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庐风云(大陆版)-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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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汉将军边分析着，边打量帐内诸人。众部将做凝神倾听状的同时，不时点点头。能不能真正听得懂将军说这些的用意何在是一回事，至少是要先表现出自己对将军雄才大略的高山仰止的。
将军的目光落到帐中官阶最低，位置在下首的魔法师莱文身上，发现他的神态不像其他人那样专注，倒像是一种了然之后的心不在焉。将军一挑眉，问道：“莱文法师，你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了吗？”
“该是如何把握黑旗军的动向吧？”艾里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
这并不难猜。与会的其他人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会叫他来出席，说明他将是参与作战计划的重要人物。再想想看，自己在拉夏军所表现出的魔法能力，不外乎就是出众的飞行能力和过人的魔法战斗力。联系普洛汉说的这一通话，便可以推想出将军是想利用自己灵活快捷的飞行术，从高处居高临下地看清黑旗军的真正动向。
“说得好！”
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对“莱文法师”居然还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惊喜，心中暗道今后若着意栽培这人，也许真能培养出一个可独当一面的人才……
将与黑旗军之战无关的念头暂且搁到一旁，他向众部将继续道：“如果能看清黑旗军真正的行动，就不会被他们的狡计迷惑。只要指挥得宜，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正是天神庇佑拉夏武运昌隆，在不久之前便让我军发掘到一位可以帮助我们把握敌人行动的人——”
将军以手做出引介的手势，让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下首的莱文身上。“这位便是之前在贝拉里的渡河之战中，为我军立下大功的莱文·里博尔法师。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飞行术，可以从战场上空，作为我军的眼睛把握住敌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可以用镜子反光或火光等一套约定的暗号把消息通知军队。”
艾里是帐中惟一一个不是高级将领的人，也是第一次出席这样重要的军务会议。自会议一开始，帐中其他将领便都在留意他。这时听将军终于说破，众将官纷纷噫哦出声。得将军重用，今后此人在军中的地位很快就会提升，他们看他的眼神与之前立即有所不同。
将军看着艾里，探索他的眼神。“怎样？莱文法师？这就是我想在今后与黑旗军的战斗中交付给你的任务。你有信心胜任吗？”
“承蒙将军错爱，”艾里垂眼做忠心耿耿状，恭顺地离座躬身行礼，“莱文有幸担当此重任，必定不辱使命！”
而他内心里暗自念叨的，却是另外一套：当然是“错爱”了，居然指望我这黑旗军头子来帮你们打黑旗军！要我来当你们拉夏军队的眼睛，那必定是近视斜视乱视外加散光青光眼，被超级蚵仔肉糊住的眼睛了。要不借着这机会好好折腾你们一番，那才真叫“辱”了这使命……
“好！就保持这股劲头！等击溃了黑旗军，这可算是头功一件。你将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好好去做吧！”
普洛汉将军大笑道，看来他对艾里这番表现颇满意。而在座其他心腹部将，也显出兴奋之态。听将军刚才这番话，确实有道理。看来这一次，或许真的有办法制住黑旗军。拉夏军若能成为打破黑旗军不败战绩的第一支军队，自己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看这一群人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德性，艾里内心暗嗤不已。普洛汉的分析虽然还是那么回事，但他们搜集的资料显然不够完整，不知道黑旗军的战场上空通常有维洛雷姆在看顾战况。
