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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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非易容,他怎么也没法拿他与那青年男子联系到一块儿。
“李严参见陛下。”一位穿著月白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的老者,缓缓步入大厅,恭恭敬敬的向花傲孑行了一礼。
“免礼,赐座。”
“谢陛下。”老者慢悠悠的起身,慢悠悠转身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太师椅上,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他年事已高,行动不便。
“朕听安贵妃说,二殿下的学业一直都由李太傅负责教授,李太傅辛苦了。”
“李严实不敢当,二殿下天资聪慧,能有这样的学生,是老夫的荣幸。”
“李太傅过谦了,该赏该罚朕心里有数。”花傲孑向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花月楚,道:“楚儿也坐吧。”
“儿臣谢父皇赐座。”花月楚向花傲孑鞠了一躬,走到李严身旁的位子坐下。
“好,人既已到齐,朕就不再卖关子了。”花傲孑转脸凝视着身旁的安泞,眸光渐渐变冷,薄唇轻启,带着淡淡讥讽道:“不知爱妃是小瞧了朕呢,还是高估了自己?”
安泞听了立马从宝座起身,跪倒在花傲孑跟前,“陛下,臣妾惶恐,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内寺院后面的那口被封的枯井可是爱妃命人修筑的?”
“是臣妾。”
“爱妃答的倒是爽快。”
“臣妾说过,在陛下面前,臣妾不敢造次,只要是臣妾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爱妃为何命人修筑枯井?爱妃不会不知那口枯井被封的原因吧?”
“臣妾知道,只是陛下也该知臣妾对“赛菩萨”有一种特殊的敬佩之情。”
“当然,只是朕没想到爱妃竟敬佩到将人私藏于宫中。”微沉的声音透着森寒的怒气,花熬孑蹙眉道。
“臣妾不敢,陛下,臣妾可以解释。”
“说。”
“十年前臣妾出宫为楚儿祈福,在雷音寺碰到了故国之人,思乡心切,又与那故国女子相谈甚欢,在女子道明如何流落南轩国,又如何在他国孤苦无依地飘荡后,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宫中。但臣妾当时真不知她就是“赛菩萨”,直到六年前月圆之夜,她才向臣妾坦白了一切,可臣妾没想到那一夜的见面竟是最后一面。第二日臣妾在她房内发现了她亲笔写下的绝命书,白纸黑字,才得知她已投井自杀。臣妾怜惜她,知道那枯井阴气极重,便命人在枯井周身用白玉砌上超度亡魂的八卦图案。臣妾真的不是有意欺瞒陛下。”
“既如此,为何不上报。”
“安盈宫侍女投井自杀,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臣妾碍于面子便将此事压了下来,还望陛下恕罪。”
“哈哈哈!好,很好。安泞啊安泞,你还真敢唬弄朕?”森冷的声音透着阴森冷厉的杀气,眸光一转,冷厉的眼光扫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李严,“你呢?也是?”威严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李严一愣,忙起身跪倒在地,“李严惶恐。”
忽地,噤若寒蝉,瞬间没了声音的大厅反倒多了份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安泞的头低得几乎贴到地面,她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心也忍不住狂跳起来。
“朕已给过你机会。”花熬孑眼神冷冷的看着这个自己宠爱多年的妃子。
“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啊!”森冷的声音,让安泞的心跳的比刚才更快了,连跪着的双腿也不听使唤般的微微颤抖起来。此刻她不在乎自己付出的努力会全都化做零,只是本能的害怕花熬孑的眼神、声音、气势。
花熬孑“哼”了一声道:“你尽管给朕装,反正你也只有这个机会了。”随即低下头,满眼柔情的看着怀中人儿道:“痕儿乖乖坐好,父皇变戏法给你看。”说完站起身,将本坐在自己腿上的花月痕轻抱起放在汉白玉宝座上,末了,还不忘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花月痕微微点了点头,有些纳闷的看着花熬孑缓步走向李严,余光瞟到了歪着头打量他的花月楚,两人目光相触,他皱眉撇开脸,厌极了对方眼中闪动的那抹玩味魅光。
“李太傅抬起头来看着朕。”
“李严不敢。”苍老沙哑的声音透着慌张。
“李太傅想抗旨么?”花傲孑的声音轻缓却威严不容置疑。
“李严不敢。”一惊,忙抬起头,恰巧迎上花傲孑的双眸,和他冰冷的视线相触及,在那一瞬间,李严反射性的挺直腰板,连移开目光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太傅可知,一个人不管如何费尽心思的改变容貌,眼睛始终是人的致命弱点?”
