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点绛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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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让人转不开眼来,傅岩逍眼里只看得见她了,只愣愣地傻笑着,惹得贝美人伸戳戳她额头,“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应该要跟我说的?”
“啊?什么事?”傅岩逍傻傻地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才觉出不对来。果然,贝凝嫣又把脸冷冻了起来。朝怀中的妍儿笑眯眯道,“妍儿,你说阿爹是不是很坏,总是不说实话。”
妍儿鼓了鼓嘴,用力点头。“说谎不对的。”
傅岩逍哭丧着脸,她冤枉啊,简直比窦娥还冤!啊,不对,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窦娥有没有出现呢。可是,她是真冤啊,她没有说谎,只是瞒着不说而已。可怜兮兮地对两只美人说,“我没有说谎。”
妍儿哼一声扭脸不理她。贝美女似笑非笑地用眼神示意,看,连妍儿都不信你!
傅岩逍眼珠转了转,贝凝嫣腾出手来定住她的脸,微眯了眯眼,用眼神威胁她不要试图蒙骗混过去。
脸上传来的温热柔腻的触感,让傅岩逍脑袋打结口舌也打结,“呃,那个,我和织艳姑娘,”贝凝嫣听她提到那贪欢阁的花魁,心中掠过一丝不快,很快又压了下去,只是继续盯着傅岩逍让她说下去。傅岩逍只搅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轻描淡写将这事带过,浑然没有察觉佳人的轻微变化,“嗯,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帮过妍儿的,在下棋,何宝山硬要冲进来让织艳陪她,然后,嗯,然后何宝山和那楼里的小厮推搡起来,失手将人推下楼去,哪知,”贝凝嫣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手下便使了劲,将她脸上不算嫩的肉扭住,傅岩逍疼得呲牙裂嘴的,只“丝丝”吸气,还是打定主意混过去,“哪知,那小厮跌下楼去竟闭了气,救不过来了。”
贝凝嫣见她还在死撑,松了手,哄着妍儿先出去玩,待妍儿怏怏不乐地出去了,才转脸过来看着傅岩逍,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你是执意要欺瞒我到底了么?”
傅岩逍听她如此一问,心知是瞒不过去,只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闷闷地道,“不管怎样,他都是罪有应得!”
贝凝嫣见她终是松了口气,只是一叹,良久不说话。傅岩逍低着头不敢看她,以为她是不满自己的做法,毕竟她一向对那两府是容忍有加,也不说话,只是垂头等着贝凝嫣数落她。
过了半晌,贝凝嫣才幽幽道,“你只以为我是不愿意你招惹他们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被牵扯过去脱不开身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办?!”话到最后,竟然是带着哽咽。
傅岩逍闻言一震,猛抬起头看着脸上带着泪痕的贝凝嫣,心中泛起微妙的欢喜,继而又垂下头去,结结巴巴的,像是安慰对方又像是自我开脱般,“我,我这不是没事么。”
贝凝嫣听她反来复去都是这一句,竟像是不将自己的担忧放在心上,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次是走运!那下次呢?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光景,难道你就要我们不得安生!”
