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升平前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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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给我拿点吃的去。”那伺候的出去就不回来了。成龙等急了,自己扶了一根棍儿,到了外边,他会闻味,找到东院。厨房里头刀勺乱响,原来是广太他今天请兰秀亭吃春饼,预备好些个菜,先做得了好些个薄饼。成龙扶着拐杖,望里边进去,一瞧那边有好些个菜,把饼拿过来,连那边咸肉丝、炒黄芽韭,各样的蔬菜;他把饼一连五张放在桌上,把菜倒上一卷,拿过来两三棵大葱,用手扯碎,也卷在饼内;自己又拿过来一条新连儿绳,把那饼用绳捆上,底下自己拿起就吃。一旁的厨子瞧着,也不敢言语了,跑到花厅上找张三大人。
此时广太尚未回来,今日操兵操完之时,在衙门内点名放银两。厨子正找大人,听得外面有人报:“三大人回衙,在二堂点名。”正说之际,见广太进里来换衣服,厨子把那话禀明白了。广太进东院内,见成龙正吃得高兴,过去给手内把那饼夺过来,说:“马大哥,不是小弟不给你吃,怕反复了病。你须得慢慢的养着,身体强健之时再吃也不晚。”山东马说:“三弟,我是真饿了,才吃二十多菜饼。”广太扶着他到了外边书房之内,他此时又觉得头眩眼晕,浑身发冷,躺在上,病又反复了,广太甚着急。只见外边差官进来说:“回禀大人,探得离独龙口四十里之遥,有五万天地会,杀奔西海岸而来,请大人急速调兵防守。”不知张广太该当如何退敌,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山东马独龙口养病 赛铁盖藤萝营投军
诗曰:王孙去不返,马足共车轮。
万里连天色,终年出塞人。
几经金海雪,不见玉关春。
曙夜寒塘梦,相思愁白苹。
差官禀报张广太:“有天地会带四五万贼,杀奔独龙口而来。”张广太慌忙来至外面掌号,调齐大队,撒下探马前去哨探。探马走后,有姜玉由江苏副将衙门来给广太请安,说:“我婶母从衙门内挪出来了,搬在王协镇的前院住,叫我来问把家眷接在这里来,还是在那里住?”广太说:“你先别议论那个了。眼下贼匪来抢独龙口,我这里就是五百兵,河里还有王爷的五百只战船,是你张伯父张大虎承管。若要失了独龙口,那时之间王爷的战船被贼人抢去,把这里道路截住了,王爷没归路,那还了得!还有一件:你马伯父在这里伤寒病又反复了,不知何日才能好。倘若关城一失,天地会恨你马伯父入骨,必要把他碎尸万段。我派四个人跟着你,把你马伯父搭在船上,你把他送到江苏避兵,那时间你再打听我这里的吉凶。若要天子的洪福,我将贼人杀退,那时之间也算是一件奇功。倘若不祥,我死在此处,你将我的家眷送归河西务,连你马伯父一并在我家中度日那太平的岁月就是了。此一时,你快去把你马伯父搭到船上,快回江苏去吧!”
姜玉带着四个人到了书房之内,只见成龙在上躺着昏迷不醒,过去叫人把他扶起来。山东马把眼一睁,说:“你是谁?”姜玉说:“马伯父,是我。”成龙说:“原来是姜玉,你干什么来了?”姜玉说:“马伯父,外边有天地会八卦教带着五万人马,来抢独龙口。我请马伯父跟我上船去,先逃奔苏州,然后有什么事再说吧。”成龙说:“拿着我的刀。”姜玉一回头,见那四个人俱皆逃走,自己又搀扶不起马成龙来,成龙又走不了。无可奈何,自己拿着成龙的大环金丝宝刀,说:“马伯父,也不必逃走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两个,咱们爷俩死在一处就是了。”
正说之际,听得独龙口正西一片的声喧,杀声不止。此时,张广太带着兰守备与千总、把总、外委京额等,带领五百官兵,在独龙口正西列队。只见那正西尘头大起,土雨翻飞。少时,有无数的贼军杀奔前来,旌旗无数,遍地俱是贼队,左右是马队,当中是步队。内中有为首的头目,是老会总任山。
