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云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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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知道冷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我不知道他是因何发苦，只是容不得他的半点不开心，便将自己心里的乐事说与他听，盼着他也能高兴。
“阿朗，替我高兴吧，我终于能够回家了。”
他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个，同我说起了别的事，“难得啊，大哥言道玷污了你的清誉，杨邵君那个老家伙儿竟没有咬着此事不放。”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以前曾听爹爹说起，杨邵君杨太尉最是刻板，听闻此事，竟没有多加追究……
“许是碧落台一事比较严重，他一时忘了此事。”我推测道。
“贞儿，你喜欢我吗？”李朗转移话题的速度着实太快。
只是这种问题，叫我如何回答，说不喜欢是违心，说喜欢，又显得轻浮，恐怕会被人轻视，被他轻视。
“干嘛突然这么问？”
“你可知父皇为何要你留在宫里？”
我很想知道啊。
“皇上要我留下？”我明知故问。
“你根本就没有察觉？”他半信半疑，“父皇他，是为了让你我培养感情。”
这个答案还是叫我颇觉意外的，这皇帝是得有多无聊啊，他是想叫我嫁给李朗？
若是如此，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费这些周折，只需一道圣旨即可，我还能抗旨不成？
何况嫁给李朗，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眼下李朗说起这些，我只能故作腼腆，点了点头，“哦。”
“其实，我也不喜欢留在宫里，出去也好，在宫外见面，咱们也能自在些。”
这个我表示赞同，我不喜欢留在宫里，最主要是因为伴君如伴虎，在宫里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便会触犯宫规，更或者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自己丢掉小命儿不说，还会连累家人……
“贞儿可愿嫁我为妻？”李朗柔声问，幽亮的眸子里满是希冀，如同倒映在水面上折碎的星子。
我却不能答应他，婚姻大事，草率不得，不可以随便对别人许下承诺，我喜欢他，却没有喜欢到要嫁给他的地步。
我只能说：“我都听爹爹的。”
将这种麻烦事儿推给爹爹去解决。爹爹一贯疼我，这种事，想必也会征求我的意见，我若想着不同他一处，由爹爹代为回绝，也不至于伤了我与他的情分，做不成夫妻，也不至于日后见面尴尬。
“那你自己呢？”他扣着我的肩将我拉近，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你自己怎么想？”
我被他盯得难受，转过脑袋去避着，我暂时对他有些喜欢，但是承诺，我必不会给，必不能给，我给不起。
第22章 靖南王府（）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会不会变心，我会不会变心，为了让自己有机会选择更好的，我便不能给他承诺，我若给了他，亦是骗他，我不愿骗他。
许是看出了我的为难，他并未逼我太久，终是将我松开，理了理我颈前系着的斗篷的结，对我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吧。”
听起来他有些失落，我知道这种失落是因我而起，但我却没有法子哄他开心，但依旧可以惹得他更加生气，“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天色已经太晚，你出宫路上要当心。”
今日与李朔之事给了我个警醒儿，男女之间要避嫌，不可瓜田李下，惹人非议。
天色太晚，我不该叫李朗踏进我的闺房哪怕一步。
“好。”最终，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先行离去了。我知道，他多少是有些生气的。