傅岩逍慑于她难得的怒气,只低声嗫嚅道,“我,霍逐阳既是有了消息,我……”
贝凝嫣闻她提起霍逐阳,也自是一怔,好像,这几日因为忧心傅岩逍的事,霍逐阳的事情也就淡了去,看傅岩逍这般情状,脑中翻腾出安伯之前的一席话来,“爷待小姐是极好的,霍少爷的事,既然小姐与爷已是成了亲,也应该放下了,没的平白惹得爷不快活。”现在想起来,似乎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她虽然自幼养在深闺,但这情之一字,却也不曾含糊,更何况那两年多的幽禁生活更让她敏感,心中隐隐约约似是明了什么,又怕是自己想错了,若是真的,那,那就太令人震惊了。
她定了定神,心念电转,半晌才琢磨着说,“他是他,你是你,就算日后他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也不能让你轻易犯险,你永远都是我贝凝嫣的救命恩人,亦是平生唯一的知交。”
傅岩逍刚因着两人的亲近而轻扬的心情,沉沉地坠了下去,她低着头,鼻子发酸眼眶发红,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只是含糊地应了。
贝凝嫣看她的反应,心顿时凉了半截。傅岩逍低着头,却也掩盖不住那希望破灭的哀伤气息。她怔怔地看着傅岩逍,眼神却像是穿过她,看着空气中不知名的物体,脑中恍恍惚惚的,心中空落落的,竟然不知这是喜是忧,原来,这总是柔情相对,事事替她着想,万事要护她周全,对妍儿又是极尽宠溺的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动了情。
你纠结我也纠结
自从那一日贝凝嫣察觉傅岩逍的心意后,虽然两人都未曾说破,但都有了回避了念头。傅岩逍过了几日,找了个借口从笃思楼里搬了出来,住到之前的院落里,每日里只在晚膳时和贝凝嫣见上一面。两人一是为着贝凝嫣与霍逐阳之间的事情而不想再面对,而这一段时间里,贝凝嫣也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些以前的情事,以及对日后一家团聚的期待。一是因着明了这份太过惊世骇俗的感情而想竭力让傅岩逍回归正道,虽然每次一提到霍逐阳相关的事情,傅岩逍那勉强的神色让她心疼,但为了日后着想,还是狠狠心忍了。
这一晚用过晚膳,傅岩逍陪妍儿玩了一阵,待妍儿困了在她怀里睡着后,将妍儿安放在床上,便要离开。
“岩逍。”贝凝嫣出声唤住她。
傅岩逍脚步稍一停顿,回头应了,“嗯?怎么了?”
“我们也有一段时日未曾好好说话了,不如手谈几局,顺便也好说说话?”贝凝嫣试探地问。
略一思忖,就应了下来。这几日里,府里府外的流言多少也有听到,说是她在外包妓导致了两人关系转淡,府外的人只不过是当这风流韵事是个说嘴,反正嘛,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何况傅岩逍只是包妓,未曾要迎入府,已是给足了贝家小姐脸面了。府里的人就隐隐对她有了不满,只为自家夫人抱屈。但时日一久,傅岩逍对这母女仍是尽心尽力的,贝凝嫣也并没有说疏远冷淡的意思,只说是傅岩逍公事繁重,另辟院落来住是为了方便打理家业,免得总是扰她母女的清静。
两人谈些闲话,摆好了棋局,只傅岩逍心不在焉,水准大失,贝凝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说破,只不动声色像是无意中提到一般,“岩逍,你常在外经商,见的事也多了,你说,为什么逐阳还不回来寻我们母女?”
傅岩逍手上动作停了停,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假借着喝茶顺气脑中飞快地转着,放下茶盏平静地道,“或许是要等根基立稳后衣锦还乡吧。”这话一说出,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贝府家大业大,现成的放着,哪里还会有人扔着妻儿不管去搞这些的。
不过贝凝嫣竟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那倒也是,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若是没有自己的家业,难免日后会被人说成是靠着女人飞黄腾达,逐阳心气高,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应该的。”
傅岩逍心中发苦,是了,在你心中自然是以为因为我是女人,所以这些靠着女人飞黄腾达的闲话,我就不会介意,或许,就算我介意,你也不在意吧。
“逐阳以前最为讨厌人使用暴力,怎么我听你说,他现在却是武艺高强?”贝凝嫣趁着傅岩逍低头默想心事时,眼神复杂地偷看她一眼,看她情绪瞬间低落,心里也有着酸楚,迅速别开视线,装作不在意地问。
傅岩逍随手落了一子,斟酌着回她,“嗯,他当年迎亲路上遇匪,幸得人施予援手才逃出生天,所以后来习武也不足为奇了。”
贝凝嫣看她已是神思不属,也不忍再继续这一话题,遂笑吟吟地抬眼望着傅岩逍转移话题道,“岩逍,我有时也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傅岩逍歪了歪头,冷淡地道,“没兴趣。”
贝凝嫣便住了口。按傅岩逍的性子,当她连借口都懒得找,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时,就表示她毫不在意这事,若是再问下去,指不定她就能说出诸如“我喜欢女人”或者“我喜欢你”之类的话来。这一旦说出来,自己才是糟了大糕,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才好。
这一局棋自然是傅岩逍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待贝凝嫣清点了目数,她胡乱地将棋局打散,揉着眉头道“技不如人,败亦甘心。”贝凝嫣见她神情奇特,噙着一抹诡异笑意,话中似是若有所指,心中竟觉得无比酸楚,下意识地覆上她的手,“岩逍?”