书中交代,任山自福建会馆逃走,至四川峨嵋山通天宝灵观,奏明了苏州之事。后来吴恩在湖南、湖北、浙江等处,势如破竹,任山他管理粮台事务,前部正印先锋官李长荣。只因王爷在湖北湘江口北岸扎队,贼人在南岸扎营,两下里有两个多月。王爷暗渡了湘江口,一直杀入贼营之内。吴恩退归襄阳城内,大家商议说:“神力王带大兵已然过江,你我该早作准备才是道理。”有粮台会总说:“督会总不必着急,我有一计,管保要取浙江、江苏两省,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管保垂手可得。”吴恩问:“有何计?”任山说:“臣请得精兵五万,进征独龙口,拿获张广太,截住清营的粮台,以断他人的归路。兵无粮自乱,那时会总爷可以一阵成功。我绕道进取独龙口。”吴恩说:“甚好。正月初六日,你带五万大兵前去,兵伐独龙口就是。”过了新年了,那一日,任山统带马步队大兵,绕道杀奔了独龙关。那一日,到了独龙口西村口,只见那张广太带五百官兵前面列着队伍,任山传令扎队。前部先锋官铁锤将赫大雄,坐骑乌黑马,手挟浑铁八楞轧油锤,本领高强,艺业出众,乃是当世的英雄,催马来至阵前,大喊:“张广太出来,与我分个高低!”张三大人骑的是一匹花斑豹马,苏州那边的朋友送的,自己拧枪就要出去。旁边守备兰秀亭说:“总镇大人不必着急,待我前去拿他就是。”说罢催马,一直奔两军阵前。
见那赫大雄头戴缎色将巾,金抹头,二龙斗宝,鬓插白鹅翎儿,身穿缎色蟒箭袖,腰束英雄带,足登青缎子快靴,手擎一对镔铁轧油锤;面赛乌金纸,黑中透亮,环眉大眼,怪肉横生。一见兰秀亭,他把那锤一摆,说:“来者可是张广太?”兰守备说:“贼人要问,我乃独龙口本汛的守备,姓兰,名秀亭,小辈通个名姓!”那郝大雄目通了名姓,抡锤就打,兰秀亭用枪分心就刺。二人大战十数个回合,赫大雄一锤把兰大老爷的枪磕飞,又一锤把兰秀亭结果性命,死于马下。这一边有一个千总吴永太也被贼人所杀,把总周德凯出去也被贼人所杀。众官兵人人担惊,个个害怕。
张广太把自己座下的花斑豹一催,一声喊骂说:“妖人休要这样无礼,我必要结果你的性命!”说罢,拧枪就取赫大雄。贼人睁睛一瞧,说:“来者可是张广太?”那边三大人一听,说:“正是你家大人!你不必多问!”赫大雄瞧着,心中甚是有气,说:“张广太,我正要拿你,与我那会中人报仇雪恨!”广太他本来马上就不成,今天是真急了,料想:“那贼势浩大,这座独龙口不能保守,念圣上皇恩浩荡,这一条命我也不能逃了。”催马出去,到了两军阵前,拧枪照着赫大雄前心就是一枪。赫大雄用锤往外一磕,张广太如何是他的对手?那支枪“嗖”的一声撒手,崩出去有四五丈远。张广太的马就往南一转头,纵辔加鞭,一直望正南跑去。那赫大雄催马往前追赶,说:“张广太,你望哪里走!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三大人马正往南跑,心中说:“我成龙马大哥不知此时如何办理?”又一回头,瞧见贼人追下来了,自己恨不能肋生双翅,飞上天去。自己正在急难之间,见前边大路拦住,东西有一道沟,沟的南边有一个大松树林儿。那沟有六尺多宽,这马到了那里,不敢望那边跳。后面赫大雄离着四五丈远,摇锤直嚷说:“好一个张广太,今天你往哪里逃走?我必要捉拿你,去见我家老会总!”张广太真急了,一纵辔,那马往南一蹿,前腿过去,后腿蹬空了,几乎落在沟内,那马上也上不去。贼人一瞧,哈哈的大笑,说:“张广太,你还往哪里逃走!”三大人正在危急之际,只见那边树林内大吼一声,蹿出一位猛楞英雄,说:“贼人休要伤我家总镇大人,待我先把你拿住!”说罢,一抖手中那一杆浑铁点钢枪,过来先把张广太那一匹马给拉上沟的南边,他一纵身蹿过了沟北,照着那赫大雄前胸就是一枪。赫大雄用锤招架,二人杀在了一处,一个在马上,一个在步下。张广太在那南边马上,定了定神,心中说:“此人好俊本领!我也不知他是哪里的人,如何能够救我哪?”
