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斯卓诺旅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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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赤褐色的头发,像瀑布一般从她头顶倾泻到膝盖,又浓又密地披在背上。可她的背部和肩膀却强壮得令人吃惊。伊尔站在她头顶的魔法网上,一眼就看到了纳瑟尔背上的脊骨曲线美好,肌肉隐隐约约地隆起。明亮的双眼和微笑的脸颊一定是从她精灵血统而来,腰肢十分纤细,几乎像个洋娃娃。
蒙面师父只允许她穿一件男式小背心,和一条黑色的马裤,却也允许她把头发留得老长。他甚至还教她如何用法术把头发变得更坚硬,好让她用发丝抽打他的身体。有些夜晚,师父会把纳瑟尔带进他的法术大厅,留下伊尔在门外焦急愤怒地走来走去。
她从未对伊尔讲过那道被魔法锁住的门里上演着什么情形,她只告诉过他,师父从不除去自己的面具。唯独有一次,她从恶梦中惊醒,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柔软又恶心的触角”。
蒙面法师不止从不摘下面具,他还从不睡觉。就伊尔想得起来的情况来说,此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任何科曼多人因任何理由找过他。每日每夜,他打造魔法,研究魔法,教他两个徒弟学习魔法,他就这么过着日子。他有时待两人亲如友人,尽管他从不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事。剩下的时候,他们则毫无疑问是他的奴隶,他们一起像苦力一般劳作。
事实上,蒙面法师压根就像在作弄他们。他常常指使两人半裸着身体,去做各种肮脏凌乱的工作,他们挤在一起推啊,举啊,挖啊。但只要两人靠近,肌肤相接,不管他们的动机多么单纯,只是为了简单地帮个手,他也会格外苛厉地惩罚他们。
这些处罚各式各样,当然,师父有一种最心爱的处罚方式。他用法术让两人四肢瘫痪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接着放出酸水蛭。这种动物表面分泌硫酸一般的液体,爬在两人赤裸的皮肤上,如火烧一般痛,而且它们还特别喜欢往人身体里钻。每一次两人痛不欲生,蒙面者总会及时使出法术,让两人继续活着。关于这道刑罚,伊尔可以指天作证,那些水爬虫慢慢地在人心脏、肺和胃上打洞的时候,想在费伦大陆上找出另外一种可以一较高下的痛苦,还真是困难。
虽然如此,但伊尔跟他学习了二十年,学会各种复杂奥妙的精灵法术。光就魔法本身,伊尔对此人极为敬重。必须承认这个精灵乃是极为高明的魔法师,他设计的法术毫无破绽,他使出的招法也独具个性。他永远想在对手前面,不给对方任何机会下手,甚至似乎永远不会为任何事情感到惊讶。他对魔法有一种来自本能的理解能力,总能毫不费力地修改结合各种法术,哪怕事出突然,都能临时准备出应急魔法。他的记忆好得出奇,任何琐碎之事,均过目不忘。任何琐碎的东西,他也都一丝不苟地记得放在什么地方。他有如同钢铁一般的自控力,从未显出过疲惫、虚弱和寂寞,也不需要信任任何人。哪怕他有时发脾气,都让人觉得那是事先安排计划好的场景。
此外,即使经过二十年近距离的接触,伊尔仍然无法推测出蒙面者到底是谁。毫无疑问,他肯定是科曼多诸多古老家族中的某个男性精灵。可具体是谁,伊尔无从推测。从蒙面者的某些观点来看,他也许并非出自那最最傲慢的家族之门。蒙面者时常使用分心术,分出一部分心神控制一个傀儡,代替他到别处去处理事务,而另一部分心思则继续教导伊尔明斯特。
一开始,伊尔接触到蒙面者教给他的那些威力强大的法术吓坏了。一方面是由于他不知道此精灵到底是何等样人,另一方面,这些法术是伊尔所见最强大的攻击魔法。但转念一想,既然师父能够随时控制徒弟的身体,他又有什么可害怕担心的呢?伊尔猜测,他和纳瑟尔也许是全科曼多最独特的魔法学徒,他们从未离开过师父的住所,也不具有纯洁的精灵血统,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如何打造防身术技能。
有时,伊尔独自一人,会想起自己早先在科曼多卷起骚乱的岁月。撒舍和大统领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至少不会再为他的命运前途担心。更多的时候,他还会想起那位精灵小姐赛姆丝妲,她一个人在树林里爬动,不知生死。还有,迷索珊和他的迷锁之梦,现在又如何了呢?要是这位梦想家真的完成了天才的迷锁,科曼多也向其他种族开放,蒙面师父多多少少会向他们透露一点消息吧?不过,他有什么必要跟自己的两个囚徒谈论这些事情呢?