傅岩逍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垂下眼帘,不一会又扬眉含笑,“我今日里神思困顿,也觉得乏了,待改日再陪你尽兴,且去歇了吧。”
快步离了笃思楼,回到自个住的院落里,冷冷清清的,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她不喜欢总是一大堆人围绕在身边侍候着,这样的话,连独自伤心的空间都没有,唯有在织艳哪里才能松下心神,所以这院里没有设下人服侍,平日里多是拢春萧忠替她打点这里,现下起了更,两人自是在傅岩逍特意交待收拾给他们住着的院落里,离这里,也不过是两三分钟的脚程,平日里过来收拾打扫也是极方便。
在这无人的院落里,往日里是甚得她心,今夜里竟是显得与她一般的寂寞冷清,无人眷顾。
“仇岩。”
随着她一声呼唤,只见一道人影极快地掠过,只一眨眼功夫,仇岩已利落地长身立于她身前。
“陪我蹴鞠。”傅岩逍将衣衫下摆撩起扎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仇岩只觉得,只要自家主子能开怀些,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好,刚才自家主子浓重的哀伤,连他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都看得出来。明明到笃思楼之前是好端端的,回来之时却是神情恍惚,连习惯性留在脸上的,都只有苦笑。
傅岩逍身手灵活,在贴身抢球之时颇占优势,只是仇岩身手比她高了何止数倍,只是怯怯地不敢与她抢得太狠,才让她颇颇得手。两人玩了一会,她觉出了这点,也没了兴致,这种激烈的游戏本来就是应该双方全心投入一心求胜才让人乐不思蜀,仇岩怯懦忍让这一点,她始终是喜欢不起来,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将自己放在这一位置,她也没有必要硬要去纠正,太累。
她罢了手,直接就躺在青石板上,双手枕在脑后,看天上新月如钩,喃喃念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仇岩,你想家么?想邱大娘他们么?”
仇岩默默地垂手立在一旁,点点头又摇摇头。傅岩逍不耐烦了,“说话,你点头摇头的我看不到!”
“不想。”仇岩一字一顿慢慢地道,他这段日子里,和人说话的机会多了许多,说话也更流利了,但依然是慢腾腾一字一字往外蹦。“爷说过,贝府就是我的家了。”
傅岩逍像是想起来什么,“噗”地一笑,“也对,以后我若离了贝府,这里应该还是可以让你安身立命的。”
仇岩吃了一惊,“不,我要跟着爷。”
“贝府救了我,我才能机缘巧合救了你,所以,你应该报恩的是贝府,而不是我。”傅岩逍伸手遮住眼睛,倦倦地道,“若没有贝府,这个世上,也就不再有傅岩逍了。”
仇岩听不懂她话中意思,刚想发问,忽然一声大喝,“什么人!”身子却是飞快地掠了过去,傅岩逍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就传来一声娇呼,接着是仇岩大受惊吓的结结巴巴地道,“夫,夫,夫人,对,对不起。有,有没有伤着?”
傅岩逍一听这夫人二字,也是一愣,赶紧爬起来冲了过去。
只见贝凝嫣拧着眉头右手捧着左手手腕,应该是方才仇岩以为是有人窥视暗算,出手既快又狠,等发现是自家夫人忙不迭地松手,贝凝嫣已是受不住痛喊了出声,手腕上青紫了一圈。
傅岩逍领了贝凝嫣进房,仇岩讷讷地递了瓶药过来,比划着说,“这药治外伤很好,擦上去,很快就好了。”傅岩逍接了过来专心给贝凝嫣上药,留心察看贝凝嫣的反应,若是见她眉头又皱紧些,手下的劲就轻一些。
仇岩满是不安地在旁边,猛搓着手,他天性单纯又是直脑筋,心中一有疑惑,就毫无心机地问了出来,“夫人,对不起,你怎么会跑呢?我以为,以为又是来暗算爷的人。”
贝凝嫣脸顿时红得快滴下血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傅岩逍落寞的背影就是忍不住担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里都是她暗自隐忍的神伤模样,又担心扰了妍儿,便悄悄地披衣下床走走散心,不知不觉中就走到傅岩逍这边来,听得里面好像是热闹的很,便绕了进来,刚好看到他们停了手,傅岩逍躺在地上,喃喃地说着什么,她离得远了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