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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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的击掌盟誓,他原本只是想尽一份心力,护那母女周全,若然出事,也不至于受到连累牵连。那傅岩逍的每句话中,看似是胸有成竹,能够安排妥当不至酿成大祸。但他一路上想来,想了个通透,傅岩逍每一句话中,都留有余地,但全盘想下来,竟然是不存自己可以脱身之意,那些话,其实,就相当于托孤!
他掀帘下马,刘氏兄妹早在府前相迎。看着刘若谦满是欢喜的笑脸,刘若筠淡淡的笑意,夕阳下,铺天盖地的夏日暑热,霍逐阳却心生寒意。驿帮牵涉到在铺向贝家的大网中,而他,身在局中。在这局对抗中,一手掌控贝家的傅岩逍尚不存侥幸之念,他霍逐阳,托身在看不见的刽子手之一的驿帮中,又有几分把握,能护得那母女俩周全。
洗具的杯具
傅岩逍向来是以最坏的打算来应对事情的。霍逐阳的猜测没错,她根本说的就是,若她身有不测,无法脱身,无论如何,霍逐阳也要想法保全那母女俩。
但这并不是说,她会放弃赢的机会。最近忙着去打听霍逐阳告知的消息,想要探探到底水有多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连日的费心奔波,着实是累得狠了,尤其是昨日去见了刘若筠,说霍逐阳既然到了杭州,她们的计划也要开始启动了。这些事交杂而来,让她不能稍松心神。
累极了的人,这一觉睡得分外的悠长,起身时,意外地发现枕边人早已起身离开。她挠挠头,颇为意外今日贝凝嫣竟然没有催她起床。
她跳下床来,趿了拖鞋去找衣服。贝凝嫣既然不在房里,床边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备了她要换的衣服,可怜的人只好自力更生,亲自去找衣服穿了。结果很惊讶地发现,衣柜里竟然一件她的衣服也没有,全都是贝凝嫣的女装,还有几件妍儿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按说现在也不是换季晒衣裳好收入衣柜里放着的时候啊,没有道理她的衣服一件都没有。
不得已,只好求助他人了。但是奇怪得很,喊了半天,平日里照顾她们饮食起居的丫环,像是约好了的,没有一个人应声。咦?这就奇了,今天好像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凝嫣不用去庙里上香,就算上香,也不会将所有的丫头们都带走啊。
这时候,仇岩恭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爷,有什么事么?”
哦,还好,还有仇岩在这里。但是仇岩在也没用啊,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衣服到哪去了,也找不出来衣服给自己穿。“仇岩,你去请拢春过来一下。”
这个大着肚子将近临盘的孕妇总应该在府里吧!她傅岩逍就不信了。
果然,拢春是在的。她挺着肚子进了房门,看着傅岩逍光脚穿着中衣,像是一头困兽般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傅岩逍瞪着她,指指自己身上,“我的衣服怎么这里全没有了?”
拢春掩住嘴,“夫人昨晚全收拾了出来,今日一早就吩咐丫环们洗了,这会应该差不多全晾出来了吧,等到下午就能干。”
傅岩逍横眉竖目地瞪着她,可是拢春是谁啊,她压根就不怕傅岩逍这个主子。“你瞪我也没用啊,是夫人吩咐的,不关我事。”
“你去替我找身衣服来,我要出门办事呢。”
拢春无奈地一摊手,“我一时之间能去哪替你找合身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衣物,一向是夫人亲自打理的。”
傅岩逍一时语塞。确实,以前她的衣物是拢春一手打点,后来与贝凝嫣成亲,就交到贝凝嫣手上,她自己倒是从来不需要操心。
“以前的衣服,你那里没有么?”傅岩逍满怀希望地问拢春。
拢春白她一眼,“都好几年了,全送人了。”
很好,竟然不办事,还敢给她白眼!傅岩逍暗暗咬牙,但是拢春一直就不怕她,从来不怕她,尤其是到了江南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人家现在只听她家夫人的话。
“好拢春,你去给我找身衣服来吧,或许,拿一套萧忠的来给我对付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傅岩逍还是很识时务的。
拢春向着屋顶翻个白眼。“萧忠的衣服你能穿?”萧忠比傅岩逍高了半个头,生得又壮实,傅岩逍这个小身板,哪里穿得合身。
“你的针线是极好的,改一改行不?”傅岩逍简直就是在哀求了。
“嗯。”拢春作思考状,傅岩逍心里一喜,敢情是有门了。孰料拢春摇了摇头,“改也要时间的,等改完,你的衣服也都干了。”
傅岩逍绝望了。沉默了一会,她抛开衣服的问题,想起了另外的问题。“凝嫣怎么会想到要将我所有衣服都洗了?这边的丫环们呢?”
