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出阁-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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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多亏了皇上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不但让淑妃找到能疼她一生的良人,也让她终于能将大师兄给出清。
还好他们有偷偷跟出来,否则就不能在第一时间瞧见大师兄吃瘪的模样,也看不了这么多的好戏了。
她这厢喜孜孜,但另一厢的龙腾云却深锁眉头,一语不发,显然还有什么恼人的事没解决。
自己的话没得到半丝的回应,若仪狐疑的眸光往上一瞥,只见他的睑上并无一丝笑容,她忍不住檀口轻启地喊道:“皇上,你怎么了?”
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耶!
好像有啥事是他没有料想到的,对这件事,他可是愈想愈不对。
“啊!”龙腾云想着想着,忽然惊呼一声。
他终于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双掌用力的互击着,虽然力道不大,但他这番举动倒也结结实实地吓了若仪好大一跳。
“你究竟是怎么了,大师兄和淑妃成了亲,应该是了了你心头的一大烦忧,你做啥还这样眉头深锁,怪模怪样的?”
没来由的被吓了一大跳,她忍不住咕哝的抱怨着。
“该死了,朕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完全没将她的抱怨听入耳,龙腾云此刻的思绪全都在自己忽然想到的可能性中。
“皇上,你别再这么神神秘秘的啦!”这样一会儿击掌、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让她简直是一头雾水。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出言警告,要他快快将事情全说清楚,“有什么问题你快说,说出来我也好替你拿个主意。”
“若仪,你是不是常常抱怨我国事繁忙,所以都没时间理会你?”
“是啊!”说到这个,她就一肚子的气。
偏偏龙腾云生来就是皇帝,抱怨归抱怨,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那你想想,若是我身边少了你大师兄这个左右手,是不是会更忙?”
唉,真是失策啊!
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一个劲的想要解决掉轻烟这个大麻烦,还想玩玩向来不动情、不动心的关云扬。
可这会,仔细一捉摸个中利害,那倒是害人害己了。
“是啊,可是皇上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她先是不解的问,可是问题才出口,她便掩口轻呼。
“你也想到了吧!”就知道以她的聪慧,只要他稍加提点,一定也会想通其中的利害。
“那不行、不行!”想通了的若仪,头儿摇得像是个波浪鼓,吓得龙腾云连忙伸手定住她的头,就怕她纤细的颈给摇断了。
“皇上,不能让这种事发生,那我不吃醋了,咱们把他们两个全都捉回宫去吧!”
千万别说她完全不顾师兄妹的情谊,虽然这一路走来,她知晓大师兄是真的对轻烟动了心,可若是拿自个儿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夫婿来比,她宁愿自私一点,把他们全都捉回宫去,这样至少皇上不用那么忙碌。
再说,这一路上她看得很清楚,这桩亲事慕容轻烟是成得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两相抉择,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大师兄,反正大不了日后她再补他几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嘛!
“若仪,你……”
对于她那过度的反应,他忍不住哑然失笑,不过也就是这说风就是雨的可爱个性,才让他如此的对她爱不释手吧!
“皇上,快,咱们去衙门,调来大批的官差,把他们两人全都押解回宫去。”
“押回宫去,那又如何?”龙腾云反问。
“咱们押回宫去之后,就严加看管着,不让大师兄开溜,这样皇上就不用为国事日夜操劳了。”
“你……”也亏得她能想出这样天真的方法,他哑然失笑。
以为这样就能拨乱反正吗?
他可不这样认为,别看关云扬一向总是温温煦煦、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旦他固执起来,只怕是十头牛都扯不动一丝一毫。
他很清楚,他会这么不顾一切,半逼半诱地让轻烟成为他的妻子,就是铁了心要守着她一辈子,若是他们妄为,只怕到时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这个方法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人是得带回宫,但方法得转一转,得想个理由能让他们俩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顺便也让你大师兄对咱们戚激涕零一辈子,这样咱们方能高枕无忧。”
“让大师兄感激咱们,这很难吧?”和关云扬做了十数年的师兄妹,她很了解他其实不爱名也不爱利,甚至连那项上人头都可以不在乎。
所以真的很难能让他感激涕零。
望着她细致脸上的忧烦,向来疼她若命的龙腾云原本想要伸手将她圈进怀中,好让她忘却烦忧,但忽然问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思绪。
呵,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来这次他还是得和关云扬斗斗脑子,他一定要关云扬心甘情愿继续为他做牛做马,而且还对他感激涕零。
又是这种飘忽的神情,又是这种明明看着他,却明显穿透他的模样。
她在透过他瞧着什么人吗?
原本神采奕奕的模样突然一黯,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彻底的攫住向来自信满满的关云扬。
虽然他知道她很努力地适应身旁有他的日子,可似乎总是不得其法,难道说,是他对这段感情太过乐观了吗?
关云扬将发着愣的轻烟给揽入怀中,看着她此时才恍然有人的惊诧模样,他的心受伤了。
“在想什么?”
“我……”口才开,却又阖上,轻烟只是望着他无言。
虽然星月没能真的跟他拜成堂,洞完房,但黑风寨里的弟兄们还是视他为姑爷,也将她视为上宾。
自己除了偶尔得承受毒疾复发之苦,但总有他细细呵护,所以日子算得上是过得舒心。
可是每当关云扬对她好上一分,她的心便更沉重一分,因为她始终无法弄清楚,自己和他成为夫妻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然而每当这个问题涌上心头,心中那抹对纪大哥的歉疚就更加深一分,所以即使日子过得很好,她的心绪却益发的沉重起来。
“有话就说,我不爱看你这样忧思满面的模样。”其实早就该习惯她的欲言又止,因为他了解她是个极度压抑的女人。
偏偏,他再怎么聪明理智,终究是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他有着这么多的保留,他很难不在意。
“我没事,你不是说要去说服寨里的弟兄们改邪归正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其实她感觉得出,他对她的耐性渐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逼她说出心里的感受。
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连她自己都厘不清楚的思绪,能怎么说呢?