虽说那家伙不愿直接插手战事，但若有人在他周围晃来晃去地碍他的眼，还是会被他当闲杂人员随手收拾掉的。因而就算艾里没有鬼使神差地成为普洛汉打算仰赖的魔法师，拉夏军另外又能幸运地找到了别的擅长飞行术的魔法师，普洛汉将军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敲不响的。
不多时，普洛汉示意众人安定一些，开始向他们明确具体的行动。艾里亦专心地听下去，当然不是为了忠于将军交付的任务，而是要多掌握拉夏军的情况，才好相应地确定黑旗军的行动让拉夏人吃到苦头。
第二十一章 筹谋
会议中确定下了拉夏军今后的战法。明日军队继续行军，深入黑旗军腹地，散会之后普洛汉将军和各队的将领们便各自为明日的行程忙碌起来。
艾里只要打理好自己的行装就行，相对来说闲多了。料理完了自己的事，他和继续埋头收拾弗兰克的尿布围兜的巴德莱招呼了一声：“我去找朋友聊聊。”
巴德莱便会意他是要去找青叶他们安排有关作战的事，点点头，目送他走出营帐。
一般士兵没有令牌不能随便离开营区，不过艾里顶着魔法师的名号，向来不大受军中一般法令的约束。他只推说要找个空旷地方研习魔法就没人会来阻拦。顺利地出了营区，踏上市区的街道。
四顾无人在留意自己，艾里行走时神态轻松，眼光却总往阴暗角落处溜去，像是在搜寻什么。不多时，他的目光在街边一棵树干处略停了一下。
吸引他目光的，是树干上几道像是野兽爪痕一般的裂痕。一般人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但艾里却能分辨出这正是青叶与自己约定的标记。
青叶等人这些日来按照艾里的命令，一直小心尾随在他们后方不远。为方便与艾里联络，青叶和他约定如何以爪痕的数目和看似杂乱无章的排列交错方式，来标明自己或是下一个标记所在的方位和大致距离。虽然一开始记暗号所对应的含义比较麻烦，不过记熟了就好。这方法隐秘安全，也不至于受艾里那路痴毛病的影响，倒还挺方便的。
艾里沿着暗号所指的方位找寻，果然又在一处墙脚找到了下一个标记，他便循着这些标记一路走去。走了一阵，拐入一条新的街道，他发现自己身处的街区风貌变了。
街边的楼房已经颇为陈旧，却像是半老徐娘偏偏要用鲜艳颜色把自己涂抹得红红绿绿的，更显得俗艳不堪。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香水味道。
明亮当眼处，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身着暴露妖艳的衣饰，以妖娆的姿态或站或走，向路人送上充满低俗暗示的媚笑。廉价的香粉和笑容装点了这条街，乍一眼看去倒也是艳光处处，丽影翩翩，然而檐下巷边的阴暗处颓然站着的几个老妓，却预示了今日这些光鲜靓丽的年轻女子中多数人的未来。她们早已失去可以让人愉悦的姿容，惟一能吸引客人的便只有低廉的价格，便也不急于让路过的人们看清她们老去的容颜。
想到陷身这里的女子们隐藏在欢笑背后的不幸、哀伤和麻木，艾里非但找不到多少乐子，心情通常会变得更糟，因而他向来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但是，这一次暗号所指的方向确实是这里，他只得挥开那种不快继续走下去。
艾里在拉夏军中，不可能还是往日那副邋遢懒散模样，仪容打理得还算整齐。再加上拉夏军对魔法师极为礼遇，分发给艾里的魔法师长袍当然是上等的质材，一流的手工。一众流莺和皮条客见了，都以为他是难得的主顾，像是苍蝇见了肉一般忙不迭地偎靠过来，殷勤地招呼。
艾里知道只要自己稍显动摇，这些人会更加没完没了，始终漠然地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开，径自留意四面是否有黑旗军的踪影。众人看他神色派头不像是好惹的角色，也不敢做得太过火。拉拢了一阵，看他不为所动，围在他周围的人也渐渐少了。
艾里刚稍微松了口气，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将他直往一旁的黑暗巷子中拖去。
现在的艾里，在汲取魔法精灵之力时固然能够发挥超乎寻常武道之力的力量，但平时未有准备时，力量却和常人无异，因而措不及防时竟不能及时察觉避开。他不由微生怒意，正想一把甩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那拉着他往前走的人背对着他，艾里从那衣着打扮上已看得出那人是个年老妓女。从侧后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的少许面颊肌肤松弛无光，布着细密皱纹。然而，他手上肌肤却是娇嫩细致，若是闭上眼只凭触觉判断，绝对会认定拉住自己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艾里心中一喜，仿似一般寻欢客那般揽住妓女的腰。反正年轻的“魔法师莱文”借口修行魔法跑来风月街寻欢作乐，找了一名老妓，也没有什么好让人怀疑的。而在同时，他不着痕迹地贴到她耳畔低声唤道：“青叶？”
