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云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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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顿饭都是心不在焉的，母亲见我神色异常，非要请个大夫来瞧，我想着，这要是叫她请来了，赵芝松的故事，今夜怕是听不成了，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
母亲如此，就连连姨娘，也假模假样地关心了我几句。
我是极力阻止大夫来的，求救得目光看向了姑姑，姑姑会意，笑着说：“缺觉罢了，我给贞儿瞧过了，嫂嫂尽管放心。”
“小诗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母亲道，“这孩子，今早瞧着便有些憔悴。”
“心病啊，大夫医不了。”三哥开始挑事儿。
连姨娘同三哥一唱一和，“什么心病，你知道？”
“娘，您还不知道吧，那个丁管事，今儿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难怪六妹妹不开心。”三哥“善解人意”道！
“柯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姨娘似是被吓到了，面露惧色，紧张兮兮地看着三哥。
四哥实在看不下去，“三哥，小心说话！”
“四弟啊，三哥很小心的，说得都是实话，你总是不在家，这些事儿听着便罢，你以为，你了解咱家小妹？”三哥气焰很是嚣张，他最近，愈发喜欢同我做对了。
我恍若无事，自顾自的用着我的晚膳，顺带着听一听三哥预备怎样辱我。
“做哥哥，就要有做哥哥的样儿。”四哥道。
“咱家小妹，圣上亲封文昌郡主，靖南王府的掌上明珠，嫡女啊，都快艳名远播了，我一个姨娘生的，还真不敢高攀。”
眼前飞过某物，咣当一声，就是三哥身上。
是父亲发威了。
“给我滚出去！”父亲喝道。
惊得我都手一抖。
第150章 对你最好的男人（）
满桌子的人都放下筷子，一时静默，三哥垂着脑袋，终于闭上了嘴。
闹成这样，饭是吃不成了，而我也知道，赵芝松的故事，今夜我也听不成了。
因为，父亲骤然起身，阴着一张脸对我说：“去书房候着。”
看样子，三哥的煽风点火并非全然无效，至少，一向宠我的父亲，脸色阴沉的，唤我去书房教训。
我突然记起，那日在坤京，我与李朗在郊外玩儿的忘了时辰，被爹爹发觉，结果，我在祠堂跪了一夜。
我起身出门，怎么就觉得，三哥低垂的脑袋上，藏了那样一张脸，那抹笑，幸灾乐祸的笑。
我在书房等了很久，父亲迟迟不肯出现，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也算是惩罚的一种方式？
“你想的怎么样？”父亲突然问。
“贞儿错了。”我是错了，因为我蠢，所以被阿丁所骗，“是贞儿，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儿让自己蒙羞，让家族蒙羞。”
父亲似乎有些意外，“难得，你还有这种觉悟。”
“不劳父亲教训，贞儿自己去祠堂。”我后退几步，这招唤作“以退为进”。
父亲果然吃了这一套，“谁叫你去的？”
“孩儿愧疚难当，不需谁叫去，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呀你！”父亲指着我，怒气却是尽消了，我想，他今日应该不会再罚我，“爹是想叫你知道，要学会保护自己，爹不是在乎江家的名声，爹就要自己的女儿好好儿的，每天快快乐乐的，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魂儿都没了，今儿你三哥羞辱你，你连还嘴都不会，你看看你被那混蛋祸害的！”
爹爹如此说话，却是我没想到的！
我以为，他不过是为了门风，为了面子，原来……
“爹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口鼻涩然，连呼吸都有些憋闷，或许，世上对你最好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他总是对你不离不弃，宽容你的一切荒唐，哄慰你的所有悲伤……
