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气少女修炼手册-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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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的黑漆四方桌原本摆得整整齐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斜的斜,歪的歪,还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分明就是没有将高处坐着的少年放在眼里。
宽敞的大厅里丝竹乐声靡靡,酒香浑浊,穿着暴露的舞姬极尽挑逗之能事,这样的情境像极了风月场所。
北倾凯也没有不满,浅浅地笑着,眯眼靠在椅背上,对眼前这乌糟糟的一切毫不在意。
突然,殿外的一声又一声高叫尖锐刺破夜空,“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声不打紧,高椅上的、方桌前的各位一怔愣,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
夺目的红纱顺风飘进眼帘,空灵隽秀的身姿如寒梅绽放,明灭的灯火给她纤细的身姿遮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轻纱层层飞舞,那样的女子完全就像是寒潭断崖边孤冷生长的幽兰,令人不敢忽视,不忍亵渎。
对于落在我身上看好戏般的眼神,我兹当不知道,径直朝着高台上的空桌走去。
一抬头,就看到北倾凯天真活泼地冲我眨眨眼。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都快睡着了,活动的肌肉僵硬,眼里的惺忪氤氲,雾气隐约。
他今日穿着的黑袍貌似多了些新奇的点缀,领口、手肘、袖口穿梭丝丝红绫,威武的飞龙、螭纹交错,气势如虹。墨发如瀑,头戴旒冕,系于颈下的细绳亦是刺目的红,纯质的俊颜贵气又霸气。
只是,怎么看,怎么看我俩都像是穿成了一套情侣装
眨巴眨巴眼,北倾凯无声地向我透露被解救的讯号,庆幸不已。
我目不斜视,依旧不去回应他孩子气的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到来让下面的各国使臣有了拘束,他们安静极了,全都装出了认真看表演的君子模样。
台下的人哪里会因为一个没什么威信的太后而拘束,不过是想在佳人面前留有一个好印象,以便春风一度罢了。
首当其冲有次想法的便是青龙国太子秦战。
自打上次见了这青苍国太后一面,他面心心念念,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之据为己有。
听说那位太后的清绝之貌,刚刚嫁进皇宫就成了太后,青苍国那老皇帝可真是短命得很,啧啧,还不是便宜了他们这些人?
这么想着,秦战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面朝着高台拜了拜。
在场的各国使者顿时来了兴趣,纷纷直了眼睛等着看戏。
“陛下,不知道你旁边的这位佳人是?”
轻佻的语气令人心里发火。
谁不知道青苍国有一位年轻的太后,虽然没能一睹真颜,但是能够坐在皇上身边的除了皇后,也就是太后了。这青苍国皇上年纪尚幼,还未定下皇后人选,那便只有这位太后对号入座了。
秦战这句话明摆了是找抽,堂而皇之地当着六国使臣的面调戏青苍国太后。
六国使臣表示前排看戏。
北倾凯表示很生气。
“太子误会了,朕的母后是青苍国的太后!”声如洪钟,北倾凯挺直的腰板儿有压迫性的气息。
殿内的歌舞升平依旧,但是气氛已经降到了一个冰点。
偏偏秦战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道:“青龙国太子见过太后娘娘!”
说完,他微微抬头,“太后娘娘风姿迷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节目为大家助兴呢?”
气!很气啊!
