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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译林-2006年第4期-第9部分

小说: 译林-2006年第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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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马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难道你不用去上班,”娜塔莎火冒三丈,“为什么你这个公爵大人要搜查我的房间?” 
  那个笨蛋被突然一吓,差点儿掉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吃错药啦,我刚刚起床。昨天很晚才回来,我和谢琳娜去了迪斯科舞厅。没事干了,去翻东西。你以为,我是穷亲戚,就可以把一切栽赃到我头上吗?最好是去问问仆人,他们可是在整个屋子里跑来跑去。” 
  “算了,算了,”奥克萨娜息事宁人地说,“我们最好去喝点咖啡,吃点面包,我给你们看在塞浦路斯拍的照片。” 
  我们来到餐厅,开始吃早饭,过了几分钟奥克萨娜就过来了。 
  “要知道,”她一口气说道,“我的房间也被翻过了。相册本来放在包的上面,而现在却是在包底。金尼斯、玛莎,你们那儿一切都还正常吗?” 
  孩子们咚咚地向卧室跑去。我也起身回自己的卧室。任何时候,整洁都不是我的特点。我不像娜塔莎,什么东西都定位放置。要不是手脚麻利的索菲娅,我的卧室多半会变成杂货铺。即使我心里想知道“这里究竟被翻过没有”,但自己也搞不清楚。即使翻过了,这个不知名的歹徒又能找到什么呢?十根织针和刚开始织的毛衣、装着剩苹果的盘子、散了页的电话簿?除了生日礼物,我没有什么秘密。 
  “妈妈,”玛莎叫道,她把无绳电话伸进门来,“妈妈,你的电话。” 
  电话是谢琳娜打来的。我们再次谈好了见面时间。打完电话,我坐到沙发上。看来是应该清理一下书桌了,扔掉一些不需要的废纸。 
  门边传来抓门的声音,门缝里挤进来斯纳普。它嘴里叼着无精打采的哈巴狗。 
  “你们好,小家伙们。来访是为何事?” 
  斯纳普张开嘴。胡奇像一块生肉跌落到地上。 
  “难道能这样对待同志吗?斯纳普!” 
  胡奇机灵地跛着腿钻到我的床边去了,它在床头柜旁呼哧呼哧地喘气,随后响起了津津有味的吧嗒声。 
  “胡奇,喂,你给我出来!” 
  想到哈巴狗可能会把钉子吃到肚子里去,我迅速掰开它的嘴。 
  一块委陵菜夹心糖掉在地上。我放开愤怒的费多尔·伊万诺维奇,陷入沉思。如果我有什么可痛恨的话,那就是夹心糖。回忆那些忍饥挨饿的岁月,想起手头上没有一分钱的日子,记得阿卡奇当时书包里能有这样一块夹心糖,那就成了他的美食。我早就不买这种糖了,在巴黎又能在哪儿找到这种红十月糖果厂生产的委陵菜夹心糖呢?这块糖肯定是从不久前刚从俄罗斯来的某个客人身上掉下来的。但这样的人只有三个:奥克萨娜、金尼斯和季马。他们当中,是谁在搜索我的卧室,在床头柜边遗留了一块夹心糖呢?究竟是谁悄悄地在屋子里游荡呢?我的背后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胡奇毁掉了物证。 
   
  第十二章 
   
  为了同局长见面,谢琳娜穿上一条紧身的天蓝色短裙。 
  “你看起来漂亮极了,”我一边由衷地赞叹,一边为她没穿套装而感到可惜。 
  “我和季马想在见完局长之后去米伦·拉什剧院!”姑娘高兴地说,“我已经买了票,那里有精彩的演出!” 
  我不知道,她同季马约会或自己买票,这两者之间我更不喜欢哪一件。 
  “当你同男士一道去剧院,他应自己掏钱买票,演出结束后还应请你吃小吃或喝咖啡。如果他送给你一束花和一盒糖的话,那就更好了!” 
  谢琳娜轻轻笑起来: 
  “这是在石器时代追猛犸象。而现在男女平等。他初来乍到,手中也不宽裕,但他长得多帅呀!” 
  说着姑娘痴痴地叹了口气。我暗自冷笑了一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觉得,咖啡厅门口出现的胖胖的秃顶的卓尔施,要比模特儿般的季马有意思多了。局长丝毫没有料到我有如此顽皮的想法,他高兴地坐到桌边。 
  “这里的鱼和凉拌乌贼做得好极了!” 
