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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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从床铺另一边的花窗映照入房,形成方格状的朦胧光影,他们则置身于房内幽暗的一方,气氛本是宁静和洽,却因拓跋珪的态度变得紧张起来。
在没有燃灯的幽暗里,拓跋珪双目精光闪闪打量楚无暇,沉声道:「你是否魔门的人?」
楚无暇微一错愕,迎上他锐利的眼神,现出凄然的神情,苦涩的道:「勉强可算是半个吧!不过随佛爷的逝去,一切都完了,我与魔门再没有任关系。」
拓跋珪怒道:「为何你不告诉我有关魔门的任何事,是否认为可以骗过我呢?」
楚无暇剧颤一下,两手一松,被子滑下去,露出只穿上尽显她曼妙线条单衣的上身,双眸泪珠滚动,垂首惨然道:「因为我再不愿去想过去了的事,更不想提起。族主若认为我是蓄意骗你,可以亲手杀了我,但我绝不会离开族主,无暇情愿死在族主手上。」
拓跋珪双目杀机大盛。
楚无暇却仍是神色平静,闭上眼睛。
蓦地拓跋珪举掌劈向她额角,楚无暇娇躯微震,却没有任何躲避或反抗的行动。
拓跋珪化掌为抓,改而往下捏着她修长玉颈,发出内劲,登时把她制着。
楚无暇仍闭着眼睛,虽知生死正操控在拓跋珪身上,神色却如不波止水。
拓跋珪放松了手,虽控制着楚无暇的生死,但因力道大减,这美女已回复了说话的能力。沉声道:「为何你不告诉我有关魔门的事?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将见不到明天的阳光。」
楚无暇凄然道:「佛爷已死,魔门在北方已难有作为,无暇与魔门再没有任何关系。无暇从没有故意隐瞒,否则不会说出墨夷明与秘族的事。失去族主的爱宠,无暇已变得一无所有,族主杀了我吧!」
拓跋珪把手收回去,苦笑道:「你扮可怜的样子的确很到家。‘楚无暇张开美目,柔声道:「无暇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我从来都不喜欢魔门的人,他们只懂为自己着想,结果是难成大事。自墨夷明拒绝出山,他的徒儿向雨田又不理魔门的事,魔门能起风云的只剩下两个人,一北一南。北方的就是佛爷,现在他死了,魔门对北方再没有影响力。如果魔门能左右族主的复国,无暇绝不敢隐瞒。」
拓跋珪沉吟片刻,道:「在南方的那个人是谁呢?」
楚无暇坦然道:「此人本名连时应,乃魔门继墨夷明后最杰出的人才,但其心狠手辣处,远超过墨夷明,善于权谋,在魔门中的地位,犹在佛爷之上。佛爷创立弥勒教荡平北方佛门,亦是由他在暗中一手策划。」
拓跋珪摇头道:「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一个人、此人武技如何?」
楚无暇道:「在魔门中,撇开墨夷明不谈,连时应是唯一能令佛爷在各方面都佩服的人,于此可见他的本领。如果我说出他现在的化名,保证族主知道他是谁。」
拓跋珪道:「这么说,他该是大有名望的人,你是否不打算说出来呢?」
楚无暇道:「无暇还怎敢隐瞒?不过我透露他现在的身份,等同背叛魔门,纵使我再非魔门之徒,也犯了他们的大禁忌。所以族主将来如要抛弃无暇,请亲手处决无暇。无暇宁愿被族主杀死,也不愿落入魔门之手。」
又叹道:「事实上我把佛藏献给族主,肯定已触怒魔门,这正是我须服用宁心丹的理由。族主明白吗?」
拓跋珪终于软化,苦笑道:「好哩!不要再提『死』这个字成吗?说吧!连时应现在是甚么身分?」
楚无暇甜甜一笑,接着投入拓跋珪怀裹,喘息着道:「刚才无暇被族主掐得很苦哩!人家甚 都献给族主,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拓跋珪探手轻抚她香背,道:「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呢!」
