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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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此大胆!”提起拳来,将仆妇一掌打在地下。三十多人,俱往里拥,
把个夫人、小姐吓得魂不附体,无处可逃。李元甫把小姐抓住,往外就走。
且说鲍刚听了小二之言,躲在浮山亭后,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好不心
焦,便睡着了。耳边听有喧哗之声,方才惊醒。便爬起来,提着门闩子急急
走出,又见那些人啰唣。那鲍刚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大喝一声,道:
“你这班狗头,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有我在此,谁敢在此动手!”那班
打手正高兴之际,忽跑出一个汉子来,吃了一惊,众人问道:“你这汉子,
敢来管我们闲事。”鲍刚哪里容得,举起棍子便乱打来。那些打手,先还可
撑持,后来没一个敢向前。卞元见势头不好,把小姐抢出来往轿内一推,轿
夫即便飞跑去了。风小姐如死的一般,却也不知人事。
且说众人抵挡不住,只得退下去,却不知鲍刚紧紧相随不放。众人跑到
米斌仪面前,叫道:“大爷快走,后面那黑汉子赶来了。”又有一人说道:
“那小姐已被卞元抢入轿子去了。”话音未了,那鲍刚早已到来,犹如凶神
一般。耳边听得人说小姐被卞元抢上轿去了,及到面前,听见米公子说:“风
老儿怎请得这狠人在此?”石敢当道:“大爷快快走罢。”那米公子与众人
一齐往后面跑去了。郝鸾亦追赶到来,见一个黑汉子。郝鸾对风公道:“老
伯还不走,等待何时!”那风公、孙佩、众家人随着郝鸾走来,当面撞着鲍
刚,鲍刚便叫道:“红面朋友,俺和你打到这狗男女家去!”郝鸾问道:“虽
然如此,可知抢小姐在哪里?”鲍刚说道:“小姐是米家抢去了。”郝鸾见
鲍刚出言吐语,便知他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便说道:“俺竟不知小姐竟被他
们抢去了,我与你将小姐赶回来才好。”鲍刚听说,道:“既如此,俺与你
急行快走便了。”郝鸾依言,一同出了园门,向前赶去。风公着家人将夫人
抬回府,又命几个家人跟了。那孙佩也着三四个家人跟随。不言风公与家人
同回府料理。
且说郝鸾、鲍刚出了园门,一直赶到前面,远远望见一乘小轿,他二人
急急赶那轿子。再说米贼家人石敢当、鲍成仁同众打手见小姐的轿子抬动了
身,他们就一哄四散走了,只有卞元、金白礼十余人,跟随轿后。看见二人
赶来,又抵挡不住,又不敢擅自将小姐的轿子丢下。况在荒野之中,无处躲
避,只见前面有所庙宇,众人将轿子抬进去躲避,转弯抹角,急急地抬进,
把山门紧紧闭上,指望米府有人来帮助。郝鸾、鲍刚已急急赶上,不见轿子
与众人。鲍刚说道:“这庙门关着,想必这贼囚躲在里面。”便抬起腿来,
往山门就是一脚。一者那庙年深日久,山门已损坏了!二者鲍刚的力大,只
一腿,有千斤之力,那损坏的山门被他踢下来了。众人听见门响,见事不好,
只得把轿子丢了,躲往后面,就把后面矮土墙推倒,一个个都跳过墙溜回家
去了。
郝鸾、鲍刚进了庙门,往后面寻来,见众人往墙外爬跳,鲍刚拿着门闩
赶来。郝鸾见轿子在此,忙把轿帘掀起,见小姐在内,便大叫:“好汉不必
赶他,小姐在此。”鲍刚听得风小姐在此,方才转身,口中骂道:“这班打
不死的狗头,我鲍爷爷权且饶你们性命,改日再与你们算帐!”便转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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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那郝鸾拱拱手问道:“朋友,你与风家是亲否?”郝鸾答道:“并不是亲。
不过是一面之交,见此不平之事,所以助力。”转问道:“朋友,你是何人?”
