,才接着道:“若是我猜的没错,那枇杷树上吊着的,和小黑身体里藏着的,或许它们生前有一段渊源。”
伍韶川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叠好,又塞回到自己的口袋里,塞好了,他才随口回了一句:“可你不是说,枇杷树底下,还埋了一个?”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伍韶川说的是什么。他可倒好,我自己都忘了,他倒一字一句的,还真把我的每句话都记着了,也不管我是不是说真的。
两下蹬掉袜子,我一个灵巧的跨步,直接从椅子跨到了大床上,接着就是仰面一倒,只拿光光的两只脚底板对着伍韶川,道:“所以我才说它们有渊源嘛~谁知道它指引小黑去挖的,是不是它自己的尸骨呢?”
伍韶川早替我捡过无数回蹬掉的袜子,又亲自替我穿上无数回袜子。故而这会还是很自觉地凑到床前,很“虔诚”地替我把脚伸进羊毛袜子里,轻声道:“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人,光看你吃了早饭,我可什么都没吃,你可行行好吧。。。。。。。。。”
回答他的是从床上抬出的,不甚用力的一脚。我不像伍韶川踹他的倒霉下属那样,明明力气就不小,还老爱用十二分的劲,我通常都是有十二分的劲,却从来只用两分。
梅小姐身娇体弱,自然踹人都得踹的别有风情,我自诩是个有文化有脸蛋的妖怪,自然也不能跟菜场大妈一样,出手出脚招式俱备,一出腿就是横扫千军。
“要吃你自己滚回去吃,别呆在我这里。”我把脚丫子从伍韶川的膝盖上挪开,很嫌伍韶川婆婆妈妈似的赖着不走,可又觉得若是他真走了,我会比他在的时候还无聊。
唉,我现在的想法,也真是矛盾啊。。。。。。。。。。
伍韶川手腕一提,又把雪白的脚丫子放到自个儿的膝盖上,整个身体是躲都没躲,反正躲来躲去都是软绵绵的一脚,他被踹了也高兴。
“不滚,不想滚。”他给床上的妖精穿好了袜子,头一回用出了当代小白脸看了都嫌腻味的一招绝学——耍赖。
伍韶川不知是怎么了,今天的脸皮是格外的厚。
他趁我躺着看不见他的脸,还胆大包天地用手指挠了挠我的脚底心,在我起身想把他扔出去的时候又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简直都有点嬉皮笑脸的样子了。
伍韶川说:“难得见你给我一个好脸色,说什么也不滚。”
我懒得用法术把他丢出去,于是想也没想地就又出了一脚——使了超过两分,堪称四分的力道,可惜伍韶川躲的太快,我只是把他的领口给踢的歪了那么一点。
伍韶川把领口整整好,又说道:“对了,昨晚的那具死尸,我已经让阿阳去做了安排,他早上回来说死尸太重拖不到坑里,我便自作主张,让他直接扔井里头了,往后再在上面盖个石板,封死了就是。”
听完伍韶川的话,我首先是对他竖起大拇指,接着又把大拇指往下翻,开口就想骂他一通,可脑子里搜了一圈也找不到比较文雅的字眼,于是只好说:“死没好死,死后还被你封在井里,我要是这鬼,我就死也不放过你。。。。。。。。。”
伍韶川却还是笑:“我下午开完会,你要是闷得慌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第52章 轮回()
借口替我穿袜子,伍韶川足足穿了将近一个钟头,直磨蹭到了中午,见我实在忍不住想发飙赶人了,他才终于出门开他的大会去了。
伍韶川去做他的事,而我也有我要解决的事。
我趁着四下无人,下人们也都在偷懒的时候,先是用之前炼丹用剩下的人血浇了浇花,又给自己重新描了红唇,接着便独自走到了宅子的僻静角落。
人都是有脑子的生物,下人也是人,也有脑子,他们天生的就会看脸色,天生的对于周边事物有着独特的敏锐性,伍韶川的宅子里先是莫名其妙死了个二姨太,连带着原先伺候二姨太的丫鬟婆子也都死光了,因为伍韶川大方,钱赔的到位,所以也没什么亲属敢上门闹。
可日日夜夜在小房间里干嚎着的小黑,还有半夜里不时从枇杷树上垂下的人影,那是能忽视的了的?
