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曲-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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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格始终安静地坐在床边,当病人吐出最后一口气时也没有跳动一下眼珠。他面色平静地扳开死者紧捏的拳,让手交叉搁到胸前,就像他这几天一直在做的、重复在做的一样,轻轻诵起安魂祷告。
压抑的哭声从芙蕾拉掩面的掌下泻出。无法遏制的自责的泪水,刀子一样刮疼手臂。
“死亡对他们,未必不是解脱,比起这样痛苦地活着。”维格结束了祷告,像是安慰芙蕾拉,又像是自语地说道。
死亡,是解脱吗?她已经听到很多次这样的说法。她揪紧自己的心口,纷杂的念头轰炸着熬夜而昏沉的脑袋,她蜷着身体,答不上一句话。
“已经四天了……到支撑的极限了……”维格走到背阴处,阴暗爬上他的脸,使他的表情带着死灰般的暗色。
“我们再想办法!那药,那药不是救了你的命吗?”芙蕾拉从他话里听出了放弃,竭力喊道。
“来不及的……”维格微微闭起眼,一贯平静的声音带上了冷酷,“只能采取那个措施了。”
那个措施是什么,他没有说。他走到床榻边静静注视了死去的人一会,目光游移开去,漫散到窗外。空气拧出了寒意,侵得人心肺发疼,芙蕾拉愣愣地随着维格转动着视线,她感到千头万绪都梗在胸口,一时竟没有追问“那个措施”。
迟滞的空气轻轻抖了下,她确定自己听到了堵在维格嘴唇里的叹息,那是人们面对天灾人祸无可奈何的叹息。她忽然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叹息,昏沉的头脑徒然跳出史志上记载的,二十多年前亚尔斯那场热病肆虐前期,一些地方官的做法。
“你要……你要烧城吗?”她手心发凉,盯着维格身穿牧师外袍的背影有一阵恍惚,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已经问出了这句话。
维格转回头看她,误解了她话里的绝望,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我会安排没有染病的人集体离开。”
芙蕾拉并没有感到一丁点活命的喜悦,她只是怔怔地盯了维格浅金色的头发,目光盘绕在他光洁的额头,一个灵魂淡了下去,维格有些冷漠的眉眼渐渐渗进视野。
“……到葛南顿接受一个月的观察,确定没事的人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这会耽误你的行程,不过非常时期,安全是第一位的……”在芙蕾拉发愣的时候,维格兀自说道。
“有很多人已经跑出城了。”芙蕾拉下意识地说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她的脑袋明明沉浸在另一种极震撼的情绪中,对话的口气却像两个公事公办的官吏在讨论瘟疫的处理方法。
“他们没能够跑出多远,在半里外有弓箭手。”维格说道,没发现芙蕾拉的脸色又白了一层。
“……你的指令?”带着难以置信的情绪,芙蕾拉把梗在喉咙的话艰难挤了出来,“你不是牧师吗……”
“难道牧师就是无所不能的吗?我做了所有的努力,可是我救不了他们,我不能让整个鲁阿·多郡都被瘟疫吞噬!如果杀一个人能够救下十个人,我会做的,就算因此被神抛弃,被神惩罚!”
当年烧城的地方官在接受审判时也这样说,他们也是用低沉的声音表述自己的无奈。然后,他们被判无罪。
然而,二十年前的热病并不因此被阻止,它依然气势汹汹地席卷了亚尔斯大半国土。
芙蕾拉无法承受地阖上眼皮。那个不停吻着孩子坐马车逃离死亡之城的女人,那个被后辈按在座位上往后喊着不忍离别话语的老妇,那个睁着恐慌的眼对她喊“诅咒”的老人……雨一样的箭从空中倾泻,黑暗中乍起的绛红色的血花迷糊了这一切,洇行成扭曲的红色液体,从白皙的颈部喷涌出的血液,在肩头湿成阴冷的一片。
年轻的牧师在她的肩上阖起温柔的双眼。
“你不是凯尔……”她一字一顿,和无可名状的情愫艰难拉锯,眼前挥之不去的血化成利剑,决然地斩断错误的坚持。
仿佛压在心尖上的石头轰然破碎,说出这句话后,芙蕾拉抬起眼,再也没有恐慌的灰色,眸中的光芒比盛夏池面的粼光更胜。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一定会找出办法。”
第六卷 西陆离乱 第一百一三章 陷阱
(更新时间:2006…10…26 22:44:00 本章字数:4333)
芙蕾拉通红的眼着实把兰登吓了跳,他轻抚一会她的头发,才小心地询问。芙蕾拉只是牵出勉强的笑让他不用担心。合拢她的双手,兰登突然发现她手腕上的禁魔手链不见了,着慌地追问,芙蕾拉只是淡淡地说。
“没关系的,这里是特拉巴了。”
“可你说过,王太后是个比你还厉害的魔法师!”
