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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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礼节也没能做到。对于这一点,陛下非常遗憾。”
“哦?你们知道是我?”菲卓拉轻扬眉梢,平淡地问。
“除了您以外,陛下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其他无视圣光结界的驭火者,会仅对净化法阵的模型感兴趣。更何况,通往温蒂尼的幻灭之门,和这座浮空岛的空间屏障,也只能是极少数上古生命才能拿出的大手笔。”雷奥佛列环视着殿内,轻叹了一声,“不过,这些神弃者倒算得上一个意外。”
菲卓拉眼眸中神光变幻,良久才道:“年轻人,是什么给予了你勇气,敢于选择这种方式来到温蒂尼?”
“天父的指引,即是我卑微的命运所向。”雷奥佛列以一句著名祷词作为回答,神态虔诚得像个落入尘世的天使,“您一定认为站在面前的不是个疯子,就是已经动摇了信仰的变节者,但很可惜,我来这里的目的,只为了清除异端。”
“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你的计划。”四起的嘲笑声中,菲卓拉的话语冷得像冰。
“托您的福,潜入已经做到了。接下来我会站在这里,看着坎兰大陆上最后一只凤凰,连同它的巢穴共同湮灭。”雷奥佛列仿佛作家在向读者描绘构思成形的腹稿,轻描淡写地道,“十字圣骑从不接受投降,所以,菲卓拉女士,您还有一点时间,来坦述遗言。”
绝大多数的旁观者都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以免发出更大的笑声来,就连菲卓拉,似乎也对这名不知所谓的年轻神职失去了兴趣,“杀了他。”
“那就杀罢。”雷奥佛列的笑容比处女还要圣洁纯净。
“你这狂妄的杂种。。。。。。”
怒喝出声的是议长中的一人。他很矮小,很干瘪,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看到凸现的肋骨,整个人仿佛一根随时会折裂的枯藤。然而在他探出的手掌中凝聚欲爆的,却是足以将小半个地炎宫殿急冻成冰砣的魔法力,只要五指简简单单地一张,目标的身躯便会立即沦为冰雪女神的新玩物。
这位看似冲动的议长大人最终只吼出了半句,整个人便突然垮了,散了。一只正面袭来的拳头让他和刚刚释放出来的那股魔法力,彻底糅合成最细小的血肉冰渣,烟花般喷溅了满天。
同一时刻,周遭还有五颗头颅飞起,三人被洞穿胸腔,活活捏碎了心脏。
“砰”的一声闷响这才传入蓝菱耳中,转首望时,他愕然见到撒迦已不在身边,原先站立的地方凹下了两个极深的足印。
比电光火石更短暂百倍的瞬间里,九名图鲁之瞳议长系数变成了死人。他们自身的超绝实力,以及多年来积累的刺杀经验,在敌手的暴起一击下简直比垃圾更不值钱。
三万余名神弃者目光的交汇处,撒迦正站在血泊之中,右手完全没入了菲卓拉的前胸。后者紧闭着双眼,口唇边有一缕金色血液缓缓划落。
“你。。。。。。你作甚么?”这变故委实来得太快太诡异,蓝菱甚至怀疑自己所见的是个虚构出来的幻景。
几乎要把炎巢生生撕裂的怒吼声中,雷奥佛列仰望着无数个从高空电射而下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
第一回合,平手。”
卷五 燃烧的远征
第六章 炎巢(下)
作为被命运选中的神弃者,丽洛塔自小被双亲当作怪物遗弃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人性的丑恶之处。但和每个被火凤凰解救、抚养的同类一样,她至今仍坚信着世间存在的,并不只有虚伪和贪欲。
希斯坦布尔及周边地域的独立,自始至终吸引着炎巢全体成员的目光。那个从血腥杀戮中走出的男子,与他统领的多种族势力,一次又一次证明了守护者的涵义,让神弃者们钦敬不已。
失去过家园的人,才会明白它意味着什么。
很多情窦初开的蝶族女子,都会在暗地里拿撒迦和主母菲卓拉作比较,丽洛塔也不例外。虽然得出的结论不尽相同,但绝大部分人都近乎偏袒地把有关撒迦的负面传闻,当作他被迫自保才会衍生的产物。
而这一刻,目睹着九名议长齐齐毙命,菲卓拉身负重创,那些针对撒迦如何冷酷、如何残暴、如何狡诈、如何奸险的评价,又瞬时回到了丽洛塔耳边。
她震惊,茫然,继而狂怒。
之前对这个黑发年轻人的信任敬慕,甚至是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已在顷刻间统统被怒火烧成了飞灰。尖锐到刺得灵魂发痛的杀机正在体内疯狂滋长着,并直接带动躯体,完成了一次如若自杀的俯冲动作。
