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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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娘子神情一肃,扭头向北面望去,却见北面一光头大汉手持一柄镔铁大桨,翻如云,挡者披靡,而另外几人虽然无其勇悍,但也使官兵阵脚大乱。
“为何不自南面突出?”一名义军将领讶然问道。他见南面的形势比北面更乱,才会有此一问。
林渺一笑道:“南面那些兄弟乃是洛阳薛子仲府上的家将,他们只是来追杀我的,北面才真正是我的兄弟!”说完林渺一声长啸,也不管火凤娘子如何决定,策马便向北面狂驰而去。
“北撤!”火凤娘子将帅旗一挥道。
攻下南面的义军顿时回撤,南面那些官兵本已大乱,一时之间不明所以,竟不敢向坡上追逐,因为那仍有三十余名薛府家将纵横掠杀,但却被官兵围于其中,冲不出来。山坡之上的义军既然撤了回去,他们自然乐得来全力对付这群顽固的骑兵,就这样薛府家将不仅没能抓到林渺,反助林渺杀了百余名官兵,若不是那黑大汉相阻,他们只怕也追上了坡顶,但是他们却遇上了这黑煞神,连林渺都不想被其缠住的对手,是以这群薛府家将也损失惨重。
薛府家将之所以能杀得林渺逃窜,是因为他们人多,而且力量平均。但此刻官兵的人数比他们更多,他们虽然力量平均,却没有高手,是以突破力不强。因此,林渺能单枪匹马在官兵中杀进杀出,他们人多却反而杀不出重围。这一刻,他们便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太冲动而陷入这等僵局。
“我们是洛阳薛太爷府中的家将,你们全给我住手……”一名家将终于忍不住呼了起来。
“老子管你是谁,格杀勿论!”黑大汉怒吼道,到这一刻,对方杀了他这么多兄弟,便是天皇老子他也不会放过。
那群薛府家将已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平日里他们在洛阳城中向来是横行无忌,是以今天受了这群官兵的窝囊气,他们便没考虑后果就冲了上来,可是他们知道,此刻他们说什么话都不可能让这群官兵相信,惟一可以做的便是杀出重围,然后再来找这些人算账,同时,他们对林渺的恨更是难以言述。
只不过,在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中了林渺的诡计已经回头不及了。
南面的义军迅速撤回坡上,南面包围的官兵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但是他们并不敢贸然进攻,他们的心神仍未能完全定下来,刚才林渺那一通横冲直撞的冲杀已让他们心有余悸,在没有弄清虚实的情况下,他们惟有尽力稳住自己的阵脚。
刚才的那一阵大乱,想这么快便恢复过来并不容易,林渺与薛府家将及义军的那一轮冲击,几乎让南面官兵折损了六七百人,使南面官兵剩下不到五百能战之士,这点人数,只要义军不从这一面冲下来,已是他们的幸运了,哪还敢追上山坡讨打?
北面的官兵遇上了铁头这力大无穷的猛人也是倒霉,那巨大的镔铁船桨重达一百五十余斤,长有丈许,桨头四尺,便像一扇大门一般,那些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在这沉重的巨型兵刃面前就像是牙签一般,碰上便飞,遇上就折,桨风过处,那群官兵便东倒西歪了,更别说碰上铁桨之人。那些官兵在铁头面前几乎无一合之将,一桨便可将人砸成肉饼。两名偏将欲上前拦截铁头,但一人自腰身被铁桨击断,另一人连兵刃带人头、马头一起被铁桨击碎。
铁头是杀得兴起,越打越畅快,见官兵就杀,那些官兵见到铁头的战马来了,都吓得纷纷逃开,北面的主将也只硬接了铁头五击,便落荒而败,兵刃被打折,更被震得口吐鲜血,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铁头有如此神力。
官兵们只有在远处用箭射,但是这些利箭被桨风掀动,力道大弱,射在铁头身上,连皮都射不破。铁头仿佛是一身铜皮铁骨,刀剑难伤,这使得官兵更是骇然若死。
林渺又自南面杀到北面,如出闸猛虎,长枪狂挑狂刺,那些官兵在林渺面前便如龙卷风下的禾苗,劲风一过,便倒一大片,在主帅都败走的情况下,这些官兵哪有再战的勇气?纷纷抱头逃命去了。
山坡上的义军再冲下来几乎是没遇上什么阻碍,便直接突出包围,而且还追着那些逃兵屁股后面杀,使他们大出闷气,待东面和西面的官兵攻上山坡之时,义军几乎都已经走光了,连断后的一些人也撤下了山坡。