“没关系的,”她攀到兰登身上,捡了最舒服的姿势窝着,幽幽地说,“比起瘟疫,这个不算什么……”
“那药水要靠魔法师的力量才能发挥作用吗?”
“不是……”突如其来的扑哧声渐近,一只奇怪的长着两对翅膀的只有手掌大小的麋鹿穿窗而来,在芙蕾拉头顶盘旋几圈,扑的吐出一个小金球。芙蕾拉急忙抓到手里捏开,来自哈德的信息这么写着:
“需要牧师神圣的力量才能使药水生效。没想到这药水还有用武之地,是哪里出现了这种病?”
“告诉哈德爷爷,谢谢他!”芙蕾拉一把抱住魔法使使劲亲了下,四只翅膀的麋鹿不乐意地晃晃脑袋,往来的方向返回。芙蕾拉挥散面前的金字,如获至宝地跑出去。
******
“我有办法了!你,需要你才行!”
维格挑起眉,不解地看着兴奋的芙蕾拉,她扑过来拉起他就往正殿跑。祈祷的人寥寥无几,有些被送去了病房,有些则永远地留在了神的身边。他们抬起形容枯槁的脸,奇怪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人。
芙蕾拉把维格拉到圣台上,掏出火金短剑在空中飞快地画出符号。橙红的光线稍瞬即逝,地上倒映出同样的魔纹,在芙蕾拉的念咒下激起寸长的光芒。
“那个药需要圣光的力量才能发挥效用,所以只有你得救,对其他人都没用。这是增幅魔法阵,我知道你现在的力量很微弱,依靠这个魔法阵应该可以让圣光至少覆盖整个病区。我这就让他们配制出更多的药水,你现在就开始召唤你信仰的力量吧,赶快!”
维格眨巴了几下眼睛,不合时宜地问道:“你是魔法师?”
“赶快!”芙蕾拉没空回答,人远远地跑开了。因为放心不下而跟来的兰登看着维格,对方在他的注视下闭起眼,郑重地诵起咒文。
小小的教堂射出万钧的光芒,神的宽恕自云际下达。已经放弃生的希望的人们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下,他们忘记了呻吟,忘记了祈祷,整个教堂只回响着牧师肃穆的吟唱。
得救了……
在这古老乐曲般的诵声里,芙蕾拉涌出了喜极而泣的眼泪。
******
“咦,去葛南顿,为什么?”
忙碌整整一昼夜,确定大部分病人脱离危 3ǔωω。cōm险后,遵从兰登的建议准备尽快离开琼斯罗的芙蕾拉,却被维格拦住了,他请求她随他前往鲁阿·多郡的中心城市葛南顿。
“有消息说,那里也出现了相同的病例,必须要阻止瘟疫的扩散。”
还没有结束么?芙蕾拉跳了下眉毛。
“我不是医生,药水和使用方法你也都知道了,为什么要我同去?”
维格垂下头,有些落寞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我需要魔法阵的帮助……我没有时间重新去找一个魔法师。”
因为这无法拒绝的请求,芙蕾拉他们改变了计划,登上驶向葛南顿的马车。
“维格,我记得有牧师跟我说过,牧师与魔法师的力量来源不同,只要有坚定的信仰,牧师的力量是源源不断的,为什么你却会衰歇呢?”
维格过了好一会,才睁开微微合着的眼,用有如肃杀秋风般淡漠的语气说:“也许,我已经被神遗弃了……”
芙蕾拉愣了愣,想起他曾下令射杀离城的无辜民众,心里生出厌恶和抽痛,别开脸不再说话。
气氛尴尬的旅途终于到了目的地,马车停在一幢大房子的后门,虽然房子外观平实,但规模气势都彰示它的主人不是平凡之辈。芙蕾拉和兰登都怔住了,芙蕾拉疑惑地问道:“是这里的人染上了病?”
维格不置可否地轻点下头,已经有人从后门出来迎接,看到这贵族式的迎接方式,芙蕾拉更觉诧异。到了宽敞的前厅,引领他们的其中一个女佣对芙蕾拉说:“请您随我们去沐浴更衣。”
芙蕾拉跺脚道:“我们是来救人的,这个时候还要什么礼节吗?!”
