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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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苏小姐这一溜，肯定会做了万全的准备，虽然守军命令不得随意外出，但现在林家的几人怕是都人间蒸发了。他有些惆怅，但立马又精神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想甩掉我，没门。”想到这里，挥了挥广袖匆匆出门。
而此时的苏小姐穿着一件窄袖收腰鹅黄色长褂正立在一座孤坟前，旁边蹲着的是路大嫂。
两人也不说话，路大嫂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地放在身前的火盆中，熊熊的火焰在清冷的冬日里说不出的诡异。
烧完最后一片，路大嫂扑灭了火，拍了拍衣裙站起身来。
“祭拜完了，我们该说正事了。”
路大嫂坦然道：“我想说说前因。”
并没有等到苏小姐的回应，路大嫂自言自语道：“十几年前，我们家穷，穷到要吃不起饭，我的面相刚强又是老大，爹娘为了让弟弟妹妹活下来，就让十二岁的我女扮男装去林家当学徒。”
“我聪明，干了三年就成了伙计，虽然钱不多，也能勉强和我爹一起养活全家。又干了两年，我爹让我回家，说我该嫁人了，嫁了人还能得一头牛。”
“一开始到大德钰，我年纪小，又是个女孩，难免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我期盼父母带我回去的，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他。”
“我开始庆幸女扮男装，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谈天说地，和他一起跑堂，和他一起看花灯。他把我看作了最好的兄弟，我不想离开他。”
“于是我去把自己卖了，卖给东家十年，为我爹换了一头牛。再后来，东家从伙计中挑选跑商队的人，他去了，我也去了，一跑就是三年。那年我十八岁，他十九岁，当年的小伙计中只剩我们两人没有娶亲，家里开始为他张罗娶亲。”
“你阻拦了。”苏小姐问。
“是啊，他定亲前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跑到他面前，扯下我的发带，歇斯底里地告诉他我是个女人。我问他，我是个女人，他娶不娶我。”
“虽然我醉了，可是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狠狠地拍着我肩膀，又哭又笑，然后一把抱住我说，‘还好你是个女人，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不管家人的阻拦，愣是娶了我。而我也成了商队中一个特殊的存在。我们夫妻在商队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后来因为我们对这里地势的熟悉，又因为我有了孩子，东家就让我们定居在大同府，然后带着商队走过茫茫的戈壁滩。”
“这也是为什么大德钰不管伙计掌柜都高待你的原因。”苏小姐的声音冷冷地刺入路大嫂的耳中，“所以你就利用他们对你的敬重，对你的信任给他们下毒，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荒郊野岭？冷秋，你好狠的心。”
路大嫂的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是失去了灵魂：“不明不白吗？我夫君也死的不明不白，可是林家呢？林家不闻不问，做起了缩头乌龟。老天爷没有公道，也没有人为我主持公道，我难道不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什么是公道？你把林家的人杀光就是公道吗？”
“他们该死。”路大嫂的脸上露出抽搐的笑容，“在我夫君死的时候，他们就该死了。是我夫君让他们逃过一劫，现在我要回来他们的命有什么不对。”
“不是，这不是公道。你该去找害死陆掌柜的人，而不是杀害这些无辜的人。他们没有妻子儿女吗？你是孤儿寡母地生活，现在呢，他们的家也因为你而支离破碎。可是害死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你看着陆掌柜的坟墓，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有良知吗？”
