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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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去年哭瞎了眼睛,早说给你,让你有个准备,别再惹娘流泪了。”
张富贵一听说老娘为自己哭瞎了眼睛,顿时眼泪狂用,伏在院墙上呜咽不止,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梅轻雪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她轻轻拍拍张富贵的肩膀道:“富贵,快别哭了,回头叫你娘听见,她更该伤心了。”半晌过后,张富贵收住了眼泪,仔细用衣袖擦了,拉着小四道:“小四,走,咱们看娘去!”抬脚大步走了进去。
一掀门帘,张富贵就看到一头花白头发的老娘坐在炕头,一双眼睛空蒙蒙的看着空处,耳朵却在倾听。张富贵再也忍耐不住,一头跪在炕下,喊道:“娘!你的小三回来看您了!”
富贵娘闻声顿时身子一颤,哆哆嗦嗦地说道:“三儿,是你吗?儿子诶,真的是你啊!快过来,让娘看看!”说着颤巍巍起了身,一双皱纹满布的手伸了出来,在空中摸索着。富贵立即握住老娘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道:“娘,我可想死你了!”
富贵娘一边颤巍巍的抚摸着复归的脸庞,一边说道:“娘也想你啊!三儿,娘夜夜都梦见你啊!这一晃我的三儿都长大了,娘不住你呀,孩子!”说到这里,富贵娘顿时老泪纵横,一颗颗浑浊的泪水滴在张富贵扬起的脸上,与张富贵的眼泪混在一起,无声的流淌着。
梅轻雪鼻子一酸,转身躲到屋角掉起了眼泪。梅四眼圈也红红的,抱着傻乎乎的小虎,拉着胡不归转身走了出去。胡不归和小虎两个坐在门槛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这两个都是不知道自己爹娘的,看着张富贵抱着自己亲娘,而他们两个却连生身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宛如在风中飘荡的蒲公英一般,无根的伤痛渗透进了他俩的心绪中。
呆呆坐了半晌,胡不归突然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抱起小虎道:“我现在还真嫉妒富贵这小子!走,咱们再去给他添点喜事儿去!”说着进了屋子。只见富贵母子此刻已经收了眼泪,手拉着手坐在炕头上说话。只见张富贵正一把一把地从怀里往外掏银票呢,银票元宝铺了一床,直把张富贵的家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胡不归朝张富贵悄悄招招手,张富贵轻声对他娘说了一声,下了炕。
胡不归道:“富贵,我再教你一个法术,你可要仔细学,这法术能治好你娘的眼睛,我要你亲手把你娘治好。”
富贵一听自己母亲的眼睛还有救,顿时来了精神,立即道:“好好!我一定好好学,老胡这是什么法术,你快传了我吧!”胡不归便将青城清露咒认真传给了张富贵,又给他示范了两边,直到张富贵可以用自己的真元滴出清露方才停下。而这个咒语却是张富贵学的最快的乏术,只是片刻便可以运用自如了。
张富贵兴冲冲的回到屋子里,对他娘说道:“娘,儿子来看看你的眼睛!”说话间,运起十足十的真元,一滴清露终于出现在他的指端,而后缓缓的滴落在他娘的眼睛里,随后是另一只眼睛,接着张富贵双手虚陇在他娘眼前,一阵阵真元化成的青雾笼罩了老人的脸。最后张富贵紧张的看着他娘的眼睛。富贵娘缓缓睁开眼睛,眼瞳渐渐的清澈了,依旧是十一年前那般慈祥的目光投射在富贵的脸上,终于重见天日了!
张富贵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他的四个兄弟全都围了上来,一家人欢喜的又落下泪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待情绪稍微缓和之后,张富贵立即将胡不归等人拉到母亲身边道:“娘,这是我的好兄弟,就是他教会儿子给您治眼睛的法儿的。还有这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这是四哥,这位是梅轻雪梅姑娘。”
富贵娘高兴的合不上嘴,老太太突然起身道:“三儿啊,想吃娘做的年糕不?娘这就给你们做去!”
当热气腾腾的年糕端上来时,小虎首先蹿了过来,翘着尾巴在富贵娘的身边转来转去。富贵娘笑了笑,切下一块年糕递给了小虎,又一块一块的分给胡不归等人。一家子人终于又围在一个炕头上吃起了年糕。梅四吃一口就说一声好吃,梅轻雪也笑吟吟的吃了起来,那样子斯文的紧,只把富贵娘看得呆了,直念叨:“多俊的姑娘啊,就跟仙女儿似的,幸亏大娘眼睛好了,不然这么俊的姑娘我看不到,那该多着急啊!”
