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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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女子大都性情直率,爱恨喜憎甚少掩藏于心。明珠的拉扯昵态,旁人倒也不以为怪,莫如归却是一阵尴尬,移目望向沧海,却见他依旧端立,目光飘忽,不知看往何处,不由微微退了一步,抽身问明珠:“你怎么来了?”
少女嘴一撅:“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啊,就偷偷跟了来,看见你们进了大门,我才翻墙进来的,谁知……”忽而转目狠狠瞪了诸千幔一眼,接道:“就碰上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了。”语毕,转了头看向孤光三人,奇道:“教主,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你的嗓子几时好的?前几天不还是那么哑……”
孤光冷冷一哼,打断了少女喋喋不休的问话:“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罢。不明白的,沧海他们自会慢慢告诉你……”
“沧海?哥?”少女闻言又是一阵惊喜……
…………
灵鹫山前,禅寺的钟声阵阵敲响,雄浑地回荡在洱海畔鼎立的三座壮丽白塔间,久久地聚集于宽阔沧蓝的寺院上空。华灯万盏,人群熙攘如潮,一路纷涌着延向大理城西北的应东峰下,争相赶往三塔寺中一年一度的“浴佛大典”。
云南崇佛之风繁盛,自唐南诏国兴起,至宋时段思平建大理国,更是享有
“妙香佛国”
之称,其间佛寺遍布,崇圣寺便是其中之最。因其寺前三座砖塔鼎足而立,撑天拄地,图腾标空,故而也被百姓称为“三塔寺”。三塔寺素享大理段氏皇家香火,历年朝廷佛事均是在此置办。每年四月初八“佛诞日”的浴佛大典更是年内盛事。局时,历任国君必亲临禅寺,浴佛祈福,皇室各系也均受邀赴会。百姓们更是纷沓从四方赶来,只盼一沾皇恩福泽,场面甚是宏大。
此时的三塔寺,灯烛辉煌,檀香缭绕。九殿百厦,三阁七楼中更是一派忙碌。前殿中,僧人们正张施宝盖,悬挂彩花,擦拭着罗汉佛盘,制作着浴佛香水。山门内,宽阔的场院中,齐整地排列着近百张黑漆案桌,布衣僧众们正忙碌地摆置着上千件杯盘器皿,以备“开讲设斋,大会道俗”之用。
熙攘喧闹的人潮中,一个翠衫环鬓的娇俏少女正拽扯着身侧的绝美少年,兴高采烈,盈盈笑语,正是明珠和莫如归二人。当日孤光以画为名巧计留人,三日来果真是守了信天天动笔,可每每端望良久,动的却只有一笔,依这画速,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画完。莫如归暗知上当,可话已出口,却是反悔不得。
转眼已是四月初八浴佛节会,明珠,蓝日均是好动喜乐的性子,自是不愿随着孤光和安南王官驾同往。一大早,便各自拉了莫如归和沧海,于人群中一路逛玩直向三塔寺而来。四人中除了沧海面具遮颜,其余三人均是俊美,娇俏,风姿各异,一路行来不知吸引了多少欣羡目光。
说话间,明珠遥指着不远处一座雄峙的高塔,高声道:“莫大哥,你看,那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法界通灵明道乘塔’了,可是三塔之首呢,很壮观罢。”少年似乎心不在焉,随口应了一声“嗯,不错,只是这名字也太繁琐了。”
“那是禅寺正名,其实我们民间就只叫它作‘千寻塔’。”明珠笑言。
“千寻塔?”莫如归眸中一亮:“千寻百访,蓦然回首,悟佛家精意,脱生死轮回,好名字。”
“可不是么。”少女侧了头娇笑,洋洋得意:“这可是我们大理第一塔呢。”
莫如归微笑,忽听身后一声熟悉的嗓音低低传来:“不错,千寻塔正是取意于此。劝人放弃执着,及早回头,免得遗恨终身。”正是沧海。
莫如归闻言蓦地一颤,微微侧了头,仰望着眼前巨塔,却不转身回应。心中不由涩涩地想起了这两日来那人的疏远冷淡……无数次千言万语话到口边,却被那人冷冷打断;无数次鼓足勇气主动亲近,却被那人漠然避开;无数次的冷遇,无数次的难堪,换来的竟是一句难以置信的托言:“明珠自小孤苦,只有我这一个哥哥。如今她能找到自己合意的人,我也替她高兴,只希望你别辜负她。”大笑声中,已是搂着身侧的邪媚银衫少年转身入了房……夜月寒风中,只剩一袭孤寂的绯色清影如石般默默独立,听着房内断续传出的娇喘媚笑,呆呆望着门格上映出的纠缠身影,久久不曾离去……
此刻听他语帯双关,莫如归怎会不懂他言下之意,遥望着巍立白塔,涩然苦笑:“原来你倒真是看得透了么?”