他总是，坚定的站在你的身边，是你可以绝对信赖的依靠！
“不许哭！”父亲肃下神色来，“叫你来不是叫你哭的！”
“嗯嗯。”我小鸡啄米般点头，“才不会呢，我没有哭。”
声音沙哑，难听至极。
粗糙的拇指拂过我的眼眶，明明那么轻柔，脸上还装作凶巴巴的。
离开父亲的书房，独自在园子里坐，今夜的星星依旧好看，我的心里只剩了心酸。
我想站起来，去找姑姑打听那件事，可是不知为何，挪动起步子来，很是艰难了。
作为一个女子，我是最丢人的那种吧。
我还是去到了姑姑房里，姑姑正在烛光下，静静地候我。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阿丁的事，为什么会被传得满府皆知，甚至还传到了府外？”
我不禁冷笑，“定是三哥劳神了。”
“还好，你还没被彻底打垮。”
“不过是一个骗了我的男人，要我被打垮？他凭什么！”
第151章 易容与变声（）
“那今日你来，还是要打探赵芝松之事？”姑姑问。
“自然。”我道，“我是为了对付赵怀瑾！”
“坐。”姑姑坐在桌案前，向我伸手。
“赵家兄弟出生农户，适逢灾年，兄芝松卖身为奴，弟芝桂入伍参军，周帝无道，各处常聚匪，芝桂剿匪之时，屡立战功，深得周帝赏识，周帝抬举之，任其坐大，割据一方，及至后来，自立为王。”
“那赵芝松呢？他的妻子呢？”我更关心赵芝松。
“芝松为郡守奴，与郡守之女陈氏有私，二人私奔，巧遇芝桂搭救，当时，芝桂深得周帝信，便求周帝做主，允了这亲事，可是之后芝桂造反，陈氏之父不肯屈从，便惨遭芝桂灭门，随后，陈氏自戕！”
姑姑的故事，讲完了。
与阿丁的故事，完美契合。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熟悉，为什么我那么不希望戳穿他的骗局，我甚至为他找了那么多的理由，就是为了说服自己！
阿丁？赵怀瑾？
可是，他们长得并不一样，只是给人的感觉极像！
“姑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法子，能叫人换张脸孔？”这是我突发奇想，但，我的感觉如此。
“易容而已，不过小事，只要你想，换个声音亦非难事。”姑姑常年负责谍者，难怪知晓这些。
易容吗？
那张绝色的脸，其实，不过是假象？一副皮囊而已？
“阿丁是赵怀瑾？”姑姑果然猜到了。
我老实巴交的点头。
姑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感叹道：“女人啊女人……”
是啊，女人，我江贞儿，其实只是个女人，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有女人的渴望，这种感觉，遇着赵怀瑾之后，同阿丁相处之后，才有些明显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我还是要面对现实。
正月初六，二哥传来了消息，说是自己险遭毒害，郑姨娘中毒病重，危在旦夕，请求父亲去见。
父亲急得差点儿拍碎了桌子，当日便出发去别苑，一并领了我与五哥。
一路上三人同坐马车，我与五哥都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儿来，只怕引得爹爹迁怒。
私下里五哥偷偷抱怨，“叫你陪着就好，老头子怎么想的，居然非要我跟着！”
“你近日闯了多少祸事？爹爹是担心，他若不在，只留下你，告状之人只能将委屈生生吞下，带着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笑道。
“五十步笑百步。”五哥凉凉道，“做小孩儿可真不容易。”
真不容易啊！
颠簸了许久，终于去到了城外别苑，别苑里荒凉得紧，我们到了，连个迎的人都没有。
往里走时，才见二嫂迎了过来，自远而至，看着就急坏了。
跟着二嫂去见了郑姨娘，郑姨娘尚未见着，便见二哥守在姨娘榻前，替她拭汗。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只当是二嫂，二哥说，“端个药怎么这么久！误了时辰该如何是好！”