所以下人们一方面觉得伍家大宅的工钱很高不舍得走,一方面又觉得这宅子阴气森森,不是个久留之地,再高的工钱也没自己的命要紧,于是都抱着拿到钱随时就跑的心态,在兢兢业业地干着,不过他们也只干他们自己负责的事情,除此之外,纵使下一刻天都要塌了,可他们个个眼聪目明的,也照样能当没看见。
下人们只看到三太太一个人出去散步了,散的惬意风情,穿的花枝招展,且散着散着,就一个人散到后花园去了。接下来的,就没人看到了。下人们胆子都小,不敢贸贸然跟上去,只觉得三太太在漂亮之余实在是有点神经质,明明宅子里那么多地方可以给她逛,但人家偏偏就要往闹鬼的地方走。
我与枇杷树上的朋友是一向互不干扰,她挂她的树,我修我的人。可近来小黑时常发疯,不是哭就是嚎,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十分堪忧。我打从开始就认为她只是一个没脑子的丫鬟,没脑子也无公害,犯不着因为一段千八百年的孽缘而断送了她平庸惨淡的性命。
再者,小黑之前亲手做的豆腐脑真的很好吃,配着小桃留下的那几坛甜桃酱堪称口味清奇,她如果被那个饿鬼耗死了,我也是同样的,很舍不得的。
伍宅的景致一般,假山和流水一概不缺,花草也是种的随处铺满,然而再想弄的高雅一点,也着实高雅不到哪里去了。我一路散步,散的是心无旁骛,周围再大绿树,池子里再大的鲤鱼,再嫩的莲藕,我都是看也不看一眼,一门心思专盯着那颗枇杷树去。
“喂。”我用食指在树干上戳了戳,细嫩的指头和粗硬的树皮一碰,不是戳的‘咚咚’作响,就是一戳一个洞,比戳伍韶川额头时要用力多了。
“喂,出来,我找你有事。”我见树上的朋友戳了半天还不现身,连红绣鞋都给收起来了,显然是在装死。正想一巴掌直接把它魂形给拍出来时,就见枇杷树上的叶子陡然一动,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可光是枇杷树这里凭空就起了股子螺旋风。这大太阳的天,也没有下雪,可这树的周围倒是比严冬的雪地还冷,活人站着直接能冻成冰雕,我一个老妖怪站着。。。。。。。。也觉得有些冷。
螺旋风刮起来也就一下,除了掀起一地的灰和一地的枯叶子,顺便为树上的朋友出场做个铺垫之外,其余的作用几乎就是零。
我一个不注意,裙角上头又沾了厚厚一层灰。
女鬼没有实体,不管在梦里还是在夜里,都是虚幻的,飘渺的。
阴阳两道,从来都分得很清楚,人有形,鬼无形,人有情,鬼无貌。鬼魂而已,顶多是具残破的灵体,尤其是生前横死的人成了鬼,那就是阎王爷不收,阴阳皆不留,纵使鬼差将其拖回去,也是奈何桥都不能过,最多只能独自遗留在世间,一留就是无穷无尽,转眼便是沧海桑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鬼和煞都差不多,只是我能四处游荡,甚至夺人皮为己用,可它们却只能停留在死去的地方,半步都挪不开,根本是走也走不了。
附魂蝶的符咒到底来自何人,我依旧没想出个结果来,但发生在眼前的事,我倒是可以好好捋一捋。
我往树上一通乱戳,总算是把人家给招呼了出来,此女鬼一般不在白天现身,此刻日头正是乌云遮日,太阳也渐渐失了热度,看样子晚上又是一场大雪。我先是看见一双熟悉的绣花鞋,接着便是青白的脚背,再往上看,叶落疏影间只露出了张无比虚幻的脸,不吓人,只是阴森。大约是知道她打不过我,所以我根本就没想太多,看鬼跟看人一样,顺不顺眼全凭眼缘。
吊死鬼的脸与伍韶川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脸差不多,属于看得见但看不清。只是男人的脸早已经毁的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