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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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依规矩女子不入族谱,名字也是另起,不能用族谱上的字。刘父中年得女,她自幼极为聪明伶俐,把刘父刘母哄得极为开心,亦极得奶奶欢心。在她八岁时,刘若谦拒婚出走一直不肯归家,把刘父气得够呛,每每提及必定咬牙切齿,若是刘若筠生为男儿,只怕这家业就要传给她了。过得两年,刘若谦仍然是不知悔改,对医术的兴趣远大于对家业的,在刘若筠十岁那年,刘父年迈心力不支,忧心家业旁落,无奈将女儿的名字改为刘若筠,入了族谱,带在身边学习打理家业。
这刘若筠倒也争气,打理起生意来头头是道,打点疏通关系,手段也圆滑老到得很。刘父就时常叹息可惜刘若筠不是儿子,不然他们刘家就有福了。再说,她名姓写入族谱,连名字都嵌了本来只有男丁才能用的字,驿帮上下自然知道,这份家业里面,定是要分她一杯羹。
待到她近十二岁,霍逐阳出现了,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的,经商之道也算是小有所成,刘家上下渐渐地就起了心思,指望不上刘若谦,指望半子也是可以的。别人家里有童养媳,他们家里就来个童养夫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终究不能明锣明鼓地像领个童养媳一般行事,男女有别么,担心霍逐阳反弹,所以来了个先礼后兵,认了义子,定了这干亲情份,有了这名份,婚事么,自然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再加上少男少女的,相处日久情意自生。
岂料霍逐阳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每每稍有暗示就顾左右而言它,态度说不上亲热但也不算疏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推托着,刘府里也无话可说。这几年相处,这孩子性子是冷了些,对栽培他的刘府倒也知恩,一直小心恭谨的挑不出错来。这下逼婚也不是,不逼也不是,就怕真逼下来,弄得僵持不下,半子没影,义子也彻底失去。
刘若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六年,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霍逐阳的心意究竟是如何,打从十二岁起,爹娘至亲跟她说这个人是替她选好的夫婿,让她好好的相处。她志不在此,倒也无所谓,一心一意琢磨的是如何在商场上一展长才,夫婿选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阻碍到她。
只是她年龄渐长,出入商场之时,多有感觉不便,那些自命不凡的男人,投向她的目光里,大多是猥琐鄙夷不屑,却少有全心的信服与尊重。看来看去,也只有霍逐阳稍微像样些,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愿意尊重她听她的意见行事。她才放了心思在霍逐阳身上,嫁了别的男子,碍于所谓的脸面,日后只怕就锁在深闺不能再理事,嫁霍逐阳,至少还能有机会施展才能。
她向来是定了目标就要努力达成的性子,既认定了霍逐阳,就一定要得到。
抵达杭州前几日里,刘若筠既不过问生意,也不去烦霍逐阳,自得其乐地拖着刘若谦逛杭州城,日日玩得不亦乐乎,就连霍逐阳想向她商量些事情,也不太理会,只笑眯眯道“逐阳,你是代主,一手打理江南的事情,我初来乍到,什么状况都摸不清楚,哪里能有什么高明主意。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拿主意便是。”
霍逐阳略微怔忡,自接到这个大小姐要到杭州来的消息,他就认定她是来掺和这事的,平日里这大小姐对他的心意他明白得很,贝凝嫣之事也从来没想过要瞒住她,但现在人家竟然一概不理,只顾着游山玩水,反而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他也自有应对之道,“这些事情你迟早是得知道的,现在先听听也无妨。”
刘若筠嫣然一笑,颇有些娇俏耍赖,“那可不行,我就是奉爹娘之命押你们回去过个团圆年的。你啊,休想又拿我当苦力干活。”说完摆摆手,换了可怜兮兮的表情,“逐阳,你最好了,能者多劳,辛苦你啦!”灌完迷汤,不等霍逐阳反应过来,就赶紧溜之大吉。
这下,霍逐阳才真是迷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疑神疑鬼,还是刘大小姐转性了?