“我们从疫区过来,这是必要的消毒措施。”维格在一边说,“每个人都需要。”
芙蕾拉看向兰登,见他没有反对,才迟疑地跟着三个女佣离去。她们离开后,兰登不无讥讽地说:“原来生病的是个贵族,难怪扔下那么多病人,马不停蹄地赶了来。”
维格转身看他,一直平静的脸忽然浮起古怪的笑容。兰登心一惊,在这笑容里察觉到了熟悉的危 3ǔωω。cōm险的感觉,可他没有机会叫住已经离开的芙蕾拉,晕眩的感觉瞬间包围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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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蕾拉被带往的浴室很大。占据半个房间的玉石砌成的浴池蒸出袅袅的烟雾,散发难闻的药水的味道。不敢怠慢地仔细擦洗一番,看到摆在外间的换穿衣服时,芙蕾拉皱起了不解的眉。
那是一套正式的贵族的服装。
女佣听到动静,走进来帮她穿衣。芙蕾拉瞪大眼叫道:“把这个穿好,病人就要死啦!我原来的衣服呢?”
“主人喜欢打扮周全的人。”女佣讷讷地回答。
“你们的主人会死的!”
“主人喜欢打扮周全的人。”
想到贵族希奇古怪的癖好,芙蕾拉只得由着女佣们忙碌。既然不爱惜自己的命,那么死了算了。她有些恶毒地想着。
幸好这套特拉巴的服装并不繁琐,手脚麻利的女佣们通力合作,很快穿戴完毕。芙蕾拉拉起长长的裙摆,不耐烦地喝道:“带路!”
女佣们把她带到一间摆放着丰盛餐点的,明显不是病房的房间后悄然鱼贯而出,在芙蕾拉反应过来之前,门就紧紧地关上了。
长长餐桌正首坐着一位男子,正用探究的眼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芙蕾拉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沉下脸问:“你想干什么?”
“一般不是都先问‘你是谁’的吗?”男人用戏弄的口吻懒懒地说道。
“兰登在哪里?”
男人双手重叠抵住下巴,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另有人招待——没用的,你打不开这扇门。”
转身之前,芙蕾拉暗底摘下禁魔手链,回头冷笑道:“我是来治病的,既然这里没有病人,那么告辞了。”
手往门上打出火球,出乎她意料的是,门上居然有道魔法壁障,将她的火球吸收进去,而门依然纹丝不动。男人眯起有点冷酷的灰色眼睛,笑意更深:“不是说了吗,你打不开这扇门的。”
芙蕾拉嫣然一笑:“可不要小看魔法师哦。”身影一闪,从男人眼前消失,下一刻持着火金短剑出现在他背后,锋利的剑刃压住他的脖子。
“身手不错。”男人处变不惊地赞许一句。忽然从他身上涌出一股强大的气流,芙蕾拉骤然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被这股气流弹开几米远,火金短剑也脱手掉落到地毯上。
“原来你也是个魔法师。”她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其实心里十分震惊,如此近的距离她居然没有发现对方身上的魔法波动,不是这家伙比自己厉害,就是这房间被他施上了什么魔法。
刚才大意了。她暗暗咬住牙,禁魔手链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房间的古怪,先机尽被对方占去。尽管心底有些慌张,她还是装做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风系魔法师,那么我也用风系魔法跟你过招吧。”
男人弯腰捡起她的短剑把玩着,戏谑的表情和客气的话语完全不配:“我只是诚心想请你共进一宴,感谢你对琼斯罗人民的援救。”
“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感谢的意思。”
“是你没有给我说明的机会。”男人摸了下剑身,感到满意地眯起眼,“你这身装束多么漂亮,刀剑实在不适合你这样娇柔的小姐,还是由我保管吧。”
芙蕾拉有些愤然地念动咒语要把火金短剑召唤回来,然而短剑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她怒道:“你做了什么!”
“对待魔法师的东西当然要小心点。”男人挪开掌,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薄膜一样覆盖着整把短剑,“请坐吧,尝尝这香草煎鹅肝味道如何?”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邀你共餐,聊表谢意。”男人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扣留人质、设置屏障、抢夺物品,我不认为这是请客的诚意。”
“那是因为客人太不老实了。你说呢,芙蕾拉·芬顿·切诺雷小姐。”
芙蕾拉变了脸色,威胁的眼神盯住男人,冷冷道:“你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