北倾凯牙齿都快咬碎了,憋闷得心肺都在抽搐。
张嘴就想叫御林军来把这个疯子拉出去喂狗,可是感受到来自身边的冷气攻势,他张了张嘴,还是用力地挤出了一丝笑。
“那吾就为各位弹一首琴曲,如何?”我微微垂眸,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啧,踏入群英殿之前,我还在担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屈尊表演呢,这会儿就有人撞枪口上。
我的表演是白看的吗?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不一会儿,台下的舞姬尽数退下,宫婢捧上一架焦尾琴,花纹繁复,清亮的琴弦闪耀。
双手摸上古琴,指尖跑出半盏轻调,清脆响亮。
没有场面上的客套话,我侧首看了看依旧黑着一张脸的北倾凯,无声笑笑,继而十指按压,轻拢慢捻抹复挑。
玉指轻拨回拢,琴弦一颤,声调浅低,沉沉如垂暮惋叹。十指连弹,一连串曲调从琴弦上流出,生动天地,瓦屋若飞坠。
琴音渐至紧凑,凄而壮,慷慨悲壮。
突然,群英殿外的高呼声有破天之势,有金声、鼓声、箭弩声相和,似有铁骑踏过,微风八面。
群英殿的座客不禁浑身紧张,冷寒敷面,没有精力再去看高台之上的弹琴女子。
内力凝结于指间,琴弦滑过,宽敞的空间里前后风声鹤唳,冷凉的风刃擦脸而过,纷纷呼吸一窒,生不出旁的心思来了。
一曲终了,灯火通明的群英殿冷寂一片,谁都不敢率先发话。
以前看电影,那六指琴魔威风八面,以琴声杀人于无形。我十分羡慕。
这会儿轮到自己弹琴了,一时技痒,心思一动,理想照进现实,十分丰满。
“母后,你的琴技出神入化,仿佛那些金戈铁蹄、刀光剑影的场面浮现眼前,儿臣拜服!”北倾凯第一个捧场,崇拜的星星眼一闪一闪。
听着他这违心的话,我不禁汗颜。
十面埋伏本应该用琵琶来演奏,用古琴表现出来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所以昨天让吕荣告知御林军,一旦听到了琴音,便一齐玩儿了命地喊,玩儿了命地戳长矛。
“嗯,皇帝所言极是,这曲十面埋伏本就是为一场战事所作,皇帝有此感受并不奇怪。”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扫了一眼台下面色泛白的各路使臣,心中冷哼一声。
这一晚,六国宴终于回归到了正轨。
所有的话题没有再引到我身上,全都巴不得我没有来过。
第197章 haper 196 问我为什么()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便带着彩月一同离开了群英殿。
离开的时候,我还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的南柳月依旧拿着酒壶自斟自酌,不过和历史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旁边多了秦玉儿。
两个人有说有笑,就算是喝醉了也应该是心情好到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太后娘娘,是要回栖凤宫吗?”彩月扶着我的手,低声道。
“嗯。”
身后的热闹仿佛又活了过来,觥筹交错,调笑声与碰杯声此起彼伏,酒香迷醉,不醉不休。
月上中天,夜幕浓染的黑沉重,灯笼挂满每一座宫宇,除却群英殿之外,都安静得可怕,不为别的,就为明处和暗处驻守的御林军,一些宫婢和太监都不敢随意外出。
回到了栖凤宫,四周静悄悄的,但也并非什么人都没有。暗处戳着的御林军怕是不比群英殿的少。
呆坐了一个时辰,吕荣来报,群英殿上,秦玉儿以一曲羽扇舞技惊四座,当仁不让地拔得头筹。
不过有了先前的十面埋伏热场子,这羽扇舞也就没那么惊艳了。
秦战已将秦玉儿送到了北倾凯的后宫,既定的事件正在一点一点地发声。
南柳月怕是又得一个人喝醉了灰溜溜地回他的国师府。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去国师府。
熄灭了蜡烛,栖凤宫落入一片黑暗,掀开被衾正欲躺下,门外隐约有一道歪扭的黑影冲着这边走来。
好像随时都可能摔倒,分明就是喝醉了的样子。
喝醉了连回自己家的路都不认识了,这像话吗?
突然,大殿们门被推开,南柳月披着银灰色的月光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垂坠的墨发四散在风里,看不清五官,但是那隐约摇晃的脑袋这个时候看起来有那么些迷糊,比平日的闷骚样子可爱多了。
他尝试着抬脚踏进来,可是门槛太高,他不小心一个趔趄,晃晃荡荡才险险站稳。
抬起头来看向我的时候眼神迷蒙,纯黑的眸子氤氲着雾气,懊恼地揉着脑袋,是明显的情感表达,是觉得自己丢脸了吗?