刘大小姐游手好闲地在杭州城里里外外地游荡了大半个月,这日天气晴好,一反常态地没有缠着刘若谦,自个出门,说是去湖边晒太阳享受生活。
到了湖边,贴身丫环将带过来的东西一一铺好摆好,刘若筠懒洋洋地躺在椅上,膝上盖着纯白的羊毛毯子,身上也披着纯白的狐裘,衬得她那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更为娇俏妩媚。有气无力地挥手遣退左右,闭眼养了会神,听得有人脚步轻浅地走近,才猛地睁眼,方才的慵懒瞬间褪去,恢复了应有的精明干练,语气平静无甚起伏,“过来回禀。”
那中年男子走得近了,弯着腰行过礼,才抬起头来。
“说吧。江南这边一直是你在打理,他们过来之后,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仔细给我说清楚了!”
这中年男子就是驿帮一早派到江南的主事,言简意赅的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仔细禀报。
刘若筠似笑非笑地,神色上看不出喜怒,反而有些意趣盎然。“你是说,我哥找未婚妻,费了那么多心思,只能确定萧小姐在杭州,但没有进展?”
“是。少主先前以为是织艳姑娘,后来发现织艳姑娘没有天马玉佩,也不知道天马玉佩为何物,才确定不是。这里面有傅岩逍插手,贝府势大,要藏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刘若筠嗤笑一声,“我哥摆弄那些药草,脑子都不好使了。天马玉佩是定亲之物,萧姐姐既然要逃了,定是装作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萧家祖传一件玉观音,这个断不会丢的。你去查探一下,不要跟我哥说起。”
主事恭敬应下。即使疑惑为何要瞒着少主,但一个好手下好心腹,绝对是只答不问的。主子吩咐下来,只管不打折扣地执行就对了。
刘若筠慢慢地坐直,手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手,“贝凝嫣是逐阳未过门的妻子,而且那个养女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主事径直站着,没有搭腔,刘若筠本来这句也不是问句。“你来说说,逐阳顺利夺回妻女的机率有多大?”
“有傅岩逍在,就没有可能。”主事沉声应道。
刘若筠百无聊赖毫不顾忌地伸了个懒腰,纤手抚上下巴,“他不是在琢磨对付傅岩逍么,赢面多大?”
“三年之内,没有可能。”
刘若筠哼一声,这么冷的天,主事额上竟是微微见汗。“你以为逐阳是要斗垮贝府来夺妻女么,他不过是声东击西,等着贝家千金上门来说情。只要贝凝嫣一动摇,傅岩逍有了猜忌,夫妻失和,贝府还不就是他的,他犯得着么。我看,不出一年,恐怕就能如他所愿了。”
主事稍一琢磨,心下当即了然。傅岩逍虽是掌管着贝府家业,这几年也是弄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的,但毕竟是贝家产业,霍逐阳贝凝嫣本就有情份在,到时一旦是贝家商号有了压力,贝凝嫣自然是会要与之周旋,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个有着情意,一个有着其他女人,商场上算计,终究还是算计人心。
“怕没几个男人,会为着一个替别人生了女儿的女人,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斗到底吧。”刘若筠起了身,悠悠地抚平衣裙上的褶痕,“冒着人财两失的风险,不如退一步求财另寻佳人。”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起波澜的湖面,“这才是生意人的算法。”
两人沉默了半晌,刘若筠像是思虑已定,“逐阳信任你么?”
“信。”
“嗯。回去吧。”主事依言悄无声息地消失。
刘若筠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唯一的变数,就是傅岩逍,说她对正妻有情吧,照样包妓纳妾;若说无意,却又护得周全得紧。就算是情报像是雪片一般纷纷飞来,没有见到人之前,傅岩逍这人确实是难以琢磨得透,她身上有太多的矛盾之处。寻个时机会上一会才能作准确判断,能不能合作。
合作呵,勾起一个含义不明的笑,略微带了些苦涩,这一盘棋里面,各有算计,且看谁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我特意不等明天,今晚抢先更新。就是想说一句话!夜深人静之时,会更有效果~~
嗯,蹲墙角画圈圈诅咒霸王我的人!!!
欢喜冤家
拢春最近很忙,忙着劝架。最近府里吵成一团,贝凝嫣,织艳,封悔殊三个人凑在一起,如果织艳与封悔殊同时存在一个空间里面,能够看到对方,不用一个时辰,必定会是鸡飞狗跳。
但是,如果两个人在一个时辰内,看不到对方出现,又会怎么样呢?