楚无暇柔声道:「连时应现在叫谯纵,是能控制川蜀最大家族之主,一天南方没有落入他手上,族主仍不须担心他。」
拓跋珪点头道:「我早猜到是他。」
楚无暇轻颤道:「族主怎猜得到呢?」
拓跋珪淡淡道:「逗个容后再说。建康的李淑庄又是不是魔门的人?」
楚无暇大讶道:「族主怎会知道的?」
拓跋珪低头看着从他怀里仰起俏脸的美女,微笑道:「魔门既要出世来争天下,怎瞒得过人呢?一理通,百理明,我终于明白了。苻坚惨败淝水,北方四分五裂,南方司马氏皇朝则怕被权臣窃国,故排斥谢安、谢玄,致政局不稳。魔门觑准机会,乘势而起,第一个行动便是由你们弥勒教带动,岂知人算不如天算,致功败垂成。现在第二个机会出现了,就是依附现时在南方最有实力的桓玄,先覆灭司马氏的皇业,再从桓玄手上夺取帝位。我有说错吗?」
楚无暇道:「我并不清楚目前南方的情况,不过族主说的话合情合理,现在最有资格统一南方的,肯定非桓玄莫属。」
拓跋珪笑道:「哈!桓玄加上魔门,肯定大有看头,今回我好朋友刘裕将会非常头痛。」
楚无暇道:「刘裕真是你的好朋友吗?」
拓跋珪一双眼睛倏地亮起来,柔声道:「这要分两方面来说,在私来说,他确是曾经与我并肩作战、共过患难生死的好朋友;可是于公而言,他或许会成为我最大的劲敌。不过经你透露魔门的情况后,我看这个可能性已大幅降低。」
楚无暇不解道:「我真的不明白,刘裕凭甚么去争逐南方之主的宝座?」
拓跋珪道:「凭的就是「众望所归」四个字,不过既有魔门在后力撑桓玄,刘裕危矣。」
楚无暇道:「现在魔门最大的敌人,并非刘裕,而是族主最好的朋友燕飞,他才是最令魔门头痛的人。」
拓跋珪仰望屋梁,叹道:「燕飞?唉!我多么希望他能留在我身旁,不去管南方的事,可惜事实非是如此。刘裕加上小飞,是个无敌的组合,想想也教人心烦。」
楚无暇呢声道:「那族主就甚么都不去想好哩!快天亮了!族主不上床就寝吗?无暇要好好的伺候族主。」
拓跋珪苦笑道:「我今夜的确很烦,到这刻仍没有半点睡意。天亮后运金的队伍立即要起程往边荒集去,我必须亲自送行,以显示我对这行动的重视。」
楚无暇善解人意的柔声道:「那无暇便陪族主聊天,直至天明,族主有甚么事烦呢?是否又为了秘人哩?」
拓跋珪心忖有关万俟明瑶的事怎可对你说呢?岔开道:「秘人已认输撤走,我们再不用为此烦恼。」
楚无暇大喜道:「秘人竟肯放弃?那要心烦的该是慕容垂而不是族主。」
又问道:「是否由燕飞出手生擒秘女明瑶呢?」
想起燕飞,拓跋珪不由想到燕飞对楚无暇的看法,而她正蜷服怀内,驯似羔羊,拓跋珪心中也不知足何滋味。
敷衍的答道:「大概是这样子吧!」
楚无暇似意识到他的言不由衷,沉默下去,但搂得他更紧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拓跋珪忽然问道:「你还剩下多少颗宁心丹?」
楚无暇遽震道:「族主!」
拓跋珪道:「不要问为甚么!究竟剩下多少?」
楚无暇道:「仍有很多。族主……」
拓跋珪截断她道:「我想试服用一颗看看,会否如你所形容般美妙,多余的话,不用说哩!我清楚自己在干甚么。」
楚无暇再说不出话来。
【第九章】 策划未来
日以继夜地急赶下,不到十天燕飞返抵边荒集,他于晚上悄悄入集,先往驿站找拓跋仪,通过他召集各议会成员和有资格列席者举行秘密议会。
众边荒集领袖聚于大堂,听燕飞报告此行成果。燕飞能提供的,与说给拓跋珪听的大同小异,当他说到明瑶认输撤返沙漠,又与向雨田化敌为友,众人皆额手称庆。所有这些看似难以解决的难题,均因燕飞迎刀而解,令众人欢欣雀跃,更添对未来拯救千千主婢行动的信心。
燕飞总结道:「现时北方形势逐渐清晰,分作关内关外两个战场,关内是围绕着长安城的战争,尚未有人能脱颖而出,纠缠不清;关外则成慕容垂的燕国与我们荒人和拓跋族的战争,拓跋珪已决定倚城决战,就看我们如何配合。崔宏率领的运金车队将于短期内到达边荒集,此人不论武功智识,均属上上之材,也等若代表拓跋珪来和我们商讨如何合作的专使,各位大哥可绝对的信任他。」
众人同时起哄,现在边荒集最需要的,正是金子。
燕飞问道:「现时南方情况如何?」
卓狂生讶道:「听你的语气,似不会在边荒集逗留,你是不是有急事在身?」
