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嫡妃-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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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他盖严了肩头的四合如意丝被,思绪万端,若他生在普通人家,怕是比现在幸福吧,只可惜他不能选择出生,就如她也不能选择一样。
他有他的沙场,她也有她的不得已,他们是不可能有太深的交集,就这样互相在各自的界河边,保持着距离,于他,于她都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拿了搁在枕边的葫芦,仔细瞧着上面的五毒,传说五毒是辟邪的,他日后的道路必定荆棘遍布,希望这个五毒葫芦真能给他驱邪避害。
明个也得寻了时间见舅舅好好聊上一聊,舅舅毕竟是帅府的人,若是这一仗,舅舅能撇下种种的门第恩怨,和他一心平叛这西夏,往后即便是太子哥哥登基,还望着舅舅能念及今时今日和他一同出征的感情,帮他在皇后和太子跟前斡旋,至少太子对他清算时,能保持中立,不至于墙倒众人推地落井下石。
想到他日后的腥风血雨,她不由地对他生了怜惜之心。他这一生禁锢太多,自小就敛了一切心性,忍辱负重地生存,怕是半梦是他这生唯一由了自己心性,不顾一切打破束缚争取的快乐吧。
不般配的两人,未必就不融合,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她也暗自旁观着,他对半梦的包容爱护,没有爱是做不到的。
他注定了艰辛,何苦让他放弃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只是短暂不长久地快乐,也让他心里起码有丝美好。
天明他起身,她也醒了过来,给他递着衣物。他扣着夹袄让她多睡会子,她收拾着起床道,以往这个时辰起床习惯了,现在再睡,也睡不着了。
他指头停顿一下道:“曦儿,往后你不用到我屋里,你自个睡,没有人打扰,慢慢就不会这么早就醒了。”
她抬眼看他,他神色平和,没有一丝半点的赌气不高兴,她徘徊地张张唇,终是把话咽了下去,不作一词。
用罢早饭送他出府邸,带了双花和慈姑去都督府,他出门未带张全,把张全留给她使唤,她也就明白他并不限制她外出。
其实他太过多虑,昨日她沿着内城外城查看一遍,内控还是相当严密。整个进出夏州城只开了南门,而且盘查相当严格,城内不仅有官兵巡视,还有着来自城内居民的内保,两重人手共同防备,若是发生突发事件,也能极快地做出反应。
坐了暖轿到都督府,舅舅还在府里,见到她来并不意外,带了她去书房,让段玉英吩咐下去不得打扰他们。
她坐在铺了豹子皮的紫杉圈椅上侧身对王中基道:“舅舅今日未曾去军里,可是等曦儿?”
王中基坐另一端的椅上,神情有着慎重:“曦儿,你身子弱,不远千里陪靖王到边塞,定是有因由。当初靖王爷不顾体统要娶半梦,为此皇上指了你和靖王的婚事,你在靖王府过得并不如意,能让你放下芥蒂到夏州,是想指着舅舅帮靖王,助他西征平叛吧。”
她饮了一口清香袭人的碧螺春,搁了梅椿盏子道:“舅舅足智多谋,堪比诸葛孔明,定是也明白一个大概,我确是为了让舅舅襄助靖王而来。”
王中基审视着她问:“为何?”
