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巧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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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良回想道:“我突然出现刺杀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点武功都不会,幸好我收手及时,问她话,也没任何破绽,您是不是多虑了?”
宋居安眉头微微皱起,朝四周看了一眼,略一思忖道:“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若是那人骤然发生改变,会感受到的,或许是她掩藏的太好了!”
韩良笑了笑,“主子,您知道我是个粗人,嫂、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您既然有所怀疑,就一定谨慎小心,若是”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长剑扬了扬,“那我就杀了她!”
宋居安点头,一双黑眸也迸发出寒光。
“那要不要接着试探她?”韩良道,说实话,他对杜氏知道的并不多,看来以后要多查查她娘家那边的事儿。
“回去吧,以后我再安排。”宋居安道。
韩良点点头,迅速消失在眼前。
在杜若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看到宋居安出现在村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来。她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在肚子里,方才她真的很害怕。
宋居安走到她面前,“走吧!”他拿过立在树上的那把伞。
“刚才有黑衣蒙面人来找我,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问我是不是杜如兰,安郎,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我不知道?”杜若站起身问。
宋居安朝前走着,走了几步才冷扫她一眼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来杀你?宋家没什么仇家,或许是你言语有失得罪什么人也不一定,黑衣蒙面人?”他又冷冷一笑,“编这些谎话给我听?你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么?专门有人来刺杀你?”
刚才经历那一场刺杀,杜若自己都恍惚半天,不敢相信。但这样讽刺的言语从宋居安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刺心。
兴许她说的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还怀疑是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杜撰。
杜若跟着他走也不再说话。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神婆双手高举,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围着他们转着,上蹿下跳,口中念念有词。她身上宽大的黑色袍子上面画着一些复杂的符号纹路、张大嘴的白色骷髅,面上也勾画符文,双臂一展,像突然蹿出来的黑色蛾子成了精。
诡异,妖异。
杜若端正的跪在破蒲团上,双手合十,悄悄眯开眼睛,不知道桌台上供奉着什么神仙,见所未见。
宋居安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和她一样,闭目凝神,接受神婆的洗礼、驱邪。
杜若觉得十分好笑,假若不是最近活的太过压抑悲怆,路上又被黑衣人刺杀,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笑出声来。这情景好傻,她从不相信什么神佛鬼怪,只相信自己的脑子和双手。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神婆才猛地一收铃铛,铃声戛然而止,让杜若也从魔音中解脱出来,松了一口气。
神婆在两人面前的蒲团上坐下来,盘腿而卧,神色十分肃穆且庄重。
“二位子女缘薄,必是做了什么得罪上仙的事儿,幸好来了我这儿,老身为两位祈祷一番,诚心祭拜上仙,以厚礼敬重,假以时日,必能孕育生子。”
“不知道这个假以时日,是要多久?我婆婆还等着抱孙子呢!”杜若一双笑眼望着神婆问道。
神婆目光如炬看向她,“三年之内。”
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请问夫人收取多少费用?”
“三十文钱。”
杜若啧啧,“假若三年内怀不上孩子,三年后能否还取回这三十文费用?”
凡是来这儿求子的,大都心情殷切,但像杜氏这样精打细算的还是头一个,神婆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对宋居安道:“你婆娘心不诚,我要多收取十文钱,日日为两位祈祷供奉,需要多费心些。”
杜若:“”
“相公,她说我心不诚。”杜若看向宋居安装作委屈道。
到底谁的心不诚,谁在装神弄鬼,宋居安能不知道?