“他们同意。”简单的一句话带过,他这次没能如她所愿的,让她轻易的转移话题。
“你刚刚在想什么?”
见他重提旧话,轻烟很清楚他今天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随口谬了个理由,“我只是在想最近所发生的事,很乱。”
“后悔吗?”
后悔从富贵盈身的生活沦落到一个土匪窝,又或者后悔这样勉勉强强的成为他关云扬的妻?
“真的不后悔吗?”
“很多事冥冥之中,或许自有定数,不是我能决定的。”她轻喃。
从小过多了不如意的日子,她一向宿命,这段日子以来的阴错阳差更让她有着这般深刻的感受。
但她的答案听在关云扬的耳中,却成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终究是后悔吧!
或者应该说,她后悔的并不是出宫,而是嫁给了他这个她不爱的男人。
“如果你真的后悔,我可以……”似乎心头对于即将说出口的话还多所犹豫,他欲言又止。
而她则是安静等待,隐隐约约问,她似乎也明了在两人之间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暗藏着波涛汹涌,只是两人都不愿面对。
望着她日复一日沉寂的脸庞,他的心深深地揪着。
如果说……如果说放手真的能让她快乐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放手?
“放手。”
有时候,放开手或许也是一种疼宠,纵使犹豫、纵使不舍,但他还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宇。
他的话让轻烟骤然一愣,心更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像是破了个大洞,迅速地往下沉去。
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惊慌失措,彻底地攫住了她,他想放弃了吗?
放弃他向来执意的纠缠,也放弃他们之间的夫妻情缘?
她还来不及开口,耳中便已再次窜入他低沉的嗓音。
“我在京城近郊替你添置了一个宅院,里头有仆佣和丫鬟,还有一间佛堂,你可以待在那儿养身子,过过平静的日子。”
“那你呢?”
“因为皇后的关系,我被绑在庙堂已经很久了,所以我想过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其实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替她找解药,即便因为不忍她再这样消沉下去而决定放手,但她依然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终究不舍她一生受毒害所苦。
“不……”一个“不”宇几欲冲口而出,但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他累了,所以放手。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留下他,即使此刻的她是那么心慌。
突然间,一阵气血上涌,那熟悉的剧痛再次毫不留情的袭向她,轻烟的唇倏地刷白,但是她却隐忍住什么都不说。
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再利用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去留下他,她身上的毒并不是他的责任,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抵抗那一波接着一波涌上的剧痛,但尽管她再费力隐瞒,关云扬还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我……没事。”尽管唇儿颤抖得厉害,她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就算她明白以他的精明,其实很难瞒得过。
“该死!”见她明摆着不舒服还想瞒,他忍不住恶狠狠地低咒一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冲过去,然后熟练地拦腰将她抱起。
“我真的没事。”
“见鬼了,你没事?你都痛得唇儿发白了,还想逞强吗?”他破天荒地朝着她吼。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吗?甚至就连身体不适亦不愿让他知道。
那么这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留恋的吧!
他的计画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吗?
龙腾云望着手中那封太监呈上来的信,简直不敢相信,关云扬竟然该死地作出这样的决定。
那个可恶的关云扬干么就不能让他得手一次、得意一次啊?
真是气死人了!
本来吃定了以他爱着轻烟的程度,应该不至于放手,所以他可以慢慢地进行自己的计画,好将那个优秀过了头的男人,终身留在朝廷中为他做牛做马。
怎知事情的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竟然新婚不到一个月就将轻烟送到城郊的大宅,然后人就突然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是无情吗?
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至少他认识的关云扬不是这样的人。
既不是无情,那就是有情了,因为不想让轻烟为难,所以选择远走,还她一个平静自在的生活。
在这唯二的理由中,他相信是后者,而如果事情一旦如他所想的是后者的话,那么他就还大有可为。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深夜轻装简从地造访关云扬为轻烟购置的大宅,不过他并没有惊扰他人,只是悄然地翻墙而过。
他推开还映着火光的厢房门扉,以大剌刺的方式夜探。
在寂静的深夜中,只消一点儿声响就清晰可闻,更何况是这种毫不遮掩,推门而入的方式。
纵是原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轻烟也很难不察觉龙腾云的到访。
闻声,她愕然抬头,颊畔还来不及抹干的泪痕就这么赤裸裸地在他的眼前呈现。
原来也是动了心,否则好不容易求得了梦寐以求的清静,又怎会在夜半无人之际泪沾衣襟呢?
“皇上?!你怎么会来?!”
以为再无关联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说不惊讶那绝对是骗人的,轻烟是惊愕得连该有的礼节都忘却,只能愣然地睁大著眼瞧他。
“我来是因为我始终没有忘了自己对纪东亭的承诺。”他说了一个很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原以为再提起纪东亭的死,自己势必会一如往常的瞧见她眸中那隐隐约约的怨怼。
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轻烟的眸中清澄得一如方才,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她唇畔竟在此时勾勒出一朵释怀的浅笑,还有她那菱唇中说出来的话。
“皇上,既然逝者已矣,就不必再牵挂于怀。”
失去,有时是为了让人看得清楚吧!
关云扬的离开,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想通很多的事,再加上……洁白的柔荑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肚子,她脸上的笑容更显慈霭。
“你还好吧?”过多的惊诧让他忍不住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