此刻那些薛府家将也杀出了包围,能够逃出去的仅只有八人,其他的要么死在乱刀之下,要么便死在乱箭之下,这确实是他们的悲哀,但却又无可奈何。
官兵对这逃出的八人也追了一气,不过并没有多大结果,这冲出的八人是见机得早,而且武功也是这些薛府家将中拔尖的。只是,他们仍免不了负伤累累,这一战确实是他们今生难以忘怀的。
义军杀出重围,便立刻向轵城赶去,他们虽然杀得南北两面的官兵大败,但西面和东面的官兵数目仍比他们两倍还多,要是再战下去,其结果实难预料。是以,他们必须赶去与轵城的义军会合,事实上,他们本是来解轵城义军的危机的,却没想到在路途却中了埋伏,被官兵堵在这片林子之后,苦战之下,火凤娘子中箭受伤,大彤众将只好护着火凤娘子退至山坡死守,只盼轵城义军听到消息前来救援,却没有料到在吃紧快绝望的关头杀出了一个林渺与薛府家将,使围困他们的官兵损失惨重。
董行在半道之上横马插入众人的队伍之中,向林渺问道:“薛府家将呢?”
林渺手中长枪一摆,傲然笑了笑道:“应该完蛋了,你终于敢出来了!”
董行一阵干笑,不以为耻地道:“我又不会武功,与其出去送死,不如留着有用之躯做些有用的事。”
林渺“嘿嘿”一笑道:“希望如此,你去护着鲁青与七手跟火凤娘子一起先走,我去挡追兵!”
“你还回去?”董行扭头望了一眼自坡顶追来的官兵,吃惊地问道。
“当然!”林渺肯定地点了点头。
“龙头,你身上伤口都裂开了。”猴七手担心地提醒道。
“是啊,林兄弟,你身上流血太多,你不能去,这事就交给我们的人吧!”火凤娘子见林渺身上到处都在淌着血水。他身上本就染有许多官兵的鲜血,再加上自己的血,都快成了一个血人,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鲁青心知林渺身上这么多的伤口都是在黄河对岸与薛府家将交手时留下的,心中不禁微感内疚,而见林渺这浑身是伤,仍毫气干云地要回头阻击追兵,他心中更涌出了无限的敬意。
“主人,让我一人去就可以了!”铁头大桨一挥,也是豪气冲霄地道。他被林渺激起了无限的斗志,更深以林渺为傲。
“让我们去,林公子护着我们二当家的去轵城好了!”大彤众将也都被林渺的这份义气和斗志所感,都深深地生出敬意和感激。这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居然为了别人的安危而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虽然他们知道林渺武功超凡,但是此刻林渺已受了如此多的伤,他们岂能让林渺再战?
“主人,你便不要去了!”鲁青也急道。
“龙头,你陪火凤姑娘一起去轵城,我与铁头一起去!”金田义肃然道。
林渺对金田义的话比较在意,见他如此说,也便不再坚持,提醒道:“小心,安全回来见我!”
金田义点点头,他也受了几处轻伤,不过并无大碍,他没有铁头那天生的神力,更不像铁头那般天生就是一名悍将,但他也是个好手,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些官兵还不怎么放在他眼里。
“走!”林渺一打马与义军大部人马快速向轵城赶去。
“林公子!”董行并马赶到林渺身边,小声提醒道:“让你的人不要再称你为龙头或主人,最好掩饰一些,否则会比较麻烦。”
林渺心中一愣,他倒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是被猴七手叫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经董行这么一提醒,确实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不由得谢道:“多谢先生提醒!”
董行只是淡然一笑,倒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与林渺并肩而行。
“刚才火凤问我你是什么人,我说你是宛城林家的长公子,此次前来北方只是想做生意,你的那个手下本是占山为王的盗贼,被你收服了,所以让你当了他们的龙头,而铁头和鲁青则更好说,因为她认识鲁青!”董行若无其事地道。
林渺却大大地吃了一惊,确实,猴七手当人面唤他为龙头,实容易惹人怀疑,董行便是根据这些才会猜出他来北方的意图,只是他没料到董行竟会为他圆谎,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圆谎?”