最近,蒙面法师的魔法传授过程陷入停顿状态。他越来越频繁地离开自己的城堡,还用魔法锁住大门,在水晶球里察看别处的情况。过去的这个冬天,两个徒弟常常无人看管,师父只在大墙上留下几行枯燥的命令,字母全由火光组成:挖隧道,练习清洁术,保持城堡整洁卫生。他们完全自行觅食,也独自进行修炼。
当然,蒙面法师并没放松对他们的监视。稍有违抗命令,比如闯进城堡不可进入的房间,或是行为太过亲昵,空中立刻会降下惩戒之法。两个多月前,纳瑟尔偷偷在伊尔肩膀上留了个轻吻,一道无形的鞭子就狠狠抽在她嘴和脸上,留下红红的血痕。不管伊尔怎么帮她阻挡,那鞭子都能极其准确无误地抽中她,直到她尖叫着跌倒在地。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的伤口完全愈合,但嘴唇边上却长出一排尖利的刺荆棘,再也无法亲吻了。一直过了半个月,刺荆棘才完全消失。
这些天来,每当蒙面法师回到住所,总让他们用魔法帮助他完成一些任务。一来是试验他设计的奇异魔法,吸吮耗费他们的精力;二来帮他织就一张魔法网。
这后一桩任务,就是他们现在忙活的事情。这魔法网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所有的网眼都发光,洞孔全是闪光的力线,人可以毫无困难地在上面行走,不管他是头朝下也好,坡度再大也好,这道网都平坦得如同宽阔的栋梁之木。在洞孔里,可以设置多重法术,不同的洞孔又可以布置各类不同的魔法。只要这魔网发动攻势,就能接二连三地用不同方法、按不同顺序,向对手展开攻击。
伊尔和纳瑟尔不知道这些魔网的确切用途,也不知道它要对付的敌手该是些什么人。伊尔猜测,蒙面人要他们两个完成魔网,主要是为了让受害者无从猜测对手到底是什么人。每个法师使魔法都有惯用的手法,明眼人一看便知。而伊尔和纳瑟尔从未在科曼多暴露过身份,这样一来,自然谁也猜测不出行凶者是谁了。
现在,精灵转过身,眼睛在面罩下闪动,“伊尔明斯特,过来,”他冷漠地吩咐,用一根手指,指着魔网上的一个洞眼,“快来,我们要一起织就死亡之洞。”
第十八章 迷网之中
凡阴谋家,大多守株以待兔,需静待事情前后变化,后发治人也。然形势之变,常出人叵测,令人大失平常心。阴谋者乃拍案起,公然叛变。如此之人,亦需面对整个格格不入之社会,与其理想背道而驰。阴谋破产,大多出于此。
蒙面术士,非一般阴谋家也。科曼多史学家追溯历史,常为其行所惊叹。其人兴亡,为读史者感怀备至;歌谣诗赋,亦为之哀哉。
夏星城吟游名诗人所黑勒·塔拉壬
《暑夜银剑》
——此书虽非科曼多官订史书,然字字皆为信史尔,出版于竖琴之年
伊尔明斯特摇摇脑袋,让紧张而疲劳的思绪得以放松。这张冷酷的魔法网耗费了他太久的时间和精力。他一站起身,脚下都有些踉跄。
“把这里弄干净,”师父冰冷尖细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此时正站在法术大厅的另一侧,悬在半空中,“纳瑟尔,你去墙角的沙发上躺一会。伊尔明斯特,你到这里来,跟我站到一起。”
两个徒弟都知道,现在是他最容易发怒的时刻。他们赶忙放下手中正忙活的法术网,毫不敢耽搁地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伊尔还没赶到蒙面人指给他的落脚处,精灵已伸出一根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在空中划了一条线段,把魔法网两段高耸的结头连在一起。魔法网立刻动作起来,它蕴含的法术呼啸向前,火光崩射,网眼自动消融,释放出一道接着一道的魔法。精灵法师充满期待地观察着,伊尔也趁机跟着他的视线,往两人头顶上的一处看过去。在那里,魔网形成了一个拱起的环,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动起来。接着,在那环内,形成空气投射的幕布,有一副画面开始闪耀,并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
画面里是一座大宅子,是精灵建造的那种占地宽广的建筑物,伊尔以前从没见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面积越来越大。从它外观上看来,这座建筑物至少存在了上千年,矗立在森林深处,一片古老的小树林中央。
一座古老的房子,一座充满骄傲的房子。
一座最多再能矗立几分钟的老房子。