江南接近十一月时,已经开始酝酿第一场雪,一日比一日清冷。贝凝嫣一向畏冷,傅岩逍就千方百计地回想以前各种的取暖手段,将沙发也弄了出来,其他的椅子什么的,都仔细交待了下人全部铺上厚实暖和的垫子。织艳和封悔殊都乐意白日里与贝凝嫣一起呆在笃思楼里,简直是温暖如春啊。
只是这一日,都快到午膳的时辰了,封悔殊都没有出现。贝凝嫣倒也没太在意,冬日寒,贪睡恋床也是正常事情,每日里让傅岩逍起床就是一个大工程了。
织艳意兴阑珊地拔弄着琴,调不成调的,只能称之为噪音。贝凝嫣将手中的字贴临完,才搁下笑,抱起放在手边的暖手炉,“怎么今日里这么没兴致?”
织艳皱了皱眉,“太冷了,提不起精神来。”
贝凝嫣莫名其妙地瞄了她一眼,外面冷是真的,这屋里,被傅岩逍那个夸张的人弄得像个暖房一样,哪里算得上冷!
“小姐少爷都回来了,是不是要准备用膳了?”拢春爽利地大步转进来,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哎呀,还是爷有心思,这房里可是比外面暖和得多了,你们多加件衣服出门才行。”
人逢喜事精神爽么,傅岩逍日前才告诉她,萧忠那边的事情办妥了,这几日就要回来杭州,直到过年,都不会再派他出门了,可以一家三口好好团聚。他们成亲五年,聚少离多的,比傅岩逍和贝凝嫣见得还少。以后按着傅岩逍的计划,是要让萧忠接手度假山庄的事情,定是又会时常出门在外,现下这两三个月的相聚就显得极为珍贵了。
拢春笑嘻嘻地准备下楼张罗午餐,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一般,折了回来,“夫人,封姑娘那边刚才传话过来,说是身上不爽,今日就歇着不过来了。”
贝凝嫣刚披上外袍,听她这么一说,手里系衣带的动作停了一停,“莫不是受凉了吧?拢春你晚点按着这边的布置,也给她那院里弄一套,让她和封崖也暖和些,有什么不明白的,派人去问岩逍。”
拢春应了声就先下去了。织艳忽然道,“凝嫣,你陪着孩子们吧,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人啊,就整天会闹,也不知道这回是整啥妖蛾子出来。”
看着这人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着急,嘴上却仍是不饶人的埋汰,贝凝嫣笑着摇摇头,也不点破她。等织艳急匆匆地出了笃思楼里,贝凝嫣看着她略显急切的背影,不自觉地想起来在黄山时傅岩逍的话,欢喜冤家啊,明明关心得很,非要通过这种别扭的方式来表达。若是岩逍在此,看到这般情景,怕又是会不放过机会要取笑一番。
这一念头才转过来,她顿时惊觉过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跟着傅岩逍相处得久了,也被她带得这般八卦爱瞎操心。而且,竟然会隐隐掠过这样的念头——若织艳与封悔殊当真是动了情,也会很幸福的吧。
织艳急匆匆地奔到封悔殊所住的院落门前,才停下脚步,自己干嘛要这么着急啊!那个死女人平时生龙活虎壮得跟牛一样,一点都不需要替她担心。肯定是因为上次自己生病了她一直在床前收了性子悉心照顾的原因,自己欠了她一次,这次刚好还回来。
她自我安慰寻了个靠谱的理由后,端着平日风情万种的姿态,缓步跨入院门。但是没有人迎接她,就连寻常用膳的客厅里,也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病得起不了身吧?这么严重啊。这般想着,步伐又不自觉地加紧。
转入女眷居住的地方,才见几个丫环在忙着。不过她们忙得稀奇,不是在准备饭菜,而是在准备热水热汤。病了也不用喝药么?织艳心里隐隐生了几分怒气。“你们这是在忙什么?悔殊病了不去请大夫熬药?”
她脚步轻软,几乎没有声音,那几个丫环正专心致志地忙手上的活儿,忽然听得她含了几分火气的质问,吓了一大跳,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织艳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才有个有眼色的机灵地赶紧回话,“织艳姑娘,这,这个,如夫人是经痛。”饶是平素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在冷艳美人的逼视下,加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