只有胡不归和小虎的两块年糕吃的最快,嗖的一下子就在两个家伙的面前消失了,只把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道:“孩子,慢点吃,别噎着了!”众人都觉得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只有富贵娘做的年糕才是最好吃的东西。世间事似乎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情字落在里面,那滋味便不一样了。
待吃完年糕,胡不归突然道:“富贵,你在家多陪陪大娘,我们还有点事儿要办,等办完了再回来找你。”
张富贵道:“那我与你们一同去吧。”
梅轻雪道:“不用啦,你就在家陪大娘吧,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去去就来,最晚天黑前也就赶回来了。”
富贵娘说道:“孩子们,大娘给你们包年夜饺子,谁也不许不来啊!”
梅轻雪道:“大娘您就放心吧,老胡他们可馋着呢,一准回来吃您包的饺子。”小虎一听还有个什么饺子要吃,说什么也不跟梅轻雪等人走了,赖皮嘻嘻的躺在热炕头上,摊开四肢假装睡觉去了。梅轻雪无奈的望着这只又馋又懒的小猫,起身与富贵家众人告辞。说话间几个人出了富贵家,向京城方向奔去。三人在雪野上飞掠而过,宛如三点惊鸿,大地平整而辽远,富贵母亲年糕的余温尚在心间,却见京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梅轻雪道:“老胡,你是要去找心湖散人吧?”
胡不归道:“是啊,一些事儿总得有个交待,俗界里有个说法是过年不讨债,都是在年关上去了结了,才好回家过年的,咱们这就去了结一下。”
梅轻雪道:“玄武的事儿我们已经替他做了,想来你是为了你师弟的事儿去的吧,你想怎样呢?杀了傲霜散人为你师弟的家人报仇吗?”
胡不归摇摇头道:“杀不杀他那是小酒儿的事儿,终有一天小酒儿自己会去找他算账的,我却是要去问个清楚,究竟小酒儿与那小皇帝有何干连?”
胡不归等几人一路风驰电掣直闯进了皇宫大内的御花园,小桥还是那座小桥,只是比往日显得更加寂寞,残雪依旧,无人问津。胡不归率先踏上小桥,才走了几步,突然间五道阴毒凌厉的指风鬼魅一般的向胡不归的肋下抓来,杀机乍现。
胡不归右手电闪,一把扣住了有如幽冥鬼爪一般的一只手,手爪的主人却是老太监陈有路。胡不归此时修为大进,陈公公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见胡不归手腕一抖,轰的一声便将陈公公直接拍进了桥下冰层。顿时水花四溅。
猛地,冰层爆裂,陈公公发疯似的挥舞双爪向胡不归抓来,却是一副拼命的模样。只听见一个声音喝道:“有路,住手!”却是心湖散人自岛上飘了出来。
陈有路身子在空中猛地一顿,随后恶狠狠的盯着胡不归退了开去。胡不归若无其事的走向心湖散人,说了声:“老爷子,玄武的事儿我们已经搞定了。”
心湖散人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多谢诸位了!三位里边请。”说着将胡不归三人引进了茅屋。
胡不归道:“你却是怎么知道的?”
心湖散人郑重其事的站起来,脚尖轻点,随着地面一阵隆隆之声响起,茅屋中央露出一个洞来。一个平台缓缓升起,只见平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阵法。似乎分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又有诸多纷繁复杂的辅助阵法,中间则是一点亮星闪烁不定。心湖散人道:“这就是需要神物配合的神州镇煞总阵,那个光点就是你们寻到的玄武了,现如今阵法已经启动了。诸位仙侠此番辛苦了,老朽代表驭龙宗上下叩谢诸位仙侠。”说着便要躬身行礼,却被胡不归一把拉住了。
胡不归道:“老爷子,你也莫忙谢我们,老胡可不白帮你这个忙。你倒说说如何谢我们?”
心湖散人微微一愣,却没想到胡不归是来讨好处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答,却听胡不归正色道:“老爷子,我只求你三件事,你看看可行不。”
心湖散人到:“胡兄弟但说无妨,凡是老朽能办到的,定当依言而行。”
胡不归道:“这第一件事就是请老爷子解散驭龙宗下属的那群杀手,从此不得肆意屠杀良善,老爷子,你看可否?”
