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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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太子之位已经定下,但往年废太子之例也不少,难道唐家又会甘心退步?六皇子现下虽是年幼,但皇上春秋鼎盛,谁也保不准今后长大成人了是如何一番作为。
且,可还有一位不容忽视的四皇子。
唐家如何能与自家连成姻亲?
廖氏想不通为何薛皇后会说这么一话,但心底的念头想想就好,话是说不出口,此时只道:“娘娘,你大哥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闺女,咱们都自小捧在手心里疼,谁也不愿委屈了她。”
这话说得就似是家常话,其中隐隐地却带了几分不愿和埋怨。
薛皇后耳聪目明,自是听了出来,也不生气,平静道:“这自然是的,我也是将锦儿疼大的,怎么可能会委屈了她?”
薛皇后心中有自己的打算,点到即止,转言道:“迁府的日子可选好了?”
一下子跳到这个话题,廖氏迟了一刻才回道:“选好了,便就定在了月底。”
薛皇后点了点头,“那便好,也是时候了。”
皇后说着继续抿茶,她不说话,廖氏自是也不敢多说。是时候了……为什么总有一种意识,皇后现下对薛家不是很重视呢?
廖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薛府是外戚,皇后同太子目前的依仗。
想必是另有安排吧,廖氏不敢深想。
“嫂嫂可是要去东宫见见淑容?”
皇后突然发问,廖氏心底本就慌乱,现下更是紧张,抬头却忍不住还是道:“妾身是有些想见,不知东宫可是方便。”
皇后雍容一笑,“自是方便。”
话毕,对外就唤了一声“来人。”
大太监张公公进来,哈着腰即问:“娘娘有何吩咐?”
“带武国公夫人往东宫去见过太子淑容。”
“喳。”
张公公堆着笑意,就走至廖氏身旁,道:“夫人,请随奴才来。”
廖氏不好再坐着,皇后都发了话,明显是不欲同自己多说,站起身来跪了安就往外去。
皇后望着廖氏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低头轻轻喃语道:“不知远虑~”摇了摇头。
等出了皇后的凤朝宫,廖氏便觉得自在多了,人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从前同皇后谈话,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吃力的。许是因为从前不常见面,彼此都有些生疏的客气吧?
廖氏这样想着,便期待着同如幂见面的情形。不管怎样,她也该使把劲了。
“呦,是武国公夫人。”
意外地,就从旁边拐歪处传来一声唤声。廖氏放眼过去,那引路宫女后的不是一身命妇华服的唐夫人是谁?
竟然在这儿遇着她……
思路刚转,二人就到了近身处。廖氏笑着道:“定国公夫人是进宫来见梨妃娘娘的?”
唐夫人闪着精明的眸子炯炯地望着廖氏,回道:“是啊,娘娘身子不适,招我进宫说说话。”
廖氏可不信她们母女间的关系有多好,但面上还是客气着道:“梨妃娘娘如今怀着龙胎,身子贵重,唐夫人是得好生照顾着。”
后者眼角更显笑意,随意就道:“本是过了三个月,龙胎已经坐稳,却不防怎么就就不舒服了,我在府中也是坐不住,自然是跟前侍候着好。”
说出这种话,似是拉近了二人关系,却也是有些张扬的感觉。
廖氏只淡淡道:“我还要去东宫,便先行一步了。”
唐夫人也不强留,只颔首道:“薛夫人慢走,改日有空再叙。”
“自然会的。”
廖氏往前继续走着,等拉远了距离,才对身旁的张公公问道:“定国公夫人可是时常进宫?”
张公公转头望了眼远去,回道:“回夫人,是的。梨妃娘娘怀着龙胎,圣上特准唐府人可以随时进宫,不必每次都请命,只需报了皇后娘娘便成。”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廖氏心里掂量着唐府的地位。
梨妃的玉流宫中,唐夫人坐在一旁,亲自为躺在贵妃榻上的梨妃打着扇子,嘴中边念道:“上回的那事,你同皇后说过了没?”
梨妃漫不经心地转头,随意睨了眼余氏就倦倦道:“提过了,她也没拒绝。”
唐夫人微微叹气,“方才我见着武国公夫人的时候,她对我神色淡淡,怕是心里不愿。”
梨妃不屑道:“她不愿有个什么用,这事还是皇后说了算。如果真谈成了,我同皇后一同请圣上赐婚,薛府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不愿意又能如何?”