“阿权，你看谁来了？”二嫂柔声道。
然后，便是二哥，缓缓回头。
第152章 娘的心意（）
信是二嫂写的，二哥根本不知情，所以，他也不会知道，今日父亲会来。
父亲与二哥他们在房里说话，我与五哥自知不受二哥待见，便悄悄躲了出去，只在院子里闲逛。
其实，这里挺别致，但极有可能，这看捧高踩低的众人，因着二哥失势，有意苛待。
溜达到后头才发现，院内失踪的众仆并非躲懒，而是都在一处洒扫，唤了一仆，过来一问，才知是二嫂的吩咐。
要为来者备下上房，便临时派人去收拾。
二嫂，好心意啊。
而这边的下人，同样叫我刮目相看，竟无人苛待这样的主子，还都在尽心干活儿。
二哥二嫂，平日故作荒唐，当真是演得好戏。
仆从里，有张熟悉的面孔，倒是拉起我的不少回忆，我给五哥指了指，“五哥，你看。”
五哥一抬头，“是他啊。”
那个携美入广临的，向五哥报信的小厮，也正在此处。
二哥离府时，府里的下人没带几个，他还真是深得二哥信任。
我心里开始怀疑，那夜，为何是他去向五哥报信？
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不想被大哥搜到我房里的赵怀瑾，所以叫五哥请了父亲过来阻止。
他说，是二哥的意思，这话是真是假？我记得当初我问过二哥，二哥说不是，不过当时，大哥也在场。
难道二哥会担心自己得罪大哥？又是真心与我亲厚，看不下去便报了信儿？事后却不敢当着大哥的面儿承认？
这显然没可能。
我与二哥，没有这样的情分，二哥也不会怕得罪大哥，这些年，他与大哥，面儿上还好，私底下实际是水火不容的。
所以，他说没有，那便极有可能，是真的没有。
那报信儿，便是这小厮自己的意思？还是，受人指使？
横竖这小厮有问题，拘着审一审才好。
“你又有了什么心思？”五哥眯着眼打量着我，“别寻我做事才好。”
“那个奴才，我想向二哥讨要。”我道。
“想都别想！”五哥笑了笑，“若是四哥，或是哥哥我，你想讨要给了你便是，可是二哥不一样，别说这奴才是他的心腹，便是他厌极的，知你想要，也必回自己留着，你也不想想，他是怎么住到这里来的。”
“当日五哥又没参与，他恨我也罢，恨四哥也罢，说不定，不会波及五哥呢。”我正是想着，要叫五哥替我去讨要。
五哥像受了惊吓般，向后一跳，“你这个坏丫头，都说是别叫我做事了！”
“你是哥哥嘛！”我拉起他的袖子，撒起娇来，可耻得紧，却是有用。
他嫌弃的甩开了我，“真是欠了你的！”
郑姨娘所中之毒已解，只是身子弱，经此打击，很难恢复过来。
父亲总算心软，想着要接她母子回府，二哥却是极力拒绝的。
拒绝的时候，我也在场，晚膳时分，在饭桌上谈及的。
二嫂说：“在别院都有人陷害，娘实在不能回府了。”
二哥瞪她一眼，“留在这里是娘的心意，于旁的无关。”
第153章 陷害阿元（）
“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二哥这样说，“在外头也好，适宜养病。”
“知道了。”父亲道。
第二日，父亲便带着我与五哥回府了。
自然，还有那个，小厮，那个名叫阿元的小厮。
据五哥说，二哥给的很爽快，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像是，恨盼不得将他送人，如今有人来讨，便像是困倦时，有人塞了枕头来。
才一回府，五哥便将讨来的人送予了我，“给你，不许再来烦我！”
百倩在门口迎我，“郡主，这是……”
“四哥的好意，新人。”我指着那小厮对院儿里新晋的管事说，“带下去，安排一下。”
看着小厮被领走，百倩怔怔的看着我，像见了鬼一样，“郡主，你好可怕。”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嗯，光滑细腻，明明江贞儿还是那个江贞儿，百倩为何如此看我？
晚间呈了晚膳来，那小厮也受命布置，端着的还是我最喜欢的排骨汤，我给百倩使了个眼色，她状似不经意的伸了脚，给他使了个绊子。
小厮自离了二哥来，一直绷着神经应对，处处小心防备着我，我估摸着，他是心存侥幸，万一我不是疑心于他……
所以，他依旧还在装。
许是刚才百倩的不经意太过突然，他一时忘记防备，竟是在摔下前稳住了脚跟，连汤也端的稳稳的。
我在一旁拍手，“真是好身手，难怪二哥那么小气，死活都不肯把你给我呢。”
好吧，这是谎话。
“郡主谬赞，奴才只是学过些拳脚。”�
