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嫡妃-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连翘含着泪看向她,她神情飘渺着,如雨雾中山尖飘忽的浮云。连翘嗓子一哽,忙拿了她常日用的雁攒湖眉子歙观研墨,往常连翘研墨润物细无声,这一刻却磨出沙沙的声音,噙在连翘眼里的泪水终是忍不住落入砚台里,化为浓浓的黑色。
她转身走到窗边看向院里通透的灵璧石,眼神没有转动,他走到她身后冷然道:“王妃,我写休书不用半盏茶的功夫,可是你要想清楚,你新婚善妒被休回娘家,你日后怎么做人?你肖府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若不怕被人耻笑,不怕被亲朋好友指指点点,我现在就写休书也无妨。”
她眼神空空道:“王爷,你写吧,我离了王府大家都好。”
他走进一步在她耳边低声冷笑:“王妃,写完休书,我亲自送你去慕容府,让你了心愿。”
心如被重击一般,她抓紧窗棱子回头看看他,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着两团刺人的火焰,嘲弄地看着她耳语:“王妃,你是现在就去慕容府,还是等我把慕容熙找来,让他亲自接你走?”
她嘴唇哆嗦着,他甩下宽袖道:“王妃,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何去何从。”
随即他立刻出了绛云殿。半梦立马也匆匆而去。翠薇欲开口,看看左右终是咽了下去,转身也走了。喜莲想想,她杵在这里也不合适宜,悄悄去了园子里。
沉默的慈姑去冰窖里取了冰用厚实的棉布包了,递给连翘,让连翘给她敷脸,桔梗放下床跟前的幔帐,守在帐边。
一整日她未离开床榻一步,中午在连翘的服侍下勉强进了半碗粳米粥,掌灯时分,慈姑来了她的床边,恭敬地说:“王妃,您喜欢醉月轩的美食,王爷特意从醉月轩要了两个厨子过来做您喜欢的小食,今日还寻了江西金橘,小的尝过了,和树上刚刚采摘下来的一个口味,您起床吃吃看。”
她没有言语,慈姑慢慢打开幔帐,给她递上一碟子剥好的橘肉。
数重的幔帐挂在麒麟送子的银色帐钩上,她靠在枕边,屋里侍候的人担心地瞧她。她思量几分,不管离开王府与否,她不能永远地避不见人,总是要面对的,不管情愿不情愿,不管内心如何的难受,但面上的自持得体是不能少的。丢了人不能再丢了气度,免得旁人觉得她如一株被风一吹就散的落英。
起身让空青给她婠了一个飞仙髻,插了一支镶翠岁寒三友簪子,换了一袭清素淡雅的烟水翠纱露水罗裙,敷了淡淡的胭脂去了饭厅。
梁靖恒也在厅里,见她来,亲自迎了上去,亲密地笑着握她的手坐了上首。如若没有见到他的多变,她怕是还当他对她多少有些情谊,但这一刻,她更多的是看戏般看着他的体贴。
从新婚次日进宫拜见皇上,她就见识了他的巧舌如簧,这一刻想起他在进宫路上讲得话:“曦儿,你我是结发夫妻,你要记住了我不会伤害你。”她不自觉唇角就带了淡嘲,嘲讽自己愚笨,嘲讽他的道行深。
第43章 虚假的逢场作戏()
他扫向她的淡嘲,眼神深处有了黯然,但极快他隐了眼眸的神情,殷勤给她布菜,赞她的簪子好看,她客气有礼道谢,目不斜视喝汤。
若她不是右相的嫡出千金,若不是她母亲出自王元帅家,若她的姨母不是皇后,若她的表哥不是太子,怕是他不会判若两人吧。
想是他觉得白日做得也太过火了吧,饭后竟然破天荒没有送半梦回房,执了她的手回绛云殿。奇得是半梦吃饭也好,梁靖恒送她回房也好,半梦竟然没有了往日的醋意,她狐疑地看向半梦,没想他和半梦眼神交错缠绵在一起,她暗自叹口气,回房。
这男人真是累,爱得人顾虑着皇位不能全身心投入,不爱的人又委屈自己的心性虚与委蛇。
燃烧的龙凤喜烛让屋里有了一些温度,她坐在离他数步远的地方,慈姑给两人上了茶,晚间饭后她是不喝绿茶的,喝润肺安神茶。她用晚饭的时间,银杏就会给她煎茶汤,有时用百合、知母、生地煎百合茶;有时用龙须、石菖蒲煎怡心茶;今日银杏给她煎得是定惊安神,活血化瘀的琥珀茶。
她默默吃着茶汤,看盏子里黄褐色汤水。他搁下茶盏子走到她身边,地底瞬间就有了长长的阴影,他抚着她的肩,十分温柔地说:“曦儿,你一向是大度的女人,半梦是你的亲妹妹,你让她一次又何妨?何苦非要这么倔强不给自己留点余地了?”