燕飞叹道:「我必须立即赶去与刘裕会合,以解决孙恩的问题,还要助他应付魔门,如此我方能集中精神投入与慕容垂明春的决战去。」
慕容战欣然道:「明白了!本人仅代表全体荒人预祝小飞你马到功成。」
接着向高彦道:「由你来向小飞报上南方的情况。」
高彦干咳一声,神气的道:「现时南方的情况也开始清楚分明,先说有关我们刘爷的事。就在远征军气势如虹,连夺吴郡、嘉兴、海盐、会稽和上虞五城之际,刘牢之忽然率水师船队北返广陵,天师军觑机反攻,一夜间攻陷吴郡、嘉兴两城,截断远征军从运河北返的退路,也切断远征军与建康间的补给线。就在此关键时刻,我们神通广大的刘爷,竞能兵不血刃的从北府兵手上取得海盐的控制权,又攻取天师军的秘密基地沪渎垒,取得原属天师军的大批粮资物料,令他可以收留从嘉兴和吴郡逃去的败军,令兵力骤增至一万五千之众,有足够实力守稳海盐城。」
程苍古兴奋的接口道:「我们已把新建成的十八艘双头舰送往海盐去,目前在海盐的战船队,除刘爷的超级战船『奇兵号』外,共有三十六艘双头舰,其余从海船改装为战船的也达二十多艘,组成了一支有规模的舰队,刘爷更正名为海盐水师。」
燕飞欣然道:「想不到小裕的水陆部队发展得这么快。」
费二撇道:「自司马道子排挤安公和玄帅,不论民间和北府兵内,均积蓄了大量的怨气,而刘爷则是所有怨气渲泄的唯一通道,现在机会来临,这股怨气化作洪流,变成对刘爷源源不绝的支持,否则任孔老大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对刘爷提供如许庞大的援助。我们边荒集更成了刘爷的后勤基地,刘爷要战船有战船,要战马有战马。」
燕飞问道:「谢琰和他的部队又如何呢?」
高彦现出不屑的神色,道:「谢琰比玄帅当然差远了,根本不能比较。现在会稽和上虞外围的据点正逐渐被天师军蚕食,令会稽和上虞严重缺粮,谢琰这蠢蛋竟派人到四周的乡镇征粮,实与强抢无异,激起民愤。他奶奶的,照我看天师军会在短期内发动猛攻,谢琰危矣。」
燕飞暗叹一口气,心忖谢琰若战死沙场,谢家将更凋零。俱往矣!谢家的诗酒风流,将成历史的陈迹。
慕容战道:「说起谢琰,令我想起谢玄之姊道韫小姐,现在她偕谢玄之女谢钟秀避隐寿阳城内忘世庄,小飞你若有空,可到那里拜访她们。」
姬别笑道:「战爷你真会说笑,小飞怎会有这个闲情?」
燕飞道:「到时看看吧!」接着话题一转,问道:「桓玄方面有甚么动静?」
高彦苦笑无语时,红子春代答道:「该说荆州和两湖联军有甚么举动才对。目下南方确是处处烽烟,战火漫天。先是桓玄兵逼江都,吓得殷仲堪连忙召杨全期去救援,岂知被聂天还的两湖舰队大破于江上,杨全期败退江都,又被桓玄重重围困,日夜狂攻猛打,江都变成-座孤城,陷落只是早晚间的事。」
燕飞明白过来,因牵涉到小白雁,所以高彦露出无奈的神情。
呼雷方道:「司马道子知形势危急,却又鞭长莫及,且聂天还封锁了大江,令建康水师无法支持江都。现在的形势是主动全掌握在桓玄手上,只有他顺流攻打建康的份儿,建康军则无法反扑。」
拓跋仪沉声道:「于我们来说,是荆湖联军会否攻打寿阳,断去我们南下的水道交通。我们正密切注视荆湖联军,誓要保住寿阳。」
王镇恶道:「我们有的只是二十多艘战船,其中两艘是双头舰,在水面上根本不是莉湖联军的对手。幸好一天我们守得住寿阳,荆湖联军仍没法封锁颖口。」
刘穆之微笑道:「镇恶已定卜保卫寿阳的全盘作战计划,欺的是对方远道而来,如久攻不下,粮草和补给上都会出现问题。不过聂天还此人雄材大略,不可小觑,若他敢来犯,定有完善的策略。」
燕飞进一步明白高彦心烦的原因。道:「建康状况如何?」
高彦道:「司马道子父子正陷于内外交困之局,莉湖联军封锁大江上游,下游的广陵则由居心叵测的刘牢之把持,远征军又如泥菩萨落水,随时遭没顶之祸。现在唯一能扭转整个形势的就是我们刘爷,不过一天刘爷未能击垮天师军,刘爷仍没法去理会建康的事。」
燕飞听得皱起眉头,道:「看来小裕的情况亦不乐观。如纯以实力论,他仍远及不上天师军,最大的问题是天师军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