“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旁观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林家拿我夫君做了替死鬼，而这些人只顾自己活命，他才会死。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插足我和林家的恩恩怨怨？”
苏小姐并不惊讶，林家的秘密太多了，路掌柜之死只是其中之一，也许这件事也会成为她探查林家秘密的突破口。
“我是可以为你讨公道的人。”
“说得好听，你是为林家来讨公道吧。不过遗憾的是，所以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老板。”路大嫂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是，我承认。苏公子真的是很聪明了，我想知道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又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看到你厨房浓郁的蒸汽，我就觉得你不简单了。可是当晚我去茶楼探查，确实一无所获，反而是在旁边酒楼里发现了密室。密室的药材都是普通的药材，这让我很好奇，我暂时保持了怀疑态度。于是一连几天都在酒楼里调查，经历不少波折之后，找到了配方。”
“那个时候，我确定了敌人是通过控制槐香叶的量来控制毒药发作的时间。”
“你既然在酒楼里发现了配方，又发现了密室，为什么又怀疑我？”
“因为我又去了密室，那一次去密室有了突破性的发现。我明白了，为什么密室要设在地下一层，而不是直接在两墙之间，因为实际的出口是你厨房的整块地板。为了彻底除清自己的嫌疑，你只留了这一个出入口。果然，林家商队到来的前一晚，三更的时分，有人从茶楼厨房进了密室。”
“是你多加了槐香叶，才让毒提前发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人去搜查，把制药的人揪出来，反而还要给足了时间让他离开？”
“”
第95章 到地下陪他们（）
不过路大嫂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若是当时打草惊蛇，就不会有今天的跟踪了。
“所以当时江苏氏和你是一起的，你们是为了做一场戏，先在众目睽睽之下挖出下毒的事，然后逼的我露出破绽，你就一路尾随着我来到这里，是吗？”
“是啊，黄沙漫漫，路掌柜的坟墓真是很隐蔽。而且这里的机关做的巧妙，一般人就算找来了，也会一无所获。”苏小姐有意无意地轻轻走动了几步。
“苏小姐看来是胸有成竹了。”
本来低着头凝视黄沙的苏小姐抬头露出狡黠的目光：“是啊，如今人证物证全在，此案可以告破了，林家的清白可以得证了。”
路大嫂并不惊讶苏小姐是林家派来的人，因为这趟浑水太浊了，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没有人愿意为了与自己利益毫不相干的事情去涉险，那么敢跟来的，自然就是最想查清案子的林家。
“可是，苏公子，你单枪匹马地来，就不怕自己跟这些人下场一样吗？”
“你要启动机关吗？可是这机关似乎故障了。”苏小姐一脸玩味地看着路大嫂，“今日我是来讨债的，债没讨到，怎么会轻易被杀呢？”
路大嫂突然掏出腰间的一把短刀直直地向苏小姐刺过来，不过苏小姐反应够快，一个转身躲开了锋利的刀刃，虽然如此，几根青丝还是随着刀鸣声的消失而旋旋落地。
“我从不杀人，路大嫂你要小心一些，别误伤了自己，让我背锅。”苏小姐华丽丽地转身站稳后，戏谑道。
“驾。”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滚滚黄沙飞扬在马蹄之下，几十个银盔铁甲的骑兵向这边奔驰而来。
眨眼功夫就团团围住了苏小姐和路大嫂，不过看路大嫂波澜不惊的面色，显然这些人是冲着苏小姐来的。
“钓了几天，终于钓出了苏小姐。”
这声音很是熟悉，苏小姐不假思索地想到一个人，果然，他将脸上的铁面具揭下之后，形容与她想的分毫不差。
“苏庭筠，苏公子啊，原来是你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在背后筹划着一切啊。不对，应该叫苏小姐，北林的外孙女苏雪平，就是阁下吧。”
“冯将军的消息真是灵敏，我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南林的线人看来是无孔不入。”
冯志皱了皱眉：“南林？苏小姐想得还真多。苏小姐在我的地盘上，为了北境的稳定，我自然得了解地清清楚楚。苏小姐不过是个外孙女，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外孙女，何必为了北林出生入死。”
