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嫡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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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对着梁靖恒,安抚地看着丁香,丁香甩甩纷纷的眼泪,点头。
侍候她的慈姑带了几个宫人对她躬身后,扶了她去蕊珠殿,连翘推开扶她的玉竹,泪流满面地抽泣。
她冷静淡定呵斥连翘:“哭什么哭?没出息,赶紧别让我看你哭,再哭,你就回相府。”
连翘立马擦了泪,一行人沉默去了蕊珠殿,慈姑从荷包取了钥匙道:“王妃,请。”
进得月门,一道山水浮雕影壁隔开了月门和内里的视线,绕过影壁眼前一片繁花似锦,和外面的园子相比是别有洞天,待她们进来后,慈姑扣上门,两个稳沉的太监把在了月门旁。
这蕊珠殿和它的外观极其的不相衬,外面看着是冷清简单,但内里不像久未住人的灰尘满天,反倒是洁净如新,里里外外都透着窗明几净。
错落有致的小花园后有一方天井,摆了四个鸳鸯卧莲大琉璃鱼缸,养了睡莲和锦鲤。穿过天井,后面是一道麻叶梁头垂花二重门,再进里是四扇的屏门,一色的小叶黑檀,从中间屏门进去,到了主院,淡金色的阳光洒在正房和厢房各色精工雕就的格扇窗上,进得正房,里面的各类摆件,用具十分的精致,比她住得绛云殿还要精巧雅致得多。
连翘睁大眼睛看着这房里,有了疑惑,待她安置好后,连翘在她跟前小声问:“王妃,明明是喜莲下得毒,你干嘛不像王爷回禀说明真相?”
她翻看着案头的《战国策》淡淡道:“连翘,这里住得自在清净,任外面闹翻天,我只不管不问,让他们去折腾去,我也省得不好应对。”
这一天汴梁也发生了一件事,云叔华的长子云建峰被刑部抓获,因由是云建峰购置汴梁城外李庄五十亩土地低价强买,逼迫苦主李华致死,随即云叔华被刑部起获,据云建峰供言是父亲授意。
梁靖恒正在外书房,听闻此事顿时神色冷然,看来梁炳源连面上的平和也不顾了,梁炳源抓了云叔华不外乎斩断他的左膀右臂,同时也威慑众人,跟随他的下场就是获罪入狱。
随后消息传来,李庄数百人聚在刑部和大理寺要求严惩凶手,又有一起子人涌到云府披麻戴孝地哭丧。
他冷笑,这起子人若是没有领头的组织怎会这样井然有序周密地有条不紊,再则大理寺是大宣的最高断案机构,这起纠纷断断是上不了大理寺的,这样做无非是把这起事闹大,剑指向他。
他差了王杰打听端详,王杰带了几个缜密之人了解此事,把龙去脉道给他听:云建峰确有到李庄购地,和李华也谈好购置价格,价格并未欺压,在常理价之中,李华亦同意,定好次日李华拿了地契和中人一起写契书。没成想横空来了一买主找到李家,说李华的地是风水宝地,愿意出三倍的价钱购置,李华见利忘义当即和买主并买主带得中人签了契约。及至次日云建峰未见李华,找到李家,方知李华变卦,心生气恼,争执之中,打了李华几拳,恼怒道要把李华告上衙门,让李华好看。
李华原是村里有些无赖之人,也是个狂妄的,当即反唇要告尽管去告,空口无凭的他不怕。云建峰是个斯文人,哪里见过这等不讲理之人,气急之下咒李华不得好死。未曾想晚上李华携子去村东头的李老头家喝五十寿酒,回程竟被人活活打死,李华的儿子所幸年纪尚幼,留了性命,但李子认出来人的头目是云建峰身边的仆役。李家得了信,合家痛哭流涕,而在李老头家喝寿酒人还未完全散去,得知此事一众人等奔赴李华家,其中李老头的女婿刘源是个秀才,一直给四乡八里写诉文的,当即帮衬着李家连夜报官,刑部三更到云府抓捕云建峰,五更天又抓捕了云叔华。
他又详尽地问了种种,眼神越发冷冽。这起严丝合缝的抓捕,若没有周密的计划操纵,怎会如此多的巧合?李家的地在李庄并无特别之处,不论如何也卖不到市价的三倍,再则云建峰即便起了杀心要打杀人,为何会留李家小儿活口?李老头并无显赫,为何当日有如此多身份不明的人赴宴,在李华出事后,这些人立马训练有素煽动李庄的人闹事,兵分三路,刑部、大理寺、云府同时出击。
得知事情经过后,他当即进宫见咸帝,从宫里出来后,立马去了刑部,刑部侍郎见到他来,不得已提了云建峰出来。短短一日的功夫,云建峰周身上下无一丝好肉,全身不仅有鞭痕,还有着烙伤,连手指也没有一个是完好的。