  争论了一会,我们点好菜,卓尔施开始认真地听谢琳娜讲述。姑娘心里很急躁,总是不断地舔着嘴唇。局长没有打断她的话,当谢琳娜重复讲述的时候,他才开了腔: 
  “你太多疑了。弗朗西斯科·龙恩受到严重的颅脑伤,这本来就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 
  我心里也赞同局长的观点。我们系里有个叫列娜的同事,脑震荡后就开始干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告诉学生她的祖父掌握了一百五十种语言,没完没了地忘记同事的姓名,常常把自己的女儿忘在家里忍饥挨饿。当她光脚穿着胶皮雨鞋去上课时,我们叫来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而第三个妻子用隔板敲打了我的第二任丈夫的头之后,他就完全忘记了岳母的名字。的确,他整整有五个岳母:三个官方的,两个民间的。 
  “您父亲开始购买一些新东西没有罪,”卓尔施继续说,“给女婿工作也是人之常情。你说大家都不喜欢他……可能,是你自己这样认为吧?孩子们经常不了解自己父母的生活,没注意到夫妻桌边吵架床边和这一人之常情。而痣,这有什么奇怪的。手术后,常常会有色素沉着导致皮肤发生改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痣。岁月不饶人。不要胡思乱想,最好从变化的生活中找到乐趣。据我所知,你童年也不是很幸福!” 
  谢琳娜心烦意乱地把一张餐巾纸揪来揪去。看来所有的怀疑都是荒谬可笑、不合情理的。突然姑娘高兴地笑了起来。西装革履的季马向我们桌边走来。 
  “我想喝点东西,”他说,咚的一声坐到空位上。 
  “来点葡萄酒?”卓尔施客气地问。 
  “最好是加了冰块的水。”谢琳娜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我们走了,该走了,否则就晚了。” 
  两个年轻人牵着手,向出口走去。姑娘搂着小伙子的腰。 
  “看来,他们在谈恋爱。”卓尔施猜到了。 
  “我不知道,他能有多少诚意。谢琳娜现在是个富婆,而季马只不过想她的钱。开口闭口自己贫穷别人富有。我不喜欢他,笨头笨脑、毛手毛脚,又不喜欢动物。欺负胡奇,连块饼干都舍不得给它吃。” 
  局长抓住我的手。“胡奇无节制地吃甜食是有害的。但你的客人我也不喜欢,特别是他的眼神,既蛮横无理又胆怯懦弱。这样的眼睛我经常在那些被带到我办公室的小偷、杀人犯、强奸犯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眼睛过于诚实,诚实的让人不寒而栗。尽管我,当然,说得有些过火。小伙子像肥皂包装一样外表光鲜,也许,是我嫉妒了?” 
  “他可不是小伙子,都已经三十了。” 
  “什么时候也不要这样说。我看起来还不是五十了,但一个又老又胖、疲惫不堪的警察还不是同一个年轻迷人的女士一起坐在咖啡厅里。” 
  卓尔施狡黠地看了我一眼,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 
  很晚我才摸回家,蹑手蹑脚地溜进自己的房间。一大早玛莎就在生气地咕哝: 
  “要是您回来的很晚,哪怕打个电话来也好,要知道我多为您担心。这次出去干什么了?和谁在一起?” 
  “卓尔施。” 
  “那就算了,”女儿转怒为喜。 
  当悲痛欲绝的索菲娅走进餐厅时,早餐已接近尾声。她手里端着装兔肉馅酥饼的小罐。女管家把陶瓷罐放到桌上,问道: 
  “这是什么?” 
  “肉馅酥饼啦,”娜塔莎惊慌失措地说。 
  “不是,”女管家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肉馅酥饼了,而是臭泥一团。” 
  “不会吧,”娜塔莎大叫道,“马蕾一直做得很好吃啊。” 
  马蕾是索菲娅的表姐,住在农村。她擅长做一些味道鲜美的食品。放在密封罐里的肉馅酥饼、蜜饯,足够我们吃上一冬。春天空罐子被送回到马蕾那儿,好让她装满了,夏天再拿来。 
  “所有储藏的东西过一个星期都会变酸,当然,这是指我们如果不竭尽全力,不在几天之内把它们全部吃光的话。”索菲娅说,“昨天晚上一个没有教养的家伙溜进储藏室,打开所有的罐子,并用叉子在里面搅和了一阵。我还记得玛莎拿了一罐,晚上躲在被子里瞒着大家把里面的东西全吃光了。然后她又原封不动地把空罐子放回原处。我什么时候也不反对她来偷吃,孩子正在长身体,应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这回只不过是把罐子都揭开了!这是一种破坏行为。” 
  娜塔莎用拳头捶着桌子说: 
  “我受够了。家里出了个躁狂症患者。翻找东西,搞坏食物。” 
  “这不是我干的。”玛莎和金尼斯异口同声地说。 
  “也不是我干的。”奥克萨娜惊慌地说。 
  娜塔莎严厉地看着季马,他正闷闷不乐地喝着咖啡。 
  “也许,这是你们的狗在胡闹?” 