李严听了,浑身一颤,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花傲孑只当没看见,又继续道:“东漓国有一种催速人老化的密药,前阵子朕闲来无事便问东漓王要了点来玩,发现不管男女老少,一旦少量服食都将催速老化六十年,一般可以维持一到两天。李太傅说,朕要不要关上你两天,看看朕的猜测是否有误?”
李严愣了多时,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下一瞬又如遭大赦般松了口气,道:“不用了,陛下圣明,李严服了。只是此事与安贵妃毫无干系,都是李严一人之错,还望陛下明查,别冤枉了无辜之人。”
“李太傅……”安泞抬头看向李严,脸上早已惊成苍白色,显然还不知已有汗从她额角渗出。
“娘娘不必再说了。”李严打断她道:“自从小玲离开后,我的心从没像此刻这般平静过。这几年,我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没睡过一个整夜觉,我觉得自己丑恶,自私,罪恶,我无时无刻不受着良心的谴责,如今却感解脱,还望娘娘成全。”
“太傅这又是何必呢,唉——”安泞垂下了眼帘,带着无限惋惜摇头叹了口气。
“陛下,李严斗胆,敢问陛下是何时怀疑上李严的?”
“以朕对安贵妃的了解,她习惯把重要之人放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所谓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盈宫什么人身边最安全,当属那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的二殿下身旁。朕本也没有把握,直到李太傅坐上太师椅,朕才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首先安贵妃是何等心思敏捷,聪颖不凡之人,她向来疼惜孩子,注重教导,又怎可能放心安排个老态龙钟,走几步喘两喘的老者当二殿下的太傅;其次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者,一沾上位子竟立马正襟危坐,连气都忘了喘一下,你说朕能不怀疑么?哦,对了,朕还忘了说一件事,朕并未向东漓王拿药,朕曾听过那老化药的传闻,便拿来随口胡诌了一番,没想到竟给朕蒙对了。”
“哈哈哈!李严这次是真服了。不过陛下说的也不全对,这催速人老化的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不过都一样,一旦被关,李严也只有原形毕露的份。”李严爽朗的笑声却在接下来的一句话下瞬间冻结了。
第三十七章 甘如饴的爱情
“她的灵魂并没有得到解脱。”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李严只觉得心头像被人狠狠锤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的灵魂并没有得到解脱。”花月痕只当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请六殿下不要随意拿已逝之人开玩笑。”激动的音调颤抖不平,澎湃的怒火在他心底激烈地燃烧着。他的话,他无法接受。
“朕的痕儿可没有闲情逸致跟李太傅开玩笑,李太傅请自重了。”花傲孑哪能容忍自家宝贝受到一星半点的委屈,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是人都看出了他的维护宠溺。
花月痕反而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的看着李严,淡淡道:“她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求救,我想帮她。”
“出现在你梦里……”像什么东西在心上沉沉的撞了一下,浓稠的血仿佛涌上喉咙,却又强逼着要咽回去。
李严眼神迷茫,神情绝望,嘴里默默念叨着:“她从没出现在我梦里过……一面也不愿意施舍给我……呵呵……我是糊涂了,她该恨我才是,又怎会想再见到我……真糊涂了……是我害死了她……她该恨我啊……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对不起她……是我活该……我活该……”泪水从他眼角淌出,顺着白皙清秀脸颊流下,原来那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早已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于无形。不过此刻,并没有人为这变戏法般的画面发出任何声响,每个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悲痛凄惨的李严。