他常日是温和的,这一刻当即勃然大怒,怒斥着杨侍郎,这杨侍郎只是支支吾吾不敢正面作答。
他压制了怒火去了关云叔华的牢房,云叔华同样地惨不忍睹,他即刻命了张全速速去请大夫,不假众人之手亲自与云叔华上金疮药。云叔华强忍着痛楚,说身子血迹斑斑很是脏,免得污了他的手,让大夫上药就成。他说无妨,仔细地一点点小心抹药,极是轻缓,众人看在眼里,莫不感触。
此时刑部尚书邱学庆匆匆赶来,这邱学庆是太子一派的人马,给他行礼后,说着官话云建峰一案人证物证俱全,按大宣律当于秋后问斩云云。他当即冷冽地驳了云剑峰所言,直指案中各处疑问,明确表示,云叔华是他靖王府的人,是他封地的丞相,他已提请咸帝,云建峰一案须得三堂会审,不得由刑部一家断案。
肖芷曦在蕊珠殿如往常一般起居,并无如何情绪起伏,慈姑小心地侍候在一旁,极为恭谨。
她问了喜莲如何安置后事,慈姑拿捏了分寸说,喜莲升了制式按嫔的分位办丧事,并厚厚地赏赐了喜莲的兄弟。
她听完把玩着指甲,梁靖恒真是会做面上的功夫,任何时候都不忘收买人心。
夜里,两日未见的梁靖恒来了蕊珠殿,她正在画丹青,看到梁靖恒的第一眼,她立马敏锐地发觉梁靖恒的异常。
第68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净了手,吩咐众人退下,走到他跟前凝视他,往常从容淡定的脸,有了一丝忧伤,有了一丝忧虑,有了一丝焦心。
他亦看着她,缓缓把她抱入怀里,柔软的唇贴着她散发着花香的发丝,用压抑到极点的喉音道:“曦儿,曦儿。”
他抱她很紧,怕她如风一样飞散,让他抓不着,跟不上。
她安静地伏在他怀里,聆听他‘砰砰’的心跳声。
她暗自叹息,如他这样坚强的人,转身无人时心也有脆弱的时候,万众仰望的权利,却也是千斤的负重。
许久,她伸出指尖抚摸他坚毅的脸,柔声说:“王爷,我给你煮杯茶吧。”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千言万语。她敛了眉到花厅推开所有的格扇窗,窗外葱郁的湘妃竹青翠欲滴,几从美人蕉在芭蕉树下秀丽柔美。正值黄昏,太阳并不烈,合欢树上的蝉鸣阵阵,金桂上的桂香极是清甜馥郁,满园子繁花开得正热闹。她走到面园子的茶具旁坐下,给他煮茶,虽然她常日并不亲自动手熬汤茶,但她候汤的技艺很是精湛,银杏泡茶汤也是她调教出来的。
他坐在一侧,看她轻缓地净具,取了每日从数十里外运来的云台泉水候汤。她做这些事极其地缓慢,清风拂过她的发丝,扫过她的眉眼,竟让他升起一丝羡慕之心,她是这样的宁静,这样的淡然,又是这般的聪慧。
感受他深沉的目光,她略略抬眼,如明珠一样散着璀璨光华的眼让一室都有了芳华。他怔怔地看着她,她未嫁入靖王府前,他从封地回汴梁,初一十五总是寻着时间尽可能去报国寺上香。
他去报国寺轻车简行,只带一二人跟随,从不知会寺里任何一个僧人,混迹在一众香客中,听众香客的惊叹声,膜拜声。他也和香客一样驻足,随意地瞧她不疾不徐走在青石板的地上,瞧着她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般,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如踩在云端般。
众人说她如观世音菩萨的面相,圆润仁爱。《愣严经》云:佛有无量相,众生有多少心,佛就有多少相,其实都是内心的折射。
她从十数种茶叶里挑了一道满布白毫的君山银针,候汤时烫了汝窑的素白盏子,待茶汤如鱼目微有声时,洗茶,淋盖,再次注水时,茶盏子明亮清透的杏黄茶汤里银针直立浮在水中央,几番飞舞之后沉入盏子底,团在一起仍是根根竖立。
他默然地看着她技艺娴熟的候汤,心慢慢平缓下来。这泡茶最难得就是候汤,不仅要大火急沸,不同的茶,汤的老嫩有严格的掌控,绿茶宜一沸之水,黑茶宜腾波鼓浪之水。若不熟悉茶叶秉性,茶汤过嫩茶有浮沫,过老则茶沉,非得高手才泡得出个中滋味。
泡茶需清净心,浮躁异动,茶汤就会把握不好火候。技艺高超之人,不用只言片语,就凭着舒缓的一招一式,就能把人带到满园子里的静谧悠远之中,茶道亦是观直心,修心悟道的道场。
他缓缓饮着香气高爽的君山银针,跟随她的视线望向修长的湘妃竹,随后他留念地看着盏子里的茶叶,很是不舍。
未来,他和她将走向何方?
