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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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狐玉终脱不了少年心性,早已看出那两个大汉不是善良之辈,如今又见这少年书生走得蹊跷,情知今日又有好戏可看,也便三口两口吃饱了肚子,付了酒饭钱,也跟着走出酒楼。
走到门口,心里惦记着那匹浑身雪白的骏马,一眼望去,哪里还有影子?心知必是那书生的坐骑,心想这俊人配俊马,却也正当。想到这里,令狐玉才牵过自己的马来,估计了书生去的方向,上马追去。
走不多远,依稀可以看到三个商贾在前面纵马疾驰的背影。令狐玉只是不慢不紧跟在后面,看看已走了三、四十里,天色逐渐接近黄昏,群鸟投林,牛羊归村,四野慢慢地昏暗起来,三个商人已不知去了哪里。
少年觉得老大无趣,想起自己尚有正事要办,却是不该追了这么远来看热闹,遂掉转马头,策马回去。
谁知刚转过一道山坡,穿出树林,就猛听一声吆喝:“快点,莫非你想找死”令狐玉抬头一瞧,却见松林前边停着三匹健马。两个蒙面大汉,一个手持齐眉棍,一个手执明晃晃的单刀,正在大声吆喝。
令狐玉须着那单刀的指向,定睛一看,却见方才那财大气粗的三个商贾,此时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掏出珠宝,向这两个强盗捣蒜似叩头求饶。又赶上了一场好戏!此番出门,竟是处处碰上翦径的强人。令狐玉感到甚是好玩。
想起方才这三个阔佬在那店中神气活现的样子,如今须是让他们吃点苦头。
想至这里,令狐玉抿嘴一笑,一闪闪到一棵大树后面,要看这戏怎地演下去,打定主意等这戏临近尾声时再出手干预。但有人比他令狐玉更性急。
只听得来路上一声马嘶,银铃齐响,一条白影飞也似窜。
入这抢劫现场。
令狐玉一看,嗨!马上不是酒店中那少年书生却又是谁?骑的正是那匹栓在酒店门口的白俊马。
好俊的马!这书生好俊的骑术!
果然戏中有戏。令狐玉好生兴奋。
两个强人见来了生人,一使眼色,刀棍齐上。
只见那书生闪身避开来势,鞭交左手,呛啷宝剑出匣,喝道:“不长眼的狗强盗,让你们试试少爷的剑锋也好。”
说罢手挽剑花,一招“金针飞渡”分刺两人。
两个蒙脸大汉哪知这招数的厉害,两人齐上,同时刀棍齐砸,“呛”的火花飞溅,剑锋过处,单刀给截了一道缺口,齐眉棍也被直震开去,两个歹人给那少年的一剑震得双臂发麻,目瞪口呆地那里。
一个强盗惊道:“哥哥小心,这少年手底硬扎”
一声未落,那书生的宝剑已疾如狂风暴雨般杀来!
两个大汉,这时势成骑虎,明知不是人家对手,欲罢不能,只好拼命进招,居然也刀光霍霍,棍影如山。
令狐玉见那书生身法美妙,盘旋进退,有如一团电光,滚来滚去煞是好看!
两个大汉,被他杀得步步后退,一脸惊恐,汗流满面,那少年书生却仿佛在舞花剑,一招一式似在表演,口中还念念有词,将自己的剑招一一叫出名字,仿佛一个诲人不倦的剑术教师爷。
“两个蠢货,看清了,仙人祝寿!”
在花雨缤纷的剑光之中,少年书生声含笑意,中呼剑招,剑光一闪,“拍达”一声,那条齐眉棍被震脱手,“呼”的一声一飞老远。
两个蒙面大汉似也看出这书生不存伤害之意,呼地一齐跳出圈外,喊声——“住手!”
那使棍的空着手向书生抱拳,道:“小哥,咱,技不如人,今日承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哥,请留个字号”
少年书生笑道:“凭你们两个草包,也配问少爷的字号?却是告诉你怎的?还不快滚,待小爷下次再遇见你等,定叫你等血溅荒原,滚罢”
两个蒙面大汉一声不吭,捡起棍子恨恨而去。
三个商人这才清醒过来,对了那少年千恩万谢,其中,—人从地上捧起一把金银珠宝向少年走去,抬眼却见了少年的一脸怒容,却又搭讪着将东西收起,再对这书生拜了一拜,慢慢去了。
“那躲着不买票就看戏的相公,下场锣鼓都敲了,却还待不出来?”那少年书生待得三个商人走远了,突然对着令狐玉藏身的方向笑着喊道。
令狐玉闻声吃了一惊:“这老兄却是怎生知道我躲在树后?今番莫不是又逢了个技高一筹的好汉。”
赶忙从树后转出,抱拳道:“相公好身手,若不是相公出手相救,此三人性命休矣。不知相公如何称呼?”