她迎上王中基的眼光坦陈道:“舅舅,我知道您是为难的,就如我的处境也是为难的。舅舅是帅府的人,帅府也是姨母和太子哥哥的后盾和嫡亲,舅舅若帮靖王,无疑是帮了太子哥哥憎恨的人,但若不给曦儿一个脸面,又觉得没有念及和母亲的兄妹情分,曦儿从汴梁出发时就一直想着舅舅的难处。”
王中基淡淡道:“曦儿,你既然想到这些,为何还来,以你的聪慧,完全可以避了开去。”
她眼神有了种种的复杂:“舅舅,我确实可以避开来夏州,舅舅也不会这么的为难,是相帮还是掣肘,舅舅必是心中有定夺。诚然靖王爷娶半梦一并娶了我过府,若说曦儿心里没有一丝半点的羞恼是不可能的,怕是舅舅也听了一些个靖王待我薄情的话,这些都是实情,我也不欲为靖王开脱,也没有这个必要开脱,然我为何会到夏州,是百般权衡之后,于公于私才做得选择。”
王中基手指头轻轻叩击着扶手,示意她往下说。
她端了梅椿盏子饮了一口茶水,徐徐又道:“舅舅,为何王家历经三朝一直备受圣上的隆恩?虽本朝因护皇有功,皇后娘娘是王家的女儿,地位固若金汤,但太祖开国无数的元勋被清了君侧,而王家却被太祖另眼相看,说到底因王家一门忠烈,为大宣抛头颅洒热血抗击外敌,为百姓安乐免受战乱流离之苦,心中上有着天子,下有着黎民百姓,是忠君爱国的仁义之士!这回西夏进犯,大凡有血性的人都会抗击外敌,别说靖王爷义不容辞,就算是我一个弱女子也愿意为国尽一分绵薄之力。观前朝,都是先有国才有家,若是国都不保,大宣百姓哪里又谈得上安居乐业?城门失火殃及鱼池,我们一样不能幸免。大宣强大能抵御外敌,太子哥哥做了皇上也少后顾之忧,但从目前的形势看,舅舅也知道燕云十六州在契丹人手里,我朝无强大的骑兵,和西夏的数十万的铁骑比起来,我们并不占优势。靖王今日有一腔的热血,舅舅也有奇谋,何不共同联手对付西夏,在青史上留下舅舅的英明气概,流芳百世让后人敬仰学习舅舅的军事谋略才能。”
王中基不停地沉思,并不表态。
她也知让舅舅这在关口做出重大的选择也是异常艰难的,她接着往下说:“舅舅,这于公曦儿是为国,于私曦儿也有自己的打算。舅舅也明白太子哥哥和靖王如今暗地里有些个争端,曦儿在太子哥哥和靖王爷之间也是百般为难的。太子哥哥让曦儿抓了靖王罪证,让曦儿在靖王爷酒醉时,哄骗靖王誊抄一篇逆反之文,这可不是寻常小事,而是关系到项上人头人命攸关的大事,若曦儿昧着良心去害靖王爷,曦儿确难做到。再则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我是怎么到靖王府的,外人看着我还是靖王的妃子,我和靖王也有了夫妻之实,他总归和我过了这些日子的夫妻,旁的不说即便是和自己生活一段时间的猫啊狗的,离开都分外感伤,何况是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这对女人来说,怎么也不可能抹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我也不指着靖王爷日后能顾念着这情分,但于我而言,我只求自己心安,不为今时今日所做的抉择后悔。我帮了靖王这一回,日后离了靖王府,他和太子之事,我一概不理不管,只管避得远远的,大家各人自安天命。”
王中基想到他妹妹的掌上明珠命运如此多舛,有了一抹心焦:“曦儿,那你日后怕是难再寻好人家嫁了,往后你也是苦的,旁的不说,就是众人背后指指点点你也是难抬头的。”
她平静着神情道:“舅舅,其实我这些日子想通透了,即便我不嫁到靖王府,嫁于旁的人家,也不可能有幸福了,太子哥哥不会让我如愿以偿的,就算我进了太子府,我也不会快乐,想透彻了,也就想开了,往后我就一人过,也能自得一片天地的自在。”
王中基百般思量后道:“曦儿,舅舅也不能立刻就给你指望,这事还得看靖王爷,若手下将领不反对他,他能让众人听遣调度,舅舅倒是可以答应你,不掣肘靖王。但舅舅也给你说明白,舅舅绝不会疏导众将,让他们听命于靖王,靖王若有本事赢得众人的臣服支持,那舅舅也会襄助于他。不过也仅限于这一回,往后舅舅再遇靖王,不会这样的相帮,毕竟各为其主各谋其政,让王家门庭光宗耀祖,不仅是你皇后姨母的责任,也是舅舅作为王家男丁的职责。”
听了舅舅这番话,她已很是感激,舅舅已做了最大的成全,若是换成表舅他们,怕是她话还未说完,就给软钉子挡了回来。
舅舅给她安了不少心,她也没有敢耽误舅舅很多时间,舅舅此时正是高度备战之时,她赶紧说了几句让舅舅注意身体的话,和舅舅道别。