女子回头向他一笑。容貌虽苍老黯淡，无甚特殊，但这一刻不再垂下眼睑掩饰光彩，坦然回望艾里的那双碧眼澄澈清亮，光彩熠熠。尽管她化了丑妆，但只凭这一瞬间那艳光流转的眸子，便足以让人相信那苍老面皮下，该是一副倾国之容。
“如果世上果真有这么美貌的老妓，这条街上的其他女人可都要饿死了！”
惊叹于这双碧眸的美丽，艾里脱口赞道。话出了口，他才蓦然醒觉在这种场合这句话未免有失得体，惴惴地看着青叶。好在青叶的眼中仍是一片温柔的笑意，并无不悦之色。
青叶知道这赞美发自他真心，她对此非但不觉得愠恼，反而显得颇为愉快。
艾里跟着青叶进了巷子内一间低矮狭小的民居。像这样的房子，城中随处都有。杂乱的环境果然是青叶他们藏匿形迹的好地方。艾里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这么想到。
艾里的目光，最后停在自己还放在青叶腰间的右手上，艾里这才意识到，刚才在外头做样子而摆在青叶腰间的手竟然一直没收回来。虽然说那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搂这么久就好像有点……尽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他脸上还是有几分讪然。相反，留意到他举动的青叶只是自然地一笑而过，显得落落大方许多。
这时里头两个留守的黑旗军士兵迎了出来，化解了艾里的尴尬。青叶将化妆的痕迹洗干净后，便和艾里到最里头的一间屋子说话，让两名部下在外头望风，以免谈话被人窃听。诸事安排停当，艾里便直接切入正题。
“今天来这里，是有事要和你们通个气。”
“是有关下一步行动的事吧？”青叶并不觉意外。她原也猜测艾里差不多该来了，她才化妆出门，在外头接应他。
艾里点点头。“前一阵让你把这里发生的事知会精灵领域方面，黑旗军本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他们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我已经把找到你的事还有你决定留在拉夏军做内应的消息，都用信鸽送达纪贝姆先生那里。前些天我收到了他的回信。”
“哦？里头怎么说？”艾里对此大有兴趣。失踪了这么久后再出现，他很想知道昔日的伙伴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说精灵领域里各家酒馆的老板娘们听到你平安生还的好消息，都忍不住喜极而泣，说是终于有希望讨还积欠的酒账了。”
“喂，你……”艾里挫败地耷拉下脑袋。
“……开玩笑的。”青叶神色淡定地摆摆手。看来她还颇有几分冷面笑匠的资质。
“为免节外生枝，纪贝姆先生暂时扣下了有关你行踪的消息，目前精灵领域中只有萝纱等几个最可靠的高层人物知道你没事了……”略一沉吟，她补述道，“‘可靠’两个字或许可以再斟酌一下。据说萝纱知道那消息后，差点冲动得直接从精灵领域那儿飞身过来找你。费了纪贝姆先生和维洛雷姆等人好大一番工夫，才劝住我们的圣女殿下不要轻举妄动。”
“萝纱……”艾里在心中默念。青叶的口气虽略带戏谑，但他却由此想像到萝纱当时激动的样子，不由深觉感动。他听青叶说过她在自己失踪后急遽蜕变成熟的表现，但想来成长得再怎么快，她内心的不安仍是无法抹消的，只是被隐藏起来罢了。知道自己没事时爆发出的情绪波动越强烈，越是表明她先前默默忍受的精神压力有多大。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她了！
“另外，”青叶的话再度拉回他的注意力，“黑旗军也在为与拉夏人的战争做准备，现在军队已经基本整顿完毕。比尔这次被正式任命为队长，单独统领一支分队。”
“什么？”艾里错愕道，“纪贝姆先生应该知道比尔和普洛汉将军的仇恨啊！不想让他的心被仇恨蒙蔽的话，就该尽量避免让他与报仇的事牵涉太多才对。纪贝姆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青叶摇头不答。她和纪贝姆依靠信鸽联系，对这件事也不可能像当面谈话那样详细追问。
艾里思索一阵，仍是没有答案。此时自己身在外地，也没法亲自安排一切，只有想办法传话给纪贝姆，让他改变安排。想到这，他记起自己来找青叶的正事还未料理清楚。
“啊，差点忘了正事！”他回神过来，向青叶继续嘱咐，“我已经知道他们打算如何对付黑旗军，也想好怎么利用这形势让拉夏人吃上苦头。给我纸和笔……”
青叶递上纸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