“冯将军不敢承认吗？你与南林勾结，从路大嫂的口中套出这条几乎只有北林商队才会经过的秘密通路，然后设下陷阱，让商队全都葬身于此。”
“苏小姐真是能说会道，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有证据吗？老板已经招供画押，下毒之事是他一手谋划。而这里将会随着你的消失，而彻底被黄沙掩埋，没有人会想到这下面有几十具骸骨。就算以后有人发现了，也不会惊讶，这戈壁何止埋过这几十个人。”
“老板招供不重要吧。”苏小姐缓缓道，这话刺得冯志一激灵，“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让下毒这件事传出去吧。之前的离奇死亡案能迅速从边城流出，甚至传到直隶引起朝廷的注意，冯大将军功不可没。而现在大将军封锁了边城，那些精明的商户自然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即使有朝一日事情捅了出来，北林也无力回天了。”
“苏小姐真是聪明，不过这公道你是讨不回来了，你可以去下面陪他们，让这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知道真相。”
“公道是要讨的，祭奠他们也是要的，将军看那里。”
冯志循着苏小姐的所指的方向看去，三个身骑白马的人正疾驰而来，身影很是熟悉，正是苏雪婷，小江，张黑五三人。他心中冷哼一声，这倒省得自己费事去他们了。
他饶有兴致地等着几人骑马过来，不过接下来让他目瞪口呆地是，一眨眼的功夫，小江和张黑五手起刀落，包围圈中的四人齐齐落地。他们三人也顺利来到苏小姐身边，苏雪婷利索的将苏小姐一把拉上马。见死了人，冯志也不再啰嗦，一摆手，二十几个铁骑就拿着长枪冲了过去。
张黑五是有名的镖师，两把长剑舞得出神入化，即使十几个铁骑一起攻击，也是游刃有余。小江虽然是护卫，功夫却能不逊于大部分的镖师，虽无三头六臂，但还是将苏小姐和苏雪婷紧紧护在身后。而苏雪婷则是再次让苏小姐刷新了认识，一把长鞭甩得虎虎生风，愣是逼退了不少敌人。试图偷袭的人则是被苏小姐手中的伞挡住了。
浴血厮杀的张黑五冷不丁地瞟见苏小姐的伞，心中赞叹不已，这把伞他也掂过，与普通的伞无异。但是却能像盾牌一样刀枪不入，实在是太令人震惊。
几人厮杀激烈，不少的铁骑倒在血泊之中，张黑五杀红了眼，向冯志冲了过来。冯志是久经沙场的人，哪里会害怕这样的阵势，即使刚刚是在旁观，但立马还是提起长枪接住重重的一剑。
虽然战斗力惊人，可是铁骑还在源源不断地补充，终究寡不敌众，苏小姐众人也渐渐不支。
小江受了伤，苏雪婷的脸上布满血雾，可是他们不想停下厮杀，这是为了林家的斗争，为了林家的清白，谁都不想退却。
“还真是热闹啊，年轻人功夫不做，到我麾下可好？”宛若洪钟的一般的声音打断这场战斗，双方都暂时收回手中的武器。因为出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山西路的总兵戴春风，他身边跟着的是大同府的知府。
冯志忙下马单膝跪下戴春风马下：“不知总兵到来，有失远迎。”
戴春风呵呵笑道：“这边城都封锁起来由冯将军管了，我这个总兵又算什么，怎么敢劳冯大将大驾。”
第96章 机关（）
私自封锁边城而不向总兵汇报，这可不是小事，冯志不敢大意，忙说：“疟疾来的凶猛，属下不敢有丝毫耽搁。这些人和鞑靼勾结，把疟疾带到大秦，属下打算将他们捉拿之后，一同上报给您的。”
说完，冯志偷偷瞟了一眼戴春风，只见他一脸慈母笑地看着自己，心里越发没拧５钣窒氲剑鞔悍缈刹皇鞘裁窗芟惺碌闹鳎舜吻袄矗训朗潜绷秩艘樱炕蛘呤抢春妥约汗戏趾么Φ模�
冯志心中忐忑，戴春风却在慢慢地审视着苏小姐几人，虽然经过一番打斗，但是他们形容也并不狼狈。马后的一个年轻男子更是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种张杨仿佛烈日一样刺得他睁不开眼。
“大胆冯志，你欺上瞒下，杀害榆次北林商队几十于众，又密谋毒死其他商户伙计十几人，该当何罪？”
冯志一听心中大叫不好，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丫的，好好的做自己的总兵不好吗？非要来管这等闲事。
“属下怎敢做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投毒之事已经查清，乃是一酒楼老板所为。而榆次北林商队之事，属下是闻所未闻，还请将军明鉴。”
“冯将军不是已经承认了吗？”苏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她向戴春风和知府行了了简礼，这让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