心湖散人点头道:“胡兄弟,这驭龙宗的杀手狼组现如今已经不存在了。此狼组是我师弟傲霜散人一手创办起来的,但其头领狼王却并非是我驭龙宗的弟子,今日陈有路来报,说狼王已经带着他手下二十余名狼杀手悄然离开了京城,从此驾驭龙宗将不再有狼组了。”
胡不归点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请驭龙宗从今往后不可再干预国政,国事自有天子仁臣料理,而你驭龙宗还是操心神鬼仙途以及天下运势吧。”
心湖散人道:“胡兄弟说得有理,其实我驭龙宗原本便是如此,虽然入世,却不过多的干预朝政国事,谁知道历经数代之后,竟然逐渐渗入了代天行事的思想,一些宗主便产生了凌驾于天子之上的高傲心性,此也是我与我师弟傲霜之间产生分歧的原因之一。胡兄弟,你放心吧,老朽接任本代宗主之位后,定当整顿驭龙宗,还朝野一个清静。”
胡不归又道:“还有着第三件事,我有一件事儿要询问傲霜散人,他现在何处?”
心湖散人略一踌躇,最后道:“胡兄弟,你还要找我师弟算帐吗?他此刻已经是重伤在身了,虽然这也算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我这个当师兄的却也不能看着不管,胡兄弟,你还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吧。老朽一应承担了。”
胡不归笑道:“老爷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找他问一件事儿。我已经见过小皇帝了,但还是有一事不明,所以想问他一问。”
心湖散人双眼一眯,道:“原来你已经见过小皇帝了,这么说你该知道傲霜为何那么做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胡不归道:“我想知道的是小皇帝和我师弟柳青璇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到这里,胡不归紧盯着心湖散人的一双眼睛,道:“想必老爷子也是知道的吧。”
心湖散人犹豫片刻后,道:“此事我确实是知道的。你师弟与当今天子其实是孪生兄弟。他们降生之时,我师弟卜了一卦,卦象上说:天不应有二日,国不该有二主,此卦乃是凶卦。于是,就在皇子刚刚降生之时,傲霜便命人将其中一个秘密处死。谁知道当时的左丞相柳公静云偷偷使人替换了那小婴孩儿,恰逢柳静云的长子柳晚晴夫人生产,于是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此事连柳夫人也不知道,了解内情的不过是柳家父子。一直到今年先皇驾崩,傲霜才偶然查出了另一个皇子的下落。所以才会有柳家灭门的惨剧。我虽不赞成以杀戮代天行事,却也不愿看到二子争雄,使天下生灵涂炭。现如今,你师弟是修道之人,也算是脱了尘世,但望他一心修道,莫再入这十丈红尘了。”
胡不归心道:果然是如此,只是小酒儿入不入红尘却改由他自己决定了,老天说他要与他兄弟争皇位他便要争皇位吗?我看不见得!胡不归又道:“还有一事,那太和殿的神龙不日即将返回龙域去了,你可知道?”
心湖散人点头道:“自从前些时日感应到神龙苏醒,我便知道会有这一天了,算起来它也为我人世立下了大功,也该荣归故乡了。我师弟总担心神龙一去,龙气消散,会导致祸患不断。我却以为久拘神物视为不仁,不仁者,必遭天谴。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吧。”心湖散人的话说的冲淡,不带一丝喜怒。只见香炉里一缕熏香袅袅,轻烟散去,却留余香。
青城山的除夕依旧是一片宁静,山月照人,人如松,松如仙影,迎风轻摇,一派自然之态。在洞口伫立良久,卓不凡望着一阵阵松涛,思绪在树梢上跳跃着,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道胎他已经练成了。这般的进度在青城山是史无前例的,然而卓不凡的心里没有一丝骄傲,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灭门的血案尚无头绪,而身上蛰伏的朱雀又将他推向了妖魔附身的处境,不是说朱雀是天生神兽吗?为何它附身之后,自己竟然会变得如此残暴,连师叔和大师兄也不放过?如此说来,自己一日不降伏这朱雀,便一日不能出洞,否则自己便是这人间的一大祸患了,可是父母亲人之仇究竟要不要报呢?这般苦挨究竟要到几时?山岳一般的压力无声的横在了卓不凡的心头,他骤然想起,今天是除夕,一个寂寥而冷清的除夕。
突然山崖旁传来一丝动静,卓不凡没有回身,心神直接透了过去,不由得微微一愣。转过身来。只见两人一兽从夜色中向自己走来。杨不悔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