她把茶汤吃了大半搁在高几上,桔梗递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给她,她点点唇角,拉下他的手,走到窗边看夜空里的明月,轻声道:“王爷,我有几句话想说,我知道您未必会信,但不管王爷您怎么想,我想把事说开了,大家相处一场,好说好散吧。”
他抱着手臂,神色冷峻地看着她:“王妃,既然你都说了,我未必会信,那么就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她轻轻咬咬唇,不再言语,立在窗边如灵魂出窍般盯着无尽的苍穹。
他也未动,抱着手臂凝视着她。虽已入夏,她的咳喘好一些,但她身子也是弱的,长久地站着终归很累。
慈姑赶紧地过来:“王妃,香汤已经准备好了,您沐浴后早些歇息吧。”
她没有看他,扶了连翘的手去了偏房。她沐浴极慢,一样样做好,一般都要近一个时辰,等身体全部涂上玫瑰初露后,她方踩着软鞋回卧房。
他已经梳洗过换了月白的中衣躺在她的榻上,她折转走到另一端的贵妃榻上拿了佛经看。
夜越发深了,值夜的慈姑和芸香剪了数次烛花,连翘给她披上莲青色散花长纱衣,银杏又给她熬了五苓大顺散,她了无困意,痴迷在佛经里。
慈姑催了好几回,让她早些歇息,远远传来更夫打三更的声音,她揉揉腿,向外间的偏殿走去,慈姑一时急得失了分寸挡在她面前道:“王妃,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您也晾了半夜王爷,也该消消气了。”
她也不发怒,轻声道:“慈尚宫,我不是把王爷晾在一旁,而是我和王爷日后没有了缘分,我本就不该嫁到王府,雀占鸠巢总归是不妥的,日后少了我,王府自是和睦清净一些。”
他本靠在床头看兵法,听了这话,把书重重撂在地上,掀了被子走过来,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她惊吓地大呼:“连翘,连翘……”
他拉起她的头发握住她细致的下颚看她的脸,连翘慌得扑了过来哭道:“王爷,不要再打五小姐了,五小姐身子弱,你要打就打小的好了。”
连翘哀哀地哭着,一直没有敢睡的她的几个陪嫁丫头顿时也呜呜咽咽地哭着求饶,刹时她房里哭成一片。
他立时气恼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要是再敢在这里哭一句半句,我立刻把你们的五小姐收拾得下不了床。”
她惨白了脸,刚要理论,被他一双大手捂住嘴,连翘在他冷冷的目光里,泪水涟涟退出了寝殿。
慈姑放下幔帐,他示意她和芸香也退下去。屋里无一个侍候的人后,他放了手,把她搂在怀里顺她的气,她急促地咳着,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拔了她的花簪子,褪下她的外裳,给她盖好薄毯,轻言细语道:“曦儿,睡吧,明个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她抓紧了毯子,别过脸道:“王爷,明天我……”
他立马堵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呢喃:“曦儿,不要说,我不想听。”
她使劲推他,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和霸道。这一月来,他对她身体极为熟悉,在她换不过气来要昏厥时放了她。
此后,他不再逼迫她,轻缓地抚摸着她的背,哄她入眠,她强打起精神,四更天后打架的眼皮撑不住合上了。
他确认她睡熟后,撩开帐子就着红烛的光线看她的左脸,微微的红肿已经消失了,脸上仍然如白玉般光泽,他深深地看着这张脸,眼神百般的纠结。
黎明的天还是黛青色并未泛成鱼肚白,她惊醒过来,见梁靖恒和她同枕在交颈雁枕上,她小心往后挪了挪,梁靖恒并未醒。她暗地里打量这张凤表龙姿的脸,匀称的呼吸从容绵长,只可惜俊脸下的沟壑和他的面容并不般配,如果有的选择,她更愿意看到沉睡中的他,没有心机的舒展,若是等他睁开眼睛,万千的老谋深算掩藏在他韬光养晦深邃的眸子里,一眼就如看到人心里去。
她其实有些怕看到他的眼神,无形就有种沉重的压力,让她慌乱。未成家前,在宫里遇到,他温文和煦没有一丝咄咄逼人的进攻性,没想过门后,她看到一个万花筒里的他,千变万化的一面又一面。
这样的男子岂肯甘愿做池中之物,他的视线不仅是分封的南阳郡,而是整个天下,这等勃勃雄心势必让他的前路成为不平坦的征途。
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人,和他同床共枕无异于和虎同眠,和谐共处尚好,若一旦触犯了虎须,怕是连尸首都不能囫囵。
极轻极轻地下了床,拎起绣鞋踮起脚尖悄悄出了绛云殿,守在外殿的连翘看到她,忙上前问候,她立马做噤声的手势。等到了园中,她方大喘一口气,也只有黎明时分,园子里无人时,她才放松下来。
连翘担忧地瞧她,她立在忍冬树下,微闭着细长的凤目深深吸着忍冬的花香。她喜欢忍冬满树成串灿烂的红黄双色花,极其香甜,远远的随着清风的荡漾,就能香到心海里。
见她无大碍,连翘提着的心慢慢放回原处,但也忧心忡忡,这才刚刚到靖王府,就这般的艰难,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熬?