我没有动,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我走过来。
一步之遥,他停住了,踉跄的脚步好像都变得稳定了。
“念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南柳月歪着头,酒意熏红的脸颊娇艳欲滴,这样形容男子是有些过分了,但这就是事实,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国师喝醉了。”我蹙了蹙眉,后退一步,拉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国师我不是国师不是国师”南柳月噘起嘴,眉宇紧皱,一直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我不想搭理他这么疯疯癫癫地逃避现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念不问我什么吗?”南柳月踉跄着跨出最后一步,互相之间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他疑惑写在脸上,笑意浮在眼角。
“问你什么?”
“问我是谁啊,问我为什么做了国师,念问我,我就全都说出来!”南柳月笑嘻嘻的,眼中的疯狂之色尽显。
是谁?
南柳月啊!
至于,为什么会做国师?
能强过钦天监,知晓历史,博闻强识,能做国师很稀奇吗?
我不是很懂他说的话,索性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了。
“嗯,那你是谁?”
“我啊”南柳月眨了眨眼,瞬间的迷茫,又倏地抬手环住我的腰身,整张脸小心翼翼地窝在我的颈间。
“念,我本来是青苍国的皇帝啊”他轻声呢喃着。
“我原来的名字,是北倾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北倾月。只有念一个人知道”
“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庆幸自己是南柳月,而不是那个北倾月。这也算是那个人对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念,你是爱我的吧?哦不,喜欢就够了是喜欢的吧?不然,你又怎么会如此及时地救了我?师傅说,占卜之术,越强烈越准确,如若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及时赶来了;如若你不喜欢我的话,又怎么会许我唤你念”
“是喜欢的吧?”南柳月好似在问我,又好似在问自己,渴求答案,又惧怕结局,真是矛盾啊。
“后来,你突然对我冷脸,没有再对我笑过,我是多么怀念死亡谷的日子越是想念,心里就越是难受。”
“你说,我喜欢秦玉儿就不要来招惹你可是我怎么会喜欢秦玉儿,怎么会这一颗心,满满都是你,快要溢出来了,想念的感觉已经容不下旁的人了。”
“念,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定了我的罪名,怎么可以”
南柳月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好似梦呓,卑微得让人想逃。
如果,如果这样的话可以早些说,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晚了就是晚了,没有重来的机会。
叹了口气,我试探性地推开他。
清醒时候的他不会反抗,喝醉了的他更加不会反抗,任由着我的力道拨开一道距离。只是腰间的双臂没有撼动半分。
眼皮微动,无力垂下的头撇向一边,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落,沁入脖颈前的项链,溅起一片萤光。
推开他的手下意识往回一拉,巨大的冲击力袭来,我和他,一同倒进了身后的床榻。
鲜红一片,墨发铺陈,红与黑的交缠,美得惊心动魄。
我愣愣地躺着,压在身上的南柳月似乎是清醒了,但是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动作,一切将错就错。
方才,那一滴泪落入项链。
我分明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辛酸,和更多的欣慰流遍四肢百骸。
那瞬间的动作也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是北倾无念吧?
闭上眼,汹涌的记忆似乎要挤爆我的神经。
那是北倾无念的,还有,北倾月的。
“谢谢!”心脏的一角传来一声浅笑,冰雪消融,百花盛开。
脑海中仿佛映出了一张绝美的笑靥。
不谢,无念。
第198章 haper 197 衰老的容颜()
连日来的好天气在这新的一天消弭不见了。
厚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磅礴的雨做了重重的帘子,滴滴答答用力地敲打在门窗之上,喧闹非常。
冷寂的栖凤宫幽暗而昏沉,空气中的酒气还未散尽,经过一宿的发酵,味道奇异。
南柳月动了动手指,由蹭了蹭怀中的柔软,鸢尾花的馨香萦绕鼻尖,他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脑袋的酸痛让他没能立马起身,而是更加紧了紧怀抱,满足地笑了笑,嗓音喑哑干涩,“念。”
昨夜的记忆恍恍惚惚回到脑海,怀中的真实提醒着他,一切都不只是个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