话分两头。救张广太的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就知道张三大人往这边败吗?说书的先就说过,一张嘴难道两下里话。救张广太这个人,就是在邢台县与成龙、梦太在店中分手的那个高杰。自梦太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就想着要回家,自己又想家中无事,他就往这浙江地面来了,银子也花完了。他那一日到了这独龙口,正西有一个藤萝营镇店,他剩了一百多钱,他也饿了,瞧见有一个挂笊篱的小店,坐西朝东的篱笆门,里面正房三间,高杰就进去了。见了里面有一个小店的掌柜的,年约五十多岁,身穿蓝布夹裤夹袄,黄脸膛,有几根胡子,一见高杰进来,说:“来了吗?”高杰说:“来了。你这店中管做饭吗?我这里有钱给你,管我吃饱了就都给你。”说着,扔过去那一百钱。店内的掌柜的一瞧,说:“你吃饼一斤够不够?”高杰说:“饱了就够了。”那开店的没有听明白,也就给和面烙饼。他心中说:“除去店饭钱,我还多剩你好几十钱哪。”正和面,又来了几个作小本经营的,也就大家都要吃饭。那店内就是掌柜的一人,先烙得有三斤饼,是大家伙的。高杰拿过一张就吃,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烙了多少斤面,店中掌柜的只顾的忙,那里还照应的到。他又烙得了两张,一回头要搁在那边,一瞧短了四张饼,问:“谁拿了去?”大家说:“你瞧不见那个大汉在那里吃吗?”掌柜的说:“就有你一斤,你为何吃二斤呢?别吃了。”高杰说:“还没有饱呢。”大家都说:“你多买面就吃饱了。”众人大家分着吃。有一个人正吃着呢,外面进来一个熟人,连忙过去让人去了。高杰把人家的饼都给吃了。那人一回头,见已然吃完了,说:“你为何吃我的饼?”高杰说:“你不吃放在那里干什么?我吃了与你无关。”店内掌柜的说:“怎么着?吃了人家的饼,还说与人家无干?人家花钱买的!”高杰说:“我既然吃了,你拿刀来把我的肚子划开,掏出来吧。”那个人说:“得了,掌柜的你就不必与他说了,我送给他吃了,我再吃别的。”那高杰躺倒炕上就睡,吃得饱,睡得着。大家都说:“店中的掌柜不该留他住。”开店的也没有话了。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起来,大家住店之人都走了,高杰醒了说:“店家,你给我预备些个什么吃的我吃?”店中掌柜的说:“你自己到大街练几趟那木棒,就有人给你钱,你再吃饭也不晚。”高杰说:“有理。”自己出店,到了十字街人马多处,他站在当中,把那房椽子一摆,说:“来,来!你们瞧我练一回。”使动如飞,正练得高兴,招了有好些个人。练完了,大家给扔了不少的钱。只见那边过来了一人,一伸手拉住高杰。不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猛高杰一枪定西海 许都阃乡勇退贼兵
诗曰:芳草天涯似故人,一番相见一番亲。
曾经旧浦难为别,又惹新愁到此身。
卿若有情应入梦,我来何处更寻春。
繁华绣出东风影,说与三生未了因。
拉住高杰的那个人,年约二十多岁,身穿一件青布夹袄,蓝毡子马褂,白袜厚底云履,说:“朋友,我们主人方才从此处路过,他瞧见你练的不错,派我叫你到家中练去。若要是真好,必要多给你银子。”高杰说:“我就跟你去。”说罢,把地下的钱拣起来,然后跟着那个人一直的望北,走了不远,望东走一条胡衕,路北有一个大门,大门以内,好些个家人站在那里说:“你把卖艺的叫了来啦!”那个人说:“就是他。你们先回禀一声主人知道,我随后就同他进去。”二人在门房里坐了会,有人自里出来说:“主人叫卖艺的进去。”那个人带高杰往里走,迎面有绿屏门四扇,上写“斋庄中正”。进了屏门,正房五间,是前出廊后出厦的大厅房,东西配房各三间,院子宽大。
上房廊子下有一把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人,年约四十以外,面如白玉,重眉大眼,微有沿口胡须;身穿库灰摹本缎的夹袍,外罩天青缎子马褂,足登厚底官靴,说:“卖艺的,你是哪里人氏?姓什么?叫什么?”高杰自己把家世说了一遍。那主人问:“你都练过什么武艺?”高杰说:“练过长枪、大刀、短剑、阔斧。我练一趟。你瞧瞧好不好。”说罢,抡那根方椽子,使动如飞。练完说:“你瞧成不成?”那主人甚喜悦,说:“高杰,我荐你当一个兵,你愿意不愿意?我姓张,名文全,是此处武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