唐夫人放缓了打扇的速度,似是不好意思地道:“这也是你二弟惹出来的事,倒要你多操心了。”
梨妃瞟了眼唐夫人,“此时说这话有什么用?我是唐家的女儿,自是为唐家着想。倒是母亲,一直防着我做什么?”
不防梨妃将话说得这般直白,唐夫人手中动作一滞,似是为了遮掩,想开口的时候却又见梨妃摆了摆手。
“母亲若是真想感激我,即给大弟再选个贵妾。”
唐夫人意味不明,只听梨妃继续道:“当初您给他选了秦家的二姑娘,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毕竟是个庶女,多委屈了他?大弟怎么都是府里的嫡长子,他娶庶女,让二弟娶薛家女儿。母亲,我也是为了您着想,让外人说你厚此薄彼就不好了。”
梨妃款款的说着,又添了句:“这亲联不联得成,可还不一定。再者,我们唐家能想到的,薛家能想不到?她皇后娘娘叱咤后/宫这么多年,母亲可别少瞧了她。”
第一百八十一章 旧事重提
廖氏心事重重地回到府里,候在门口的下人上前弓腰禀道:“二夫人,您可回来了。”
来人是个眼生的婆子,此时低眉顺眼讨好般地笑着。
因宫中同薛皇后的谈话,此时廖氏心情有些郁闷,随口就嗯了一声。
婆子跟着廖氏的步子进了府,伴在一旁道:“二夫人,大夫人等您许久了。”
虽是住在一个宅子里,但廖氏已经许久没去钱氏的梧桐院走动了。二人心知肚明,关系早就不复从前,便是连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此时听了好奇,廖氏转头即问道:“大嫂找我?”
“是的,大夫人在祠堂那等着您。”
祠堂?
廖氏拧眉,什么事情要到那里去谈?
微微点了点头,就改了原先去月怑院的道,反转向西北方向。许是好奇心的催使,又或许心里有些疑惑急待寻个答案,很快,廖氏就到了祠堂的院外。
往里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便是从前拥护在钱氏身边的那些亲信婆子丫鬟都不在。廖氏让董妈妈等人留在院外,独自走了进去。祠堂的大门敞开,望着那一排排的列祖列先灵位,前方的香炉中还燃着清香。
走上前,廖氏亲自点了香而后拜了祖宗。同祠堂大堂想通的西次间里传出轻轻的咳嗽声,廖氏闻声望去,识得那是钱氏的声音,面色一顿,抬脚就走了过去。
次间的门仅两三人宽敞,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换下了从前那厚实的门帘,反挂上了碧纱帘子。透过视线,隐隐地还能瞧见里面一素装妇人背对着自己坐着,此时后背微弓,脑袋侧前,肩膀上下打颤,似是在掩着帕子捂嘴。
大嫂生病了?
耳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继续着,廖氏脚下的步子微微沉了沉,略作思量便打了帘子进去。次间里安置的很整齐,家具精致且简约,很是宽敞。一声声的,是方才咳嗽声的回声,空灵中加了几分沧桑。
走到钱氏身后,今日的她只着了件素面绣大朵淡黄菊花的对襟衫,与往日那种贵气逼人的华贵不甚相符。廖氏心中突然生了种异样的感觉,站在背后轻轻地就唤道:“大嫂。”
钱氏自小椅子上转过身,双眼晕黑,颜容略显憔悴,这模样直将廖氏吓了一跳。
“哦,是二弟妹来了啊。”声音又软又轻,很是无力。
廖氏不解地望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忧色,道:“大嫂,您这是怎么了?”
钱氏摆了摆手,似是不欲多说,只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招呼道:“二弟妹,来、坐。”
廖氏依言坐下。
“咳咳~咳咳。”
廖氏低头又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地拿起手边的茶盏小抿了一口才道:“听说弟妹今儿个进宫去了?”
廖氏面色淡淡,“是的,大嫂。”
抬头觑了眼廖氏,钱氏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日子可是已经选好了?”