王中基也简短说了让她顾惜自己身子,生活上有一切的需要,只管找段玉英就是,说罢匆匆去了议事堂。
她没有立刻回府,留在了都督府用午饭。段夫人长期随在舅舅身边,对军中各将军的夫人也是熟的,她需要借段夫人的力,安抚笼络这些夫人。
虽是男人在外征战,男人做着外面的主,但这些夫人的力量也不容小瞧。安抚好这些夫人,不仅是稳军心,也想让这些夫人给各自的夫君吹些枕头风,让他们能形成合力一致抵抗外敌,只有心团结了,才便于靖王差遣指挥。
和段夫人边叙话边商议明天晚间在她临时的府里,宴请在夏州有头脸的夫人,段夫人是个爽直的,也或许舅舅交代了段夫人,段夫人很是热心帮她张罗,午饭前基本就排定了各夫人的名册,吩咐管事写了帖子送到各府。
等忙完这事回府,已过了午睡时分,饮药也过了时辰。芸香赶紧热了汤药奉了上来,她边喝药边想,这往后怕是更忙的,不仅用饭没个准时,就是吃药也未必就能按点。
余大夫候在府邸,仔细给她号脉后不免有些担心:“王妃,您有旧疾,身子就算在中原也是要仔细养着才好,这会子到了这夏州,且不说要适应这水土,就是这药也不能这样不按时的。自出征以来,您也知道,您的药剂都加重了分量,现在未犯病,并不能说您身子就无碍,您若不将息太过劳累,若是病起来怕是比在汴梁还厉害。”
她舒缓了声音缓解着余大夫的紧张:“余大夫,这段时间身子尚好,全靠你精心照料着,往后我会注意一些个,毕竟这才刚到夏州,日后在此地短则数月,长则半载,我昨个在夏州也见到了百草堂的铺子,你去铺子和药工配些丸子药,日后就算不能回府喝药,这些丸子也能顶上一阵子。”
余大夫想想目前也只能如此,告退去配药。李思同送他出府,不免忧心忡忡,商量着让他在铺子里寻几支野山参,备在身边应急。
余大夫听了此言,有些得意地笑道:“思同,夏州哪里有上好的野山参,这回我随军时,相爷一再交代给五小姐药草考虑周全,不可大意马虎,于是我把总号那支八两的野山参要了来,这可是准备贡到大内罕见的好参,好在我说了是给五小姐准备的,掌柜的也就许了。”
李思同大喜道:“余大夫,还是你想得周全,想必你还准备了一些救急的药,不如都给我一些,防着万一五小姐猛然病了好应急。”
余大夫满口应承,等李思同回转,她已净了脸,连翘给她卸着钗环,她柔声道:“思同,我现在小寐一会,你去醉月轩,让掌柜的过一个时辰来府里见我。”
第91章 一等一的包打听()
李思同得令当即去了醉月轩,她则小睡。来日方长,自己万事注意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她不似旁的女子身子好,只能尽可能对自己更精心,毕竟旁的事旁人可以相帮,唯有身体的苦痛任何人也不能替代,这也源于她自小在父亲的指点下,养成了凡事寻求最佳最妥善的结果。
半个时辰后她起身吃了一碗子金丝燕,仔细研究明日宴请的这些夫人。王府带来的宫人并连翘在旁侍候,这府里的管事双花这几天也近身在她身旁服侍,虽不是往常用惯的人,但双花熟悉都督府,也了解夏州一些个情况,在跟前也用得上。
她正边看名单边问双花,李思同进来禀报:醉月轩夏州分号余春泉拜见王妃。
她搁下名册,扶了连翘到了外面的小厅,慈姑放下珠帘,她方吩咐李思同传余掌柜。
候在廊下的余春泉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进来给她磕头行礼。她在帘子后瞧这个昨日中午并无露面的掌柜,他穿着甚有大掌柜的派头,一袭秋香色直罗夹袄,袖口和领口都镶了大貂鼠的毛子,下穿一皂色夹裤,脚蹬一双海龙皮的靴子,手上戴一个赤金翠玉貔貅戒指,一副和气生财八面玲珑的买卖人模样。
她不急不缓徐徐道:“余掌柜,起身吧,思同给余掌柜看座。”
李思同引余春泉坐到三尺外的下首,他端正坐在靠背椅前端,目不侧视盯着脚底团花的羊毛毯子谢道:“小的谢王妃娘娘的座。”
府里的丫头给余掌柜呈了八宝茶,她甚为和煦道:“余掌柜,我初来夏州,不甚了解这夏州地界的风俗,余掌柜在这夏州已有六七载时间,想是对夏州极熟的,不妨给我说来听听。”
余掌柜恭谨地讲解了夏州的历史以及风土人情,言谈甚为有条不紊,极是有条有理,无一般商贾见到皇亲国戚的献媚卑微,即恭敬又落落大方。
她边叙话边不露声色地打量观察余春泉,此人虽有大掌柜的气度但并无市侩,言语也无油滑,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