风声厉啸,与丽洛塔一般当即作出反应的百余名神弃者俱是收拢光翼,以近乎垂直的姿势从宫殿高处纵下,向撒迦所在的位置急速坠落。顾忌到犹自受制的菲卓拉,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远程攻击,而是纷纷把魔法力凝聚到了指端,一旦接近目标,便要将其格杀当场。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满地溢流的血泊悄然荡起了一丝波纹。
撒迦没有拔出那只深插在菲卓拉胸腔里的右手,而是单臂挽住她的腰肢,屈膝,起跳。迎面扑至的丽洛塔只觉得眼前一暗,满腹悲愤的情绪便立即被潮涌而起的恐惧淹没了,一声冲到嗓眼的叱喝也变成痛呼,在肋骨断裂的脆响中显得凄惨之极。
她甚至还不曾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袭上胸腹的一记重踹击溃,斜向栽落地面后直滑出十几丈开外,才砰然撞上石壁,血气翻腾之下险些晕了过去。
伤很重,却不足以致命。丽洛塔喘息了很久,才勉强抬起头,低空中的战团赫然映入眼帘。
四面八方涌来的神弃者早已乱成一锅热粥,其间电射的撒迦不论出现在哪个方位,就必定有一人乃至数人被他钢铁般的双腿扫落。每到身形下落的瞬间,他总会鬼魅般扑向就近的敌手,踏中后者肩头,再次借力纵出。
他没有神弃者身后的光翼,但这种匪夷所思的移动方式,已经完全凌驾于飞行之上。
那个来自光明总殿的金发神职,正隐秘地从袖筒中摸出两支短小的魔法卷轴,像是要协同对敌。早在他向撒迦微笑示意的时候,蓝菱就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气息,而现在,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
“蓝菱!”战团中猛然传出熟悉的吼声,随即便被激烈的风啸掩盖了下去。
“他怎么会和教廷走到一起。。。。。。”精灵恍若不闻,长弓在手中不住轻颤。
斯坦穆皇宫之行,撒迦曾刻意隐瞒了很多预定的,血淋淋的环节,眼下的情形竟是如此雷同。回忆起前者常挂在嘴边的所谓友情,以及前来温蒂尼途中对自己的种种照料,蓝菱忽然很想呕吐。
整个空间的魔力波动倏地一乱,急促沉闷的触撞声接连大震,密密麻麻的神弃者如同井喷般四散飞起。已抛下菲卓拉的撒迦刚一着地,便纵身向蓝菱方向掠来,还在极远处就抬臂回肘,隔空一拳击出!
望着那双狰狞燃烧的紫眸,感受着被拳劲摧起的气流嘶吼噬来,蓝菱本能地后退,惊怒交集之下开弓疾射,“连我也要杀吗?!”
没有任何声息传出,正面涌来的大力就将精灵卷成了一张风中的枯叶。眼见着三支炽烈的光箭同时在撒迦胸前爆出血花,毫发无伤的他却一下子惨白了脸庞。
蓝菱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在轰然巨响中陷成了两丈方圆的深坑,每块地炎晶石都被碾成了最细微的粉末,向空中喷薄飞溅,似极了一朵怒放的赤花。
向他发出这致命一击,却完全落空的人,并不是撒迦。
“住手。”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半空中结成合围阵势的神弃者纷纷望向那处,脸上神情狂喜错愕,不一而足。
走出簇拥人群的菲卓拉显得有些疲倦,胸前的那处可怕伤口正被苍白火焰层层包裹,不断愈合,“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
“我们是盟友,这不算什么。”撒迦摊开右掌,旋成球体的龙魄罡流之内,压制着一团晶莹剔透的奇形冰棱,“想不到教廷在刺杀方面,也能算得上行家了。
“是啊,看得出花了很多心思。”菲卓拉注视着他,柔和地笑了笑,“幸好有你在。”
大禁咒级别的水系衍生魔法“寒冰风暴”,在投入了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后被制成瞬发卷轴,而且一出手就是八支之多——放眼整个坎兰大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就只有光明教会。更令人料想不到的地方在于,突袭菲卓拉的,竟然是九名图鲁之瞳的议长。
除了那名照面间被撒迦格杀的水系魔法师,其他八人皆在贴身的距离下,直接将卷轴按到了菲卓拉躯体各处,并成功触发。尽管他们于下一个瞬间就全体身亡,但能够把整个空之岛变成极地的魔法力还是汹涌冲入凤凰体内,立即冻结了她的生命源火。