  “我还从来没见过斯纳普或斑蒂会拿叉子,”索菲娅讥讽道,“而且它们根本够不着。” 
  “怎么……”玛莎的话刚开了个头就打住了,眼睛盯着门口。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琳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姑娘还是穿着那条天蓝色的紧身短裙,上面有不少皱痕和污迹。头发一绺一绺地耷拉在脸上。化妆品满脸都是。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怕。 
  “谢琳娜,”季马跑过来,“出什么事了?” 
  姑娘直接倒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在哭,浑身发抖。奥克萨娜走到她面前,量了一下她的脉搏……吩咐道: 
  “去拿白兰地和糖来。” 
  我们像一群受了惊的母鸡四下跑开。玛莎拿来毛毯,金尼斯拿来热水袋。娜塔莎去拿白兰地。谢琳娜哭得更伤心了,过了半小时她才平静下来,张嘴就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回来了。” 
  “谁呀?”玛莎怯生生地问,“是谁把你吓成这样?” 
  “你怎么不明白呢?”谢琳娜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回来了,我死去的爸爸,他还健在。” 
  说着她又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非常镇定的季马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浇到自己心上人的头上。在我们又惊又怕之际,谢琳娜终于安静下来。 
  “当我的姐姐打嗝和说废话时,妈妈一直是这样做的。”季马开心地解释道。我和娜塔莎交换了一下眼色,这可是我们过去系主任有趣的生活细节。 
  一头雾水的奥克萨娜恳求道: 
  “喂,谁给我翻译一下呀,她在说什么。” 
  “玛莎,你就给奥克萨娜和金尼斯当翻译,”娜塔莎吩咐道,“而你,谢琳娜,你试着把你所看见的给我们清楚地解释一下吧。只是不要说,龙恩先生突然回到了家里。恕我不详述,但我在浴场亲眼见过他,脑门上有个窟窿,然后被运到停尸房去了。” 
  过了几分钟她给我们重现了昨晚的情形。谢琳娜和季马在米伦·拉什剧院坐了一会,然后又悠闲地散了一会儿步,在香榭丽舍大街吃了点东西。姑娘半夜两点左右才回到家里。使她大吃一惊的是,一楼窗户的灯还都亮着,房子旁停着皮耶尔的轿车。她悄悄地推开门,听见了争吵声。妈妈、皮耶尔、卢伊莎,还有一个嗓音有些熟悉的男人在一起嚷嚷,彼此打断对方的说话。 
  “我要揭穿你们所有的人,”那个男人喊道,“一帮杀人犯,败家的玩意儿!把我弄死了,你们高兴了,大把花钱吧!我要把你们全关起来,只给面包和水。” 
  吓呆了的谢琳娜推开门,看见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母亲几乎不省人事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勉强坐着泪痕满面的卢伊莎,脸色像脱脂酸奶一样发青。皮耶尔蜷在角落里。而在屋子中间,刚好在屋子正中,站着一个幽灵——弗朗西斯科·龙恩。由于事发突然,姑娘吓得打起嗝来。 
  “啊哈,”复活的死人叫道,露出了漂亮的牙齿,“啊哈,又冒出来一个!打扮得像妓女一样漂亮,穿了长筒袜就不要裙子,那你等着,你等着瞧吧。” 
  谢琳娜像中邪似的看着他的嘴。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个僵尸,”姑娘讲道,“我爸爸一直是满口细牙,补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而这个怪物晃着他那雪白的虎牙。当他向我走来时,我就跑掉了。一整夜我都在沿岸街溜达,然后跑来找你们。无论如何我也不回家,那个妖尸肯定把所有的人早就吃光了!”说着她看着我们。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奥克萨娜忍不住说道,“我难道连活人和尸体都分不出来吗!当然也有阴差阳错的事,我们医院不久前就搞混了两个瓦西里耶夫。本来是说215号病房的瓦西里耶夫死了,而护士却以为225号病房的瓦西里耶夫蹬腿了,就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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