少年书生道:“萍水相逢,未便告之,相公就叫我无名弟罢。”令狐玉道:“这样也好,无名兄弟,你也可我叫没名没姓兄。”
说毕望了这少年书生一眼,两人一起大笑。
少年书生对令狐玉道:“我猜兄长也属武林中人,如蒙不弃,咱俩一齐去前面镇上找个地方吃饭聊聊如何?”
令狐玉正在佩服这书生好手段好侠义心肠,闻言大喜道:“如此最好。”策马过来,与这书生并骑缓缓而行。
行得不久,二人已来到小镇。两个美貌少年牵了马东钻西逛,终于选了一处酒楼。这少年书生将那匹漂亮的白马仔细栓好,方才与令狐玉一起上楼,找了个雅座坐下。
四周却是些一般客人,正在喝酒猜拳,高声谈笑,整个酒楼上,都是乱哄哄地一片。
这令狐玉再次将这红唇白齿的少年书生打量一回,只觉得那音容笑貌好象师姐,不禁心里又是一酸,端了那酒却是喝不下去。
“此番却是怎的了,不是想妈妈了吧,没名没姓兄?”
这少年书生邂逅相逢了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若,脾气相投的漂亮伙伴,兴头正高,看了哭丧着脸的令狐玉,不禁刺了他一句。哪知这令狐玉从小就没了妈妈,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师父和师姐莫小娟,这书生无心之言再次戳了他疼处,脸上越发不好看。
“怎么了,若是兄长嫌小弟在此累坠了你,直说了出来,小弟另找一桌坐了就是,何必捞出这付借了你黄谷还了你糠的样子?”这少年书生快人快语,竟不肯放过令狐玉。
经这少年书生如此说,令狐玉心下老大过意不去:“兄弟休怪,我是见了兄弟的模样想起一个人,故此心里嗟伤,不想就得罪了兄弟,为兄的罚上一杯如何?”
说毕,倒了一杯酒一饮而荆“我这模样却是让你想起谁了?”少年书生狐疑道。
“想起我妈妈。兄弟倒是说对了。”令狐玉想自己与这书生萍水相逢,三言两语哪里说得清楚?遂顺口开了一句玩笑。
“那你就叫我妈妈好了。”少年书生知他在随口敷衍,不过见令狐玉气色转好了些,心下也自高兴,不愿和他计较。殊不知这令狐玉虽是随口而出,倒也说得有三分实话。
那莫小娟在他心中,正是大姐姐,小妈妈,可心的情人等等各种角色兼而有之。
那无名少年是个精明伶俐之人,见了令狐玉脸上强颜欢笑的表情,却已猜中这伙伴心中定有什么惨痛的心事不便告知,立即顾左右而言他,主动提出早去找一家客店歇下的话头。
令狐玉正想一个人呆一呆,听了此言甚合心意,遂起身离了酒店,与这书生一起去寻了家客店住下。
临到定房之时,这少年书生要了一人一房,说是不惯与人同房,令狐玉也是正中下怀,遂也没有多问,各自回到房中歇下。
是夜令狐玉躺在床上思潮起伏,辗转反侧,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这美貌少年的音容笑貌弥满他的心胸,似乎活生生就是他亲爱的莫小娟师姐,忽儿就仿佛回到了童年之时——十岁不到的小师姐象妈妈一样,一早就闯进他的房中,拍打他的光屁股:“起床练武了,懒鬼”;想起师姐告诉他的,师父为他们安排的亲事:想到师姐眼下的险恶处境……
直听到夜已交二更,方觉朦胧有了点睡意。
正在此时,却听得屋瓦之上似有细碎之声,他也不以为意,只当遇了梦寐,后来猛听一声斥叱,由近而远,这才连忙翻身起来,打开窗户一看。星月交辉,人声静寂,连半点声响也没有,正怀疑自己听觉有误,陡觉微风扑面,一条黑影已从窗中窜入。
令狐玉一惊,正待施出擒拿手,却又看清是那酷似师姐的无名少年书生,不由得惊讶道:“贤弟,你半夜三更的却来作甚?”