猛然地就有了抛下一切的冲动,只想着在云端的美好,只想着做幸福的事。
可是,他不能,也不行,他不是单单的一个他,还是众人的他,肩负使命的他。
想着那千丝万缕的蛛网,蜘蛛虽是网的主人,劳心劳力的呕心沥血,织着扑捉昆虫的网,却也织着千万条束缚自己的网。
她托着素白的盏子,平静地看着他。他今日心理波动厉害,替他泡上一杯茶,算是谢过喜莲将死,他快速挡在她前面,隔离喜莲和她。
虽然她知道喜莲不会对她下毒手,否则喜莲不会选择自尽,但那一刻他本能的反应,让她心生感激。
喜莲终归也是身不由己的,忠义不能两全,喜莲的归途是注定的末路。
那么她了,她能否掌控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他有,她也有。
原以为只淡淡地遥看一眼,就这样擦肩而过,没曾想命运又如此的纠结,在人生的路口又遇到他,又有了交集。
芸芸众生,万千人中,遇到的总归会遇到,失去的总归会失去,交结的总归会交结,万事万物皆有定数。
两人静默地饮茶,万千思绪在这宁静的花厅变得空灵,黄昏的日头渐渐西沉,天际的云彩也被红润的太阳染上了嫣红。
慈姑来禀,晚饭已摆好,王爷是否在这里用饭?
他点头,望向她道:“曦儿,你若是差些什么物件,想要什么,只管吩咐慈姑去采办。”
她点头,轻声道:“王爷,可否让连翘明日回一趟相府,桔梗明个出嫁,她们几个自小跟着我,情同手足,我想让连翘送她一程。”
压在他喉间千万次的话语终于脱口而出:“曦儿,对不起。”
他是自私的,也不管她是否情愿,就拘了她来,囚在这王府,归根到底他只是凡夫俗子,有着贪嗔痴。
她轻叹一声:“王爷,用饭吧。”
他起身牵了她的手去饭厅,指腹轻轻地抚摸这柔软无骨的纤手,人虽离得近,心却四处的飘渺,心有灵犀一点通难么?
很难,难到隔着千山万水。也很易,一个眼波流转,就能明了心意。
饭毕,他离了蕊珠殿,她亦回殿修书。
想母亲这两日和父亲不太好吧,母亲定是知她被囚禁在蕊珠殿,定是急怒担忧,母亲不是一个泼辣之人,但却刚强敢作敢为。
她凝神写着,如今太子和靖王相争,她退到蕊珠殿,算是自得一方天地。外相看似苦楚,然并非如旁人所思,好既是坏,坏同样亦是好。她母亲在这世事浮沉中,定能明白个中利害曲折关系。
东宫太子府邸一众的人等正在商议,从靖王府里传来的消息看,因堕胎药一事,肖芷曦被罚到关押犯错宫人的蕊珠殿,梁靖恒和王妃生了很大的嫌隙。被送回肖相的丁香,肖相还未作出责罚的举措,夫人王元珊已闹将起来,以至于肖相这几日不敢归府,在丰泰号银铺暂住。
这一石二鸟之计,虽然损失一个卒子,但成效是显著的,不仅离间了靖王和王妃之间的关系,还让肖府内宅不得安生。梁靖恒待肖芷曦如此薄情,肖夫人往后又如何会支持梁靖恒?更何况长公主嫁到肖府,都是王家血缘的人,亲上加亲,维护王家还是维护梁靖恒,想肖夫人应该会做出选择。
云建峰一案,即便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但主审的刑部尚书是太子一门的人。大理寺卿是太师的门生,也会偏向苦主李华一方。唯御史大夫刚正不阿不好拉拢,但所有的人证物证确凿,若没有有力的凭据,很难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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