“因为我们是朋友!”董行神秘地笑了笑道。
林渺也不由得笑了,董行的语气不似作假,他倒觉得这人有时精明得让人吃惊,有时又坦白得让人感到可爱,倒确有几分痞气。不过,在痞气之中也隐藏着智慧。
林渺忙小声地叮嘱猴七手和鲁青。
“林公子,我们二当家请你收下这些金创药,还望先把伤口包扎好!”一名义军将士赶了上来,递过一个瓷瓶。
林渺接过瓷瓶,不由得扭头向火凤娘子望去,却见火凤娘子也对他露出感激的一笑,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位义军的二头领也是个极动人的尤物。
“替我谢过二当家的。”林渺道。
“你助我们解了今日之围,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你又是董先生的朋友,那便与我们是自己人,何需说客套话?”那将士诚恳地道。
林渺不由得扭头望向董行,董行却只是淡淡一笑,似有种不无得意之色,这让林渺好笑,不过这一刻他也明白,这董行与义军之间确实有着密切的关系,只是不知这个人在义军之中究竟是怎样的身分,当然,对于这个人,他确实不敢再大意。
猴七手也受伤颇多,他的武功并不怎么高明,虽然身法灵活,但在马上的功夫却稀松平常,要不是铁头护着,只怕都活不了!是以,这一刻只好随军而行。
鲁青也有数处伤口,又疲惫不堪,实不宜再战。现在林渺这三人都是有伤在身了,倒还真需要金创药,不过,林渺的精神仍很好,没有半点疲态,这让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轵城并不远,青犊义军已经接到了突围而出的大彤战士的求救,是以他们已经调集了两千战士快速来援,但却在半道上遇上了火凤娘子后撤的义军。
虽然大彤义军死伤惨重,但是火凤娘子无碍,仍能突围,这使他们大为欣慰。而此时,铁头和金田义所领的两百阻止追兵的战士也乘快马赶回,但所剩却只有三十余人,余者尽皆战死。
铁头和金田义也极为狼狈,金田义身上伤痕累累,惟铁头身上伤势不重,他一身铜皮铁骨,普通刀剑难伤。只是他浑身染满了鲜血,却不是自己的,他身上的衣服却是破破烂烂的,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大铁桨仿佛是被血水浸泡过一般,尚在滴着鲜血。
官兵尾随而追,铁头座下的战马屁股上还插着两只羽箭,看上去极为好笑。
大彤一些断后的将领只剩下三人,不过,就这两百人阻官兵约有半个时辰,这便给了火凤娘子及那大部分伤疲义军喘气的机会,让其与青犊军接头。
见铁头与金田义安然而返,林渺心中倒松了口气,至于其他的人,他并不在意。
官兵似乎也意识到青犊援军已到,便不再强追,因为青犊军赶来时那扬起的尘埃已经告诉了他们,再追下去,只会将自己陷入被动的死局,是以调头而去。
青犊军也不敢追,因为近来,河内的官兵对青犊军四面封锁,到处都设下了伏兵,这使青犊军不敢四处乱活动,一不小心便会中伏,是以官兵退去,他们也没有什么追逐的必要,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这些大彤的义军迎回轵城。
轵城也是一个商业盛行的城市,因为其地处黄河北岸,沾了洛阳的光,自洛阳北运的商品许多都要自轵城转过,因此,轵城也便成了商品聚散地之一。
在黄河北岸还有另一个商品集散地——湿集,不过,这却是属河内官方的,北方诸义军与南方通商便多由轵城中转,这便使得轵城的地位显得尤为重要。
青犊军在这座城中也驻了大量的兵马,他们必须控制此城,这可以说是他们和上江、大彤、铁胫、五幡几支义军的南方门户。
轵城的义军头领是青犊军中第二号人物铁叉阎罗阎进,此人在北方义军中的名头极响,本是南太行九洞十八寨的盟主,但是后来败在北太行大枪王贞天的手下。九洞十八寨也各自分散,阎进便只好领人加入了青犊军,成了青犊军中的第二号人物。
上江、大彤、铁胫、五幡这几支义军都与南太行九洞十八寨有着极深的关系,是以,他们也都与青犊军相互援助、支持,这也是官府拿这些人没办法的原因,便是想各个击破都不可能,除非官府能够将这五支义军同时击灭。但是,那样还会有尤来、高湖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