你终于觉得不对了啊,这也太迟钝了。拢春在心中暗暗腹诽。她腹诽归腹诽,还是回答了。“夫人出门了,这边的丫环,夫人放她们一日假。”
咦?怎么会这样,傅岩逍疑惑地看着拢春,莫名其妙的,又不是什么节气,全放假了,不太对啊。
拢春斜眼睨她,也不说话。
半晌,傅岩逍终究是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拢春,那个,凝嫣是不是在生气?”
很好,终于开始动脑筋了。拢春要笑不笑的,故作讶异,“你家娘子是不是生气,你来问我?”
傅岩逍看她这样拿腔拿调的说话,就知道定是自家娘子果真生气了。不过,气什么啊?这个倒没主意了。她最近很乖啊,整天都忙着这事那事的。
看她一脸苦恼地琢磨为啥贝凝嫣生气,拢春闲闲地开口,“夫人去了贪欢阁,今日要登台表演。”
傅岩逍正在努力想佳人生气的原因呢,猛一下听到这话,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傻傻地问,“哦,表演什么?”
“抚琴啊。给织艳姑娘的献舞抚琴。”拢春摸摸额角,确定自己没有被这个人迟钝至极的反应气得皱纹早生。
“哦,给织艳配乐啊。”傅岩逍撇撇嘴,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地特意说一声。嗯,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她回想了一下拢春的整句话,“啊”地一声大叫,指着拢春大喊,“凝嫣她,凝嫣她要在贪欢阁登台抚琴?!”
她慌里慌张地满屋子转,“快,快,拢春,你快去街上给我买一套衣服,我要去贪欢阁!”开玩笑,虽然她没有那种大男子主义不让娇妻抛头露面,但也不代表她能大方到任由一群猪哥在台下看着她的凝嫣流口水啊。
拢春忍住笑看傅岩逍着急跳脚,没有打算告诉傅岩逍,贝凝嫣会易容后再上台。“夫人交待了,不许给你买衣服,说是外面的不好,你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手制的,你要是敢穿别的女人做的衣服……”拢春并没有说下去,而是逗趣般看着傅岩逍。
傅岩逍果然垮了脸色。凝嫣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问题是,她非常冤枉地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又惹得她生气。
仇岩在外面,她们的对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傅岩逍急得满屋子乱转,夫人却去了青楼要演出。迟疑了片刻,才说,“爷,以前你住着的院落里,好像还收着几套衣服。是以前夫人做的。”
傅岩逍大喜过望,关键时刻,还是仇岩顶用啊。几乎要感激涕零了,这府里人,个个都听贝凝嫣的,包括萧忠和拢春,唯独她救回来的仇岩,还是听她的。“快过去拿一套过来。”
“夫人这般作为,就是不让你今日出去的,你这样出去了,不怕夫人生气?”拢春在旁边泼冷水。
生气就生气吧,债多了不愁,反正她现在也在生气嘛。
看傅岩逍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拢春掩着嘴笑。很好,傅岩逍要去贪欢阁搅局,要是真搅黄了,织艳定是饶不了她的,尚在气头上的夫人更加不会轻饶了她。
在手忙脚乱换衣服的时候,傅岩逍仍忙中抽空问拢春,“凝嫣她到底在气什么?”
拢春像是终于想起来,傅岩逍才是她家主子,轻飘飘地透露了一句,“昨天夫人不是让你陪着她去选布料么?你说商号有事,没去。但是后来夫人在街上看见你陪着刘家小姐去逛玉器铺子了。”
傅岩逍一时傻眼。原来是这一出啊。那她真的是冤枉死了也没法喊冤。霍逐阳到了杭州,这刘若筠恨嫁心切,昨天硬是要叫她出来,结果也没说什么,反而要求带她去玉器铺子选玉。
只是,布料行和玉器行,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凝嫣怎么就到了玉器行?