鲍刚道:“我是个游玩之人,见米家行凶抢风小姐,所以抱个不平,打这班
狗头。”郝鸾想到:“此人倒有几分义气,莫非他是司马傲指点于我?此人
如此猛勇,也未可知。”正要通姓名,忽有风、孙二家的人到,说道:“方
才不是两位爷勇猛,焉能抢得小姐回家?”众人急送小姐回府,风公与夫人
见了,拜谢感恩不尽。夫人叫丫头送小姐上楼去。小姐心定,诉说今日在园
中披此险害事情,若非郝鸾与那汉同往追转回家,焉得完聚。风公意欲要酬
谢他二人,又想:“今日他在孙家住歇,明日我再设宴请他致谢。”
不言风公,再说孙佩,跑到家中,魂不归体,汗水长流,不知岳家好友
郝鸾的消息。正在焦躁,忽见随去家人进来禀道:“小人奉相公之命,请了
二位爷来,现在门外。”孙佩闻言,即整衣出大门相迎。二位到大厅,见礼
坐下。茶罢,孙佩躬身道:“适间若不是二位虎威,险遭毒手,几乎性命不
保,就问此位高姓大名,贵处何方?”鲍刚见问,便答道:“是顺天府人氏,
姓鲍名刚,字子英,世人见弟粗疏,称号 ‘披头太岁’。前因本籍见市上有
一件不公的事,欺害人民,俺一时起气,打死王家父子叔侄五人,街上没有
阻挡拿我,我只得逃走在这里。不料今日遇了米家行凶,俺见了打抱不平,
幸遇此位相帮,方才救回风家小姐,打散众人。又蒙兄雅爱相召,造府不当。”
指着郝鸾道:“此位是个义气英雄,不知高姓大名?”郝鸾想:“这鲍刚是
个直汉,说话不隐匿己事,倒是个豪爽的汉子。”便回道:“在下洛阳人,
姓郝名鸾,字跨凤。”鲍刚听见,大惊,问道:“尊兄莫非就是小孟尝?”
郝鸾道:“不过世人乱称,怎么就当得其名。”鲍刚道:“小弟闻兄虎名,
如雷贯耳,今日得会,真天幸也。”孙佩暗想:“谅米家不能开交,不若与
郝鲍拜了生死弟兄,养他二人在家,若米府复来寻事,有他二人在此,却也
不怕他怎样,待完姻之后,带着岳父岳母家眷同到洛阳,借郝鸾之势。况这
鲍刚,又本犯法,逃在此地,亦可同一处避患。”又想:“大丈夫志在四方,
功名得意,那时回籍,米家却也把我莫奈何。”便言道:“小弟是个书儒,
① ①
欲忝 在二位兄长名下,结个金兰好友,不知二位兄长可肯提携否?”郝鸾
未及开言,鲍刚跳起身来,说:“妙极!妙极!小弟亦有此意,就拜过朋友,
也是件美事,又是五伦之内。”郝鸾道:“小弟是个愚夫,怎敢高攀?”孙
佩见他二人依允,叫家人捧上饭来,三人共吃完了。吩咐家人,备办三牲、
香烛、纸马、元宝,设圣帝位。各叙了年庚、日月。郝鸾是二十五岁,鲍刚
是二十岁,孙佩是十九岁。郝鸾在长,鲍刚第二,孙佩第三,各各盟誓,情
愿一同生死,永远不负此言。三人拜毕。不一时摆上酒席,三人畅饮不言。
再说米斌仪领一班羽党到府中,米斌仪骂道:“你们这班无用的狗才,
那样一个人都打他不过,要你们这班人做什么!”忽见金白礼、卞元跑回府
中,呼呼气喘,说:“好不凑巧,小人们抢得风小姐上轿,抬了已到半路,
谁料红黑二贼追来,夺回去了。小人们好不着急,无人帮助。”米公子听了
此言,越发动气。鲍成仁等却不敢多言,那众打手虽然吃了苦,却不曾伤人。
那些被打受伤之人,各归房去医治。那不曾受伤之人,俱低头不敢言语。那
① 忝 (tiǎn,音舔)——谦辞,表示辱没他人,自己有愧。
① 金兰——指结拜兄弟。语出《易·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xiù,指气味)
如兰。”一般指友情投合。这里是引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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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当猛然叫:“大爷休得如此纳闷。据门下细细想来,叫做一不做,二不
休。依门下主意,再齐些打手与家丁,竟到孙佩家去,把孙佩抢到府中,锁
在书房细细拷打,那才可出大爷一口毒气,不知尊意若何?”米公子说:“先
日打输了,如今打复仗,谅也不能全胜。”石敢当笑道:“先在争春园有那
两个野汉相帮,所以不利,如今难道还有两个人相帮不成?”米斌仪说道:
“老石说得甚是,须要个认得孙家的人引路方好。”石敢当道:“门下认得
孙家,愿为引路。”米公子道:“今日已晚,你们且歇宿,明日前去便了。”
次日,天还未明,米公子传齐家人、打手,到孙家去。你看那些打手,
捆扎的捆扎,吃酒吃饭的吃酒饭,好不高兴。独有鲍成仁奸猾,全不做声。
看见石敢当面带晦气色,又有黑色贯顶,双眼泡上带着土色,他这一去不知
死活如何,与昨日大不相同。自思自想:“恐凶多吉少,况在禁城之内,撺
掇米大爷抢风小姐,不想天理难容,却遇见两个英雄打得大败亏输。今日又
撮合大爷打孙佩,这些件件违条犯法,将来不得干休。我不免假装头疼,可
避得此祸。”想罢睡在床上,只叫头疼,不能起来。米公子闻听,心中想道:
“昨日费了精神,今日头疼,留他在家睡罢。”不一时,打手挽扎停当,共
有五十多人。石敢当在前引路,竟奔孙家来了。此一回,有分教,打得孙家
七零八落,人离财散,这叫做:“清清家里坐,祸从天上来。”不知后事如
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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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松林内仙长指迷
话说石敢当辞别了米斌仪,领了众人,一路雄纠纠狐假虎威打奔前来,
早到孙家门口,说道:“列位,此处是孙家了。你们进去时要勇猛争先,把
孙佩抢到府中,自在重赏。”此时孙家大门开着,却不曾提防米家打来。石
敢当就进大门,又吩咐道:“恐孙佩逃出去,诸位进来时须把大门关了。”
众人依言。
且说郝鸾、鲍刚、孙佩三人饮酒已毕,各自安歇一宵。到了天明,梳洗
已毕,忽见家人忙忙跑到面前叫声:“大爷,不好了!祸事到来,今有米府
带领多人打来了!”郝鸾道:“哪个米府打来?”家人回道:“就是咋日在
争春园抢风小姐的米斌仪家的。”话犹未了,石敢当早已到了阶前,大声叫
道:“孙佩你这狗头,躲在哪里?”孙佩闻言,唬得魂不附体。那鲍刚因昨
晚用酒多了几杯,还未醒呢。听得家人说米家打来,哪里容得,忙站起身,
按不住心头火起,也不开言,走向前来,一把将石敢当抓住,凭空举起,大
喝:“你这狗头,可认得太岁爷爷!”石敢当不防他在孙家,一把被他提起,
方知是昨日在争春园的黑汉子,便哀求道:“小的们不知爷在此,多有得罪,
求爷放了小的,以后再不敢打孙家了。”鲍刚道:“你这狗头,叫做石敢当
么!”石敢当道:“这都是别人叫我的。”鲍刚道:“每每看见巷口立着一
块石头,上刻 ‘太山石敢当’,你叫石敢当,毕竟你这狗头是个坚固的,俺
把你这颗头在石上撞下,看是如何!”鲍刚见厅上有个石墩,便把石敢当头
朝下脚朝上,尽力往石墩上一撞。可怜人头怎比得石头?那时石敢当脑浆花
红一齐迸出,一命呜呼死于地下。那些打手见石敢当死在地下,齐声叫道:
“不好了!打死人了!”一齐喊声不绝,一拥上前,要捉鲍刚。内中一个家
人名唤米兴,有点本力,认定鲍刚打来,鲍刚闪过一边,飞起右脚,照裆踢
来,米兴闪不及,早被鲍刚踢倒在地,气又绝了。众人道:“又打死一个了,
还不拿他到官,等待何时。”一时有二十多人上前,捉拿孙佩。郝鸾见鲍刚
打死二人,被众人围住,正欲上前帮助,又见众人打来,恐孙佩被捉,便把
孙佩遮在背后,双拳挡住众人。郝鸾虽然拳棒精通,但人多难挡,况这班人
都会打的,顾前顾不得后,早离开几步。内中有个家人眼快,便闪在一边,
去捉孙佩,孙佩家人救时,又被米家家人挡住,米家家人一把抓住孙佩,挟
在身边往后门去了。郝鸾不见了孙佩,谅孙佩不能脱身,想道:“后去救孙
佩,先帮鲍刚打散那班家人。”奋力打去,打得七零八落,哀声不绝。欲往
外跑,门又关了。众人道:“总坏在石玉嘴里,只管叫我们关起门来。”众
人要命,一齐将门撮开,跑的跑了,跌的跌了。鲍刚赶来,又踢死几个,余
者散去。郝鸾回头不见孙佩,只见尸横满地,鲍刚四下里找寻孙佩不表。
却说米家家人将孙佩挟到府中,喊到:“不好了!打死了多少人了!”
米公子见把孙佩抢来进府,又听得众人喊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