廖氏迟了迟才反应过来钱氏口中的日子是迁府的日子,浅笑回道:“便就是月底,选了廿十九。德华寺的师傅道这日宜出行、纳采、冠笄、上梁、移徙、作灶、进人口、入宅等,是个好日子。”
钱氏眸中不见波澜,似是一汪极为平静的湖水,仍是死气沉沉。微微点了点头,就开口道:“日子选定了,也好。”说着抬头睨了眼对方又道:“本是想建议你和二弟等俊哥儿娶了媳妇再搬,却不想这么急。不过不管住不住在一块,咱们拜的都是同宗,关系是怎么都差不了的。”
廖氏眸子一沉,半晌才道:“自然是这个理。”
“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同你提了唐府吧?”
廖氏面露惊愕,但对方却只是以极为寻常的口气。她不好多问,只好道:“嫂嫂怎么知道的?”
今日是自那日在锦园因信件二人撕破脸皮后说话最为沉静的一天了,彼此间似是极有默契,口气不冲不火。
“这个事,自是能猜到一分半分。”
钱氏说着抬头,感慨道:“定国公府二老爷去了边关,他们家也算是出了个能人武将。”
薛府、唐府、秦府三府本均是从武出身,但后来随着家族根基越显越稳,难免眼红起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才子。等到后来时局基本定下,朝廷广招文官,高祖皇帝曾有言,武将用以平天下,而想要治天下,可不是那些粗人武汉能行的。
这句话让三府祖先后都做了决定,即培养自家子孙从文。也就是这样,等到这一辈的时候,三府的当家都是重修文职,难免就忽略了武这一方面。
因而,薛仁康当初能以显赫战功封爵,不止是在薛府,在燕京也是很了不得的一事。
但现在,唐家却也出了这样一个人才。钱氏的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却无疑敲在了为丈夫担忧的廖氏心上。自己问的是她如何就知道了娘娘会提唐家,她却扯出唐家内府间的事来。
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个事任命下来时日也不短了,嫂嫂怎么突然提起?”
钱氏不答反道:“唉,只是想起了亦哥儿。”
廖氏面色一紧,张口就问:“亦然?”
钱氏又低声咳了两声,沉声道:“他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这个做大伯母的,自然关心他的交友往来。最近他频频出入定国公府,难道二弟妹不知道?”
“听他提过几句,最近同唐府三少爷有所往来罢了。”
钱氏容色肃然,“即便是知道了,怎么也不说教下?”紧跟着继续道:“唐家最近甚至都将主意动到了咱们府上的姑娘身上,这可是好?”
廖氏面色一讪,想起上回同她吵开的事,便是因为她教育自己儿子,还说自己闺女同唐府人书信往来的风波。
皱起眉头,廖氏不悦道:“大嫂,儿女的事,我自然会盯紧。放心,他们虽然年少,却也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出了事,我这为娘的,头一个教训他们,定不会让薛家的名声蒙了尘。”
听廖氏将话说得这般直白,钱氏的面色越发苍白,似是恼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开口却又强忍住。似是因为心中憋着气,钱氏下腹左处隐隐作痛,手忍不住就抵了上去。
廖氏察觉,才真正发觉了钱氏身子的虚弱,“前几日在大门口见着大嫂去钱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
钱氏一脸倦意,打了个哈欠道:“许是最近夜里降了温,晚上的时候着了凉。”
廖氏听了,即怒道:“那些个丫头婢子,服侍的不周到,嫂子可要严惩。”
钱氏想起最近几夜,心里突生难受,却又不好开口,就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漫不经心地点了头,似是感触般道:“人老了,便是这样,动不动就身子不适。”
廖氏也不想同她说这些面上话,心底还在琢磨着钱氏唤自己过来的深意。
难道是告诫自己,即使是搬出了府,也不能忘记了她才是薛府当家人的道理?亦或是,让自己儿子不要同唐家人有所往来?
廖氏不是个迂腐之人,在如今贵勋子弟打成一片的形势下,也不故意去禁着儿子交友。都是各大家族间的哥儿,便是家族间有所矛盾争锋,也是将来的事。
俗话说,欲攻其根,必先解其性。让儿子接触些形形色色的人,也未尝不好了。廖氏平日里性子虽温和了些,但这方面自是也有所计较。
钱氏想同自己慢慢说,可廖氏却忍不住,随口找了个话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