这一夜，我睡得不是很安稳，天一亮便急着出宫回府，惠妃留我用早膳都以失败而告终，正所谓归心似箭。
坐着车轿去到了京城的靖南王府，一别数年，儿时的故居一如当年，家里的境况却……
四哥最先出来迎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这回来的突然，一声招呼都没打，四哥是如何得知的。
“贞儿，你可算回来了。”哥哥高兴得抱了抱我，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四哥，姑姑呢？”一路上我一直惦记着此事，这一次，我可被姑姑害惨了。
四哥连忙拉我，“走，回去，回府再说，看看你的卧房布置得合不合心思。”
“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布置的，好也罢坏也罢，我住着就是了。”我边走边念叨，“我要找姑姑！”
“姑姑给你布置的。”四哥笑道。
姑姑？
一听是姑姑，我立时便改了主意，“那正好，如若不合我的心思，我便住到她的房里去，日日夜夜地同她探讨，我这旧伤，该如何保养！”
四哥戳我脑袋，无奈道：“你呀！”
进到儿时的房里，房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几乎产生一个错觉，觉得这么些年来，我一直都在。
姑姑是费了心思的，她虽然有些时候很不讲义气，但到底也是疼我的。
这些东西许多都是新近购置的，我瞧得出来，我的东西，没有那么新。可即便是重新购置，都可将房间还原成六年前的样子，可见姑姑费了多大的心思。
“消气了吧，死丫头。”四哥凉凉道。
他虽言中了，我嘴上却不依不饶，“才不呢，四哥，你不知道姑姑这一次把我害得有多惨，你也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差一点儿，你妹子就死在里头了。皇宫那种地方，真不是人呆的，这些日子以来，光是为着苦药，贞儿就恶心。”
“惨？”四哥神情微冷，“得空儿了你去看看建璋王。”
李朔？这么说来，昨夜之事，四哥知道了？
“四哥知道？”
“若不是他，你岂能这么快便病愈离宫？”四哥此言倒是事实，是李朔在于，杨两位大人面前道出我“病愈”的事实，逼得皇帝放我，看样子，四哥知晓得比我还多。
第23章 四哥与建璋王（）
我想到昨夜在凝芳殿，李朔虽处心积虑拖我下水，但总体而言，却是证明了我身体康健，莫非，这才是他的目的？
若是如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四哥去见过建璋王？”四哥与李朔同岁，旧时在京城，二人便已私交甚密，便是这六年里，二人之间也不乏书信往来，四哥平素还瞒着，只是有一回叫我偶然间发觉了，他才告知我实情。
“贞儿，你要记得，王爷对咱们有大恩。”四哥语重心长地教训我，“你刚回府，一会儿见过父亲之后，定要亲自去一趟王府，也不枉王爷昨夜因你而受辱。”
“是。”他若真是受四哥所托而救我，我当面去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
我与四哥去到父亲房里，大哥已在房中等候。晨昏定省是江家的规矩，父亲早朝未归，我等儿女便要在此候着。
其实平素我是不必来的，只因父亲疼我，想叫我多睡一会儿，今日只是因为在宫里呆了些时日，初初回府，才得要过来一趟。
“呦，贞儿回来了？”大哥看上去很是意外，也是，这才是家里人该有的反应。
“是啊，今儿一早将将回府。”我甜甜一笑。
大哥的讶然之象并没有保持太久，他走近至我身边，貌似同情，“贞儿啊，大哥劝过你多少次，女孩子家家的，就该好好儿的呆在闺房里，弹个琴绣个花什么的，多闲适多自在，何苦非要舞刀弄枪，还伤了自己，什么时候坠的马？也不叫大哥知晓！”
大哥又来了！我心里对他翻了无数个白眼，然后笑着回他，“多谢大哥关怀。”
大哥知道我心中不满，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指着我便又要教训，“你这孩子……”
“大哥，贞儿年纪尚小，又刚刚病愈，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哥海涵。”每到这个时候，四哥便会挡在我面前，替我说话。
“到底是老四和六妹亲厚，这六妹回府，不先到父亲房里来，倒是去寻了老四，六妹啊，你自个儿过来，父亲又不会吃了你。”大哥道。
“我与四哥是在门外偶遇，大哥多虑了。”这不管以前如何，今日绝对是他没事找事，有意陷害。
“哦？是吗？”大哥泠然道。
“都说什么呢？难得你们兄妹这么热闹。”父亲恰好此时回来。