这是一次不惜代价只求成果的刺杀。代表着潜行界最高水准的九名议长在最合适的时机发起了最狠辣致命的一击,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都被考虑过不下万遍,推算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
死。
他们已经不止是刺客,更是自绝退路的死士。当这些极具针对性的前提合而为一,目标存活下去的概率还不到半成。
由于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整个接触过程又极短,数万神弃者大多只注意到撒迦卷起的那蓬血雨,却鲜有人对公会议长的动作产生怀疑——遮掩了一切杀机的宽大袖袍,令他们更像是扑上去环护菲卓拉。
水火相克的自然定律,使得八支卷轴释放的毁灭力量一经突破凤凰体表,便自行融合成一道狂飚节节吞噬精火之源,更无半分外泄。即使有龙魄护身,撒迦在将右掌插入菲卓拉胸腔阴寒最盛处时,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随即从他指端成形的小型漩流恰如一道漏斗,将冰结的水元素源源抽汲桎梏,并剥离出火流回归凤凰体内。
这等同于冒险的急救方式,原理恰恰与当年老守夜人所授的精神化解术如出一辙,效果则比预计的还要好。即使杀戮决断是撒迦一贯的行事特色,在看到菲卓拉睁开双眼后,他也不禁长嘘了口气。那些状若疯狂的神弃者当中,已经有人开始念诵起魔法咒文,再继续对战下去的话,就没有任何留情的可能了。
极有可能在弹指一挥后便会坍塌成一堆冰渣的火凤凰,却被宿敌从冥界大门之前硬拉了回来,这让雷奥佛列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虽然不明白撒迦究竟用了哪种闻所未闻的回复术,但他更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上一批神职人员在燃烧平原遇害后不久,我们就开始通过各国教会,寻找往年图鲁之瞳的落网成员。会溺水的渔夫从来都不算少,这也算是无奈中的选择了。幸运的是,有个刚被囚禁不久的高级刺客,恰巧是某位议长大人的子侄。死牢里的日子并不好受,所以没花上多大力气,我们就知道了那位议长的家眷所在。不得不说,失去亲人的恐惧要比任何魔法契约都更具有慑服力,再后来,他的其他同僚也陆续成为了教廷的忠实合作者。撒迦,我不明白这么隐秘完美的计划,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圣骑士不厌其烦地细述着每一个步骤,每一分环节,就像是学生在向老师讨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算再铁石心肠的对象,望着他纯净的眼眸,也难以作出拒绝的表示。
“从一开始,那些家伙的站位就有点古怪。等看到你以后,他们的心跳全都乱了,全都有了杀气,我才肯定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撒迦淡淡地道,“因为说好杀你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就这么简单?”仿佛机关算尽的谋略家忽然发现,自己布下的层层陷阱被一头豹子以直觉就轻易识破,雷奥佛列沮丧地叹了口气。
先前触发的两支卷轴,早已在悄然无息中将“空间之桥”架构成形。这种专为奇兵突袭而新研发的传送魔法,一旦和光明总殿中的法阵达成维系,便会有大批神职源源杀到。可以说这才是雷奥佛列手中真正的王牌,对菲卓拉展开的刺杀行动也完全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揭开牌面的时机更轻松,更稳妥,更万无一失。
他几乎已经赢了,却没有感受到渴望已久的愉悦。
撒迦没有再答话,手掌握处,那八道“寒冰风暴”的浓缩体只发出了一声鱼鳔破裂般的低响,便彻底湮灭。他胸前的箭创还在汩汩流淌着血液,半边躯体被染得赤红一片,眼神中却依旧透彻着冷酷与坚定,整个人像杆随时便要刺出的长枪。
他从扑向蓝菱的那一刻起,目光乃至全副心神和杀机,就始终锁定在突兀出现的那人身上。正是因此,才没有避开那三道箭袭。
那是团模糊的光影,椭圆形,不断且急剧地缩放着,如同摇曳颤动的巨型烛火。以撒迦的目力,也只能看出里面依稀立着个极为高大的男子,而且这还是在对方站立不动以后。
雷奥佛列跨下马车的时候,撒迦已隐约觉察到他的脚步声有些异样。那是一种明知存在却无法确定的怪异感觉,听起来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