这无名少年道:“方才,小弟朦胧中听到屋面上似有夜行人走过,仔细一听,又好像在你窗口前停了下来,我心中一急,随手抄起宝剑,跟了出来,果然有个黑影鬼鬼崇崇向你屋里张望,似乎不大友好。但是这个贼子机灵得紧,一看到我,拔脚就跑,我气他不过,追了一阵,无奈这厮地形极熟,几个转弯,就没了踪迹。
我怕着了人家道儿,才回身转来,不料一看你窗户果然大开,以为出了事情,就赶紧从窗口跳了进来。”
令狐玉见他这样关心自己,不禁心中一阵感激,握着这少年书生的双手,笑道:“兄弟如此关心愚兄,真是太感激了。”
哪知一握到这兄弟的双手,只觉十指纤细,又滑又腻,软绵绵地柔若无骨。
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书生却是女扮男装,怪不得对方昨夜坚持要一人一房。
想到此,令狐玉直是觉得好玩,遂也不想点破,心想却要慢慢看这女子却是何故竟要如此,佯着一无所知,道:“兄弟,时光不早了,你可先去休息,即使有几个毛贼,你我兄弟一身武艺,却又怕他作甚?只管睡了,明日却再理会。”
说毕与他分手,关了门再睡。
次日一早起来,二人结算了房钱相伴起程,走得不多时,却听得数声悠长的烈马惊嘶之声。
二人闻声转头,只见数里之外,两匹健马,形如黑点,沿着官道飞驰来。二人回头一看,好快。只见两匹高头纯种大马,全身乌黑发亮,四蹄翻腾,电掣飞来,眨眼之间距离二人已不足一里了。
却见马上坐着的两人,身材高大,长相凶猛,宛如半截黑塔。两人吆喝挥鞭,迎空飞舞,马鞭叭叭打在马屁股上,对官道上行走的令狐玉二人视若无睹,依然狂驰如飞,蹄声如雨,马身过处,带起呼呼雪泥,飞射了二人一头一脸。
令狐玉见此二人如此无礼,心中不禁有气,却又想起师姐临行前的叮嘱:“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忍辱负重,一切以复仇大计为重,凡事尽可能不要与人动手。”
遂硬生生将那心中怒火咽下。却不料那无名“书生”轻哼一声:“待小弟去教训教训这两个野人”一打马已赶上前去。
但见那白马四蹄生风,嘶声未到,早已赶上两骑。无名女郎柳眉紧蹙,双目射光,一声厉叱,倏然转身,玉臂一圈,双掌闪电推出,立见两道掌风,挟着滚滚泥雪,分别向飞驰的两匹健马击去。
马上两人顿时大惊,一声暴喝,两马腾空而起,飞越女郎头顶,直向道前三丈以外落去。只见红影一闪,少年女郎已腾身空中,接着一挺娇躯,宛如一团由空中下降的烈火,直向马上两人扑去。
两个大汉,还未看清眼前景物,只觉人影一闪,一声暴喝,一阵烟雾,两匹马已人立起来。两人大吃一惊,吓得嗥叫一声,立被闹了个手忙脚乱。接着,两马剧烈一旋,噗通两声,两个大汉同时跌下马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跌得嘴牙咧嘴,头脑发昏。
就在此时,无名女郎宛如一团红云,已由空中疾泻而下,急上两步,一声喝叱,右掌一挥,立即打出一道强劲掌风,直向就近一个跌下马来的大汉击去。
另一大汉见了,顿吃一惊,面色倏变,急声大喝:“兄弟小心——”
大喝声中,挺身而起,翻腕劈掌,立见一道滚滚狂风,直向无名女郎的掌风迎去。
被称为“兄弟”的大汉在伙伴惊喝的同时,一式“鲤鱼打挺”,身形腾空而直,一跃两丈,接着一式“云里翻”,正待飘落,却听得轰隆一声大响——劲风疾旋,泥雪飞溅,地上的大汉已经身形踉跄,接连退后三步。另一大汉心头一震,一挺腰身,疾展双臂,下落身形又向横里飘去,身法轻灵,落地无声。两个大汉,虽然身体粗笨,但展开身手,却灵活无比,干净利落。
这大汉身子一落地,立即对刚刚拿桩立稳的另一大汉,急声道:“大哥,这小娘子比咱们窝里的娘子们美多了,大家伙一起上,捉回去咱们两人合伙享用。”
这厮倒是眼尖得很,一下就看出了这无名书生的女扮男装。
只见那大汉说着,立即探手袍中,哗啦一声,顺手抖出一条链子锤来,锤大如拳,链长近丈,锤头缀满了狼牙,在日光照射下,闪着乌黑亮光。
另一个大汉连退三步,满面通红,浓眉立起,环眼暴睁,大嘴已裂得像个八字,显得狰狞怕人。毛茸大手,缓缓伸向腰间,唰的一声,顺势抖出一条九节亮银索子鞭来。
同时,一阵喋喋怪笑,咬牙恨声道:“小娘子,还真有点气力,小心别弄断了你的手。”
说话之间,缓步向着无名女郎逼来。无名女郎连战无功,又被震退三步,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再听到“小娘子”三字,当着令狐玉面喝破了她的伪装,且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