拢春叹口气,替她理好衣服,“你啊,你生辰快到了,夫人说你喜欢玉,一心想去替你选一件好的当生辰礼,哪里知道还没到玉器行呢,远远就看到你和刘小姐有说有笑地从里面出来。听丫环们说,夫人当时眼圈都红了。”
傅岩逍一愣,拢春拍拍她的肩,退后两步,满意地看了两眼,“好了。”临了又加一句,“就算是现在我们与驿帮合作,必须得联络感情,也要多考虑一下行事不是。夫人回来后气归气,也是以为你是顾全大局,不得不应酬一下。只是不捉弄你一下,这口气实在难消罢了。谁让你陪别的女人不陪她。”
傅岩逍喏喏地应着。急匆匆地出门,没有察觉到拢春眼中得逞的神色。哼,谁让你自己常在家里偷懒,让萧忠老在外面奔波,偏偏那个死脑筋的还常日说要以事业为重,自己就快临盆了,都不知道跟当家的打个报告回来陪下老婆。生容德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也就罢了,现在第二个孩子出世,也不在身边未免就太可恶了。
但是,傅岩逍在看到贝凝嫣竟然只穿了中衣,外面披着织艳跳舞时用的薄纱时,所有的理智就咔啦一声破碎,随风片片飞远。
尤其是外面一群狂风浪蝶还在喊着,“快快,美人儿,再来一曲。”
听得她心头火起。自家的美人儿,被人看了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抱住贝凝嫣,“不许去。”
贝凝嫣刚要说话,傅岩逍就恶声恶气的拉起她,“反了你了,竟然穿成这样出来,便宜那些猪哥了。”顺手扯过挂在一侧的外衫,七手八脚地替她草草穿上,“跟我回去。”
正要出去准备登台再舞一曲的织艳,这下也不走了,靠在门边看戏。看来某人没有搞清楚状况啊,看看凝嫣怎么收拾她。
贝凝嫣本来想向傅岩逍解释一下,但是傅岩逍气冲冲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的样子,惹恼了她。本来她就窝了一肚子气,三推四阻的不肯陪自己去布料行,那还是给她选的,反而是借口商号有事陪别的女人逛玉器行。自己登台抚琴给织艳是易了容上去的,只是下来后丫环们递茶时,不小心泼了出来,弄湿了外衫,才披着织艳的薄纱,等着丫环拿一套织艳的衣服过来再换的。
看她那副样子,倒像是怪自己不守妇道了!越想越气,贝凝嫣冷着一张脸,看起来竟然比冷艳的织艳更要冷上几分。“不,我要看织艳跳舞呢!”
傅岩逍也火了,敢情还真要这样登台啊!仗着自己力气大,硬是将贝凝嫣抱起来,不管佳人在怀里挣扎,气冲冲地瞪了织艳一眼,蹬蹬蹬地挟持佳人扬长而去。
织艳也不出声,赶紧吩咐手里拿了给贝凝嫣换的衣服,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的丫环,“快,你去风霁月那边通知悔殊,让她赶紧到贝府里去看戏。”
丫环继续发呆,看戏,看什么戏?贝府的两个主子才刚闹完回去,贝府不可能有请戏班唱戏啊。不过小姐吩咐下来了,还是赶紧去执行吧。
织艳匆匆跳完一曲,也不管下面的人高喊着要再来一曲,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果然封悔殊不负她所望,坐在马车中等她。她刚坐定,封悔殊就激动地问,“是不是岩逍又惹毛凝嫣了?”
织艳含笑点头,“这次我保证比以前的每一次都精彩。”
待她们赶到贝府时,意外地看到另几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霍逐阳,刘若谦,刘若筠。
原来霍逐阳几人这日在贪欢阁旁边的茶楼里招待客户,刚好看到傅岩逍气冲冲地将贝凝嫣放进马车里,贝凝嫣仍在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霍逐阳虽然搞不清楚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傅岩逍气冲冲的样子,还有贝凝嫣气得脸都红了,也知道这事情不小,生怕傅岩逍气头之上会对贝凝嫣动手——虽然他对傅岩逍印象好了一点,但是人在气头上,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有天知道。
于是乎,也匆匆地辞别了客户,三个人一起匆匆赶到贝府。刘氏兄妹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哪里的热闹哪里凑,况且霍逐阳如果一个人前去贝府,未免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就是去帮忙撇清这种罪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