“世俗痴人,身陷局中,又有几人能真正看得透?……这个世上啊,越是聪明绝代的人却越是坚韧执着,回首惊觉往往已是白发苍苍,饮恨而终的更不知有多少……峰回路转突悟禅机的确也不过廖廖几人而已。”甜腻媚音于喧闹声中清晰传来,却是蓝日慨然而叹。
无语半晌,忽听明珠“噗哧”一笑:“好啦,几时都变得跟老僧讲禅似的,可有多闷。”眼珠一转,又拉住莫如归脆声笑道:“对了,崇圣寺五宝中除了这三塔一宝,后殿还有一座雨铜观音呢,相传那可是天上落下的铜雨相助铸成的,许愿向来很灵,既然来了,一会我们去许个愿,好不好?”
蓝日眼中也是一亮:“不错,是该去许个愿呢。”
莫如归看了看不远处散布哨立的戎装兵士,皱眉道:“可今日皇眷集寺,院中戒备森严,恐怕后殿难以进入呢。”
正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已是来到了山门前,但见百姓簇拥,兵士林立,显然来得早了,还未开典行礼。众人也只得先行赏景等候。但见蓝日眼珠一转,笑道:“你们暂且在此逛着,我去去就回。”话声一落,已是轻盈穿梭入人群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避开了哨守的兵士,一抹银白身影轻巧地翻身入寺,避过僧众耳目,直向后院的观音殿行去。后院本被辟为皇眷的静歇处,此刻时辰尚早,多数皇亲尚未驾临,而僧众却均在前殿忙碌布置中,一路行来甚是清冷,不见几个人影。不一会,已是见到了前方的观音大殿。原来,适才被明珠一语提醒,蓝日忽而心血来潮,见时辰尚早,便想着偷偷来殿中许个愿。
迈步进殿,只闻得檀香阵阵,丝丝烟香,弥漫殿中,抬眼间,但见一尊铜铸观音圣像俨然立于台上宝座,细腰跣足,清净庄严,不由令人顿生肃穆崇仰之情。
蓝日缓缓上前,虔诚跪拜三叩,起身合什喃喃自语:“观音大士在上,蓝日在此虔心叩拜,祈求菩萨……赐我终身良伴……虽然我也知他终究意不在我,可是……”尚未说完,忽听得殿外足声响动,片刻已是靠近殿门。
情急中,不及离殿,蓝日目光一扫,忽地一个轻巧纵身跃上佛案,疾一闪身,避入了铜铸的观音像后。却不料,身子一阻,竟是猛地撞入了一人怀中。那人显然早已躲藏在此,却万不料蓝日也会一头栽进来。二人相撞,同时惊得蹦了起来,眼见对方便要惊呼出声,心中一急,不约而同地出手按上了对方的嘴。一时间,四眼冒火,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俱都生怕对方出声示警,硬是谁也不肯松了手。半晌,终于默契地并肩伏了下来。
第九章
风云骤变陷佳人
情急中,不及离殿,蓝日目光一扫,忽地一个轻巧纵身跃上佛案,疾一闪身,避入了铜铸的观音像後。却不料,身子一阻,竟是猛地撞入了一人怀中。那人显然早已躲藏在此,却万不料蓝日也会一头栽进来。二人相撞,同时惊得蹦了起来,眼见对方便要惊呼出声,心中一急,不约而同地出手按上了对方的嘴。一时间,四眼冒火,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俱都生怕对方出声示警,硬是谁也不肯松了手。半晌,终於默契地并肩伏了下来。
偷眼看去,但见殿中已然多了几人。左侧的中年人锦袍玉冠,方面大耳,身材却不甚高。身後紧紧跟著两个形貌相似的短装侍从。另一人则灰袍布衫,身形瘦削,脸上表情僵凝紧崩,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寒气逼人。
锦袍中年人侧了头,向身後微一摆手。二侍点头会意,立即步出大殿,分守门旁。
殿中两人相对而立,中年人一拱手:“这次能够请得教主亲自出手相助,本侯当真感激不尽。”
“侯爷太多礼了,能得侯爷赏识,也是我毗罗教之幸。草民也只是顺应天命,略尽绵薄而已。一切大局还得靠侯爷天威执掌。”灰袍人欠身回礼,语声清脆婉转。
中年人微一颔首,直接入了正题:“今日内围巡守均是本侯天旗营的心腹,我早已事先吩咐……”
……
殿中肃穆静寂,一番密谋商议,清晰地传入像後二人耳中,直听得二人冷汗涔涔,饶是平日里再冷静闲散,此时也不由心惊胆颤。均想到这事非同小可,此刻若被发现,自己断是没有好下场。心同此念,飞快对视一眼,更是手下加劲密密紧捂住了对方的嘴。片刻间,均感窒息,却是谁也不愿先行放手,心里不知对骂了多少声“混蛋”。
半晌,忽听那中年人沈沈一笑:“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成,你我流芳千古。败,你我遗臭万年。嘿嘿,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到时可别怪本侯没提醒过教主。”
灰袍人也是点头道:“侯爷审时度势,知人善用,草民佩服,愿助侯爷一臂之力。但请侯爷到时莫要忘了答应过草民的事。”
“放心,只要事成,人,我一定会亲手交给你。”话音一落,已转身向外行去。
“那暖玉就在此先行谢过。”灰袍人躬身相送,忽而眼珠一转,提声唤道:“侯爷”
“还有何事?”中年人止步。
“今日谈话可有外人知晓?”