泪水一滴滴落到地上,跪在这里的李严就好像是一副行尸走肉的空躯壳般,不断的自语地说着。许久后,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大厅内的人听,他喃喃道:“我是钱府的家奴,从我太祖爷爷那一代就开始了。身为家奴没有姓只有名,我父母没念过书,本着一个家奴的奴性为我取名 “严”,希望我能像我的名字一样,严于责已,自律规范,格守本分的当个好家奴。我自认我一直都做的很好,直到六岁那年碰到比我小三岁的小玲。”
“三岁的小玲很爱笑,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讨人喜欢。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被她的笑容给迷住了,心想:原来人间真的有天使。”
“当我回过神来,她早已来到我跟前,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好似我是供人观赏的稀有动物般,让我顿感无地自容。羞愤的转身,却遇到一股阻力,原来是她拉住了我质料粗糙,还有补丁痕迹的上衣袖口,她笑着对我说,小哥哥,陪我一起读书吧。”
“十年后,在我要离开钱府的那一天,我问她为何选择我陪读?她对我说,她看到了我眼神中的倔强,看到了我内心对知识的渴望。我除了惊鄂,更多的是不安,我从没想过,一个三岁的女童竟已那般善解人意,洞人心腑,足见聪明慧颖非同一般。那一刻,她真正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打开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甘如饴的爱情,我的不安,正是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再回头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了眼前这个女孩,我无法放手!”
“因为钱家小姐的一句话,我由一个干苦力的家奴荣升为小姐的陪读。一个家奴对于知识的渴望与向往是无人能理解的,因为知识是改变我们命运的根本渠道。我爱看书,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夫子很疼爱我,破例收我为闭门弟子。十年后,他为我赎身,将我推荐给他的忘年之交,也是在那一年,我的父母因病逝世。我告诉自己,我不要向他们一样,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与小玲的朝夕相处,我知道她虽是钱家小姐,跟她父母却是不同的,她没有高低贵贱的思想,对待下人、乞丐、流浪汉就像对待朋友一样,谁有困难她就帮助谁,她是世上最高贵、美丽、善良的女子。”
“我喜欢这个女孩,但只能是喜欢。”
“看着不断上门求亲的队伍,我嫉妒,愤怒,但我必须对得起她那一声“严哥哥”。我告诉我自己,我永远都是那个守护着妹妹的哥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提亲的人开始频繁地出入钱府,我的心就像被吊到嗓子眼似的,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焦躁无处排遣,憋得难受,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向师傅提出了想要提早离开的想法,他答应了。但事后我又后悔了,我不知该如何向小玲说我要离开的事。直到必须离开的那一天,我约她出来,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我几乎冲动的想要告诉她,我不走了,我要留在她身边。但理智告诉我,要给她幸福,就必须离开,必须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我让她等我,她微笑着点头答应了。我忍不住惊喜的小小欢呼了一声。她垫起脚尖,闭着眼睛,生涩的亲了亲我的唇,凑着我耳朵悄悄说,这是订金,她等我回来接她。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心一直都是紧连在一起的,我们一直都是一样的。”
“我离开了,心却永远留在了她身上。”
“让我没想到的是,师傅的忘年之交竟是西湘国的宰相。有了师傅的推荐信,宰相大人对我很是器重,对我的能力也是赞赏有佳。”
“一年后,待我小有所成,便回到了钱府准备向钱老爷提亲,却得到钱老爷已私下将小玲许配给了太子湘翼的消息。湘翼是何等人物,即使我再努力的拼搏也不能与他相抗衡啊。无奈之下,我只有与小玲私奔。幸好钱老爷还不知我跟小玲的恋人关系,出逃也并非难事。我知道留在西湘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能帮我们的也只有师傅,我与师傅道明一切,师傅向来疼惜我,受不住我的百般哀求便答应了我的请求,我永远也忘不了师傅对我的恩情。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与小玲来到南轩国后,借住于雷音寺,她在寺内帮忙抄写经书,我则出外教书,日子过的还算可以。直到小玲碰到了安贵妃,她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