父亲的脸色看上去不错，心情也似极好，看来此次回京述职，皇帝并未有所刁难。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大哥在教训贞儿，乖乖做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好。”我见父亲心情好，便缓缓凑了过去。
我不能叫父亲以为方才我与大哥几乎到了争吵的地步，父亲最厌恶子女间的口舌之争，即便是我，从前也不是没有因此受过教训。
父亲拉过我上下打量，笑着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今儿都回去自个儿房里用膳，只留贞儿陪我就好。”父亲略微敛了脸色，像是有要事与我商谈。
第24章 探病（）
留我一人在房里，我还想着会有什么要紧事，结果，父亲首先提及的，是宫里的事。
“贞儿，这段时日你在宫里，可是时常见着二殿下？”父亲问我道。
“日日都见。”我如实回道，“爹爹，二殿下似乎很得空，不像建璋王爷得皇上重用。”
都说父母爱幺儿，我是幺儿，很得爹娘喜欢，李朗亦是，许是皇帝疼他，不愿他劳累，只是一贯作个孩子宠着，只叫他处理些简单的公务。
虽然这种宠法，我不太苟同，但或许，皇帝就是这么想的。
“贞儿，遇事定要多加思量，不要贸然做出定论，更要小心谨慎，莫要中了他人的算计。”爹爹叹了口气，大约他是觉得，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话他曾言极多次，我努力领会，却难以把握其中精髓。
“爹爹的意思是，皇上更为重用二殿下？”我猜测道，“贞儿知道，二殿下更能讨得皇上欢心。”
昨夜凝芳殿之事，李朔差点死于亲生父亲之手，皇帝，可能不喜欢他。
“皇家之事，纷繁复杂，其中款曲非外臣所能觉察，将来之事，更是世事难料，爹爹希望你，离两位殿下远一点。”爹爹语重心长道，“昨夜之事，今日杨大人已经提及，建璋王自认其罪助你出宫，定是有所图谋，必不是为着你这个人，明白吗？”
“贞儿明白的。”我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建璋王出手相助，想是冲着与四哥的情分。
不过，听这意思，爹爹他不喜欢我与李朗在一处……
在爹爹房里用过早膳，回去备了一份薄礼，便出了门，去到了建璋王府。
建璋王府简单有如靖南王府在京里的宅子，只是布局更为精妙。我交过拜贴，先在外头等，少顷便有人迎我进去，跟我说王爷未醒，管事之人自己做主迎我进府。
那管事之人姓周，四十多岁的年纪，是个个子不高的男子。
周管家说，王府素来没有避客的规矩，尤其我还是靖南王府之人。
我在前厅等了阵子，李朔迟迟未曾见我，倒是外头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我在屋子里呆得烦闷，再加上对外头行色匆匆的忙客很是好奇，便出去瞧了瞧。
这些人纷纷赶往一个方向去，我随着他们寻过去，便见了里头不断有婆子端了血水出来倒，而刚刚这些行色匆匆之人，其中不乏大夫装扮的……
莫非是这府上有人病危？
我疾步走至门口，正要抬腿进门去，却听得里头李朔气烟声丝，却也蛮横，“让她走！”
就这么几个字，这么点儿声响，竟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说完便是一阵猛咳。
“王爷，那可是文昌郡主啊！”老管家抚着他的背，助他顺气儿，苦口婆心的劝他。
李朔却还是在说，断断续续地说：“就因为是她，就因为……她……”
许是他身子不支，他的声音渐渐得更为细弱，后头的话，我听不大清了。
第25章 深夜救小白（）
我知道我不该进到这里的，太失礼了，如今进到这里，闻言人家要赶我，不肯见我，我又何必赖着不走，叫周管家为难……
他说，就是因为我……
可不是嘛，就是因为我，为了帮我，他被皇帝杖罚，伤成如今的模样，我有何面目来见他。
不该来的，我不该来。
我循着原路想要离开，去到前院儿时方才见着匆匆赶来的张太医，我与他皆是心事重重的，竟然撞到了一处，医药箱摔了一地，我醒过神儿来，才想到过去帮着收拾。
“不敢劳烦郡主，微臣自己来便是。”张太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恭敬言道。
我猜着他定是急急赶来要为李朔诊病，眼下却不急着收拾，停下了手毕恭毕敬地跟我客套这些。
他停了，我却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