“除我二人,加上千帆,千幔,再无第五人知道,怎麽?”中年人回头看去。
“哦,没什麽……暖玉随口问问,如此最好,侯爷请慢走。”灰袍人轻声笑著,再次躬身相送。
看著三人走远,灰袍人缓缓转身,冷冷一扫案上佛像,沈声寒笑:“二位既非安南王所布暗守,藏得也够辛苦了,不如出来透透气罢。”
……
金碧辉煌,庄严绚丽的大殿前,案席齐备,僧众们来往传递著素点、香笺,接待著百官见礼,煞是隆重热闹。
一片迎来送往的官场应酬中,一个清媚脱俗的素衣男子正静静地独坐於一处僻静的案边,听著禅寺传来的悦耳锺声,品呷著清香的团龙茶,安恰地看著眼前的人来人往。眼波流转幻人神魄,几疑为不沾尘嚣的仙子误入了这人间俗会。虽是静坐一旁,可在这喧闹忙碌,锦衣彩服的官家盛典中却反而更是显得引人注目'自由自在'。
忽然瞥眼间,似乎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形在蠢动的人群中一闪而过,还未看清,已是湮没於人海中。素衣丽人心中一动,正要起身,忽听身後笑声传来:“怎地一人独坐於此?也不去赏玩一番麽?”
转头看去,但见一人紫袍锦衣,朗笑声声,正是瑾王段凤鸣。
素衣男子颔首浅笑:“既是随驾出游,自要护得王爷周全,王爷在此,射月不敢走远。”
段凤鸣连连摇头,正色道:“今日能请得你射月掌司随同相护,是我段凤鸣的运气,可不敢真当你是什麽随从暗守。”忽而笑道:“这几日,你在我府中也闷得久了,真涣这小子还整天缠著你学东问西,必也把你给烦透了,难得出来散散心,你就放开胸怀,好好赏赏这湖光山色罢。”
原来自那晚事後,段凤鸣更是钦佩射月为人,再不曾越礼逼迫,反而处处以友相待。射月敬他诚挚守信,也自感动,虽是伤愈,却不曾离去,有心留下辅助相护。见府中多了这麽一位神仙般的丽人,小王爷段真涣暗自偷乐。虽说那日吃了大亏,可反而对这位神仙丽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起来。自此後,更是时不时便来个“偶尔路过”,往往一日“路过”五六次也不算多。射月爱他伶俐可喜,有时见他相缠,便也指点几招。几来几往,段真涣的蹩脚功夫倒也长进不少。其实,王府之中倒也并非无人教授,只是这段小王爷自小玩劣难驯,不是厌这个长得粗,便是嫌那个看著猛,口中振振有词:“有其师,必有其徒。将来本王要是长成那副模样,可丢不起瑾王府的人?”选师竟比选妃还难。如今好容易盼来个神仙样的师父,自是从此缠住了不放。
今日,三塔寺“浴佛大典”,人多行杂,段凤鸣素来不喜群侍跟随身侧,只拨遣了一营王府内侍围守山下,自己则请了射月陪同入会,一来好让丽人散心开怀,二来当真有变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说话间,忽见不远处一人手持香笺,迈步走来,口中笑道:“凤鸣,我说怎麽一转眼就见不到你了,原来是到此幽会佳人来了。”语毕又是大笑。
段凤鸣一听,顿时眉头一皱,拱手回礼:“原来是安南侯爷。”随即正容引见:“射月公子是我府中良友,侯爷取笑了。”
来人正是安南王段思廉,当今国主段素兴的表弟。而瑾王段凤鸣则是段素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