宋居安厌烦的望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钱来,数好了递给神婆。
神婆喜上眉梢,将钱揣了,从桌台上的匣子里取出薄薄的一个书册子,走过来递给两人。
宋居安低头翻开,杜若也伸头看上一眼,没想到一翻开就是一副春宫图。
宋居安又猛地合上了。
杜若也淡定的收回视线。
神婆面带慈悲的微笑,谆谆教诲:“这男女之事,需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与四时运行一样,求子不可急切,按照这书上所传授,必能和谐,心想事成。”
“还有别的教诲么?”宋居安问道。
杜若低头,嘴角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这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宋居安,演戏要演上全套,不耻下问。
“我给你婆娘抓些药,行房事前熬药喝了,屋内贴上这几道符,再把这婴孩布偶挂在床帐之上,保证二位来日荣享儿女福气。”说完,神婆示意下人从桌台旁边的乌木箱中拿出一兜药材,事先准备好了的,一个布偶,巴掌大小,腰间系了个红绳,也递过来。
宋居安将东西收了,谢过之后,带着杜若离开。
回到家中,宋居安将在神婆那里所听所闻一一讲与蔡氏听了,蔡氏喜的眉开眼笑,暗暗记下了。
自此,杜若对宋居安的厌恶也再一次加深。
临睡前,杜若熬了汤药,端着去堂屋晃了一趟,让蔡氏闻闻药味儿,才进西屋,当着宋居安的面儿,将汤药倒进一个陶瓮中,又站门口将帘子呼扇几下散散浓郁的药味儿。
宋居安没有言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宋家几间房子都很狭小,尤其是她和宋居安住的西屋,杜如兰不勤收拾,倒是宋居安将房内整理的干净整洁。
一间房子从中间隔开,一边放床与衣物,另一边放了个书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宋居安干完农活回来,或是晚上睡前,都会坐一会儿看几页书。
有句话叫做: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杜荣心道,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譬如宋居安这样的便是凉薄狠心之人。
这几日,关于青阳寺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儿,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与叹息。王婆子来家里和蔡氏谈话总是提及,杜若也知道了不少消息。
宋银花被蔡氏催促着赶做绣鞋,指望着宋居安拿到城里卖掉补贴家用,杜若也坐在家门口裁裁剪剪。
宋居安吃了饭就被人请去村子里的学堂,说是让他帮忙整理学生学习教材,统计学生人员,制定一些学堂规矩等等杂事儿,村儿里的梁秀才也在那儿。
在门槛上没坐多大一会儿,杜若远远看见村长庞善业和他媳妇儿周氏绕过不远处几堆干草垛,朝宋家这边走来。
“村长,婶儿,你们来了?”等俩人到了跟前,杜若连忙起身往里让。
庞善业背着手点点头,周氏则伸手在她做针线活的筐子里扒拉了几下,又意外的看了杜若一眼。
让两人进了屋,蔡氏得知村长来了,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宋银花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寒暄的话。
“这腿好些了吧?”村长庞善业坐下来问蔡氏道。
蔡氏连忙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杜若道:“还不快去给村长倒茶!没一点眼色!”
杜若出了堂屋,用碗在锅里舀了两碗茶端过去。
庞善业腰里头别着烟袋,抽出来吸了两口用手摆弄着,看了他媳妇儿周氏一眼,似乎示意她来说。
周氏一进来早就把屋里的情形打量了个遍,笑了笑对蔡氏道:“她婶儿,照说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该来,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前后借给你家一袋粮食了,接济归接济,人人都要过日子”
蔡氏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窘又附和着笑,手都没地方放。
宋银花抹着泪转身进了里屋。
“居安他娘,咱们村子里谁有个困难,我身为村长,能帮的就帮了,谁家还没个事儿了,是吧?”庞善业道。
“是!村长说的是!村长也帮了我们那么多次,照理说,我们早该上门答谢,可村长,您看这家里,家不像家的样子,过了今儿没明儿”蔡氏擦了擦泪,哽咽一声哭出声来。
杜若站在门口,望着她们,看到平日里跋扈粗俗的蔡氏此时从头到脚生出的那股子无力感,才深切感受到宋家多么贫穷潦倒。
周氏与庞善业相视一眼,分别叹气,他们也不想难为人。
第13章 周宁婆婆()
“老天爷啊!我们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头子卧病两年,瘦的一把骨头!我老婆子腿又断了!”蔡氏双手捶腿,痛心疾首。
“我们宋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摊上个没脸皮的媳妇儿!女儿也被婆家打骂欺负!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过不下去了!阎王爷把一家子都收走吧”
“呜呜呜呜”
蔡氏大声嚎哭着,比那日被倒塌的墙砸到有过之而无不及,形象全无,鼻涕眼泪儿全往被子上抹,身体一俯一仰,腿上的棉被被她拍打的砰砰响。
杜若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幕。
蔡氏的表现让她心里连带着臊的慌。
她如今成了杜如兰,也是宋家一份子,不想家丑家苦撕开给人看,更是用这种丢人难堪的方式,姿态低到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周氏神色也很尴尬,劝了蔡氏几句,扭头问一旁的杜若道:“杜氏,听人说你绣样裁剪的好,做了鞋拿到集市上卖的也快,让我看看你都剪了什么?”