靖王爷眼里只有着怀有身孕的肖半梦,面上虚假的逢场作戏别说眼利之人一眼就能洞悉,就连她这个丫头就看得出来。他看五小姐虽然面上笑着,但眼神清冷。对六小姐却是大大的不同,关怀备至,极是呵护,日日陪着六小姐安歇后,方应卯般来绛云殿,连六小姐的无礼,他也极为袒护,为此还打了五小姐。
五小姐在娘家该是多尊贵的一个人啊,别说挨打,就是在宫里行走,也无人敢对五小姐说一句重话,没想进到这靖王府如被拔毛的凤凰般,让人生出无比的凄凉。
虽然昨日五小姐让她给靖王爷磨墨写休书,可她也是万般的作难。女子被休回娘家,这无异是天大的羞辱,本朝一李姓大户人家女子,绣花家事样样精通,但说话快人快语不被公婆待见,被休会娘家,娘家也不见容于这个女子,最后只得入了庵里和青灯古佛了却终生。
虽然夫人疼爱五小姐,但五小姐久居娘家终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五小姐心气又高,怕是内心更煎熬,她希望五小姐幸福,可偏偏地又如此的难。
虽是夏日,但黎明时分也有些凉意,肖芷曦怕惊动了梁靖恒,只在中衣上套了一件长纱衣,晨风拂过,她扶了粗糙的树干低声咳嗽。
连翘慌得赶紧拍她的背,五小姐身子弱,若不仔细了,旧疾就会复发。园子里花朵的露水一重又一重,若不给五小姐加一件外裳,怕是今日就会病倒。
启明肖芷曦后,回绛云殿拿外裳。肖芷曦捂着嘴咳着吩咐她,不要到内殿,随便拿了她们外裳即可。
连翘匆匆去取衣,她伸手取了树上一串鹅黄的忍冬花轻轻地叹气,蓦然一袭长及脚裸的玉色软银轻罗长披风系在她修长的颈边,她微微侧身看身后高大的他,轻声道:“王爷,多谢。”
他把她揽到怀里,从后面抱住她,在她发间厮磨:“曦儿,天凉露水重,回屋吧。”
她垂下眼眸,低了声音道:“王爷,只是露水而已,太阳出来,就会消失得找不到痕迹,就跟天空的燕子一样,飞过了,也看不到踪影。”
他微微地皱了眉头,弯腰抱她回房,她撑住他宽阔的胸,转身道:“王爷,我和您说几句话再回屋,可否?”
他望向忍冬斑斑驳驳的树皮,默了许久方点头。
她退了好几步,感到有了一些安全后方轻轻说:“王爷,慕容公子品格高洁才高八斗,我很仰慕慕容公子的汪洋浩博,但我和慕容公子并没有什么,慕容公子不是粗俗的登徒子,极为耸壑凌霄的有礼,王爷不用疑虑慕容公子和我有苟且之事。”
他沉沉地望向她,她压抑的低咳后抬眼看着他道:“王爷,您昨日说出那些话来,我知道我说得您未必会信,但不管您信于不信,我必须说清楚,王爷写了休书,我可以向王爷保证,我不会进到慕容府。”
他嗓音哑哑地开口:“那你打算去哪里?”
她淡淡道:“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处清净的明月庵,庵里的云清师太和我相熟,出了王府,我打算到明月庵修行。”
第44章 我怎敢违了旨意()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