伊尔冷酷地继续看下去,魔法网噼啪作响,打破了大宅的防护术,进攻法术不断释放出来,用力击打着老房子的内部。那些攻击术狠狠地从岗楼上抓起守卫,把他们用力扔在墙上。狂怒的魔法从他们身上呼啸而过,转眼之间,只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碎肉。
短短几分钟,傲然矗立的大房子就裂开成几段,屋檐砸在地上,四处散发出青烟,砖瓦烧得漆黑,房梁坍塌,焦土一片。空中飞舞那些形状奇异的东西,大概是精灵断裂的肢体,此刻还不停地往地上掉着。法术网上的景象渐渐消失,法术大厅四周恢复黑暗。
伊尔明斯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还在寻思那大宅到底是什么地方,一阵迷朦的雾气就罩在他身上。还来不及叫出声,他已经到了别处。他脚下踏着柔软的泥土和枯萎的树叶,树林的清新味道钻进他的鼻孔。
这里是一片森林中的空旷地,周围没有纳瑟尔的踪影,也没有任何精灵住所存在的痕迹。蒙面法师把他传送到原始森林的深处,自己也轻松地悬空站在不远的地方。
空旷地上光线明亮,伊尔止不住地眨眼,适应着骤然间的变化。他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四处打量。他终于来到蒙面法师的城堡之外,这让他有点兴奋。当然,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难道说蒙面师父监视了他在脑海里和蜜斯特拉女神的相会?她当年的预示几乎与此地一摸一样。
这片空旷地十分奇怪,直径足有上百码,但呈现半圆形,地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泥土,和石块。没有老树桩,地上不长苔藓,没有鸟儿飞过时带来的鸣叫,这是一片毫无生气的空旷地。
伊尔看了看蒙面者,扬起眉毛,发出无声的询问。
他的师父往地下一指,“这片地方,是魔法释放之后残留的痕迹。而我,即将教你这道魔法。”
伊尔重新打量了一番四周,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师父,“是一道很强大的魔法?”
“不仅是强大,而且极为有用。只要你恰当地使用它,它基本上能让你无敌于天下。”蒙面者一脸不快活,咬了咬牙齿,接着说,“比如,就像我一样强大。”他从自己站的位置走过来,吩咐道:“到这片废墟和森林的交界处去,躺下,脸贴着地,摊开双手,别动。”
当师父这样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毫不含糊地照做为妙。伊尔立刻背朝天地趴在泥泞的地面。
他刚一躺下,就感到师父冰凉的指尖触摸他的后脑勺。魔法滑进他的意识,他全身上下一片冰凉。而此时,他不需任何指导,就已感悟到那道魔法的施放方法。
诸神啊!它能让任何进行中的法术威力加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魔法会从周围的树木中吸取生命力。
确切地说,不止树木,而是任何有感知力的生物。
它很简单,而且威力十足强大。一个人会使用这种法术,毫无疑问是个非常高明的法师。但这么做,也会让施法者感到无穷尽的恶心。魔法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生命尽毁。很难想像,精灵们真会这么干。
“我几时,”伊尔鼻子挤在泥巴里,含混地问:“才敢使用这么可怕的法术呢?”
“危急的时刻,”师父平静地说,“当你的生命,或是这片领土,处于最危 3ǔωω。cōm险的关头。当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你的所作所为再不存在道德与否的判断,只要能帮助你挽救当前的局面,你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使用它。这就是这道魔法的意义所在。”
伊尔几乎忍不住要转过头看看这精灵的神情。二十年以来头一遭,他的声音里竟流露出止不住的激动和急切。
真神蜜斯特拉啊,伊尔心里念道,蒙面者一定是爱死了那种将敌手置于死地的快感,根本不在乎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无法想像那种情况,师尊,使用这道魔法,我相信自己怎么也不会感到舒服的。”伊尔慢慢说。
“舒服?不,那不需要考虑在内。你知道这魔法会带来什么,你使用它的时候,就决不能有同情和怜悯。只有这样,你才能最终战胜对手。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