杜若把门口放着的针线筐拿进来,拿了用布包着的几幅绣样递给她看。
她虽然会画画,古风元素也是顺手拈来,但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来说,忽然巧手裁剪东西就已经让人惊讶起疑心,再剪画些复杂精致的东西不太现实。况且画和裁剪不同,轮廓与留白的转换,也需要时间研究,甚至推翻重画。
周氏拿起莲生贵子的绣样,上面莲子惟妙惟肖,两只翩跹蝴蝶落在莲子头上犹如孩童发髻,孩童怀中抱着一朵莲,周氏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个。
下面一副呈圆形,花叶相连,藤蔓相缠,勾勒自然,完成度很好,杜若设计这幅图案是为绣在团扇上,她想着做绣鞋太慢,若是下次拿到集市上卖,不如试试直接卖这绣样。
周氏两眼一眨不眨的翻看着几幅绣样,等翻看完才称奇道:“素来总说你做活不好,你这双巧手可是难得啊!村东头的周宁婆婆手艺好,以前在大户人家当丫鬟专做女工的!我瞧着你不比她差!你这婆娘跟谁学的?!”
蔡氏一边哭一边瞧着这边的情形。
杜若见她称赞,连忙笑道:“婶儿拿我取笑呢!我也就是地里闲了,才胡乱剪的这些,您要是不嫌弃,就拿走吧,粮食的事儿,您看我们能再拖些日子吗?您和村长都是大好人,要不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以后村长您家里有啥事儿我们能帮一把的,尽管说!”
周氏看了看手中的绣样,纠结的看了庞善业一眼。
“你这懒婆娘也有干正经事儿的时候!嘴甜了不少,以后可别再偷瓜摘枣好吃犯懒了,好生照顾你婆婆!”周氏又道。
‘哎!’杜荣连忙点头,笑盈盈的望着周氏与村长。
庞善业又抽了一口烟袋,看着地面,想了半晌没决定。
周氏推了他一把,道:“行吧!咱们家再紧巴紧巴!让宋家把难关过去。”
庞善业终于点了点头。
蔡氏也不哭了,抹着泪看向这边。
杜若将两人送出门,等他们走远了,她才缓过气来。
低声下气的话她从来没说过,大概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她自尊心格外的强,很会察言观色。
希望以后这样的日子越过越少。
回到屋里,蔡氏无力地靠在床头,蓬头散发的,双眼红肿,脸上还带着泪痕,手里头攥着绢子,见她进来也没答腔。
晚饭做好后,宋居安还是没从学堂回来,等了大半天,杜若便盛饭先吃了,蔡氏想骂她几句,又憋住了没吭声,只是脸色青着。
“如兰,咱去找找居安吧!”宋银花道。
杜如兰敢不等人把饭先吃了,可她不敢,她娘会骂死她。
“他兴许是忙,你和爹先把饭吃了吧。”杜若道。
宋银花站在院子里没吭声。
杜若走进西屋,站在宋居安的书架前面,翻看了几本书,今日给周氏的那几张裁剪绣样用的纸是她偷着从宋居安的书上撕下来的。
纸和笔太贵,比吃的白面还贵,不是读书人家根本不需要在这方面消费,她想过别的办法,用布裁剪舍不得,叶子一干就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